第32章 賃房租屋
吃過晚飯,杜益山回房,一進門就是一愣,自己的親兵站在門外,看着自己張口結舌,問是怎麽回事,親兵們支吾道:“許姨娘打發了兩個丫頭過來,說是要貼身伺候候爺的飲食起居……”
男女有別,屋裏多了兩個十六七歲的大姑娘,如果她們得了杜益山的喜歡,以後也許就是他房裏人,杜益山不在,親兵們哪還敢在屋裏呆着,一窩蜂似的退了出來,只守在門外等着杜益山回來。
杜益山聽完就怒了,這個許姨娘還真能折騰,早上才鬧了一氣,拉着自己說得好不委屈可憐,他半是安撫,半是威吓,耐着性子陪她聊了一個上午,算是給足了她面子。還以為許姨娘能從此安分守己,誰知這才半天過去,她的妖蛾子就又來了。
邁步進了屋門,果然屋裏站了兩個丫頭,都生得水蔥似的,生生嫩嫩,水靈靈的,一個穿一身桃紅色衣裙,鬓邊插一朵紅絨花。另一個穿一身緋色裙衫,未施脂粉,看着就秀氣幹淨。
要說許姨娘也算厲害,才剛一見面,就能摸清杜益山的喜好,送的兩個丫頭都不是俗豔妖冶的,模樣中上,能認得幾個字,性情也不死板,最重要的是這兩個人聰明有眼色,就算迷不倒杜益山,也能在他屋裏安插兩個好眼線。
兩個丫頭一見杜益山就紅了臉,粉面含春,眉目生情,四只眼睛偷偷瞄着他,側身道了萬福。
杜益山覺得頭疼,擺手讓二人起來。男女之事他見得多了,若是沒有方雲宣,此刻他真不介意身邊多兩個紅袖添香的侍女。
可惜……心裏多了個惦念的人,眼前的可愛女子也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這一天過的,杜益山心都累,長長嘆了口氣,在桌邊坐下,望着兩個丫頭,問道:“你們兩個,進府幾年了?是家生子,還是外面買來的?”
兩個丫頭互相望了望,不知道杜益山是什麽意思,笑答道:“奴婢們都是外面買的,府裏的家生子不多,原本都在老夫人屋裏,老夫人體恤下人,這些年又放出去不少,府裏的家生子就只剩下五六房了。”
杜益山點了點頭,直說道:“現在給你們兩條路選,一是拿了銀子出府,二是我送你們回許姨娘屋裏,你們好好想想,自己選條出路吧。”
兩個丫頭一聽便哭了,撲通跪下,嘤嘤泣道:“候爺若嫌我們姐妹粗笨,奴婢們可以改過,這樣不明不白的被趕出去,以後可讓奴婢們怎麽活?”
杜益山皺了皺眉,笑道:“只在我屋裏站了站,就成了不明不白,就沒臉活了?”
杜益山雖然笑着,話音裏卻帶了冰茬兒,聽得人渾身發冷。兩個丫頭不由得哆嗦起來,哭聲也止住了,只睜着一雙杏眼呆呆的看着他。
杜益山不想多言,叫過親兵,讓人準備二百兩銀子,交給兩個丫頭,“拿着銀子,是出府還是回許姨娘那裏,你們自己看着辦。”說完便讓親兵拉她們倆出去。
杜益山發了話,親兵們也沒了剛才的顧忌,換了一副兇惡面容,上前推着兩個丫頭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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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們還愣征着,今日前來雖是許姨娘的安排,但她們自己心裏也是有幾分樂意的,杜益山相貌堂堂,又是皇帝親封的永定候,杜府名正言順的主子,只要做了他的房裏人,以後興許就能封個姨娘,做杜府的半個主子,那可比做丫頭強得多。
剛才的癡心妄想此刻都化成一腔苦水,兩個丫頭拿着銀子,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被推出了門外。
兩人細細盤算一回,再回許姨娘那兒,日子也不會好過,混上幾年,随便配個小子,就連那管事娘子她們都是不敢想的。還不如拿了銀子出府去,從此再也不看人眼色行事,自自在在的尋個好人家嫁了。
打定了主意,兩人轉憂為喜,朝杜益山房門處福了福身,去杜管事那裏拿了身契,歡歡喜喜的去了。
杜益山歇了一晚,第二日就親自去廣寧府,跟馬成安借兵,去找方雲宣的下落。
馬成安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又問:“是何人讓候爺如何上心?”
是什麽人很重要,這關乎到找人的方式方法,若是個對杜益山有恩的,他就明查暗訪,不能慢待。若是個跟杜益山有愁的,那馬成安可就不客氣了,即刻下海捕文書,滿府裏去抓,只要方雲宣還在廣寧境內,就不信抓不着。
杜益山被問得啞口無言,該如何說呢。說他現在也迷糊着,不知道方雲宣對自己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麽?還是說他惦記他,心裏空落落的,見不着方雲宣就覺得心裏不安生?他在意這個人,杜益山十分确定,只是這在意到底到了什麽程度,他也說不上來。
杜益山一臉高深莫測,馬成安一直看着杜益山的動靜,自以為心中了然,忙道:“下官明白,明白。此事一定給候爺辦妥了,您只管安心。”
杜益山不由發笑,自己都弄不清楚,他倒明白了。
怕事情辦岔了,給方雲宣添了麻煩,杜益山正色道:“此人是我知己好友,曾救我于水火,萬望馬大人禮遇有加,找到他後即刻派人知會我一聲。”
馬成安手心直冒汗,心道:“好險!”剛看杜益山一臉嚴肅,還以為方雲宣是欠了杜益山的債呢。差點辦錯差事,真是好險。
韋重彥也沒想到杜益山竟會親自去廣寧府,急得冒火,卻也無計可施,馬成安親自應下此事,有結果自然也是找杜益山複命,他半點插不下手去。
有心問一問杜益山到底怎麽想的,可一看他的臉色,千言萬語都憋回心裏,韋重彥直嘆氣,如今只好見機行事,等找到方雲宣再說了。
十日過後,休整已畢,杜益山便領着兄弟們買船,租碼頭。
杜家在廣寧府裏有幾間鋪面,做了幾十年買賣,原本就在本地商界有些人情臉面,再加上杜益山如今的身份,人人盼着與他結交,又有馬成安一路護持,幾月之間,杜益山就将生意整頓得風生水起,出了一趟海,來回淨利上萬,回來又買了兩間鋪子,專營洋貨和絲綢。
生意越做越大,杜益山這邊可謂于天時、地利、人和都占全了,買賣想不發財都難,他手裏的銀子多,人面廣,辦事公道,出手也大方,漸漸的廣寧府裏都知道有杜益山這麽一位富商大賈,有時不用出門,找他談生意的就自己找上門來,錢生錢容易,杜益山很快便有了盈利,修建山莊的事也正式提上議程。
方雲宣可就不好過了。他在廣寧府人生地不熟,出門誰也不認識,兩眼一摸黑,想開個小店,租房時就差點讓人騙了。牙行裏的人見方雲宣是從外地來的,一戶鋪面竟租了兩家,還背着那家哄方雲宣去看了好幾回,說得天花亂墜,騙他先交半年的租金賃下房子。
方雲宣險些上當,還好客棧掌櫃人不錯,忍了幾回,最後實在不忍心,就提點了他一句,方雲宣這才多了個心眼兒,沒有提前把定錢交出去,不然銀子準得打了水漂。
方雲宣有點心急,他在客棧裏住了半個多月了,連房子都沒找到,別提開鋪子了,再這樣下去,錢都要砸在客棧裏了。
掌櫃與方雲宣相處幾日,算半個熟人,方雲宣為人勤快,嘴甜會說話,時常到廚下給客棧幫廚,又有楠哥兒這個小娃,圍前圍後,一口一個“爺爺”的叫着,掌櫃越看這父子倆越喜歡,見方雲宣着急,就提了一句:“我倒知道一處房子,前面是店鋪,樓上是住人的地方,不大,正好你們父子去住。”
方雲宣正急得要上房,一聽這話真是喜上眉梢,一把拉住掌櫃,求他現在就自己過去看房。
掌櫃笑道:“別急。房子也跑不了,等關了店,我就帶你去。”
方雲宣哪裏等得,好話說了一大車,好容易求得掌櫃松了口,讓夥計替他看着店面,換了衣裳,帶方雲宣去看房。
左轉右轉,方雲宣跟着掌櫃轉了幾條大街,才到了他說的地方。方雲宣一看就喜歡,這條街上都是這種獨棟小院落,二層高,底下是店鋪,上面是住人的地方。鋪子前面緊鄰一條大街,兩邊也都是做生意的鋪面,前後做什麽買賣的都有,惟獨沒有專門賣吃食的飯鋪。
掌櫃去找房東,方雲宣就站在院子外面左右打量,算計着過路的人流量和主要顧客群。
過了一時掌櫃帶着房東過來,彼此介紹一番,就進屋裏細看。
屋子還算敞亮,收拾得也挺幹淨,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只在緊裏面開出一個小隔間,裏面是廚房。
方雲宣一進來就直奔廚房,進去看了一遍,地方不大,只有一個竈頭,拿腳量了一下,還成,能再開一個竈頭,也轉得開身,開個飯鋪足夠應付了。
楠哥兒不耐煩在一個地兒呆着,早從樓下跑到樓上,又從樓上跑回樓下,樂得直喊:“爹爹!”
方雲宣一把抱住他,楠哥兒拉着方雲宣的手上樓,這裏指指,那裏看看,小臉兒上一直都樂呵呵的。
看樣子楠哥兒也喜歡,方雲宣立即拍板,決定租下,問房東租金多少。
房東是掌櫃的故友,來時掌櫃就交待了,方雲宣父子遠道來此,身上的銀子也不多,讓他別獅子大開口,給人父子留條活路。
房東也不差這幾個錢,既然好友都說了話,他也樂得做順水人情,公平合理,定下一個月五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