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們當你傻
第二天用過早膳，辭香等到了沈淵和左青璃的丫鬟。
“沈姑娘，我家姑娘早起身子不大舒服，今日不能陪兩位出門了。”那丫鬟看着十二三歲的模樣，說話神态極為成熟。
辭香惦記着辰巳院裏的石頭，提出來要去探望左青璃，但話到嘴邊又改口：“我和哥哥想去城裏看看，麻煩跟四姑娘知會一聲。”
沈淵懶洋洋的看丫鬟走了，才收回眼：“還是早茶攤上的東西對胃口。”
辭香垂眸會意。
兩人出了左府，先去了城南的鳳鼓街，都是賣小吃小玩意的，半條街走下來吃到撐，轉頭又去城北，那邊多的是做布料生意玉石生意的，城西則是做的人口牲畜的買賣。
在綢緞鋪子裏挑了半天，辭香選了兩匹偏紅價位适中的料子，讓鋪子裏的人照着自己這身趕制，又給沈淵選了墨藍的料子，這幾天他又曬黑不少，得穿深色的。
沈淵知道自己現在這身行頭會讓人懷疑，就沒假惺惺的推辭，只是出來在街上問了句：“要不要再買個丫頭？”
辭香正琢磨着在鋪子聽到的傳言，聞言眉心一動：“不用，現在我們回左家看看四姑娘有什麽話要說。”
她戴着面紗，露出的雙眸靈動裏透着狡黠，一縷碎發垂過眼角，沈淵心下一動：“既然四姑娘有心事，我們太急着回去，不是給她添麻煩了。”
辭香想了下，覺得有道理。
方才他們在鋪子裏聽見幾個仆役打扮的人在門口小聲議論，前幾日渠縣有個村子被屠村了，兇手連牲畜都沒有放過。
兩人來得晚，只聽到後半段，說被發現的那天，有人看見村子裏一早走出來兩個人，其中一個穿着白袍子，腰上系着根大紅的宮縧，末尾綴着幾顆金鈴铛。
這說得不就是她？
出來時辭香已經把左青璃昨晚說的話轉述給沈淵，想必沈淵也明白，這流言是怎麽傳出來的。
雖不知究竟過了幾番手，源頭卻是在左青璃那裏。
城西不如城北城南幹淨整潔，各種難聞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各種牲畜的叫聲連天，間中還有粗魯的叫罵。
還沒進去，辭香已經被熏得屏住了呼吸，細長的柳眉微蜷，沈淵見狀帶着她在外圍轉了轉。
“頭一次來？”沈淵眯着眼問道。
辭香輕輕點頭，抿着唇不願意開口。
“多來幾次，習慣就好了。”沈淵懶洋洋的說得容易，見辭香眉間的痕跡加深，轉口道，“那個家夥跟了我們很久了。”
辭香咬唇輕咳了聲，無辜的看着沈淵，昨天一早那家夥就跟在後邊，現在才說。
“要不要抓來問問？”沈淵無視她的眼神，低頭在她耳邊悄聲問道。
他的動作顯得兩人關系親密，旁邊鋪子前的幾個婆子已經在指點江山，以此議論着世風日下，大夏國的國風衰敗如斯。
辭香沒想到華安府城随意拉出來幾個婆子竟也懂得什麽國風，不覺好笑，自百年前戊帝弑母辱姐，大夏國哪還有什麽國風可言，面上卻淡淡的仿佛沒聽見。
“抓來做什麽，他願意跟着就讓他跟着是了。”
沈淵見她不在意，也不多說什麽，只斜了眼旁邊指點不休的幾個婆子，懶洋洋的臉上多了絲不明的笑，跟上辭香。
過了幾家店鋪，後頭跟着他們的那人已經變換了模樣衣裳。
兩人都只當作沒發現，辭香饒有興趣的看着關在籠子裏的小動物，雞鴨貓狗是很常見的，還有些她不認得的鳥，五顏六色的看着花俏得很。
城北雙街外圍只有這些小動物賣，想買好的大個的，只有去裏邊街上，那裏的東西絕對都值價。
辭香原沒準備買什麽，走了大半條街意外的看到一只黃白條紋的小奶貓，手掌那麽大點兒縮在籠子裏，弓着脊背喵喵只叫，對周圍充滿了不安和戒心，有人靠近就會拼命的龇牙。
賣貓的是個年輕人，堅持說是山貓，要二錢銀子才肯賣。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就是尋常人家養的貓兒，不過應該不是家養的，是山裏的野貓，所以才多些兇性。
辭香費了些口舌，最終以一錢的銀子的價格買了下來。
沈淵看着她同人讨價還價，一點兒也沒有之前的大方，等年輕人收錢走遠了，他才在周圍看傻子冤大頭的目光裏懶着聲兒低聲道：“這只貓，給他一顆金鈴铛也不算虧。”
辭香抱着用手帕包起來的小花貍，無辜的眨了下眼：“可是他覺得自己賺了呀，他們還覺得我傻呢。”這種剛斷奶的小貍花，頂天了能賣二十個錢，哪裏值一錢銀子。
沈淵是窮人，無法理解她為什麽要多花幾倍的錢，好在不是花自己的錢，不心疼。
至于那個不識貨賤賣小花貍的年輕人，沈淵轉眼就把他忘了，倒是有點兒挂心那個跟着他們的人，剛剛沒出來搗亂，是怕被他們記住了嗎？
兩人再沿街走了會兒，發現只要他們在哪個攤子前都停了會兒，攤販就會極力誇大推銷他們的東西，更有甚者追着他們推銷。
這真是把她當冤大頭了呀，幸好這些人沒讀過什麽書，不然只怕吹噓得更厲害，連元徳皇後的遺物都說得出來，也是個不怕死的。
辭香捏着毛茸茸的貓耳朵，看見日頭已經開始轉向西方，對打發了商販的沈淵道：“是時候回左府了。”
午後的豔陽正烈，更将市場上的氣味蒸發出來，愈發難聞了。
沈淵毫無異議，昨夜一場雨，今天的太陽很烤人。
兩人并排走着，都不是話多的人誰也沒開口。
辭香有點兒心事，抿唇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太計較了，現在這麽有分寸管得住嘴，或者說這麽沒好奇心的人可難找出來幾個了。
也許她不該計較那麽多，阿婆說男的都嘴欠，沈淵如果真的完美得符合她的期待，只怕她反而不敢再跟他接觸，況且就跑他知道了什麽，那也是不知道多久以後的事了，那個時候誰說得清楚？
不知不覺中，辭香已經為自己找好了不去計較的理由，而沈淵完全不知道她的這些小心思，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華安府城不算很大，城西的市場到左家府上，也不過十幾裏路，兩人回到左家時，左青璃的丫鬟綢月已經在門口等候些時候了，看到辭香和沈淵回來，松了口氣迎上來。
“沈姑娘，你和令兄再不回來，姑娘就要讓奴婢去報官了。”綢月擔憂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