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撓人的貓
“勞煩四姑娘挂心了。”辭香略帶歉意，無辜的眼睛眨呀眨的，讓人心都要化了，哪裏還記得要責怪她。
“沈姑娘有心就好。”綢月讪讪的應道。
她是大中午被指到門房裏守着的，門房哪裏比得上辰巳院裏舒坦，心底早有怨氣，但面對着辭香無辜的眼神，心裏的惱意就像是見了豔陽的殘雪，化得一幹二淨，再找不出來分毫，更像是自家做了虧心事似的。
辭香抿唇點頭，算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也沒有把她當奴婢的意思，綢月對她不禁又有了幾分好感，只是還記得心疼自家姑娘。
“沈姑娘，下次若是要在外邊用飯，就讓店家知會一聲，省得姑娘又擔心。姑娘說沈姑娘和令兄會回來，等了大半時辰才用飯。”
“綢月你對你們家姑娘真好。”辭香垂眸掩飾着自己的驚訝。
左青璃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弱不禁風，一巴掌能扇飛個百來斤的男人，這午飯早點兒晚點兒，有什麽要緊的，她練功時只怕幾天幾夜吃不上也是有的。
難道她們不知道左青璃的本事，還是真那麽忠心，看不得左青璃收一點兒委屈？
“那當然，我們家姑娘那麽美又那麽聰明，連徐大人都誇過姑娘的字好琴好心地還好，前年洪災的時候，還是姑娘同徐大姑娘說動城裏的姑娘太太，捐錢捐物的……”
綢月提到自家姑娘一臉的自豪，話也多起來，說個沒完，辭香淡淡的聽着，沈淵留心着四周，發現跟着他們的人也進了左府，現在正變成護院在前院裏頭徘徊。
過了二道門，再不遠就是辭香暫住的懷秀院，而沈淵不能再往裏面走了。
“哥哥先回去歇着，我去看看四姑娘。”辭香知趣的說道。
沈淵依舊沒有異議，當着綢月的面，倒是似模似樣的囑咐了兩句，順便把剛買回來的小花貍帶了回去。
辭香住在內院，裏面都是嬌貴的人，要是不小心被貓撓了，往好裏說是意外，往壞裏說就是蓄意害人。前院養貓養狗的多了，也不紮眼，只需要管好不讓它去後院。
“哥哥記得給它洗洗，貓兒都怕水，可小心別讓撓了。”辭香一本正經的說道，唯有眼珠子往右邊斜了下，也不管他看沒看清懂了沒懂，和綢月先進去了。
沈淵自然看清楚了，那邊花團錦簇的芙蓉樹下，有個護院在歇暑，正是跟了他們快兩天的家夥。
跟得這麽光明正大，他是對他那點兒微末之技多有信心？當真以為異形術就沒有人能發現？
不知，他現在會跟着誰？
沈淵提着小花貍的脖子，無視它凄慘的喵喵叫聲，回到左府給他安排的住處，不禁嘆氣：“小東西，麻煩來了。”
那個人沒有跟着辭香去，不知道是認為左府後院不好進，還是認為他沈淵好欺負？
小花貍不懂什麽麻煩不麻煩，只知道讓自己難受的就是眼前這張臉，撲着爪子就撓上去，還有些稚嫩的利爪在陽光底下幾近透明。
“小東西你下手不留情，我還指望着這張臉能在夜姑娘那裏拿個好位置，你要是給我毀了，小心我剮了你的皮！”
沈淵沒好氣的教訓，緊張的摸着臉頰，沒摸到傷才松了口氣瞪着小花貍。
這個白眼狼，花錢救它出苦海，就是這麽報答的！幸好花貍還小，四只小短腿可勁的撲騰也沒能在沈淵臉上留下個紅印子。
沈淵看着它可勁撲騰的小短腿，神情間的憊懶頹廢一掃而空，露出捉弄人的壞笑。
小花貍對危險有着本能的察覺，喵喵的叫聲更凄慘，卻無法打動沈淵，他揚手，小花貍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完美得弧線，越過院牆，伴着凄厲的尖叫落到院外橋邊的人懷裏。
啊——
中年男人的慘叫傳來，驚動了附近的人，但衆人出來只看到個淺藍的身影往外邊跑去，但誰不知道他跑到哪兒去了。
沈淵不慌不忙的出來，那男人已經不見蹤影，小花貍被扔到附近的水池子裏，正在裏面撲騰着。
沈淵把它撈起來，取下它爪子上的肉絲，用辭香的手帕将它重新包起來。
“幹得不錯，剛才的事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你計較了。”沈淵拍着小花貍的腦袋，心道果然不是普通的貓。
小花貍被那趟水淹得連叫喚的力氣都沒有，嗅到帕子上的氣味，發抖的四肢才停下來。
辭香臨近傍晚時才知道自己剛買的小花貍把人撓下肉來，但被撓的人不見了。
真是怪事，竟然沒找上門要賠償。
左家上下都在議論這事，左青璃原也好奇，讓人把小花貍送到自己院裏，一見便失笑，直讓人散了散了，該幹嘛幹嘛去。
被這麽個小東西撓下肉來，但凡要點兒臉面，大約就不會說出來。
“桃月，去問問有誰告了假，這傷沒個十天半月好不了。”左青璃吩咐道，同辭香說起了下晌時候來的人。
“墨姐姐，下晌時候宋九着人來，說她新得了個好看的瓶子，邀我去觀賞，墨姐姐有沒有興趣？”宋九便是宋家的九姑娘。
“徐大姑娘也要去？”辭香的神情還是淡淡的，讓人以為只是随口一問，跟左青璃滿臉的不屑比較起來，她是淡得出煙了。
左青璃跟宋九姑娘不對付，兩人都是家中唯一的女兒，在家中享受着獨一份的寵愛，又是同齡，自然誰也不肯讓着誰。
況且左宋兩家本身就多有矛盾，府衙的徐大姑娘深得徐大人真傳，就事論事不偏不倚，但也從不調停周旋。
因此這兩人相互看不順眼，對徐大姑娘卻信服得很。
這些，是左青璃前兩日在馬車上告訴她的，宋九姑娘一定會請徐大姑娘。
“宋九得了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總喜歡同徐家姐姐炫耀，徐家姐姐礙着面子總是不得不去。”左青璃不滿的說道。
這樣的話辭香也已經聽說過很多遍，知道徐大姑娘要去，她應了左青璃的意思，明日一道去瞧瞧宋九姑娘的瓶子。
這徐家大姑娘可是個有意思的，左青璃一邊說她不偏不倚，一邊又說她不喜歡宋九姑娘，且這兩點左青璃都堅信。
依辭香之見，徐大姑娘只怕不是個好人兒，但必定是個妙人，只是不知究竟是玩弄人心的惡人，還是形勢使然。
明日去宋家算是圓滿了，任誰也想不到，這三位都是她的目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