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老公
狹小又黑暗的空間裏, 輕輕的呼吸聲交錯又急促。
從最開始的驚恐,再到對裴予惡作劇的惱怒,最後是被慢慢攀升的欲望溫度給裹挾。
程洛只覺男人低啞的嗓音像是一點一點燃燒的導火索, 而導火索的盡頭是自己為數不多的理智。
“怕。”程洛一面說着一面拽緊了裴予的衣角, 聲音很輕,“……那我自己投降好不好?”
程洛仰了仰頭,湊了上去。
他什麽都看不見想摸索着找到裴予的唇,但是卻沒費太多力氣。
兩人貼得極近,程洛只覺手臂蜷縮着撐在自己和裴予的胸口間, 唇齒間的空氣全部被掠奪走了。
裴予吻得很溫柔, 帶着危險的引誘感。
一片漆黑裏,溫度在攀升,交錯的呼吸聲糾纏得不成樣子, 程洛幾乎是用盡了力氣才勉強将裴予推遠了一點, 讓自己有機會呼吸到一口氧氣。
裴予一只手按着程洛的後腦, 垂頭問他:“喝了多少酒?”
說話的時候, 氣息急而不穩,是動情的副作用。
程洛側過臉大口呼吸,背後緊靠着冰涼的牆壁:“……沒多少。”
裴予湊近了些,在他額前親了一下:“是嗎?”
裴予輕輕笑了一聲,長腿忽地屈起, 膝蓋頂進了程洛兩腿之間。
程洛猝不及防, 輕輕驚呼了一聲:“你……”
裴予的力道雖然不強硬,但是卻無法躲避,讓他整個人都軟了一下。
裴予按住他後腦的手微微用力, 讓他擡起頭, 跟自己額頭相抵:“沒喝多少, 怎麽腿軟成這樣了?”
程洛一只手攥緊了裴予結實的小臂,才不至于讓自己滑下去:“……不是喝酒喝的。”
“那是什麽?”裴予繼續追問,卻不給他回答的機會,低頭繼續吻住他,“因為我嗎?”
程洛渾身酥麻,根本無暇思考該回答什麽。
此時的裴予沒了剛剛在人前時的冷淡疏離感,程洛被他桎梏在懷裏,兩手胡亂地摸索着,摸到他身上板正規矩的西裝禮服,以及扣到領口的扣子。
他忽地就想起剛剛在視頻電話裏,裴予仰起頭系上這顆扣子的時候的畫面。
程洛被吻得氣短,手上的動作都發抖,但還是鬼使神差地輕輕用力扯開了這顆扣子。
這個動作仿佛觸到了不該觸及的隐秘地帶,裴予的吻一下子兇了起來,按住他後腦的力道也強硬了許多。
程洛難耐地擡起頭,被□□不輕的薄唇終于被放過。
裴予的吻慢慢往下,程洛揚起的下颌正好碰到了他的額前的頭發,癢癢的觸感讓他連每一根手指都蜷了起來。
“不……不行……”程洛為數不多的理智忽然起了點作用,他用力低下頭,在裴予穩住自己脖頸之前推開他,“這裏不行,萬一留下痕跡……”
裴予在昏暗裏擡了一下眉,低笑道:“此時你還有精力想到這個。”
“當然。”程洛用力喘了幾口氣,呼吸平複了些許,擡起手,用指尖在裴予的喉結上畫着圈,“我要是在你脖子上留幾個吻痕,一會你出去給人看到了,他們就都知道我們的事了,今晚的微博都得癱瘓。”
裴予喉結上下滑動,啞着嗓音接話道:“我倒希望你能早點給我一個名分。”
這話是玩笑話,尾音裏帶着點笑意,但程洛能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心跳忽然亂了一拍,說不出是什麽情緒。
“明天就是情人節了。”程洛不敢再碰裴予的敏感地帶,把手從他喉間移開,“還是讓程序員們過個好節吧。”
裴予不語,低頭再輕輕吻了他的鼻尖一下,然後退開兩步。
過于灼熱的氣息才慢慢降溫。
程洛有些慌張地低頭整理衣服。
這裏雖然黑暗,但是呆久了也慢慢适應了些,能夠看清模糊的輪廓。
程洛将有些亂了的衣服弄服帖,低頭時的餘光瞥向了兩步外的裴予,一眼就能看到他勁瘦窄腰之下些許距離的地方,某處被壓抑着的欲望源頭。
像被燙了一下似的,程洛一下子挪開視線,一眼也不敢往那邊看了。
還好及時剎車,要是再任由它繼續蘇醒下去,這版型正式的西裝褲該如何承受。
兩人在安靜昏暗的小房間裏平複了接近三五分鐘,都默契地沒說話。
程洛打開手機,欲蓋彌彰地面對牆按開屏幕,沒有目标地随便看了看,等覺得自己臉上的滾燙都消退得差不多了,才說道:“我先回去了,你晚點再出去。”
裴予低低應了一聲,嗓音還是很啞。
程洛壓根不敢往他那邊看,生怕視線再碰到什麽不該看的地方,于是慌裏慌張地把門打開一條縫,溜了出去。
甲板上的風稍微大了一些,吹到臉上,把他臉上殘餘的熱度給帶走了。
他借着甲板上的燈光檢查這身上的衣服,還好沒有什麽大破綻,于是往宴會廳走。
在樓梯上,程洛迎面撞上了一個急匆匆走上來的人,那人一見了他,忙帶上禮貌笑容,客氣問道:“程老師好,見到裴總了嗎?”
聽到這稱呼,程洛便猜到應該是裴氏集團的人。
由于心虛,程洛一時沒有立即回答,面前人見他猶豫,忙從口袋裏抽出名片雙手遞上:“是這樣,我是裴總新上任的特助,您叫我小汪就好。”
程洛收下名片,點頭問好:“汪特助好。”
“這邊有點急事要請示裴總,但是打他電話不接。”汪特助保持着出于職業素養的溫和禮貌,但語氣裏顯然透着焦急,“您能幫忙聯系一下……”
“小汪。”樓梯上方,已然恢複冷淡沉靜的嗓音落下來,“怎麽了?”
程洛回頭看去,見裴予已然一切恢複如初,慢慢走下樓梯,越過自己身邊,看向汪特助。
汪特助見了他,大松一口氣,立馬說道:“是這樣,安保那邊傳來消息,果然抓到……”
裴予忽地擡了一下手,汪特助立馬識眼色地停了話頭。
“打給安保。”裴予一面往下走,回頭對程洛說道,“你快回去吧。”
程洛懵懵地點了點頭,目送着裴予和汪特助一前一後地離開。
裴予看起來已經一點異樣都沒有了,整個人又成了一塊捂不熱的冰塊,有那麽一瞬間他都懷疑自己剛剛是産生了幻覺。
回到宴會廳,周禹也打了電話過來,彙合之後就問道:“你看見裴老師了?”
“怎麽都問他?”程洛不自在地答道,“他助理已經找到他了。”
這種感覺細想起來相當微妙,就好像……他跟裴予已經是一家人了一樣。
所謂找不到老板的時候,就去找老板的家裏人之類的。
“哦哦,那就好。”周禹說道,“好像有什麽吧。裴老師的人也來問我了,問有沒有看到你或者裴老師,我說沒有,你……對啊!你跑哪去了?!”
程洛摸了一下鼻尖:“去甲板吹風醒酒了。”
“喝多了?讓你別喝太多。”周禹将他身上已經關掉的收音設備拆下,“收工咯收工咯,真不容易……”
程洛看着他聯系節目組人員将設備還回去,一時有些悵然。
這檔節目到此告一段落,沒有一個所謂節目結束的儀式感,就随着這場典禮的結束而順其自然結束了。
另一個角度想來,沒有告別,或許反倒不那麽容易感受到離別。
程洛想了想,拿起手機,登上了好久沒登過的微博。
@程洛:難得相逢,願不散場。
點擊發送後,他将微博退出,按滅了屏幕。
盛典結束,游輪靠岸。
燈紅酒綠之間,喧嚣慢慢轉向清淨,曲終人散。
周禹按照裴予那邊的安排帶程洛上了派來的商務車。
“裴老師不跟我們一起?”周禹上了副駕駛,問司機。
司機頓了頓,想了想說道:“好像是抓了個什麽人,據說還驚動了警方呢,肯定走不開。說是讓我先送程先生回酒店。”
周禹點點頭:“那走吧。”
剛剛坐好,程洛低頭看向手機,就看到了裴予發來的消息。
【裴予:難得發了微博?】
【程洛:簡單告個別。】
【程洛:她們說什麽了嗎?我都沒敢看。】
【裴予:說了很多,怎麽不看看呢?】
【程洛:……不想面對別人對我說再見。】
他很不習慣面對離別,即使是一檔節目帶來的從未見過面的觀衆,直面她們的告別語時也會十分難捱。
這讓他想起很小的時候,看着媽媽離開的背影,還有十六歲時奶奶被推進火化爐時的畫面。
那時他還不知道,那就是他童年的終點,從那以後,他就沒有家人了。
裴予那邊沉默了片刻,程洛擡起頭,看着窗外夜色濃稠,忽地意識到,自己當初從裴予身邊不辭而別時,似乎也是一樣的想法。
在他的記憶裏,任何一個自己在乎的人對自己說出“再見”的時候,都意味着他的人生向深淵再跌落一層。
程洛回過神來,原想問一下出了什麽緊急的事,要不要緊,轉而又想這或許是他工作上的事,既然他不說,自己也不要過多過問的好,于是又放下了手機。
然而手機剛放下,就又忽地震動了一下。
程洛低下頭,視線落在聊天界面剛剛跳出的兩行字上。
【裴予:她們說,還想陪你很久很久。】
【裴予:我也是。】
程洛的指尖輕懸,久久沒有落下。
車子緩緩啓動,路邊星星點點的路燈越來越快地向後滑過去,消失在身後。然而若擡起頭,優惠看到遠遠的星火直至視線盡頭,默默地照亮着夜路。
他的目光看着這兩行子,似是在細細描摹這十數個靜靜停在白底屏幕上的黑色小字,仿佛看到裴予那冷冽又溫柔的眉眼。
許久許久,直到眼睛都開始酸澀。
……
第二天,與節目組和其他嘉賓道別過後,程洛和裴予乘了同一趟早班飛機回了京州。
原本程洛覺得按理自己應該回自己家的,但是想到咪咪還在裴予家裏,雪團也要送到那,頓時覺得舍不得。
是不是舍不得裴予這茬事就先往後稍稍。
昨晚在盛典上喝了酒,晚上沒怎麽睡好,早上又起大早趕了飛機,所以困得要命,在飛機上睡了全程還不夠,回了裴予的別墅倒頭就開始補覺。
一覺酣甜,等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接近下午三點。
窗簾遮得很嚴實,卧室裏一片昏暗寂靜。
程洛有些恍惚。
剛睡醒,一時沒意識到自己在哪裏醒來。
奶奶去世後,他在她留下的那幢老房子裏已經獨自住了太多年,房間很小,裝潢也很簡陋,卧室朝北,不采光,冬天總是很冷。
所以他怕冬天,也怕寒冷。
奶奶還在的時候,他覺得那幢房子裏有溫暖的味道,然而從十六歲之後,就只剩下陰冷了。
程洛再回了回神,感受到身上溫暖的被褥與身下柔軟的床墊,為了讓他睡得更舒服些,裴予在飛機上就囑咐阿姨再多鋪了一層軟褥。
身邊傳來一聲小小的呼嚕,程洛轉頭去看,就看到咪咪正躺在枕頭旁邊睡覺。
許久不見咪咪,程洛發現它已經比剛從路邊撿來的時候胖了不少了,毛也順滑了許多,胖墩墩毛茸茸地靠在枕頭邊睡着。
再往右看,雪團正趴在床尾,此時自己的小腿正搭在狗屁股上,顯然是睡夢中不老實。雪團也不惱不動,由着他搭着。
程洛從床頭摸過手機,看了看時間,點開裴予中午發給他的未讀微信。
囑咐他吃飯,以及醒來以後去一趟公司,發來的位置是裴氏集團的總部大樓。
程洛還沒完全睡醒,把手機丢在一邊,看着天花板放空。
不知道怎麽,此時突然很想裴予。
希望他就在自己身邊。
那樣的話,自己就可以湊過去,跟他接一個小小的吻。
裴氏集團的總部大樓,坐落在整個裴氏集團總部園區的最中心區域,是去年落成的,建築外形很有特色,總設計師靠這座大樓曾經獲過獎,主題是“煙火”。
程洛站在這座大樓前,擡頭高高地望過去。
今天天氣晴朗,下午四點半的太陽擦在西方,懸在空中即将落下。
他想起,裴予那家獨資經紀公司,也叫煙火。
戴上口罩走進大樓,程洛來到了總裁辦的樓層,先去了前臺,程洛說道:“您好,我找裴總。”
前臺坐着三個人,中間的那個答道:“有預約嗎?”
程洛一怔。
這算是有還是沒有啊?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坐在左邊的前臺突然眼睛一亮,拽了一下中間那位的袖子,壓低聲音:“你仔細看!是不是貓貓啊!”
程洛:“……”
還好有口罩,不然就會被人看到他原本毫無情緒微微繃緊,此刻卻控制不住顫抖兩下的嘴角。
在現實生活裏,在如此正經嚴肅的場合,在裴氏集團總部大樓總裁辦前臺,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個稱呼。
程洛當即就想轉頭走了。
“啊!程……程老師?”三位前臺一起眼睛亮了,中間那位的嘴角一時都有些控制不住,“抱歉,剛剛沒仔細看。您稍等,我這就聯系。”
程洛站在原處,覺得有些麻木了。
在前臺電話聯系的時候,程洛忽然想起,今天是情人節。
如果此時向她們解釋,自己過來是跟裴予談工作的,她們會信嗎?
等等,所以是談工作嗎?
程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問題,有些發懵。
前臺站起身,親自帶他往走廊深處走。
總裁辦寬敞安靜,整體色調是銀白色,沒有多少裝飾,連擺放的植物似乎都格外不蔓不枝。
符合一般人對裴予的刻板印象。
前臺把程洛帶到了裴予的辦公室,替他開了門。
程洛道了謝走進去,房門在身後輕輕關上,力道輕微謹慎。
入眼的是跟整個總裁辦風格一致的疏冷感,裴予正坐在辦公桌後低頭看文件,色調冰冷的辦公桌橫亘在他與其他來人之間,顯得他格外不好接近。
程洛站在門邊猶疑了數秒,一下子都不知道該不該上前了。
裴予在此時擡起了頭,低涼無波的目光投向了他:“請坐。”
程洛抿了一下唇,上前坐在了他對面。
或許是被這種氣氛感染,或許是擔心外面走廊人來人往,程洛都下意識地坐直了,兩手放在膝蓋上,規規矩矩的。
裴予将手裏的文件翻轉,放在桌面上,修長手指按住邊緣,輕輕地推進:“看看這份合同。”
程洛掃了一眼推過來的文件,再掃了一眼面前西裝冷銳神情整肅的裴予,突然都開始後悔自己怎麽穿了一身休閑裝就來了。
怎麽搞得像商事會談一樣,得穿個正裝比較合适。
他把思緒定在面前的文件上。
是一份經紀代理合同。
程洛神色一變,俯身上去,仔細看着這份合同,一頁一頁翻到後面。
裴予一面處理着其他文件,一面耐心地等他看完。
辦公室外,湊了幾個人。
“你們也太膽大了……”其中一個小聲道,“還真敢在這偷聽啊!”
“你不也來了嘛。”另一個也小聲道,“你趕緊回去啊,前臺不能沒人!”
“要是讓裴總發現,我們都得玩完。”汪特助嘟哝一句,湊近耳朵,“怎麽這麽安靜啊?”
“這不是仗着裴總這兩天心情好嘛。”前臺說道,“平時我才不敢呢。”
“行了行了,別偷聽了,這辦公室的隔音還想聽到啥?做夢呢。”一個來彙報工作的總監率先退出,“一會我再來,這方案我得今天交,過了情人節再交可能會被裴總罵死……”
“我好像聽到了幾個字,合同什麽的。”汪特助退開幾步,把其他人趕走,“是跟工作相關的,還敢聽?趕緊走趕緊走,一會告你們探聽商業機密了啊。”
外頭的人一窩蜂散了。
辦公室內。
窸窸窣窣的紙張翻頁聲停止。
裴予看向程洛:“你意向如何?”
“你要……簽我?”程洛頓了頓,“怎麽之前沒有提起。”
裴予淡淡道:“公司成立,要培植藝人,我當然會挑選我認為合适的,你在第一批名單裏而已。我為什麽要提前通知你?”
程洛擡眼,與他淺淡的目光對視了一下,後知後覺地發現,他似乎真得是在跟自己商業對談。
程洛指了幾處合同條款:“這份合同,都要成乙方合同了,對藝人來講太有利,不符合圈內的習慣。違約條款,甲方義務這些,你确定……”
程洛的語氣也嚴肅起來:“我不接受特殊合同。”
裴予擡了擡眉:“ 誰告訴你是特殊合同?”
程洛一噎,裴予的神色過于公事公辦,甚至都充滿了距離感。
非常有效地提醒了他,自己是在跟一位什麽級別的資本家談合作。
“每一位簽在我旗下的藝人,都會采取這樣一份合同。”裴予修長手指交叉在桌面上,淡聲道,“我的目的是培養出真正能夠從事表演的藝人,而不是公司的搖錢樹。”
程洛眨了兩下眼,轉而一想,這話在別人口中聽起來像冠冕堂皇的虛詞,從裴予口中就不一樣了。
裴氏集團需要從藝人身上搜刮錢嗎,有點笑話了。
程洛下意識坐直了些,神色鄭重了些:“抱歉,是我錯會了你的意思,也低估了你的意圖。”
他說完,拿起簽字筆。
裴予的目光在他拿起筆的動作上掃過,神色微微變了變。
程洛沒有多猶豫,利落地在簽字處簽了名字,擡頭道:“印泥呢?”
裴予目光收回,從抽屜裏拿出印泥,遞過去。
程洛伸手要接,碰到盒子邊緣的時候,裴予又加重了力道,沒讓他立即拿走。
“想好了?”裴予放低了聲音,“簽到我的公司。”
程洛看向他,從他眼裏看出了屬于“裴予”的神色,而不是冰冷談公事的資本家。
這麽快就現出原形了?
程洛心裏莫名笑了一聲,面上不顯露出來,認真地點頭:“這麽好的條件,我為什麽不簽?而且我相信裴總的品性。”
聽到“裴總”這個詞,裴予微一挑眉。
半晌,他松開了手,程洛拿過印泥,在合同上按上手印。
裴予收回合同,文件夾合攏,放在手邊。
他站起身,抽了一張濕巾,繞過辦公桌走到程洛身邊,低低笑道:“還以為你不會這麽快簽。”
程洛:“為什麽?”
裴予直言:“怕你不想被別人說成是我公司的藝人。”
程洛不語。
到時候,恐怕風言風語也不止這麽點。
“我無所謂。”程洛支起下巴,說道,“你跟我公事公辦,我也跟你公事公辦,能有好的機會我幹嘛不要?”
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
比起別人嘴裏的議論,他更想跟裴予近一點,再近一點,都擁有一樣閃閃發亮的事業和熱愛。
裴予走近,眉眼裏是淺淡的溫柔氣息,把剛剛落滿的冰霜全都融化了。
他将手裏的濕巾遞給程洛:“合作愉快。”
程洛坐在椅子上,轉頭看着他手裏的濕巾,擡了擡頭,見裴予倚在桌邊,領帶尾部正好落在眼中。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心理,許是此時又對剛剛裴予的冷淡和嚴肅有點微妙的埋怨,程洛沒有接那張濕巾,而是伸手去揪住了裴予的領帶尾部。
質感上乘的領帶被他撚在指尖,用來擦去印泥紅痕。
裴予微微低頭,目光落下。
青年白淨修長的指尖動作輕柔地揉弄,指尖上紅色的印泥痕跡格外醒目,染紅了他食指上一顆很細小的痣。
“以後你就是我老板了。”程洛輕聲笑。
裴予嗓音低低的:“這麽客氣?”
“那該叫什麽?”程洛揉捏着他領帶的動作慢了下來,在指尖繞了一個圈,“老公?”
作者有話說:
開機密碼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