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戰争稍稍停歇了一會,澳珀熙翹着個腿,找了個地方沒什麽人的地方抽煙。戰火的煙味和香煙的氣味混合在一起,讓背着槍的澳珀熙猛的咳嗽了兩聲。
“被嗆到了?”熟悉的聲音從一旁響起,澳珀熙看了過去,站起身,把煙扔到了地上踩滅,對着來人點了點頭:“嗯,你好,羅伊先生。”
羅伊的身上時白色的褂子,有些髒兮兮的,他的身後站着一位同樣穿着髒兮兮大褂,戴着眼鏡的男人。澳珀熙看了過去,對着男人伸出了手:“你好,我的名字是澳珀熙,是沒有稱號的國家煉金術士。”
“啊你好。”意識到女孩是在對他說話,他的手蹭了一下自己身上不怎麽幹淨的白褂子,伸出了帶着一點點薄繭的手:“我是馬斯·休斯上尉。”
兩個人的手搖了一下,放下。休斯沉默了一下,抓了抓頭發,有些好奇的詢問道:“雖然這麽問有點失禮,但是……你多大了?”
“二十六了。”澳珀熙裏克回答,站直了身體,接着說道:“是能抽煙,能喝酒的年紀了。”
二十六?
怎麽看都沒有成年的女孩爆出自己的年齡的時候,休斯稍稍驚訝了一點。突然的,女孩把他們推開,對着死人堆的下面猛的就是一槍。
沉默了一會,她收起了槍,對他們鞠躬道歉道:“抱歉,可能是我的錯覺。我以為裏面有活人。”
“戰争會給人帶來幻覺。”羅伊開口說,女孩直起身,點了點頭,贊同了羅伊的說法。沒有更多的話語,她轉過身,準備離開的樣子。羅伊突然喊住了她:“澳珀熙。”
澳珀熙回過頭,有些困惑的看着他。羅伊确認了什麽一樣的看了眼她,開口問:“你沒有謊報年齡?”
“為什麽要這麽做?”澳珀熙詢問道,羅伊從地上撿起了一本小冊子,用着稍稍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因為你前幾天就應該是二十七了。”
“哦……天。唔,謝謝。”澳珀熙頓了頓,睜大了眼,從他手裏接過了冊子,鞠躬道謝。随後為自己報錯年紀這件事,做了一個小小的解釋:“戰争會讓人搞不清楚自己的時間,真是抱歉,我報錯了年紀。”
說完,澳珀熙轉身,感覺到身後的視線有些奇怪。回過了頭,看着羅伊的視線,沉默了一會,開口道:“這是戰争哦。雖然這裏沒有什麽價值,但是這确實是戰争哦。戰争會迷亂別人的眼,混亂時間,擔心周圍的事物,戰争會造成這樣的影響。而不管發生了什麽,我們應該做的,就是盡力壓制住戰争,不讓戰鬥波及到其他幸福的民衆。”
說完,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的澳珀熙又鞠躬,遵守着複雜的禮儀:“對不起,先生們,如果我的話語讓你們覺得有失禮的地方,我謝罪。”
彎着腰,又直起身,少女藍色的瞳又看的羅伊心裏發癢。像是哪裏有點不對,想了很久,從她藍色的眼裏發現了一件事——
Advertisement
這個少女,從一開始,就是殺過人的眼神。
想說什麽,話題卻又從少女口中開始了,她抓了一下槍帶,看着他們詢問道:“請問,我打擾了你們的談話麽?”
“不,沒有哦。”休斯搖了搖頭,少女抿着嘴,眨了眨眼,對他們哼哼了兩聲。揮了揮手,最後往陣營裏走去。休斯和羅伊看着她的背影,又開始了兩個人的話題。
像是戰争的意義,像是殺了人的情感,還有‘美好的未來’。連串起來,在這煙硝之中,還帶有點迷茫。
少女卻沒有任何迷茫。
這時候,羅伊又想到了澳珀熙。她來匆匆,去也匆匆,但是那雙殺過人的眼,從來沒有一點點的猶豫。
-
抽了根煙,少女嘆了口氣,瞥這個眉頭,沒有說話。坐在一旁的金布利看了眼,問:“怎麽?誰惹你不開心了?”
“你別說話。”澳珀熙難得語氣不大好的沖金布利說了句,上次的事情之後,她對金布利就沒有什麽好臉色。砸了一下舌頭,又等了眼金布利,繼續到:“不管你事。”
就像是個叛逆的小屁孩一樣。金布利想到,就見遠處走來了三個人,看起來是認識已久的熟人。澳珀熙看着其中那個金發的女人,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轉頭問金布利:“你認識她麽?”
“不認識。”金布利立刻回答道,澳珀熙咬了一下手指甲,又看着那個金色短發的女人,又看向了和着她一起的羅伊和休斯,最後還是努力平靜下了臉色。裝作不關自己事情一樣的,将煙熄滅,從口袋裏拿出了一顆淺黃色的糖,吃了進去。
甜甜的,菠蘿的味道。澳珀熙咀嚼了起來,咔咔作響。而那顆糖是金布利之前随手給她的,可能是有點道歉的心态,澳珀熙想着,因為如果是她,就會把這樣的感情加入這可通過之中。
三個人找了個位置坐下,看起來沉思了很久,由金發的女性開啓了話題:“請告訴我吧,少校……為什麽本應該保護國民的軍人,卻在屠殺平民?為什麽本應該給人們帶來幸福的煉金術,現在卻被用來殺人?”
這個問題是比較奇怪的問題,澳珀熙想着,抱着自己的槍支,在心裏面默默的回答道:因為國家是這麽要求的,而我們是軍人,不能反抗。
看來有些疲憊的女性的問題吸引到了一旁金布利的注意,他很愉快的選擇了代替看起來同樣十分困惑的羅伊少校,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這是國家煉金術士的工作。”
是的。
“為什麽本應該保護國民的軍人,卻在屠殺平民?因為這是給予士兵們的任務,難道不是麽?”金布利回答道,帶有一點反問。但顯然,他這樣的價值觀并不能被那三人接受,羅伊立刻用指責的語氣說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們看淡這樣的慘狀麽?”
金布利微微驚訝,看了眼四周,向周圍的士兵求證道:“難道你們不能把這些事情當成……自己的工作麽?”
“可以的話……我不是很想讨論這些事情。”士兵們稍稍無奈的說道。金布利微微睜大了眼,看着澳珀熙,詢問道:“這是你的工作吧?”
突然被扯入話題的澳珀熙微微擡起了頭,有些好奇的看着金布利。這時候,女性微微睜大了眼,看着澳珀熙,澳珀熙頓了頓,對她點了點頭。
她是之前差點狙擊到澳珀熙的人。
“你說句話吧。”金布利看着澳珀熙這樣,繼續到。澳珀熙微微皺眉,擡眼,看着那邊說:“我要說的話他們都知道,沒有必要強迫他們再聽一遍。”
[這是戰争哦。雖然這裏沒有什麽價值,但是這确實是戰争哦。戰争會迷亂別人的眼,混亂時間,擔心周圍的事物,戰争會造成這樣的影響。而不管發生了什麽,我們應該做的,就是盡力壓制住戰争,不讓戰鬥波及到其他幸福的民衆。]
金布利有些無奈的摸了摸下巴,最後,開始用提出問題的人自身來解釋這個問題的意義:“那麽……這麽說吧。”
“這位小姐,你臉上充滿了……‘我不想殺人’的表情。”他伸手,指向了金發的女性。澳珀熙默默的往移動了一點,從口袋裏又拿出了一顆糖果,這次是粉色的,含了進去,是草莓味的。
他們的話題本來與她無關的。
她想着,有些無奈的繼續聽了起來。
“殺人并不是快樂的事情……”女性承認到,但是不等她說完,金布利打斷了她:“是麽?”
一時間,氣氛僵硬了起來。
“當你打死敵人的時候,你确定自己不會有‘太棒了!擊中了!’,對自己技術感到滿足,甚至有完成工作的成就感麽?”金布利詢問道,最後,還稍稍諷刺的稱呼金發小姐姐為:“狙擊手小姐。”
在金發的女性反應過來之前,羅伊先一步的拽起了金布利的領子,制止了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他也沒說錯吧。”澳珀熙下意識的說道,随後為自己的多嘴皺緊了眉頭,硬着頭皮說了下去:“要我說,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這個人的三觀和別人的三觀,同樣沒有相似的。而且,這裏是戰場,擊中敵人感覺到開心才是正常的,不然死的就是自己了——所以在這個基礎上,我覺得他沒有說錯。他估計還覺得你們才是奇怪的。”
頭疼。
澳珀熙閉上了眼,最終還是閉上了嘴。散發出了別再扯上我了的空氣,咬了一下口中的糖果。
“她說的有一半沒錯。”金布利看着澳珀熙,又回頭,看向了羅伊:“想在戰場這個特殊的地方尋求正當性的你們,才是奇怪的啊。”
“她從一開始就清楚穿上軍服要做的事情,用槍也好,煉金術也好,都沒有殘忍和高尚之分吧?亦或者說,殺死一個人就可以,但是成千上萬人你們就不忍心了麽?要知道,那個小女孩可是連一個孩子都不會放過的真正的軍人。”說完,金布利又指了一下自己的軍服:“穿上這個的時候,你不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決心所穿的麽?如果不想這麽做,就不要穿上軍服。”
“如果覺得自己是被迫的,很可憐,那就不要殺人。”金布利說這,讓羅伊下放下了拽着自己領子的手,用着很認真的語氣,對着羅伊繼續到:“不要背對死亡,看着前方吧。從正面看這那些被你殺死的人們。”
“然後,別忘了。”
別忘了。
“別忘了。”
別忘了——
“他們,也不會忘記你。”
每一個被你殺死的人,都會把你刻在他們的眼眸之中。你殺死了他們,你卻選擇了逃避,那麽,被你殺死的人……豈不是很可憐?
澳珀熙想着,就見金布利又張開了手,繼續到:“話說回來,她剛剛也說過了——”
“金布利先生。”澳珀熙認真嚴肅的打斷了金布利的話,看向了金布利:“你再怎麽過分的說,我都不管。但請不要帶上我,我很無辜,我只是做着我該做的事情。”
“生氣了麽?”金布利略微驚訝的說道,澳珀熙點了點頭,開口說:“是啊,生氣了哦。”
如果不是你,我一開始也不會參入這個話題,更不會下意識的說出那樣的話。
戰鬥的鐘聲再度敲響,少女站起了身,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的,對着金發的女性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澳珀熙。”
“……我是莉莎·霍克愛。”
金發的女性看着眼前突然消去表情的少女,伸出了手握住了少女小小的,稍稍有些冰冷的手。少女像是順了口氣,極力的想給她留下好印象一般的扯出了個幹幹的笑容:“各自加油吧。”
然後,她帶上了有着煉金術式的手套,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