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人]一如之劍

第27章 chapter 26

鑒于林谷最出色的醫生自己就是病患，格洛芬德爾他們只能退而求其次。精靈醫官看過之後，即使再憂慮也只能對領主的境況束手。

這不是普通的傷痛病患，而是前所未見的黑暗詛咒。

就在他們商議之時，瑟蘭迪爾從外面跨步進來，他的密林護衛們帶來了灰袍法師。

“米斯蘭達！”格洛芬德爾和林迪爾同時上前，感激密林之王的細心，中土上除了瑞文戴爾領主和羅斯洛立安的女主人之外，确實沒有比甘道夫更适合這個狀況的人選。

瑟蘭迪爾微一點頭就帶着甘道夫直接進入了精靈領主的房間，這幾天林谷的精靈們都已習慣了密林之王的雷厲風行。尤其牽扯到他們卧病修養的領主的時候。

灰袍法師剛一進入就為黑暗的源頭而震驚。

“梵拉啊……這是……”

“灰袍，我不想聽到廢話。”

瑟蘭迪爾無視濃郁的黑暗氣息在埃爾隆德身旁坐下，除了像他或格洛芬德爾這樣強大的精靈，連暮星都不被允許随意進入這個房間。

甘道夫蹲下身，仔細地觀察那柄劍。

他原本還為密林精靈的無禮而不悅，現在他知道了這位精靈王為何焦慮。

灰袍法師從未感受過如此濃郁而邪惡的純粹的黑暗，超過摩多的暗影，超過至尊的魔戒。

這柄劍被造出似乎就是為了污染精靈，讓他們扭曲堕落，它就像是這世界上最肮髒最污穢之物的聚合體，任何神聖的生物都會被它灼燒侵蝕，就連甘道夫本人也不敢輕易靠近。

格洛芬德爾也跟着走了進來，這位上古英雄的面上也因為這種狀況蒙上一層陰影。

“必須拔出這把劍。”甘道夫細細觀察過之後低聲地說，“雖然拔出之後傷口可能無法愈合，會持續的流失生命，但如果不拔出它，黑暗也會持續強力地侵蝕埃爾隆德領主的靈魂。”

瑟蘭迪爾剛要伸出手，就被格洛芬德爾按住。

“這把劍會灼傷任何靠近的精靈，更別說要握住它了。”格洛芬德爾勉強扯了一下嘴角，“瑞文戴爾的領主還未見好，怎麽能讓密林之王再冒風險？讓我來吧。”

瑟蘭迪爾甩開金花領主的手。

“伊姆拉崔能統領全軍作戰的只有你和埃爾隆德。如果你們都倒下了，精靈最後之家防衛線就先垮了一半，你認為如果他清醒着會如何選擇？”

此話一出，屋子裏的兩個精靈一個法師同時沉默了。

——如果埃爾隆德還清醒着，他只會選擇自己拔劍。

這位永遠将自己放在黑暗面前的半精靈不會允許任何精靈或其他種族為他涉險。

所以才有這麽多精靈、人類甚至矮人願意跟随他的意志、跟随他的指引，共同對抗那龐大無邊的黑暗。

“還是我來吧。”瑟蘭迪爾推開格洛芬德爾，将手伸向那柄黑色的不祥的劍。

僅僅是靠近就讓他想要把手縮回來，精靈的天性就是拒絕和排斥這種黑暗的物體，瑟蘭迪爾眉心緊皺，雙眼閃過厲光，用力握上劍柄，甩手拔出。

站在旁邊的精靈和法師甚至能聽到劍柄灼傷掌心的“滋滋”聲。

黑色的短劍被扔到地上，突然化為一縷黑色的火焰。

嘶啞的熟悉的聲音從那火焰中傳出，精靈的語言用那個聲音說出，聽上去前所未有的邪惡和不詳。

“你終将歸屬于我，精靈領主，埃爾隆德。”

兩把長劍同時穿過火焰釘入地面，上古精靈的工藝讓長劍有驅除邪惡的力量。瑟蘭迪爾和格洛芬德爾同時保持出劍的姿勢，瞪視着火焰消失的地方。

“那是……”甘道夫的聲音中藏着深深的警惕和不安。

“索倫。”瑟蘭迪爾接過甘道夫的話。

對于索倫的回歸密林之王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格洛芬德爾也早就知道索倫對于精靈領主的觊觎。

他們現在的關注點更多的是在埃爾隆德身上。

邪惡之劍在埃爾隆德的肩胛處留下一個黑色的傷痕，黑色的血液從傷口不斷流出，埃爾隆德眉心緊緊皺起，顫動得更厲害。

甘道夫從懷中掏出一枚鑲着紅寶石的戒指，套上自己指間，當戒指被戴上的時候，瑟蘭迪爾和格洛芬德爾同時感覺到周圍蔓延的無形暖意。

“火之戒納雅。”金花領主低聲說，“吉爾加拉德陛下将它給了瑟丹大人。”

“瑟丹将它給了我。”甘道夫承認的很幹脆，他知道精靈三戒對精靈們，尤其是諾多的精靈們意義非凡。

甘道夫走到埃爾隆德床邊，帶着戒指的那只手撫上陷入夢魇的精靈領主的額頭。

“埃爾隆德大人。”灰袍法師沉聲用精靈語說着，他的聲音變得和平時不太一樣，就好像聲音本身也蘊藏了無比的力量，納雅之戒呼應着他的聲音發出淡淡的光芒。

“願守護的力量點燃你心中的火焰，

願故人的力量點亮你靈魂中的溫暖。

在人世最深的黑暗中，光明亦不會熄滅，

在最肮髒污穢之處，依然有一盞燈火支持你上岸。”

半精靈漸漸平靜下來，黑色的血液不再流出，但埃爾隆德依然沒有醒來。

甘道夫取下火之戒，整個人好像一瞬間老了幾百年，疲倦地幾乎邁不開步子。

“精靈一旦被污染，就很難被治愈。很抱歉，我無法保證埃爾隆德領主能夠痊愈。”

灰袍法師看着這位他非常尊敬的半精靈，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哀痛。

他和他一樣都是與黑暗鬥争的鬥士，他們是積極對抗索倫的盟友。

任何人、任何種族，當你在對抗黑暗這條路上轉頭一看，他總是在那裏，儒雅高貴，沉穩威嚴，與你戰鬥在一線。

如果這位中流砥柱就此塌下，中土未來的命運還不知會走向何方。

格洛芬德爾對灰袍法師伸出手。

“……米斯蘭達，我送你去休息。”

金花領主最後看了一眼瑟蘭迪爾，想要說什麽，卻最終還是搖頭離去。

等到房間裏只剩下瑟蘭迪爾和沉睡着的埃爾隆德，精靈王慢慢坐到黑發諾多的床邊，面無表情地看着沉睡的精靈。

“我似乎總是在看你沉睡。”他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暗啞，“埃爾隆德，這次你要睡多久？”

瑟蘭迪爾的看向埃爾隆德被除下來的甲胄，他曾以為被丢棄的銀色護手在那上面閃閃發亮光潔如新。

這黑發的諾多總是如此，什麽都不說，只是獨自一個默默地做，不管你知曉不知曉，不管你誤會不誤會。他的心一直就在這裏，明明白白，從未遮掩。

但也正因如此，他們的情感才愈發艱難。

因為埃爾隆德了解瑟蘭迪爾如同了解自己，瑟蘭迪爾也了解埃爾隆德如同他是他的另一半魂靈。

“我多想将你囚禁在密林的宮殿，或者你願意将我留在伊姆拉崔。”

這樣埃爾隆德決定去冒什麽危險的時候，就不會只身上路。

“但我知道你不會，你不會留在密林，也不會讓我留在你的瑞文戴爾。你總有無數的理由，恐怕直到我失去你的那一天也找不到足夠能留下你的借口。”

瑟蘭迪爾痛苦地閉上眼，他多麽希望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巨綠林的王子，即使尚且不明白心底的那份情感，依然可以無視一切只遵循自己的心，只追逐自己的愛。

但密林需要他，西爾凡們需要他，那麽多的需要，只有埃爾隆德絕不會說一聲需要他。

不是不愛，只是不想他為難。

叵測的未來，将臨的黑暗，他們有那麽多那麽多要處理要準備的事情的去做，甚至沒有時間為彼此停駐。

一只手緩緩舉起，輕撫上瑟蘭迪爾的臉頰。

“瑟蘭迪爾……”微弱的聲音響起，埃爾隆德看着痛苦的戀人，心中也疼痛不已。

他的手幾乎立刻被抓住。

“埃爾隆德。”瑟蘭迪爾将那只手放在唇邊，輕吻他冰涼的指尖。

“我見到了星辰，埃蘭迪爾的光輝……”埃爾隆德緩緩地說，而密林的精靈王靜靜聆聽着，“埃蘭迪爾的光輝還在指引着道路，我們依然在同一片星空下。”

埃爾隆德的手微微掙脫，指向房間裏桌子的方向。

“我不是不需要你在我的身邊，而是你一直在我身邊，從未離去。”

瑟蘭迪爾循着他指的方向走去，拿起一個小盒子回到床邊，在埃爾隆德的示意下打開它。

盒子裏是一張張折好的信紙。一百三十六封，加上最初的一張小紙條，這九年多來瑟蘭迪爾送給精靈領主的每一封信都悉心折好了放在盒子裏面，按着順序做了記號，一一排放好，記錄着對方生活裏的點點滴滴。

“你這狡猾的諾多……”

瑟蘭迪爾俯下身，輕吻埃爾隆德蒼白的雙唇。

一吻結束，密林之王的手突然被埃爾隆德抓住，拉到眼前。

知道他在看什麽，精靈王也不反抗，只是淡淡地說：“和你的傷比起來沒什麽大不了的。”

摩挲着那掌心的灼痕，埃爾隆德露出無奈的神色。

“龍焰的傷才好沒多久。”

“我的傷不重要。”瑟蘭迪爾低頭看着埃爾隆德，拿這個伊姆拉崔之主一點辦法都沒有，“你的傷沒那麽容易好你自己心裏應該明白，那是無法痊愈的傷痕。”

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候瑟蘭迪爾就已經知道，那是在中土這片大陸上好不了的傷，只有聖地維林諾才能治愈。

“我回不去維林諾，你知道的。”埃爾隆德緩緩說，他的聲音顯得虛弱卻異常堅定，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而在索倫徹底覆滅之前，我連試都不會去試。”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的地雷，如果沒有意外今晚會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