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人]一如之劍

第26章 chapter 25

在被劍鋒刺穿肩胛的時候埃爾隆德就感受到了那股力量。

仿佛思緒與摩多的暗影繁聯在一起，火焰的魔眼在焚燒，哀嚎、憎恨、恐懼、畏怖……人世間的一切醜惡和痛苦仿佛将埃爾隆德的身體當作了宣洩的出口，妄圖侵占精靈的頭腦和靈魂。

感知上的天賦讓原本向往美好的精靈如同自己在承受這些折磨般清晰而深刻，埃爾隆德在這一刻明白為什麽有的精靈會堕落，為什麽費諾的一族會被誓言折磨到瘋狂。

當你的心裏充斥着這些混亂和黑暗，思維的閉鎖和死亡的永寂或許才是最後的平靜。

這是來自索倫的禮物，和至尊魔戒系出同源，在末日火山灼熱的熔岩中打造出的罪惡之劍。時隔多年，送給那個曾經在他面前逃脫的半精靈。

“Ada！”阿爾溫輕輕抱住埃爾隆德，周圍的精靈們趁着半獸人哀嚎之際将敵人紛紛擊斃。

“阿爾溫小姐，剛才的光芒會引來更多的半獸人，我們必須轉移！”阿爾薩走到暮星面前，露出沉痛的表情，他輕輕跪在埃爾隆德身側，面上慚愧不已——他跟着領主本是要保護伊姆拉崔之主，卻沒想到領主竟然受了這麽大的傷害！

“我的安多米爾……”埃爾隆德握住女兒的手，看向阿爾薩的目光流露出幾分贊許，“阿爾薩說得對，你們必須轉移。”

“埃爾隆德大人！”

這下連羅斯洛立安的精靈都發出了反對的聲音。

“……我現在無法移動……這把劍不能被觸碰。”埃爾隆德輕輕推開女兒伸出的手，那美麗的指尖還未靠近劍柄就被上面邪惡的氣息灼傷，越是純潔神聖的精靈越無法忍受黑暗的侵蝕。

“我不會留下您的，Ada。”阿爾溫的下巴抵在自己父親的黑發上，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您怎麽可以讓我留下您？”

“……你只有逃離這裏才能令我心安。”精靈領主依然在努力安慰自己的女兒，他灰湛的眼睛漸漸迷蒙，失卻了焦距，“格洛芬德爾很快就會到了，而我亦看到了密林的星光……走吧，阿爾溫，離開這片黑暗，我絕不會讓凱勒布裏安的傷痛在你身上重演。”

瑞文戴爾的領主将目光自愛女身上移開，看向阿爾薩和羅斯洛立安的精靈們。

“阿爾溫……就拜托你們了。”

“Ada！”瑞文戴爾的暮星看着漸漸睜不開眼的精靈領主，死死地抓住父親的披風，低聲叫着，這時候她無比希望能看到格洛芬德爾老師或是自己的兩個哥哥，她第一次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和軟弱。

“阿爾溫小姐。”阿爾薩蹲下身，在阿爾溫耳邊輕聲說着了些什麽。

暮星的表情漸漸變得堅毅，她用力地點點頭，将埃爾隆德輕輕放在一片隐蔽的陰影中。

“Ada，我也相信格洛芬德爾老師一定會來的，您一定要等我們。”

阿爾溫撿起跌落的長劍，臉上表情堅定，這個時候周圍的精靈們不禁發現這位女性精靈和伊姆拉崔的主人相似的不單單只是容貌而已。

“我們要弄出些動靜将周圍的半獸人引開，并努力引起羅斯洛立安或是格洛芬德爾老師的注意。”暮星将父親的護衛剛剛提出的建議和其他精靈說了一番，得到了一致的同意。

※※※

格洛芬德爾的林谷騎兵、瑟蘭迪爾的密林軍隊幾乎是同時到達密林山脈兩側，西邊還有因為密林的行軍而被驚動的羅斯洛立安的精靈部隊。

當哈爾迪爾找到暮星阿爾溫的時候，這位被當做公主一般寵愛着長大的女性精靈正将長劍從一個半獸人的腦袋上拔下來，渾然不顧濺起的黑色血液。

而她看到羅斯洛立安的巡林官以及他身後那個有着一頭璀璨金發的精靈時，兇悍的表情頃刻間盡數化解，像只小鹿一般沖過去。

“格洛芬德爾老師，我Ada他——快去找我Ada！”

她的話啞然而止。

在格洛芬德爾身後，那個威嚴的頭發泛着淡金色光芒的高大精靈懷裏，正躺着她的父親，那柄罪惡之劍依然插在他的肩胛上，但埃爾隆德是清醒的。

“阿爾溫……”看見女兒沒事，埃爾隆德緩緩露出笑意。

“Ada……”堅強的暮星終于在這一刻失聲哭泣。

※※※

一直到陪着埃爾隆德回到瑞文戴爾，瑟蘭迪爾的心跳依然沒有平複過來。

當其他精靈對着紅角隘口響動最明顯的地方直沖而去的時候，他卻獨自離開了隊伍。就好像那個半獸人屍體遍地的陰暗角落有什麽在牽引召喚着他。

今夜的月色并不明朗，星辰也被陰雲遮蔽，但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躺在陰影中的精靈。

漂亮的黑發上沾了些枯枝落葉，肩上插着一把不用靠近就能感受到邪惡氣息的短劍，破碎的金甲閃着幽光。埃爾隆德閉着眼靜靜地躺在在那裏，生死不知。

“埃爾隆德……”瑟蘭迪爾的聲音在顫抖。

愛爾貝蕾絲啊！別對他這麽殘酷！

密林神色淡漠天塌不驚的精靈王幾乎是撲了過去，小心地捧起戀人的頭靠在自己懷裏。

埃爾隆德還在呼吸！

那一瞬間，一直堅持用自己的力量守護自己的國土子民的瑟蘭迪爾幾乎願意感謝諸天之上所有的梵拉。

“埃爾隆德？埃爾隆德？”他将半精靈扶起，并為那柄劍所浸染的黑暗而震驚。

半精靈的眼皮不停的顫動着，像是在做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

當瑟蘭迪爾伸手試圖靠近那柄兇器的時候，埃爾隆德發出呻/吟的聲音，那聲音中蘊含的痛苦讓他立刻縮回了手。

索倫！

精靈王緊緊摟住心愛的諾多，心中的殺意洶湧而來。

“瑟蘭……迪爾……？”

微弱的呼喚聲讓金發的王迅速回應。

“是我，埃爾隆德，你怎麽樣？”

“阿爾……溫？”

“格洛芬德爾和哈爾迪爾去找她了。”

精靈領主神志漸漸恢複，他抓着瑟蘭迪爾的披風，喃喃地叫着愛女的名字：“阿爾溫在哪裏？”

黑暗的痛苦依然侵蝕着他，但埃爾隆德還是希望能看到女兒平安無事的樣子。

将半精靈整個抱在懷裏，瑟蘭迪爾輕聲對懷中的埃爾隆德說：“我帶你去找她。”

“瑟蘭迪爾……我看見了……密林的星光……我知道你會來。”虛弱和痛苦讓半精靈依然有些迷蒙，他在瑟蘭迪爾懷中說着平時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話，“……我在等你來。”

“埃爾隆德……”瑟蘭迪爾貼着半精靈的額冠，冰涼的觸感讓他覺得這片黑暗無比寒冷，他應該帶着埃爾隆德立刻去羅斯洛立安或者瑞文戴爾，但這個固執的精靈不見到暮星之女絕不會離開迷霧山脈一步。

“噓……別說了，埃爾隆德，看到前面的火光了嗎？你的阿爾溫就在那裏。她英勇善戰完好無缺，不愧是你的女兒。”

“Ada！”美麗的暮星撲過來的時候瑟蘭迪爾稍稍側身護住了埃爾隆德，以防動到他肩膀上的魔劍。但精靈領主聰慧的女兒在他面前停下腳步，只是緊緊握着半精靈伸出的手，“我們去羅斯洛立安，外祖母和外祖父一定會有辦法的。”

這位堅毅的公主一夜之間仿佛長大了千歲。

埃爾隆德微微搖頭。

“不行，阿爾溫。”

他不能将這污染帶去黃金森林，凱蘭崔爾夫人作為中土最強大的精靈，同時也是持戒者之一，很有可能會被這把劍影響，他不能冒那個險，讓羅斯洛立安失去他們最強大的庇護。

“哈爾迪爾，感謝羅斯洛立安的援助。”精靈領主躺在密林之王的懷中也不減威嚴，“格洛芬德爾，回瑞文戴爾。”

命令不需要說第二遍，林谷最精銳的騎兵們訓練有素地撤離紅角隘口。

瑟蘭迪爾抱着埃爾隆德坐在大角鹿上，讓大部分密林軍隊回去，只留下一小隊近衛跟着一起去了伊姆拉崔——這種時候他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埃爾隆德。

暮星公主策馬走在瑟蘭迪爾王身邊，一顆心全撲在父親身上，也沒想過為什麽格洛芬德爾就這樣讓瑞文戴爾的領主待在密林的護衛隊中。

直到他們能看到林谷那條窄道，才發現林迪爾和留守的精靈們早就開門相迎，一直等在那裏。

看到瑟蘭迪爾王懷裏的瑞文戴爾領主，精靈們發出一陣不安的騷動。

精靈的最後之家之所以能維系數千年，全因這位德高望重的領主的存在。在精靈逐漸步向黃昏的如今，埃爾隆德就是林谷精靈們心中的信仰，就如同只有瑟蘭迪爾坐鎮的幽暗密林才是西爾凡的家、而失去凱勒鵬和凱蘭崔爾的黃金森林也會凋敝一般。

“埃爾隆德。”瑟蘭迪爾在埃爾隆德耳邊輕語，“你的精靈們在看着你。”

沒有精靈比身為王的瑟蘭迪爾更明白埃爾隆德在乎什麽，所以他只能用披風和懷抱遮掩那把罪惡的劍，只讓精靈領主露出蒼白虛弱的臉。

“謝謝，瑟蘭迪爾。”

埃爾隆德借助密林之王的力量努力直了直身體，一手拉着他的阿爾溫。

林迪爾在他身前躬身行禮。

“埃爾隆德大人。”

“我們回來了，林迪爾。”

只需要一個微笑和一句話就能點亮整個伊姆拉崔，埃爾隆德之于瑞文戴爾就如同矮人的孤山和它的心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