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臺風天⑨]
◎愛人身上的傷。◎
[臺風天⑨]
這一路上, 祁湛難得沒有睡覺。
連蘇梨都問了他一次，“你昨晚不是沒睡嗎, 不休息一會兒？”
“睡夠了, 不睡了。”祁湛冷聲回答。
小助理：……
祁湛今天睡覺的時間加起來還沒有兩小時，也就酒店到機場的路上和剛才在候機室睡了一小會兒。
這就睡夠了？誰來都不信。
飛機落地以後，蘇梨馬上關注手機上的時間, 她算着能跟奶昔呆在一起的時間，低着頭計算的時候, 祁湛和小助理準備下機，祁湛垂眸看了她一眼。
他只是看見她在看時間, 就明白了蘇梨在計算着什麽。
祁湛的眸子一斂，随後戴上墨鏡, 壓着聲音說了句：“下午還要趕回去, 你現在…”
“嗯？”蘇梨聽到他說話, 擡頭。
只是她看向祁湛的時候，看不見他的神情，從她的視角只能看到男人緊繃着的嘴角, 過了兩秒, 終于聽到他說——
“好像有點戀愛腦了。”
蘇梨輕嗤，懶得解釋也懶得搭理他，幹脆順着他的話說：“談戀愛不戀愛腦還有什麽意思？”
她也起身，跟着祁湛他們一起下機，但是蘇梨突然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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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湛！你等下！”
這麽久以來, 她難得叫他一次，祁湛回眸看她, 溫和地應着：“怎麽？”
“我先走, 我很急。”蘇梨微微一笑, “你粉絲應該知道你的行程吧？他們會在接機口等你的，一會兒你出去堵得水洩不通，有點影響我走路的進度。”
祁湛：“……”
“你不急的話就等等，等我出去以後你再走！”蘇梨是真的急匆匆的，跟祁湛說好就轉身往外跑。
蘇梨依舊沒有剪頭發，她的頭發留得很長，也從來沒有燙染過，發質柔順，奔跑起來的時候像是蕩起來的風，祁湛站在原地，看着她跑過去的背影。
上午時分的陽光是柔和的，她的影子落在走廊上，旁邊幹淨的落地窗映照着她的身影。
明明一切都是很美好的景象。
但祁湛忽然覺得有些煩悶，心口像是壓了一道重石，他皺眉，再一次看向蘇梨的方向，她跑得很快，是真的急着去見人。
他真的要站在這個“哥哥”的位置，看她這樣帶着期許地奔向其他人嗎？
蘇梨走的時候，頭都沒有回一次，就像當初跟他提分手，她也是非常堅決地沒有回頭，一直低着頭往前走。
她奔跑的背影讓祁湛想起多年前，那時候蘇梨也很喜歡拉着他去海邊亂跑亂跳，踩一會浪花，小姑娘每次在這種時刻都很有精力，她有時候會自己突然起身跑往某個方向跑。
海風會搖曳她的長發，黑色的長發包裹着夕陽。
那是祁湛記憶最深刻的畫面之一。
而那時候，蘇梨不管選擇往哪個方向跑，她最後都會回頭，隔得很遠大聲叫他：“阿湛——”
“我在這裏等你哦，你快來！”
也以為，後來還是會這樣，不管她往哪裏，都會回頭看自己，祁湛的曾經，根本沒有想過蘇梨不回頭看自己是什麽樣的感受。
現在清晰地感覺到了。
是心亂如麻，怎麽都整理不好的思緒，是突如其來的煩悶，是理智無法控制的感情。
他們還在小漁村的時候，蘇梨那會兒只有祁湛一個朋友。
那時候，她只會依賴他這種感覺，其實挺讓年少的祁湛着迷的。
他不相信別人，他只能肯定自己會對梨子好，但他無法保證別人對梨子的好是不是真的。
梨子也只有他，他們的世界裏，只有對方。
這樣的想法曾在他的潛意識路裏存在了很久，所以以前蘇梨沒有什麽別的朋友，他們誰也沒有覺得不對勁，直到他們分手以後——
他放不下，忘不了。
還記得分手之前蘇梨告訴他，她養的彩色小魚死掉了，後來他回家，看到那清理得幹幹淨淨的魚缸，又自己買了一些養着，後來那些彩色小魚也再一次慢慢走向死亡。
只剩下最後一只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要瘋了，所以才會把感情寄托在一只小魚身上。
祁湛想把它養活，廢了很多心思。
然後靳澤宇來了一次，看着魚缸裏那孤零零的一只小魚，他湊近看，問祁湛：“為什麽只有這一只？”
“別的都死了。”祁湛回答，也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每死一只小魚，祁湛都會感覺心如刀絞一次，死一只小魚，他就像是被蘇梨提了一次分手，總會讓他被反複淩遲。
“那你怎麽不買新的？”靳澤宇說他，“得有新的小魚陪着它啊，這麽一只小魚住這麽大的玻璃房多孤獨寂寞啊。”
靳澤宇倒是沒有什麽別的意思，他就是随口一說。
但祁湛那天突然愣神，他忽然意識到在過去的很長時間裏，蘇梨都像是那只被他困在了玻璃水缸裏的小魚，甚至他沒有讓她接觸別的人。
覺得在這個世界，給她建造了所有完美的東西就夠了。
但他忘了，以前好歹有自己随時都陪着她，後來他無法做到給她随時的陪伴，也沒有想起來，他至少要讓她擁有其他朋友。
那時候突然湧進來的情緒并不是分手失去後的難過，而是他的愧疚，是他的抱歉。
是回不去的那些時間裏，他無法去改變的錯誤。
他們分手的這三年裏，困住祁湛最多的并不是無法再擁有她的心痛，他偶爾也會想通，也會有一瞬間的灑脫。
那是梨子的選擇，他總不能阻止她去選擇覺得更好的人。
如果他不能給她帶來幸福，那如果有另外一個人能讓她幸福，對她而言是好的。
至于那些難過。
奶奶說得沒錯，這些是他應該受着的。
蘇梨跟他提分手後，沒有說過一句狠話，她總是溫柔的，還讓他要繼續往前看，告訴他，去學會不愛也是一種能力。
清醒之時，當發現自己愛人身上的傷竟然全是拜自己所賜，他恨不得把所有的傷都攬在自己身上，但是事實又會不斷提醒他，這些都是當時的蘇梨為了他而承受的。
她離開的時候都沒有給他看過她的傷口，可是後來他自己看見了。
他被過去的自己困住了。
如果他早一點注意到這些問題就好了，就不會讓梨子傷心和難過了，明明是他自己早就決定好的，這輩子就要保護好蘇梨。
可是他沒有做到。
他還是因為自己那自以為是的成熟傷害到了她。
所以這些年，他沒有打擾過她，只希望她過得好，再一次相遇的時候，他看向她的時候在想——
梨子長大了。
現在的她，不會再輕易受傷了吧。
她會幸福的吧。
…
蘇梨回寧城的事情，容烨然也是一大早就知道了。
畢竟追求者，他每天都會在早上起床的時候給她問候，每天也會報告自己的行程和安排，在忙碌的工作裏抽空來跟她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
蘇梨總是比他忙，很多時候都回不了信息，她也從來不主動，只會在他發信息來的時候回答，但蘇梨的态度也挺好的，在忙完以後就會回複他的每一條留言。
今天早上，容烨然給她發信息的時候，蘇梨已經在準備登機了，順口跟他提了一句。
本來就很趕，蘇梨也沒有想過別的。
但她剛才落地，就收到了容烨然的消息，他說:【ok，我已經到機場了，在出口這邊接你！】
蘇梨看到他的消息，笑了笑，還發語音調侃他：“臨時行程都來接機啊？”
“當然得來接啊，給老吳請了個假就來了。”
“老板不去上班還要自己請假啊？”
“還是得說一聲的，雖然就算他不同意我也會直接來哈哈哈！”
“啧，給你閑的。”
在以前的她的認知裏，這樣堪稱完美的對象，完美的愛情，可現在總還是覺得差了幾分意思，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她自己也還在尋找。
蘇梨直奔停車場，容烨然還給她帶了一小束花。
“謝啦。”蘇梨應着，剛上車，系好安全帶，已經在期待跟奶昔見面了。
雖然見面的時間會很短，但她覺得這就夠了，已經很有意義了。
她們的距離，在不斷縮短着。
蘇梨剛才看了一眼監控，奶昔自己可憐巴巴地窩在角落裏睡覺，随時都是一副等待着主人回家的模樣。
車還沒有駛出停車場，蘇梨打算再看看奶昔的時候，她忽然來了電話。
“彩色糖老師嗎？”
“是這樣的，我們這邊臨時工作調整，因為需要開會的內容會比較多，麻煩你下午兩點到哦。”
原本計劃的時間裏，她來回機場和航班時間，只有半小時回家的時間，甚至不能吃一頓飯，但現在這個時間意味着——
她現在甚至不能出機場，必須現在，此時此刻。
選最近的班次，回安都。
作者有話說：
姍姍來遲的我嗚嗚嗚，開車回家的路上出了個小車禍（人沒事！車好像大概也沒事！）
哎每次更新時間和更新量都力不從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