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臺風天⑩]
◎要熱烈的，至死不渝的愛。◎
[臺風天⑩]
蘇梨挂斷電話以後神色凝重, 容烨然在她挂電話以後，側目用餘光看了她一眼。
她的神色變化太過于明顯, 分明剛才還在跟他說笑打鬧, 還在期盼着能回家見自己的小貓，現在突然急轉直下，眉頭緊鎖, 連嘴角都往下壓着。
容烨然明顯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他駛出停車場以後, 先靠邊停了車。
“怎麽了嗎？”容烨然開口問她。
蘇梨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着手機上的時間, 沉默不語，可也只是短暫的幾秒以後,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 轉頭看向容烨然, 很是堅定。
雖然她的語氣是低落的，但是蘇梨的選擇卻是堅定的。
“抱歉，我暫時不回家了。”
蘇梨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她甚至沒有時間去猶豫和徘徊, 只能現在買最近一班的時間回去，甚至還有一些匆忙。
容烨然愣了一下，猜到幾分。
這種情況也只有可能是工作原因。
他微微颔首，把語氣放輕松了一些，安撫她：“沒關系, 奶昔我會幫你回去看看的，反正我今兒都請假了不去公司, 就去陪它。”
雖然其實奶昔想見的人是蘇梨。
“工作嘛, 沒辦法, 下次一定會有機會回來看她的。”容烨然又補了一句。
蘇梨往後輕靠，很輕地嘆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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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覺得難過，那突然收到的消息擊垮了她原本所有的計劃和安排，可的确沒有辦法，有些事情就是這麽無奈，誰也改變不了。
也不能回家去見奶昔了。
她只是在某一秒，忽然慶幸，還好奶昔是一只小貓，它會想念，但沒有人類那麽複雜的感情。
它會期待。
但至少至少——
不會經歷蘇梨已經告訴了她要回去，她滿懷期待地等待着，又突然因為又別的事情回不去了。
甚至連機場的範圍都沒有走出去，就要因為工作安排而返程。
那難得的見面機會。
就算能理解一切的原因，也會覺得可惜和難過的。
“那我直接在這裏下車啦，麻煩你跑了一趟。”蘇梨緩過神來，有些抱歉，“等我下次回來，請你吃飯。”
容烨然笑笑說道：“行了，這些不是本來就是我該做的嗎？總得讓你有點戀愛體驗才能決定會不會跟我談啊。”
一段戀愛開始前的那段時間，無非就是戀愛實習考察期，沒有正式轉正，但得按照男朋友的标準要求自己。
蘇梨忽然想到，他們之前已經維持這樣的關系有一段時間。
她的考慮期限差不多也該到了。
愛情這種東西，一定是有一瞬間的沖動的，人的新鮮感很短，一段感情是否能開始，根本不需要太長的時間來考慮。
會心動的人，就是會心動的。
所謂的日久生情，也一定是某一瞬間的荷爾蒙突然蘇醒。
她知道，自己應該給容烨然一個答案了。
…
蘇梨在這裏又下了車，她買了最近時間的航班，現在有大概十分鐘的間隙。
蘇梨打算就在機場入口外面轉悠一下，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現在的心情，所有的平靜其實都是僞裝的。
她的思緒早就已經亂了。
本來讓容烨然直接回去，但他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安，堅持要停好車下來陪她。
兩個人在漫無目的地在這裏散步，聊起那天沒有過關的游戲，讨論着下一次要怎麽繼續，他們說笑着，似乎就沒有那麽難過了，聊起其他開心一些的事情，總能把別的情緒蓋過去。
雖然是暫時的，但也有用。
太陽還在不斷往上攀升，越臨近正午，越高的角度，一束光忽然落過來的時候，晃到了眼睛，蘇梨正打算低頭看時間，忽然聽到身後的喧鬧。
這忽然湧出來的人群實在太過于吵鬧，都聽不清她們到底在說着些什麽，只能隐約從那些聲音裏聽到一些“祁湛”名字的音節。
蘇梨知道是祁湛出來了。
他從第一個出口位置就會開始擁堵，這一路上都走得慢，現在才出了前往停車場的出口。
所以她說祁湛會影響她出去的速度是沒錯的。
她往旁邊側了一下，也沒有停留，打算直接遠離這樣的人群，但容烨然的腳步頓了頓，他沒反應過來是誰，回頭望了過去。
從圍簇的人群裏一眼看到祁湛。
他實在是太過于出挑，很難看不見。
而祁湛原本微微低頭往前走着，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他擡頭，看向了蘇梨和容烨然所在的方向，看他倆一起站在這裏，而看向他的只有容烨然。
蘇梨沒有看他。
他們倆站在一起的時候，似乎也的确應了蘇梨的那一句，回去見男人。
祁湛的腳步忽然也變慢了，但他很快從蘇梨身上收回眼神，他無法在別人的包圍下看她太久，不然總會被別人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那些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都會變成審視她的尖銳。
于是他們只是擦肩而過。
祁湛被潮湧的人群簇擁着，而她身邊站着另外一個人，她安靜地低頭，沒有跟他有任何一個眼神交彙。
像是兩個從來不曾認識過的人。
他繼續做他的大明星，而她站在角落，過自己的人生。
他們不會有目光的交彙，更不會有別的羁絆和聯系。
祁湛走遠了一些後，那人群的吵鬧聲也終于遠離，他們在旁邊準備上車。
蘇梨終于在沒有聽到什麽聲音的時候回頭看了他的方向一眼，看着他的背影，她竟然忽然也有一瞬間的恍惚。
容烨然注意着她的每一個小動作。
當蘇梨回頭看過去的時候，容烨然也感嘆道：“這就是大明星嗎？”
“是啊。”蘇梨點頭。
這就是大明星。
當人群開始把他們倆分離，從他們之間的分割線出現的那一天開始，他們就注定會像今天這樣，各走各的路，泾渭分明。
容烨然看了她一會兒，看着蘇梨望向祁湛的樣子。
她此刻看向他的眼神裏是沒有愛的，但有故事。
他往旁邊側了一下，很突然地問了她一句：“你跟祁湛在一起過嗎？”
蘇梨直接愣神，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猛地回過頭來，看着容烨然，她瞳孔因為震驚微縮了一下，驚訝地張了張嘴，但又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來。
他就算覺得他們之間有故事也可以有千百種問法，但容烨然選了這個，他也不知道為何是這種感受，但當下的第六感就是，蘇梨跟祁湛好像在一起過。
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其實容烨然自己都有點沒料到。
他看着蘇梨這訝異的表情，才緩緩反應過來自己是問了一個什麽樣的問題，随後馬上把語氣放輕松了一些，說——
“沒事兒，就是我随便亂問的。”
可他這個亂問，問出了答案。
蘇梨本來也不想跟人提起自己跟祁湛的過去，他們兩個當事人都很默契，沒有提過去的那段感情，但現在既然被問到，就不能回避，就不能撒謊。
“是。”蘇梨承認，“我是跟他談過戀愛。”
容烨然有些意外，但好像又不是很意外，他依舊十分禮貌，低了下頭：“抱歉，是我問得太唐突了。”
蘇梨深呼吸了兩口氣，緩了緩。
他們竟然如此平靜地在這裏聊前任的話題，她想起那天跟容烨然的游戲結束後，她那毫無波瀾的心情，在此刻，她看到容烨然那跟自己如出一轍的平靜。
“你不會生氣嗎？”蘇梨問他，“在提到我之前的戀愛經歷的時候，不會覺得不開心嗎？”
容烨然是一個坦誠的人，她也是。
所以他們才嘗試跟對方接觸，嘗試選擇對方作為自己的戀愛對象。
“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哪兒有那麽多情緒。”容烨然聳了聳肩，“難道到了這個年紀，還要去在意這些事情嗎？”
他說得其實沒錯。
已經過了斤斤計較這些情緒的年紀了，但他們實在是平靜得可怕，這種一點波瀾都沒有的情緒，真的是愛嗎？
他真的對她很好，也事事有回應。
能給她提供很多她想要的東西，從陪伴到情緒，容烨然都可以照顧好，他的條件也不錯，是适合她的，他們倆的興趣愛好相處起來，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分歧。
開心是開心的，但總是少了那麽幾分，心髒在快速跳動的感覺。
他們之間太過于舒适，如沐春風。
好像差一點，把這種舒适感錯當做是愛了。
雖然好的愛情是會讓人覺得舒适的，但人們好像容易陷入這個誤區，容易把一切的舒适都當成愛情。
蘇梨嘆了口氣。
她在思考着要如何告訴他，他們之間可能并不是愛情，而更像是到了适婚年齡的一種選擇。
年少時的感情大多無疾而終，不夠成熟，也不夠有底氣。
後來總算在生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無論是經濟條件還是情緒條件，都比以前好，但這個時候，卻好像失去了真正的愛情。
人們開始挑選。
這個人是自己喜歡的類型，這個人也的确是個好人，各方面條件也會很合适。
無論是什麽樣的價值，對方都可以提供。
雙方都可以很穩定地給對方提供好的東西，在別人的眼中絕對是最好的伴侶和感情，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其實，這些本質上都只是權衡利弊後的抉擇。
那些能做好的事情，也不是出于愛情本身，而是出于自己選擇後的“投資”和責任，是在那些失敗的感情裏總結下來的經驗。
有以前錯過的經驗，就太明白要怎麽做去對方好，才能留住這段感情。
現在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來聊這個話題，蘇梨再一次看了時間，說：“等我忙完，我們再約個時間好好聊一聊吧。”
“好。”容烨然依舊是溫和地答應着，“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
她考慮了很久，可答案和回答，本身就只是一個時刻一個瞬間就決定的。
蘇梨其實沒有想得太複雜，只是聆聽了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決定是否正确，也覺得以後的自己還會成長，或許也會覺得容烨然這樣的人才是正确的，但，至少對于現在的她來說。
蘇梨相信自己人生每個階段時刻下的選擇。
未來的事情，就交給未來再決定。
在人生這個階段的時候，她內心的聲音很喧嘩，它大聲在叫嚣着——
我要愛情。
要熱烈的，至死不渝的愛。
不要所謂的舒适帶來的情感。
愛，注定包裹着一定程度的痛苦，注定存在着一些灰暗的情緒，沒有人可以完整的、絕對快樂地從一段愛裏走出來。
可愛情是什麽呢。
是——
我願意痛苦，願意受傷，但我也要愛你。
作者有話說：
酥皮小芙在線趕作業TvT
讓我們一起祝福她（。
?? 落雪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