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感都沒了。她從被綁之前就沒吃晚飯,又幫着齊卓逃跑折騰了一整夜,之後被吊到這裏又是一夜,等天再亮時,她的嗓子都啞了,臉色相當憔悴。
門又開了。
方嫣然還以為是前一天的寧江,擡頭望去,卻發現是一臉冰冷的齊卓。
齊卓雖然從開始就針對她,人也驕縱,好歹有個人樣兒。以前方嫣然雖然知道一句話就能要了她的命,但從內心講,她并沒真覺得他高人一等,現代那種人人平等的觀念在她的思想裏被刻得極深。
可此時齊卓錦衣玉帶地出現在她面前,頭微微擡起,身上竟有些不怒自威的氣勢。雖然他坐在軟椅裏,用滑杆擡着軟椅的下人們沒得到他的示意,沒放他下來,所以他比牆上困着的方嫣然更高一些,眼皮垂下看着方嫣然,更增加了驕縱不屑的意味。
反觀方嫣然,衣着破爛,還被吊在鐵環上,一天兩夜食水未沾過唇,嘴唇開裂,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這一瞬間,她突然意識到,她以前錯了,齊卓真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兩人間的距離如同開塹,永遠也不可能填平。
她微微閉上了眼睛。
齊卓沒想到方嫣然居然是被吊在牆上的,他怔愕一下,心有點疼。但那些情緒瞬間都過去了,快得沒留下一絲痕跡。尤其是方嫣然閉上眼睛之前,他看出她眼中已不複從前的祥和,似乎猛然意識到了他的高貴。
齊卓心下不由有些洋洋得意。
他來這裏,并沒回禀過安平王,甚至連寧江也不知道。他只是心血來潮,想來看看那個眼中一直沒有他的方嫣然這次是不是還敢像以前一樣,硬挺着不低頭。
看來,他沒來錯。
但得意之後,齊卓又覺得心裏少了點什麽。
雖然方嫣然的低頭讓他解氣,可他好像反不如以前那樣對她感興趣了。
一意識到這一點,齊卓有點意興闌珊。
世上的女人,全都不過如此。
財富權勢面前,沒人會一直站着不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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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揮了揮手,道:“我們回吧。”
方嫣然突然開了口:“世子。”她的聲音微弱沙啞,聽在齊卓耳裏,似乎竟和其他女人一樣充滿順從阿谀。
“什麽事?”齊卓心下低嘆。那個方嫣然就這麽低下頭了嗎?真是……真是讓他……很郁悶很無力呢。
他突然開始懷念從前那個動不動就生事的女人了。
21山窮水盡疑無路(五)
“世子,看在我好歹幫過您一把的份兒上,能不能着人給我點吃的喝的?”方嫣然道。
齊卓盯了方嫣然半天,低沉地道:“你不要求治傷了?”語音冰冷僵硬。
“不了。”方嫣然嘆息道。
她現在每說一個字,嗓子都像有把鋸子在裏面來回拉着,生疼生疼地。
齊卓本來以為等到方嫣然低頭這一天時,他會暢快,但現在不知怎地,他反而越來越憋悶。尤其是看到方嫣然無助地被困在牆上時,他心上一角有陌生的感覺,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不停地挖着,很疼,也有些空。
他這是……怎麽了?
這種感覺……是什麽?
“世子?”白書見齊卓不說話也不離開,出聲提醒。
齊卓回過神,揮手道:“她的嫌疑沒定,先不要讓她死了。給她點吃的喝的吧。”
白書面上為難:“這個……世子,這事情是寧統領管的。”
寧江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安平王統率軍隊,手下人頗有軍人作風,令行禁止,別人都置喙不得。
“我會和她說的,回頭再和母親提一下。”齊卓道。
白書還想說什麽,想了想又閉上嘴,一行人離開了。
齊卓的話很有份量,沒多久,就有人進了刑房,将方嫣然從牆上放下來,但仍給她的手腳套上鐵鏈。她被固定得久了,剛下來時整個人都成了木偶,胳膊和腿失去了知覺,半天之後血脈才勉強通暢一些,同時手掌腳掌漸漸有了針紮的感覺。
放她下來的人還帶來了一小碗飯,半碗水,沒有菜。放完後那人就離開了,一句話也沒說。
看來,安平王府的人打算不餓死她就行,想吃好的沒門。
方嫣然活動了半天,待針紮的感覺退去大半後才坐下來,幾口将半碗水喝光了,這才将飯碗端起來。
她渴了這麽久,半碗水只勉強潤潤喉,根本不解渴。但水只送來這麽多,她也沒辦法。雖然腹中饑餓,她的嗓子卻如火燒一般,只能一點點費力地咽着。
在外面偷窺的白書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很盡責地回禀給齊卓,甚至還添了點油加了點醋。
齊卓冷哼一聲:“不是說餓了嗎?還吃得跟大家閨秀似的。我看她生就憊懶奸滑的性子,到這份兒上也改不了。”在他想像中,方嫣然應該一兩口就吃光,還能一小口一小口慢慢來,說不定是在耍自己。
一想到這兒,齊卓又疼又酸的心裏又開始醞釀一種名為“怒氣”的情緒。
安平王和寧江是軍人作風,在她們看來方嫣然雖然是疑犯,但事情沒确定之前,不能動大刑。齊卓雖然生氣,還沒完全無法無天,知道母親在府中,自己不能動不動拿荊棘鞭來對付方嫣然。
不能動刑,卻不代表不能做別的。
那間小黑屋還空着,上次方嫣然只被關在裏面小半天,這一次,幹脆就關到母親查出她的事情為止吧。
他就不信,方嫣然在裏面能挺過幾個時辰,還能挺過幾天不成?
他這樣想,就這樣做了。
方嫣然被人帶出去時,還以為嫌疑終于被洗清。但當她被帶到小黑屋,尤其那時齊卓還好整以暇地坐在外面時,她就知道,原來這位世子又打算折磨她。
齊卓斜着眼睛看着她:“我倒要看看,這次你能挺多久。”
方嫣然尚還記着她這張臉總會惹齊卓生氣,所以她頭也沒擡。但這做法落到齊卓眼中,就變了一種意味:像耍猴一樣耍完了本世子,現在連擡頭的必要都沒有了?不屑看本世子麽?
這樣一想,齊卓火氣直冒,他放在膝蓋上的手下意識地用力一抓,腿上的傷立刻疼得讓他回過神。
另一個想法升了上來。
很惡毒的想法。
“方嫣然,我腿上這傷,你是故意讓我多受點罪好報那荊棘鞭之仇的吧?”齊卓冷笑。一認定方嫣然有叛離之心,立刻她的所有舉動都變成老謀深算了。
方嫣然一怔,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齊卓道:“來人,把她的左腿敲斷,扔進小黑屋。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她出來。除了送飯之外,誰靠近這小黑屋十丈之內,我立刻打斷他的腿。誰敢和她說一句話,我立刻絞了他的舌頭!”
齊卓惡狠狠地說完,緊盯着方嫣然。
方嫣然驚訝地擡起頭,與他目光相對。齊卓原以為她至少會求饒幾句,哪知道她眼中驚訝退去之後,便成了一派平靜,任由兩邊的人把她拉下去。
一人手執粗木棒,對準她的左腿狠狠一棒打下去,方嫣然立覺一股鑽心的疼痛從腿上傳來,不由慘叫一聲,那人手卻不停,又是兩棒下去,直到确定她的左腿确實斷了,這才住手。
齊卓被方嫣然的慘叫刺得心裏一縮,那種又疼又空的感覺更重,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但他死咬着牙,不停地告訴着自己冤有頭,債有主,他根本沒做錯。
方嫣然左腿斷掉之後,連娘中也沒請就被直接扔進了小黑屋中。
她腿上疼入骨髓,心下冰涼一片。
她從沒想過齊卓會這麽對自己。
她知道他看她不順眼,但那不順眼頂多就是挑挑她的小毛病,叫人打她幾鞭。她從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叫人生生打斷自己的腿。
果然,高高在上的人永遠如此,只憑着一時的情緒做事。一千兩能買斷一條人命,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
可笑她還曾以為,他再驕縱也只是個被慣壞的孩子,她順從一些,熬過這段時間就是了。
生平第一次,方嫣然生出了要逃離這裏的心思。
齊卓被綁架這件事,她問心無愧,問題是安平王這些人不相信。安平王倒罷了,只是叫人關着自己。但這小世子三天兩頭出現,今天斷她一條腿明天斷她一條胳膊,指不定什麽時候她的小命就得交待到這兒。
如果能找機會離開的話,只要她加意小心隐匿一段時間,到安平王查出真相後,她就真正安全了吧?
到時,看在她救過世子算是有過小功的份兒上,說不定,不會把她當成逃奴處置?
畢竟,她被強帶到王府,什麽契約也沒有,嚴格說來稱不上是真正的奴仆。
腿上的劇疼讓方嫣然的頭腦一片清醒,身體雖然疲累卻根本睡不着。她知道她應該采取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