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着,門開了。
方嫣然擡頭,見進來一批人,為首仍是個女子,但身量修長,眼睛亮得如鷹隼一般,直叫人有些不敢與之相對。
方嫣然暗暗稱奇。她還以為綁匪是什麽樣的人,沒想到氣場這麽強,真真稱得上是氣宇軒昂。
那人走到中間,立刻有人搬來一把椅子,擦了又擦,她在上面坐定,擡眼看着方嫣然,卻不說話。
方嫣然心中忐忑,最後撐不住開口道:“其實我是個小丫頭,你們抓我沒用,我什麽也不知道。”
那女子不說話,連目光都沒晃一下。
方嫣然賠笑道:“你看,我把你們的人痛打一頓,那也是無可奈何。我無緣無故被抓了,心裏怕,肯定想拼命跑,對吧?”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心思轉了轉,打算先套套齊卓的情況,不知道他有沒有順利逃掉?
“要說這事兒真是個誤會。我在世子的府上是伺候人的,那世子看我不順眼,非打即罵,而且還白做工,連月銀都沒。你說,他對我這樣,我可能幫他嗎?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到世子府上做事不是自願的,當初我在趙府呆得好好的,那家夥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帶回去。他有權有勢,我一小老百姓,怎麽也和他鬥不過,想不去都不成,你說是這個理兒吧?有件事兒你們可能不知道,那世子其實還欠我一條命。”說着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破破爛爛的,看樣子,這幫人趁她昏迷的時候,搜過她的身。
“你們可能看到了,我身上傷疤特多,很難看,是吧?知道怎麽來的嗎?就是那個世子騎着馬從我身上‘嗖’過去了,可惜這‘穿越活人’的技術差了兒,馬蹄踩到我身上,胸骨都碎了,我是硬挺着才活過來的。”她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雖然這些事是這身體的前主兒經歷的,但她現在講起來卻确實感到了沉痛。就因為位卑人微,所以才被人這樣對待,一千兩銀子就能買斷她的一條命,是吧?
原來,她不是一點都不怨的。
20山窮水盡疑無路(四)
齊卓雖然和安平王及寧江在房中談了許久,但他心中仍不能完全相信方嫣然背叛了自己。因此,當寧江決定出面審問方嫣然時,齊卓提出要旁聽。
安平王不同意他的做法,畢竟兒子受了傷,雖經過醫治,仍需要靜養。但齊卓固執得要命,安平王隐隐感覺到他對方嫣然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妥,想了想就答應了,條件是他只能坐在軟椅上在刑房外聽着,不能插手寧江的一切舉動,不然下人們會立刻擡他回房。
因此,方嫣然對寧江說的那些話,他一字不漏全聽了進去。當她坦承曾被他重傷時,齊卓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兒。
她果然知道當初傷過她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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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和寧江說得沒錯。
她果然……另有目的。
他的心中剎那間充滿了複雜滋味,覺得憋,覺得悶,還覺得委屈。一個聲音不停地告訴他,她一定是有原因的;但另一個聲音卻冷冷地說:母親一直都是對的,她肯定與外人勾結了起來,害他陷到當時的險境。
兩個聲音鬥争了良久,最後,對母親一直以來的信服漸漸占了上風。
她帶他逃走又替他拖延時間……或許真的別有用心。
一想到這,齊卓不但憤怒,更有些傷心。
他一向被安平王驕縱慣了,從沒替別人想過什麽。此時他只覺得他那麽信任方嫣然,甚至不惜在母親面前替她說好話,可她居然從一開始就打算背叛他。
他臉色鐵青,咬着牙勉強坐了一會兒,接着一揮手,示意下人們将自己擡回房去。
算他識錯人,居然還擔心她會受苦,不顧傷腿來這裏旁聽。
他卻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知道半年前的始作俑者與背叛他,原本就是兩回事。
寧江等方嫣然羅哩羅嗦了半天,到說無可說時才緩緩開口:“你跟那幫反賊的關系,我們王爺并不關心。”
方嫣然一怔。
什麽意思?
什麽叫和反賊的關系?
安平王是反賊?造反了?
不對啊。
她一下反應過來,面前的女子應該是說,她和綁匪的關系。
難道說……面前的人是安平王的人?
方嫣然心中大呼倒黴,急忙暗暗回想之前可有說過什麽有關安平王及世子的大不敬之語。
好像沒有吧?
雖然她說齊卓對自己不好,縱馬踩傷自己,強逼自己當下人又不給月銀,不過這都是事實啊。
安平王應該不會因為這個就遷怒她吧?
方嫣然幹笑幾聲,道:“姐姐你不早說?我以為自己還沒脫險呢。”
寧江不理她這個茬,淡淡道:“世子遇險,你是不是內應?”
方嫣然一怔,心頭掠過一絲不安,她忙叫屈:“怎麽可能?我也是被綁的人啊。為了幫世子脫險,我還被那幫人揍成了豬頭呢。”她這話倒是事實,現在他不只頭腦暈沉,四肢劇痛,身上臉上被那些人打的傷也疼得要命。
疼成這樣,不會是骨頭被打斷了吧?
寧江不和她多糾纏:“暫且信你。你先在這裏委屈一段時間吧,等我們查清了,若你真與此事無關,王爺自然會還你清白。”說着站起身走了,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方嫣然愣了一下,叫道:“喂喂喂,這位大姐,起碼先把我放下來行不行?上不上下不下的很難受啊。我肚子餓了,能不能送點吃的過來?”
寧江理都不理她,很快就帶着那班人離開,房門重被關上。
好像,事情與她預料的不符呢。
雖然她确實如願以償脫離了綁匪,但安平王明顯認定她與齊卓被綁有脫不開的幹系。
天知道她之所以受牽連,不過是因為齊卓想掐死她啊。
方嫣然苦笑。
她怎麽就這麽倒黴呢?剛到這裏時,得到了具破敗得不能再破的身體,好不容易将養好點兒,又被這蠻橫世子帶回府裏,天天變着法兒的和自己過不去。
她大發“雌”威一次,想着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結果變成綁匪的內應了。
她怎麽就沒想到這點呢?
如果想到這點,她還不如扔下世子不管,自己找個地兒躲起來呢。
不過……真那樣做了,被安平王找到之後,下場肯定會更慘。
方嫣然朝天嘆了口氣,好歹自己現在只算疑犯,希望她們能早點查出幕後之人,還自己清白。
她在這裏嘆氣,齊卓在另一邊也不消停。
他雖然一怒之下回了房裏,但卻着人盯着刑房那邊,記下方嫣然的每一句話。
于是,他就聽到貼身侍男白書不停地回報着。什麽手腳痛啦,什麽頭疼啦,什麽渴了餓了啊。
白書還抱怨了一句:“跟叫魂兒似的,也不想想她什麽身份,寧統領沒對她用大刑已經格外開恩了。”
齊卓想了半天,忍不住問道:“她有沒有……提到我?”
“啊?”白書愣了一下,搖搖頭,“沒有。”
“那……那除了這些,她還說過什麽?”齊卓的心裏又開始不是滋味,她竟然提都不提他?他在她心裏真的就什麽也不是?
好歹……好歹他也是世子吧?如果方嫣然肯對他服軟,他……他也會考慮向母親求情的,就算不把她放出來,就算她有害自己的嫌疑,起碼他會找個娘中替她看看傷。
他沒有親見方嫣然的情景,不知道她被人束縛在牆上,自然對她的所謂“手疼”“腳疼”沒有真正的感觸。
白書想了想:“她說,好歹她身上的傷與世子有關,希望能看個娘中。”
其實方嫣然喊那句話,只是因為頭腦暈沉到想吐,她生怕真被敲出腦震蕩,希望能有娘中來看看。當然,喊是喊了,她卻沒抱什麽希望。畢竟,連食水都沒有,還想治傷嗎?
齊卓前一刻還想着只要方嫣然服軟,就幫她治傷。現在聽白書說,他反而不高興了:“一個疑犯,還想治傷?”
白書點頭,一臉的憤慨:“就是嘛。”
齊卓的心裏七上八下地,一會兒想着真的要幫她找娘中,一會兒又想着母親的話沒錯,她對當初的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在自己身邊肯定居心叵測,這種人痛死算了。
他倒是忘了,當初是他硬将人帶回來的。不過就算記得,他也會覺得方嫣然是故意引起他注意,好跟他回府。
齊卓咬牙切齒了半天,這才對白書道:“再去看看她有沒有說別的。”
白書應了,向外退去,卻又聽齊卓道:“至于娘中……。”
白書一愣,難道世子真打算幫她治傷。
齊卓頓了半天才道:“不管是誰下令,也不許幫她請。”
方嫣然開始還知道疼,到後來手腳已經麻木,什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