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摻了糖的砒霜
回來後的第一天,我去‘蔚藍海岸’辦離職。
秦月第一個看到我,表情不善:“你還來這裏做什麽?還嫌給我們公司丢臉丢得不夠?”
我想起小米說過的事兒,逼着向她走近幾步。
“你幹什麽?想吃人啊?”可能是我因恨而變得兇冷的眼神吓到了她,她連退兩步,才冷聲質問。
我一直盯得她眼神深處都開始變得慌亂,才壓低嗓子開口:“秦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限,我也一樣,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可若有人把我當軟柿子,我就是被捏扁了肯定也會沾他一手污泥,我自問進公司以來并沒有得罪過你,你真沒必要對我這麽仇視,給別人留後路的同時,其實也是給自己後路。”
我想我當時的樣子肯定駭人極了,因為我說完轉身走開時,秦月都沒有回過神。
直到我快走到許明蘭辦公室門口時,身後一陣急促的高跟鞋傳來。
我剛要回頭,眼尾便掃到迎空劈來的一只雪白手掌。
我本就壓制着的火氣騰地竄起,擡起手便準确地捉住了秦月揚來的手掌,胳膊狠狠一用力,面容失色的秦月被我重重甩了出去。
“啊——”她的慘叫引來營銷中心無數人圍過來,許明蘭的門也開了,穿着黑色職業西裝的她冷面如冰走出來。
看到許明蘭出來,秦月用手撐着後腰,疼得眼淚直流的委屈樣:“總監,我的髋骨肯定都摔裂了……”
我用了多大的手勁我心裏清楚,頂多也就讓她疼一下而已,怎麽可能摔裂。
不過人願意當戲精,我也樂得看戲。
許明蘭看向我的目光如盯着一只毒蟲蛇蠍,她冷冷開口:“小米,報警!”
小米尬尬地瞟向我。
我控制不住自己嗤笑出聲:“報吧,正好讓警察過來好好分析分析,是先動手的人罪重,還是正當防衛的罪重,這大廳裏到處都是攝像頭,剛才的事兒肯定可以提供有全方位360度高清的畫面給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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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裏瞬間死寂下來。
比葬禮上默哀時還要安靜。
秦月臉色明顯白了白,最終心不甘情不願從地上爬了起來,咬牙切齒的語氣:“總監,我想起還有位大客戶在等着我,應該也沒摔多重,這會兒已經好多了,我就不耽誤你開除員工的工作了。”
許明蘭本就結冰的表情此刻沉得更深,她直直看向我,一幅公事化的口吻:“看來剛才是場誤會,既然消了也就罷了,你試用未達标,已經和公司自動解除勞動關系,還來公司做什麽?”
這個結果我早已想到,也不再和她多費口舌,我把手裏裝着公司工作服的袋子遞給她:“我來辦離職,還有,我那半個月的試用工資今天也可以結了吧?”
“工資?”許明蘭笑了,極輕蔑輕諷刺的笑,“就憑你給公司惹出的麻煩,不讓你賠償公司損失是我們公司大度,你該偷着笑了,還有臉過來要工資?”
我倒是沒想到,她原本就是想着這樣輕松打發我走的。
雖然我入獄前還沒正式步入社會過,但我家也是做生意的,和別人簽署勞動合同的事還是略懂一些。
我并沒犯什麽大錯,而是公司的人在暗地裏地陰整我,再少也是我正當勞動所得,是我付出過心力和時間的,憑什麽我不能拿回我的工資?
我提着袋子的手垂下,吊兒郎當地挑起眉頭:“這麽說,公司是不準備給我那筆錢了?”
“你要覺得不公,可以去勞動局告我們!”許明蘭甩下一句話,轉身利落回自己辦公室去,走進門裏,她又回過頭,“但我奉勸你一句,有這時間不如趕緊去找其他賺錢的路子,是你造成了公司的損失,公司有權利不發你的試用工資,你就是告到***去,也占不了一分理!”
砰。
門被她甩上了。
我離開營銷中心,像只喪家之犬。
除了小米過來蒼白無力地安慰了我幾句, 其他人看我的眼神無不厭惡嫌棄至極。
明明外面秋陽高照,我卻脊背陣陣發涼。
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是一個現實的圈子,他們每個人在這些圈子裏都有自己的位置,可唯獨我沒有,我被隔離開來,無論怎麽努力,永遠都無法像他們一樣泰然自若、如魚得水地融入進去。
可我還退不了,因為只要想繼續活着想報仇的話,我首先得生活,生活就得賺錢,賺到錢才能繼續活着。
我去了人才市場。
溜了一圈,看到一個少兒藝術學院的招聘信息,招好幾位老師,小提琴、鋼琴、古筝、架子鼓等等。
我想也沒想立馬到那個招聘窗口去應聘。
雖不是全能,但這學院招的好幾項樂器我都會。
我媽特別注意這些方面,從小就給我報各種培養班,舞蹈、美術、琴棋學過的都不少,我媽嚴苛,所以我都學得還不錯,鋼琴、小提琴、長笛、舞蹈、美術等等我有一堆的考級證書,不過都在蕭家老宅我以前卧室的書櫃,現在那仨婊把我家占了,也不知道那些東西還在不在。
不過,不管有沒有證書,這些吹拉彈奏的玩意兒我都可以手到擒來,小時候我特怨我媽,這會兒,倒是開始感謝她的嚴苛和不近人情。
和學院負責人談了談,她挺滿意,讓我拿證書給她看,我說我家出了些事,可能暫時拿不到,不過我可以先試用。
她想了想,讓我把身份證給她。
我連忙從兜裏掏出遞給她,六年前入獄時身份證一直押在獄警那裏,出獄那會才拿到,現在十年的有效期都只剩四分之一了。
她對着電腦鼓搗了一下,随後臉色瞬變。
我心裏咯噔下。
果然,她把身份證又扔了出來,語氣再也沒了剛才的謙和溫善:“蕭小姐,我們公司不收有前科的人。”
而後不管我怎麽表決心,她都不再理會,反而舉高手:“保安,請幫我把她轟走!”
我讪讪,沒真的等保安來轟,自己便起身離開。
身後傳來那位負責人和旁邊一個人的嘀咕:“殺人犯啊,我要敢收還要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