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沒這麽好說話
門重新被推開,我已經無力去看。
是特護。
三十多歲,穿着打扮整潔利落,她自我介紹姓陳,我主動喚她陳姐。
正好我從剛才和路錦言過招時,就一直憋着泡尿,腰腹都疼得使不上力,她一來,我再也控制不住,讓她攙着我去廁所。
一下床,身上的痛更厲害。
最後是她幾乎抱着我的上身才把我弄進廁所。
解決完,我又趴在洗手盆上狠洗了幾遍嘴唇,陳姐提抱着我送回病床,給我削了一只蘋果,又收起我旁邊帶血的衣服去清洗。
當天夜裏,小米來了。
我想她是猜到她不來找我,我也會回去找她。
她進來時,兩手裏提滿了貴重的補品營養品和進口水果。
看着我的眼神驚惶得不停閃爍。
我讓陳姐出去了。
陳姐答應,出去并把把病房的門替我們帶上。
病房裏只剩下我和小米。
她把東西都放到床旁邊的床頭櫃上,突然撲嗵一聲便跪在了病床前。
捉住我一只手眼淚就嘩嘩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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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我便明白了。
不是她的錯,但她肯定也知道怎麽回事。
“對不起!對不起蕭潇,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哭個不停,一疊聲地道歉。
我什麽表情都做不出來,冷冷看着她,任她拉着我的手痛哭。
一直到她哭聲漸疲,她才抽噎着開始解釋:“蕭潇,對不起,我也是被逼的,而且我根本沒想到他們竟會把你傷得這麽重,要早知道,我肯定不會答應,我肯定不會的……”
她一直在發抖,不像說假話。
剛出校園的女孩兒,不經世事,更從沒見過如此血腥場面,我傷這麽重,她心裏此刻的害怕和慚愧我想象得到。
“我好不容易才進金海的這家分公司,不想失去,秦月他們說你現在肯定特別想要業績,而那位廖先生很小氣,她們誰也不想接,讓我把他推薦到你手裏,我想着只是個摳門的客戶,最多就是會煩人些,談不談得成,對你到底是個機會,也就沒想那麽多……”
我在心裏冷笑,其實一開始我便猜到是秦月,還真是她,徐成的單子最終她都簽了,還記恨着我呢,這女人,比我還眦睚必報。
“蕭潇,你可不可以原諒我?不要跟許總監說起我?我真的不想丢掉這份工作,我想留在金海……”小米哭得一張小臉都又紅又腫。
她也是被利用,我心生不忍,反過手來握了握她的:“行了行了,別哭了,我現在不可能再回‘蔚藍海岸’,又怎麽可能影響到你的工作,這事咱們都翻篇,你回去吧。”
——
住院這段時間,我每天夜裏都睡不安穩。
被疼痛折磨是一方面。
另外就是總做噩夢。
一會兒夢見自已還在監獄,連睡覺都時刻準備着,就等着鈴響馬上上工。
一會兒又看到蕭磊端着黑洞洞的槍口指着我的心窩。
夢醒總是一身冷汗。
虧得陳姐是個盡職盡責的人,沒有嫌棄,每天還細心地幫我擦洗。
袁湘雅給我打電話:“抱歉,我現在在春市,有點事還得待幾天再回去,我給你帶春市的春餅。”
“怎麽突然出差了?”
“有點急事,蕭磊沒來找麻煩吧?”
我聽到蕭磊兩個字,想到那些夢,沒來由有些發虛,盡量輕松地回答她:“沒呢,他現在自顧不暇,哪還有閑心找我的麻煩。”
“總歸是個定時炸彈。”
她的提醒,反而讓我心松下來,我笑道:“我出來就是為了引爆他這顆炸彈,把他炸個粉身碎骨!”
袁湘雅好一會兒都沒再出聲。
我知道她是在替我擔心,但這種事,又豈是她擔心就能解決的?
我連忙寬慰她:“別擔心,我說過,我不會再犯蠢。”
她現在是我生命裏唯一的溫暖,她自己也一身的爛事兒,再讓她為我的事分心,我過意不去。
“那就好,工作的事,我找找朋友,看看還有沒有更合适的。”她頓了頓,“路總最近又去醫院看你了?”
她問題轉換得太突然,我喉嚨口滞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連忙又和她打哈哈:“來過一次,說是體恤下屬,到他那樣的位置,應有盡有了,要說在意的也就只剩下名聲了吧。”
我想告訴湘雅的意思,是路錦言來看我,不過是客套的虛禮而已,讓她別多想。
我怕她知道了我和路錦言這幾次的交戰,會更擔心。
而且就那些事兒,我對誰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蕭潇,其實,如果有可能,和路錦言攀上關系的話,依他的地位背景,蕭磊那樣的,十個百個都不是他的對手,你要能讓他肯幫你整蕭磊,還不跟玩兒似的。”
我腦海又一次清晰浮現路錦言那天輕蔑的話語,他說,我不值。
湘雅的提議,讓我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作答了。
出院那天,小米再次跑過來,殷勤地又是幫我提行李,又是幫我到大馬路上攔出租車。
熱心得陳姐連誇她像我的親姐妹。
我面上沒說什麽,但心裏還是挺感激的。
經歷過高牆裏冰冷和無情的人,難免更容易被這久違的關心和溫暖所打動。
回到公寓,我邀請她們倆上樓喝點茶什麽的。
湘雅還在出差沒有回來。
“蕭潇你這兒真漂亮。”小米挺喜歡這套公寓的樣子,興奮地跑進跑出。
我給她和陳姐從冰箱裏拿礦泉水,“朋友的,我暫時借住她這兒。”
陳姐提出給我們做飯,我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麻溜地把她帶進廚房,又拉開冰箱讓她選食材。
其實剛才回來我便想給她們做頓飯,但我光會炒點青菜的手藝,實在拿不出手。
“蕭潇你朋友挺有錢吧?這兒就算租套房子都要好幾千呢。”小米站在袁湘雅關着的房間門口,笑眯眯高聲問。
我一邊繼續幫陳姐打着下手,一邊答她:“我這個朋友你也認識,袁湘雅,這裏是她的,她業績還行,工資應該可以。”
出來沒多久,其實我一直都沒具體問過湘雅拿多少錢一個月。
“哦,原來你和湘雅是好朋友啊?我說呢,不過她業績真的不錯,工資确實挺高的。”小米笑笑也跑過來幫忙。
她一幅純良天真的樣子,問什麽我便答什麽,當時我只是把她當成個年輕的好奇寶寶。
卻不曾想,這世上有種天真無害,其實是摻了糖的砒霜,她當時打聽那麽多,其實只不過是在為她喜歡的那個男人打頭陣,摸清我目前生活的底細後,好為以後驅逐我作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