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片

第51章

臨近新年，H市的大部分餐館已經歇業，剩下的選擇中，只有聽風樓開的分館還勉強貼近Z市的口味。

一進大堂，就是一片暖融融的鄉音。

“在這兒吃行嗎？”收拾收拾自己低落的情緒，唐汀之盡量擠出一個笑。

宣中岳點頭，撥開分割飯桌的紅珠簾，挑了個位子坐下。

兩個人坐穩，等飯菜上了桌，依然沒有找好下一個話題。宣中岳手裏的茶是一口接一口地喝，這讓唐汀之正在沉默中顯得愈發尴尬起來。想了半天，張了張嘴：“那個…”

“不想說話可以不說，我無所謂。”

“唔…”攥了攥筷子，卻忽然有了想要探讨的話題：“其實…仔細想想，你還挺奇怪的。”

宣中岳擡眼，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大概沒有想到會被人用“奇怪”來形容自己。

“除了學習、工作、健身，你還對別的事情…感興趣嗎？”

“什麽意思？”

“你有毫無目的地做過什麽嗎？”

“你在問我有沒有浪費過時間。”

“是。只是因為想做才做，不是因為有用才做。”

宣中岳笑着撫了一下眉，“唐汀之，你在說一件天底下最容易的事。随心所欲，沒有任何門檻，不需要任何努力。這種事，有什麽讨論的必要？”

主菜端上來，唐汀之望着熱氣騰騰的瓦罐，陷入了一瞬間的迷茫。

“不是的，宣中岳。”

“哦？”

正準備鼓起勇氣發表一點自己的意見，忽然透過簾子看清了對面桌正在吃飯的人。

“你有什麽高見？”等了半晌也不見下文，宣中岳用指節敲了敲桌面。

只見唐汀之的嘴唇抖了抖，迅速地低下頭，含含混混地敷衍了一句：“沒有了。”便不再做聲。

順着他剛剛的視線看過去，與一個笑呵呵的胖子打了個照面。

而坐在胖子身邊的，不是許帛章是誰？

“哈…你倒是很少不浪費時間…”見到此情此景，宣中岳幾乎想要鼓掌，“躲什麽？怎麽不擡起頭來，好好看看‘你喜歡的人’現在正在幹什麽呢？”

“宣中岳！”唐汀之帶着哭腔怒吼，“這是我的私事！輪、輪不到你在這裏說風涼話！吃飯就…吃飯！別提其他的！”

“當”的一聲，筷子被扔在桌上，宣中岳扭頭就走。

他有上百種方法可以讓唐汀之為他剛才的态度後悔，可再待下去他怕自己會忍不住采取其中最不明智的手段當場把他撕碎。剛剛的讨論并不算一種多麽壞的開場，唐汀之仍然對他好奇，好奇就是最尖銳的摧毀他人心防的利器。

但他總是少了一點運氣，從這次回來，他就總是比許帛章少了一點運氣！

争執的聲音驚擾了附近的幾桌人，唐汀之生怕這些目光之中有許帛章或者他那個如詩如畫的相親對象，拼命低頭，用胳膊擋住自己想象中的好事的目光。然而周圍漸漸只剩下杯盤撞響，并沒有那麽多的陌生人在意他的悲歡。

悄悄擡頭，發現自己面前只剩下宣中岳留下的空酒杯。懊悔地抵住自己的額頭。

他既然是為了感謝他才來的，又何苦提起那些糟心的話題？

許帛章端着酒杯，靜靜地看了一場好戲。

“我們吃我們的！”王昊費力張羅，想把他的視線從某個不受歡迎的家夥身上挪開，生怕程羽看出端倪。

誰知道怕什麽來什麽，簾子“噠噠”撞了兩下，冒出一個紅着眼睛的唐汀之。

“許、許哥……我錢包忘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