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3)
牢箍住她的後背,怕她站不穩就摔倒。
電梯馬上就要到一樓,她機械的調整了自己的表情,又擡起有些亂飄的手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
她以為他會帶自己回家,沒想到是去了江邊的酒館。
酒館的光線十分黯淡,他把她帶到靠江那邊玻璃窗下的位置,讓她先坐一會兒。
她又以為他是還有什麽事要談,也懶得再挪動身子去關注,就真的像是沒有骨頭了似得軟在沙發上。她的目光剛巧與玻璃窗齊平,望不到江水,只能看到到江對面的高樓霓虹光一層一層将原本漆黑的天空染成說不出的顏色。
酒館裏放的是陳升的《麗江的春天》,有些低啞的聲音彌漫在昏暗的空氣中,讓人的心鈍鈍的疼。
她彎着嘴角笑了一下,她從前有那樣多的機會都不曾去過這個地方,以後也将會有那樣多的機會可以去,但她卻再也不想去了。
潘時良隔了一會兒才回來,他端了杯雞尾酒放在她面前,示意她可以喝。
她從來沒有弄清楚過他心裏想的是什麽,這個時候更沒有那個心思去琢磨,就真的按着他的意思端了那杯疊了七八種顏色的雞尾酒喝起來。
一大口喝下去,酸甜苦辣幹,幾乎所有的味道都占盡了,她不自覺蹙了眉。
他帶笑問她:“不好喝?”
她處在暈暈乎乎的狀态反而會與他開玩笑,歪着腦袋靠在沙發後座上,指着已經被丢回到桌面上的酒杯:“這個酒保肯定和你有仇。”
他“噢?”了一聲,告訴她:“是我調的。”
她有些驚訝。
他又爽快的說:“我第一次調雞尾酒,覺得你應該會喜歡這種彩虹的顏色。”
她聽了他的話,再次将目光投回到酒杯,那些剛才看起來雜亂的顏色還真是按着彩虹色彩的順序來的。她不禁笑起來,對他說:“這個只可遠觀。”
Advertisement
他贊同的點頭:“所以我向一位朋友讨了兩杯朗姆酒。”
她對他口中說的‘朋友’起了興趣,順着他的目光回頭看了看。她的視力不算差,可此刻已經醉的差不多,這裏的光線又不好,睜大了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确認這位‘朋友’似乎是王洛令。
她是沒和王洛令喝過酒的,也不曉得他的朗姆酒有什麽可特別的,侍應生将酒端上來,她就拿了杯子想喝一大口,可那酒的味道實在嗆人。這種嗆人又帶着該死的吸引人,吸引着人沉淪、堕落,放棄自我。她憋着氣喝了一大口,那酒從喉嚨眼一路燒到肚子裏,燒得她恨不得立馬澆一桶水下去。
潘時良見她這麽魯莽,連忙将她的杯子拿開,批評她:“這麽烈的酒也敢這樣喝,是想把胃穿個孔嗎?”
他的關心向來都是溫和派,并不讓人覺得真實,而眼下這話的語氣有些重,像是對她不愛惜自己身體的行為十分痛惡。她突然有些不自在,又撈了那杯彩虹雞尾酒喝了一大口。
他不曉得為什麽有些煩躁起來,沉着嘴角對問她:“你有什麽事情不高興的?”
她本來沒想着與他發生口角,可興許是酒精在作怪,聲音也不受控制的放大了許多,回敬他:“我有什麽事是值得高興的?”
他看到她冷着眼的模樣,一下子被驚醒了,微沉的嘴角恢複的極快,連聲音也重新變得溫和起來。他起身去扶她,就像剛才沒發生任何的不悅,他說:“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他态度軟下來,她的姿态也放低了許多,由着他把自己帶出酒館。
他們出來的太急,司機将車停在稍遠的地方,沒能及時開過來。他們就站在馬路邊上,因為是單行線,車子沒有來回行駛,無論是飛馳而過的還是慢悠悠晃過去的,所有車都只能朝着一個方向走到底。
她已經基本站不穩,他将她抱在懷裏。她甚少像現在這樣,一張臉安靜的貼在他心口的位置,他不曉得她能不能聽到他的心跳,也不曉得她會不會在意他是有心跳還是沒有心跳的。
夏夜的風因為臺風剛剛過境而透着一絲涼意,他怕她喝了酒吹風會傷頭,于是擡手輕輕放在她後腦勺上。他聽到她在呢喃,他有些抗拒聽清她呢喃的內容,但又忍不住想要去聽清。
她前面的一長串都是咕咕嚕嚕的,只有最後那句十分清楚,她說:“不如我們離婚吧。”
他很努力很努力才沒讓自己的身體發顫,也很努力很努力的假裝沒有聽到她的話。他告訴自己,這都是她喝多了之後的胡話,等明天醒過來,她就會忘得光光的,即便沒有忘光,她也比他清楚離婚的事對她的沖擊要遠遠大于對他的。
她是宋家唯一的女兒,他是宋家看好的繼承人,他們的婚姻是不可分割的。
關于你愛不愛我(8) 梁京熙最後還是去了‘四月小館’。
服務生見她要推門進來,馬上迎上去抱歉的對她表示,馬上就要打烊了,不再接待客人。
她雖然沒喝得酩酊大醉,但所有的神經末梢都已經被酒精麻痹的七七八八,能坐三四十分鐘的車悠到這裏已經是身體的極限。她此刻實在沒力氣折騰回公寓,只能低着口氣向服務生提要求:“我坐一會兒,給我杯水就行,不會打擾你們收拾。”
已經快十一點,沒有哪家店面願意在這個時候收留一個喝了酒的客人,服務生不太樂意,擋在門口沒說話,也讓她進。
情況有些僵持。
她也不是一定要為難別人的性格,正準備轉身走了,華松溪卻從裏面走出來,将玻璃門敞開,邀請她入內。
她見到華松溪,整個人輕松了許多,故意杵着沒動,說:“你們要打烊了。”
華松溪點頭,笑着說:“是他們打烊。只要你不是想吃澳洲大龍蝦,小菜小酒我勉強能提供。”
她邁着漂浮的步子往店裏走,看着華松溪說:“我申請要一杯凍檸。”
華松溪親自給梁京熙做了一杯凍檸,還配了一小碟青梅。
梁京熙爬在桌上塞了兩顆青梅到嘴裏,仰頭笑問:“青梅是贈品吧?”
華松溪露出腕表,認真告訴她:“過了十一點,所有的東西都收雙倍的價格。”
她注意到他的腕表,專門伸過頭去看了一眼。
銀白色的表盤搭配的黑色皮質帶子,內裏是羅馬數字,中間偏上的位置是百搭翡翠的标識,整個設計十分低調華麗。
她像是十分不相信似得看着他:“我以為你會喜歡帶電子表。”
他右手摸了摸左手腕上的表盤,溫和的說:“女朋友送的。她喜歡這一款,送我之後就要求我每天都戴着。”
他明朗的五官在餐廳聚攏在這一塊位置燈光的照射下顯得很柔和,這種柔和是王洛令不曾有的,也與蘇滬的溫和不一樣,更像是一叢緩緩流動的溪水,清澈見底,讓人不忍心觸碰攪動。
她怔了兩秒,才微笑着說:“你女朋友有些霸道。”
他搖頭,眼波流轉,聲音突然變得有些低沉:“她很善解人意。”
她忍不住問他:“她現在在哪裏?”
他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但很快又上揚起來,重新正視着她,保持微笑的說:“她嫁人了。”
她的心忽然沉了一沉,看着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并沒有流露出太多難過的情緒,反而安慰她似得說:“并不是所有愛情的終點都是婚姻。”
她這時反應很快,接着就說:“也并不是所有婚姻的前提都是愛情?”
他沒有就這個假設性的提問做出回答。
她看到他眉眼微微下垂,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問話太過直接,于是自嘲的笑起來說:“果然是喝多了,胡話一大堆。”然後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凍檸。
些許冰塊還沒來得及融化,随着液體一起被她順到喉管,真是刺痛的冰,也是刺痛的清醒。
她仿佛是有些難過,撇頭看向玻璃窗外。
白日裏人流湧動的街道此刻已經很難再看到有成群的行人,偶爾有加班到這時的人也都是拖着疲倦的身體想盡快離開。路燈形單影只的亮着,夜空有紛繁的星星,可誰都曉得,看上去離的那麽近的恒星,其實隔了不止十萬八千裏。
她想起剛才在酒家門口送王洛令上車。
他是真的醉了,抓着她的手袋不放。她是他隆重介紹過的妹妹,沒理由當着衆人的面做出掰開他的手指拿回自己手袋的事,只能與他同坐一輛車。可他并不安安分分靠着座椅坐着,而是脫了鞋整個人蜷縮在後座。他霸占了大半的地盤,她便貼着門坐。
她覺得他的脾氣雖然不太好,但酒品還不錯,喝醉了不喜歡嚼舌根,也不會掄拳頭打人,就是安安靜靜側卧在那裏。
路上的燈光很明亮,停在十字路口的時候,好多束光從不同的角度照進車裏。
她小心翼翼的低頭看了他一眼。他睡的十分安穩,眉角的位置有一塊傷口結了一個小小的痂。她曉得這是她昨晚用日記本砸的,她從下午進會議室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她覺得下手的那一刻自己有種超乎尋常的勇敢,而這種勇敢是她清醒過來之後再也不會有的,并不是怕他會還手打她,而是不會忍心去傷害他,即便他已經恨她恨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她在眼淚掉出來的前一刻讓司機停車,因為她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對他說愛。可如果她說她愛他,他會怎麽回答她?他會說愛她嗎?如果他不會,如果他愛的是別人,如果他覺得她癡心妄想,那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永遠不對他說,她愛他。
王洛令一直在車上睡到兩點。
他這些年脾氣越來越不好,車開到王家大屋門口的時候,吳管家要扶他下車,他哼唧了一句,沒肯下車,然後就再沒有人敢上去叫他。
最後是做了個噩夢,突然醒過來,他發現自己還在車裏,司機和吳管家坐在前排,輪流守着他。
他想起身,可一個姿勢保持的太久,才微微一動就覺得渾身上下有無數只螞蟻在滿處亂爬,癢的不得了。
吳管家以為他是酒還沒醒,可實際上睡了一覺,他已經清醒了很多,等身上那股麻麻的勁兒過去之後,自己上樓回了卧房。
身上的西裝滿是酒氣,他脫了撂在小椅上,然後到浴室沖了涼。
這一折騰再躺在床上就已經快三點。
他身上的溫度有些燙,冷氣開得低也沒什麽作用,加上之前已經睡了一覺,是怎麽也不可能再這麽快入睡的。他在床上滾得心煩,幹脆起身從抽屜裏拿出梁京熙的日記本。
這日記本是帶密碼鎖的,八個鎖鍵錯了一個都打不開。
昨晚梁京熙拿這個砸了他的眉角,他愣是半天沒緩過神,也沒太在意這個本子。還是晚上睡不着跑出去喝了兩杯酒回來,上樓路過書房的時候才想起這日記本還落在邊角的地方沒被梁京熙拿走。
日記本是梁京熙的,可他卻鬼使神差的把它從書房裏拿了出來。
他坐在臺燈下将所有可能的數字串都試了一遍,可都打不開。他不是個特別有耐心的人,何況這又是梁京熙的日記本,他不曉得她在這裏面記錄了些什麽秘密,越想越覺得煩躁,差點就要去拿老虎鉗将這一排密碼鎖弄開。但手指挨到門鎖,馬上就要開門而出的時候他又覺得這樣的行為十分無趣。她那麽愛蘇滬,那麽堅持的要和蘇滬在一起,他怎麽還會這麽傻的想要去看她的日記本裏的秘密?他是閑得發慌了,才會想要往自己心裏添堵。
王洛令将日記本放回到抽屜裏。
卧房寬敞的有些空蕩,他心裏很孤單。他想起幾個小時前他喝多了腳底發軟倒在她身上,明明都是酒氣,滿滿的酒氣包圍着他們,可他卻聞到了她身上那種好聞的香皂味道,讓人迷醉的味道。那一刻,他真的很想伸手緊緊抱住她,他想親吻她,想與她一夜白頭。
其實他并不想傷害她,他只是害怕她越來越遠離他的生命。蘇滬等了她六年,他何嘗不是也等了她六年?可他曉得,她不屑于他的等待,因為她不愛他,所以他永遠也不會告訴她,他愛她。
關于你愛不愛我(9) 梁京熙直到下午五點蘇滬打電話給她的時候才想起答應了晚上給他煎牛排的事情。
她昨晚回到公寓已經一點多,連澡也沒洗,人往沙發上一窩就睡着了。要不是早上尤娜給她打電話,說是今天有事請假,有些工作請她幫忙完成,她大概會把這一整天都睡過去。
結果匆匆忙忙趕到公司,在整點前打了卡,參加會例會,才發現尤娜丢給她的可不止一些工作。她本來也忙,再加上尤娜這份,連午飯都顧得上好好吃,一個三明治到兩點才吃完,所以她也成功的把答應了蘇滬的牛排忘得一幹二淨。
蘇滬嘴裏雖然說理解,可口氣擺明就是失望。
她覺得對不住他,但要忙完手頭上的事肯定得到六點。六點再出門找餐廳,光是路上都得耗一個小時,她想想都累,只能征求他的意見:“不如我請你到樓下的流金歲月吃上海菜?”
他不挑食,幾乎所有事情都是順着她的意思,一邊答應,一邊提要求:“那我申請吃完飯去看電影。”
她有愧于他,于是答應。可手頭上的事忙完已經六點過半,她急急趕去樓下的餐廳,一見他就不停的道歉。
他在她進門的時候就已經起身,一點沒在意她的遲到,反而是趁着她道歉的時候突地從身後拿出一束粉紅色的洋牡丹送給她。
她驚了一驚,有些不太自然的接過花束,問他:“怎麽還送花?”
他挪步幫她移開凳子,待她落座了,才笑看着她說:“這可是我們第一次正式的約會,為了防止今後你挑我的錯,我務必做到讓你絕對滿意。”
她有些羞澀,将花放到一旁,岔開話題問他:“點菜了嗎?”
他将菜牌遞到她面前,又招手喚來服務員,對她說:“我心裏拟了幾個菜,你點着,看我們是不是能想到一塊兒。”
她沒多想,點了柴把鴨子、清蒸鲥魚、蟹粉燴豆腐和小籠包,然後将菜牌遞給他,問:“你還想吃什麽?”
他接過菜牌直接又遞還給服務員,說:“再要個時蔬。”
她見他沒點主菜,問他:“你不點了?”
他興致極好的對她說:“你點的菜和我心裏想的一樣。”
她幡然明白他的意思,覺得過意不去:“說好了是請你吃飯的,結果還是我點的菜。”
他笑着說:“上半場讓你做主,下半場你得陪我去看《不能說的秘密》。”
她問他:“是什麽電影?”
他提醒她:“是你學生時代的偶像自導自演的電影。”
她蹙眉想了想,然後驚訝的挑眉:“他演電影了?”
他點頭,嘆氣說:“看來你去了柏林之後就把他給抛到後腦勺了。”
她還處在驚訝之中,雙手捂着半張臉看他:“你怎麽還記得這個?”
他理所當然的自誇:“因為我記性好啊。”
她眯眼笑。
他忽然低聲哼唱起來:“手牽手,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成線。”
她聽他唱起這首歌,心中忍不住有些澎湃,笑容也格外輕松自在。
他見她笑的開心,停下來坦白說:“後面的歌詞記不住了。”
她對他豎起大拇指:“你讓我瞬間回到了二十歲。”
他回憶說:“我那時并不理解你為什麽這麽喜歡他的歌,你也知道的,我總覺得他吐詞不太清楚,不過勝在風格獨特,旋律也好,不好唱,但可以哼一哼。”
她笑嘻嘻說:“其實我是跟風,大家都在聽他的歌,如果我不聽,就好像被時代遺棄了。”
他認真點頭:“難怪你後來把他忘了。”
她還在笑。
包裏的手機響了,他提醒她接聽。
她從包裏拿出手機,是李康躍打來的,說給她帶了山水豆腐花,問她什麽時候回公寓,給她送過去。她說可能回去得晚,讓明天再送來。李康躍猜着她是與蘇滬在一起,便沒多說。
她挂了電話,正要将手機放回包裏,蘇滬突然叫住她:“熙子。”
她并沒有太認真的擡眼看他,但發覺他表情有些嚴肅,于是也不由得正式起來,問道:“怎麽了?”
他嘴角微沉,但也不像是生氣,仿佛有些話卡在喉嚨裏出不來。
她十分疑惑,又問了聲:“怎麽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心裏握着的手機上,緩緩問:“你沒用我送給你的手機?”
她這才知道問題所在,攤開手掌,看着手機,蹙眉問他:“這不是你送的?”
他堅定的搖頭。
她眉頭蹙的有些厲害,腦子裏突然閃過一道靈光。昨天下午走的急,尤娜似乎說她有個快遞,她一直忙着,尤娜今天又不在,所以就沒記起這回事。如果這只手機不是蘇滬送的,那蘇滬送的手機應該就是還沒來得拆封的快遞,可如果這只手機不是蘇滬送的,那還有誰會知道她需要新手機?
她心裏有些亂,像是一團毛線纏繞在一起,可再怎麽亂也有一條清晰的金線橫插在其中。她不敢再直視蘇滬,頓了片刻,說:“你等我一會兒,我回辦公室一趟。”
蘇滬沒有攔她,她很快離開餐廳,轉搭電梯回辦公室。
還有同事在加班,見到她,問她怎麽又回來了。她心思不在身上,也沒顧上答話,快步走到辦公桌前,四處找了找,最後在桌角隐蔽的位置找到了還沒拆封的快遞。
她心裏急,也沒找剪刀,直接用手撕開盒子。盒子裏果真是一只新手機,也是白色,可款式與她現在用的不太相同。
她一顆心沉了一沉,無意識的癱坐在地上。
知道她手機摔壞了又能在這麽短的時間送來的人只有寥寥幾個。王愛敏和吳管家不會有這樣的舉動,蘇滬送的手機還在盒子裏躺着,那就只剩下王洛令。
大宇集團有一間子公司在這棟大廈,有送手機的女秘書能正常出入并不奇怪,可王洛令為什麽要送她新手機?他把她的手機扔出窗戶的時候肯定是恨不得它再也不要響。難道他突然對自己的行為心生愧疚?所以送還一個給她?
她看着左右手兩只白色的手機有些發怔。蘇滬此刻還在樓下等她,她應該以最快的速度将手機卡從現在用的手機中取下來,上到剛開封的那只手機上,然後找個合理的理由向蘇滬解釋。
她是這麽想的,也決定這麽做,只是剛打開手機的後蓋,她的動作就停住了。她将手機翻過來,打開撥號鍵盤,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按下王洛令的號碼。
她心中有疑問,必須要弄明白。
王洛令沒有設彩鈴,單調的嘀聲通過無線電波傳到她耳中,她的心跳随着這種并不綿長的音節跳動。她十分緊張,也并沒有想好要說什麽,口氣應該是溫和的還是質問?她就是單純的想要打這樣一通電話,或許他會有什麽話要同自己說?
她等了許久,最後終于聽到那邊有人接聽。
“喂?”是個嬌俏的女聲,她幾乎是剎那間聽出是任知曉的聲音。
她慌慌的心情像是突然被一顆天外飛來的炸彈給炸的一團亂,但她的聲音卻比誰都要鎮定,她說:“不好意思,撥錯號碼了。”
關于你愛不愛我(10) 宋茉打開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任知曉挂斷電話。
她現在是無業人士,就算潘時良沒邀請她,她也格外自覺的換好晚裝在家裏等着與他參加各式各樣的晚宴聚會。不過她涉足此類活動不多,才與光鮮亮麗的男那女女胡亂瞎侃了一會兒就已經覺得累,加上潘時良不讓她喝酒,她更覺得無趣,便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眯上一陣。結果一推門就與任知曉撞了個正着。
宋茉與任知曉在婚禮上見過面,曉得她與梁京熙是鄰居,背後是崇明實業,又看到她今晚是與王洛令和王愛敏一同來的,所以待她十分客氣,并沒有在意她是不是有些慌忙的将手機放回黑色大理石桌面上,而是熱情的與她打招呼。
任知曉身材高挑,穿着打扮又格外合體,就算有慌亂也只稍作休整就馬上呈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眯着笑眼回應宋茉。
宋茉覺得任知曉肯定不是因為無趣才跑到這裏休息,索性也不做扭捏假裝,大大方方往沙發上一靠,放松了正副身心,瞥着桌上屬于任知曉的高腳杯,笑着說:“聽說是拿出了89年的R.D.香槟,可惜我酒品沒過潘先生的關,沒機會嘗一嘗。”
任知曉見她說的不痛不癢,頗有些逗趣,也笑起來表示:“香槟不太會醉人。”
宋茉十分贊同的點頭,可也沒有要出去這裏拿上一杯嘗嘗的意思,反倒是那門又被人推開了。
宋茉側頭去看,發現是王洛令。
王洛令也沒料到宋茉會在這裏,看着她說:“方洪生在外面到處找你,說好久沒見到你了。”
她從前因為宋钰人的關系與王洛令比較熟,但私下裏也沒有特別的往來,此刻見他推門而入,又說了這番話,恍然琢磨起自己是不是耽誤了他與任知曉的什麽事。想到這裏,她就起身,但還沒來得及開腔說退讓,就聽到王洛令已經轉向去問問任知曉。
“有沒有看到我的手機?”
任知曉連忙從石桌上拿了手機快步走到他面前遞過去:“正想着給你送過去。”
王洛令拿到手機,浏覽了一下,不見有人找,于是将手機放到西褲兜裏。
宋茉看着這情景,突然想起剛才任知曉似乎也是在翻閱王洛令的手機。她沒傻到将這些細枝末梢的事告訴王洛令,只是心中有些感慨。這世上的男人女人,但凡是愛着的,大約都會想知道對方的一切,查手機、查行程安排、查夜不歸宿的原因,而她就從沒偷偷看過潘時良的手機。
她沒馬上跟在王洛令和任知曉後邊出去,才發了一會兒怔,梁京熙就給她打來電話。她正好不願意出去應酬,高高興興接聽電話。
梁京熙一點沒繞彎子,直入正題:“如果蘇滬問起你是不是送了手機給我,你一定要說是。”
這個正題入得太直接,宋茉一頭霧水,只能向梁京熙提要求:“我能不能申請了解一些前因後果?”
梁京熙覺察覺自己說的太過簡單,于是進一步說明:“之前我的手機壞了,我收到一個新手機,以為是蘇滬送的,可結果剛剛我和他吃飯的時候才發現他送的那只手機還在我辦公室裏放着,我這兩天用的手機不是他送的。”
宋茉疑問:“那是誰送的?”
梁京熙不想再解釋,斬釘截鐵的表示:“你送的。”
宋茉咯咯笑:“熙子,你有秘密追求者。”
梁京熙罵她:“秘密你個頭。蘇滬現在在樓下等我,我不跟你多說了。反正劇本我已經給你了,你要是演砸了,有什麽後果都你擔着。”
宋茉故意放出委屈的聲音:“好怕怕的感覺,我能不能辭演?”
梁京熙哭不曉得:“不能!哎呀,蘇滬應該不會打電話問你這種事,我只是以防萬一。你別跟我裝的那麽純真,以前愚人節的時候就屬你的陰招最多!”
宋茉嘻嘻笑:“那你明晚請我吃飯。”
梁京熙答應了好,然後迅速挂斷電話,将王洛令送的手機原封不動的放回到之前的盒子裏,拿上蘇滬送的手機急匆匆趕回餐廳。
她這一來一回差不多用了二十分鐘,剛才點的菜都已經上齊了。
蘇滬沒動筷子,等她來了,也不問手機的事,就催她先吃:“小籠包子都要涼了。”
她一門心思将手機擺在他面前,解釋說:“我剛問了宋茉,原來那只手機是她送的。她說要給我個驚喜,結果自己忙忘了,我也弄混了。”
蘇滬見到她拿下來的果然是自己送的那只手機,頓了片刻,笑起來表示:“那你把她送的手機換下,她會不高興吧?”
她剛才急,沒想這麽多,蘇滬一問,她又覺得自己這換手機的做法實在有點掩耳盜鈴的味道,但換也已經換了,她腦子一轉,說:“所以我明晚得請她吃飯。”
蘇滬似乎沒有再太注意手機的事,看着她說:“天天都請人吃飯,你的荷包肯定扁的很快。”
她覺得自己算是将這亂亂的一篇翻了過去,穩了穩心跳,有意輕快的說:“你不是說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嗎?既然是第一次約會,我想應該有人會主動掏腰包買單。”
他本來是有些沉着臉色笑,但聽她說出‘第一次約會’這幾個字,心情馬上好起來,笑道:“你快點吃,不然趕不上電影開場了。”
結果兩人去到電影院,還是沒趕上電影的開場,只能借着大屏幕的光亮找到自己的位置。
梁京熙許多年不曾看過電影,而這部電影本身的題材也算吸引人,她看的十分認真。
蘇滬本想與她說話,可見她看的那麽專心就沒打擾她。電影結束後他問她:“我見你這麽認真,看完之後有什麽感想?”
她揚着頭想了好一陣,最後看着他說:“我邏輯思維不太行,看這種愛情加玄幻加穿越加劇情的電影其實有一定的難度,所以我很認真的想要了解這個故事的意思。”
他見她像是真的很費腦子的模樣,笑着說:“其實故事挺契合它的片名,‘不能說的秘密’。”
她十分贊同,看了一眼手表:“哇,已經十一點多了,難怪困了。”
他蹙眉看她:“原來你的生物鐘這麽有規律的?我還想說帶你去喝粥呢。”
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哈欠。
他明白的點頭:“好吧,砂鍋粥留到下次。”
夜深了,路上的車不多,十來分鐘就到了公寓樓。
她記性還算不錯,解開安全帶就回身去拿他送的花。
他看她抱着花的樣子,笑起來說:“我覺得這束花的待遇比我好。”
她下意識閃開他可能會往下說的話題,笑咯咯說:“蘇先生,比起粉紅色,我更喜歡香槟色,所以下次送花記得送香槟色的哦。”
他認真點頭:“我記住了。”
她打開車門,一邊下車一邊朝他招手:“晚安。”
他也向她招手:“晚安,好夢。”
他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柔和,伴着夜裏有些溫熱的風一起拂過她的臉盤。有碎發飄起,來回蕩在她臉上,她覺得有些癢,心裏仿佛也有些癢。
她對他說:“好夢。”
關于你愛不愛我(11) 尤娜眼尖,一上班就發現梁京熙又換了新手機,趁着泡咖啡的休息時間八卦的追問她原因。
她因為尤娜的誤導差點辦壞了事,這會兒一點不想理尤娜,随口說:“那個款式不喜歡。”
哪曉得尤娜越發誤解她的意思,連着“啧啧”了好幾聲,感慨道:“那只手機好貴呢。連財務總監都是考慮了好一陣子才買的,你覺得不好看就換掉了?”
她沒想到尤娜會引申出這一層意思,覺得自己越解釋越亂,幹脆不應聲。
尤娜不肯罷休,繼續感慨:“難怪她們都在傳,說你是大宇集團王明揚董事長的繼女。我本來還不信,哪有千金小姐每天擠地鐵上班的?可現在不由得不信了。我就說吧,哪有那麽多灰姑娘嫁給王子的故事,所有灰姑娘的真身其實都是達官貴人的女兒。”
她面對尤娜哭笑不得:“你也說了,我只是繼女,不是千金小姐。”
尤娜不同意:“繼女怎麽了?你那位哥哥對你就很好啊,一聽說黃一震企圖對你不軌,立馬就動用雷霆手段把他給收拾了。”
提到這個,她有些無奈,但黃一震被調到到江門廠區已成事實,她實在不想再蹚這趟渾水,免得越攪越亂。
尤娜以為她是默認,接着問她:“有一個這麽優秀的男朋友,又有一個這麽護着自己的哥哥,你生活的應該很無憂無慮吧?”
她蹙着一張臉看向尤娜,反問:“你覺得我像嗎?”
尤娜認真看了她一分鐘,然後一本正經的說:“你黑眼圈有些濃,臉色有些暗沉,精神一般,初步診斷是快要來例假了。”
鑒于尤娜的診斷以及身體的真實狀況,梁京熙十分認真的擋回了宋茉關于要吃日料的提議,改為吃火鍋。
宋茉坐在喜宮火鍋裏指着自己額頭上冒出來了兩顆小痘向梁京熙抗議:“我上火上的這麽嚴重,你居然還請我吃火鍋!”
梁京熙睜大眼睛看了看宋茉的額頭,慢條斯理的笑道:“你回家多和潘先生溝通溝通,那些痘就會消失了。”
宋茉曉得梁京熙的意思,朝她做了個鬼臉,然後從包裏拿了封包裝的十分精美的卡片給她。
梁京熙接過卡片,邊拆開邊問:“什麽東西?”
宋茉正襟危坐的告訴她:“我結婚兩周年泳池party的邀請卡。”
梁京熙翻開卡片仔細看了看,不可思議的驚呼:“你有這樣的閑心?”
宋茉正式通知她:“我已經辭職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