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 (2)
外一扔。
因為仍的太遠,她沒有聽到手機落地的聲音,只聽到他冰冷的說着:“梁京熙,我不好過,也不會讓你好過!”
關于你愛不愛我(4) 梁京熙也不曉得這雨是什麽時候又開始下起來的。
她從王家回家,把自己泡在浴缸裏,直到房中的電話響了好幾回才不得已裹了浴巾去接聽。
電話是蘇滬打來的。他一向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所以對她沒有接聽手機并且久久沒有回電話的行為并沒有多加追問,只是提起這次的臺風刮得太狠,停留的時間也太長。
她發怔一般的看着玻璃窗外傾斜的十分厲害的大雨。剛過肩的頭發濕噠噠的貼在她的肩頸,水珠順着肌膚的紋理一縷一縷往下淌着,遇到浴巾裹得稍緊些的地方就被慢慢吸幹。她的心情有些反複,大概是因為聽到他如此溫和柔軟的聲音,一顆心也漸漸安穩下來,緩緩告訴他:“我的手機摔壞了。”又問他:“你是不是給我打電話了?”
他十分善解人意,笑着否認說:“其實我是故意打公寓的電話看你在不在的。”
她不自覺的留了眼淚,也笑着說:“我還不是你女朋友。”
他一點不尴尬,自如的回答說:“我正在努力成為你的男朋友。”
她鼻子發酸,也堵得厲害,往上吸了吸,又閉了閉眼将眼眶中的眼淚釋放出來,認真說:“其實我不明白為什麽你要等我這麽久。蘇滬,也許連你自己也不明白,也許你并不是在等我,也許你只是需要一段時間從過去走過來,而我正好能成為保留這段時間的借口。”
他很快打斷她:“我很清楚自己為什麽等你。”
她的心驚了一驚。
他接着說:“這三十年來我最後悔的事不是曾經和宋钰人走到一起,也不是那場車禍,我最後悔的,是當年沒有果斷的留住你,也沒有果斷的與你一起離開。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孤單的生活了六年,也不應該真的那麽聽你的話,說不讓去找你就不去。熙子,你過的并不快樂,我過的也并不好,我們這樣蹉跎歲月,折磨的只是我們自己而已。你知道嗎?聽到你回來的消息,我高興的不得了,生意沒談攏我也一點都不煩。我對着電腦翻閱近期給你發的郵件,我并不怪你瞞着我回來的事,也從不來不怪你不回我的郵件。有時候我就覺得,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我把想說的話說給你聽,你不用回應我,我就可以告訴自己,你一點都不會煩我說那麽多的話。因為我已經不曉得那些話還能說給誰聽,還有誰會願意聽。從前我活的很迷茫,所有的光鮮外表都是撐給別人看的,但你把我帶進真實的生活,我真的很喜歡那樣的生活,也希望以後都能那樣的活着,和你一起那樣的生活。”
他的聲音越來越哽咽。他并不是一個習慣将情緒太過外露的人,待人的溫和也從來都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能真正走進他心裏的人這世上也不過就兩個。頭一個王洛令六年前與他翻臉翻得狠,現在幾乎到了好好說話都很困難的地步,剩下的就只有梁京熙一個。他說愛她,從來都不只是說說而已。
她的眼淚流的有些兇猛,不得不伸手去拭擦,她的鼻子已經堵得完全不能呼吸,她很想和他說說心裏話,可那些話每一個字對他來說都是無比的殘忍。她是那樣清楚那些殘忍的話會像最最鋒利的刀子一樣割過人心裏最柔軟的部分,尖利的刺痛,鮮血肆意的流淌,卻連光明正大的哭喊都不可以,只能躲在最陰暗的角落裏低聲□,生怕被別人窺見自己的傷口和最見不得人的秘密。
晚上在王家的書房,王洛令對她說,他不好過,也不會讓她好過的時候,她是真的覺得累了。她從來不曾想過,王洛令會恨她恨到這樣地步,她也從來不曾如此傷心過,她愛了那麽多年的男人因為別的女人而恨她到了這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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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日記本狠狠的砸到他眼角的位置,他沒躲,塑鋼外皮狠狠砸傷了他眉毛的尾端,流了血。她沒再撿回那本日記,反正他不屑于看,也永遠不會曉得那六個數字的密碼就是他的生日。
王愛敏聽到動靜趕到書房,正好與她擦家而過。她再沒有心思做什麽表面功夫,連招呼也沒打就跑去草坪找手機。
下了大雨,草坪到處都是濕漉漉的,沒有太強的光線,她摸索了很久才找到被摔成兩半的手機。
她蹲在那裏發了很久的呆,最後是吳管家問她是住家裏還是送回公寓。她很鎮定的笑了一聲,說:“這裏從來就不是我的家。”
那一刻她的臉上寫滿了疲倦與辛酸,連吳管家都看呆了。不過她已經不在乎別人是怎樣的想法了,她已經永永遠遠失去了王洛令,或者說她從來不曾真正靠近過他,一切都只是她腦海裏的幻影。可笑的是,她的幻影,一直都是期望他能如願以償與宋钰人在一起。她年少時愛上的那個人,其實她并不妄想得到他。
現在她倦了,也不明白再堅持下去還有什麽意義。她馬上就二十六歲了,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已經過去了一大半,她該慶幸,還有人在等着她回頭。這樣傷痕累累的人生,或許她最需要的是一個溫暖而又堅強的臂膀,讓她收起風帆,不再飄蕩,也免去往後的孤苦無依。
關于你愛不愛我(5) 新手機是第二天上午被送到梁京熙面前的。
她剛巧跟着部門肖經理一同上樓參加會議,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一個包裝的十分簡單的白盒子放在了她的桌上。不是快遞,也沒在旁邊附上卡片寫些話,她坐下來拿着左右看了看,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尤娜剛巧端了茶杯從茶水室走出來,見她蹙眉抱着盒子,馬上向她解釋:“你開會的時候一個女的送過來的。”
她第一個反應是宋茉,可宋茉壓根就不知道她的手機摔壞了,而且以宋茉的性格才不會幹這種‘不留名’的事。她問尤娜:“你沒和她說兩句?”
尤娜猛點頭:“當然說了,我怎麽能讓人随随便便把這麽一個盒子放在你這兒呢。萬一她要送個炸彈過來怎麽辦?”
她一手搭在白盒子上,仰頭看着尤娜:“所以?”
“她說是她的老板讓把這個送過來的,她還說你拆開看了就會明白。”
她對尤娜如此簡單的回答不太滿意:“然後就沒了?”
尤娜點頭:“我後來想着她既然能進得來大廈,八成就是某個公司裏的人。她又說是她老板讓把這個送來,我就覺得她的老板很有可能是蘇滬。這男男女女談戀愛的時候不就最喜歡相互送點小禮物什麽的嘛。這盒子又不大,沒準就是個公仔、香水什麽的。”
她聽尤娜這麽說着,心裏也有些認同,便将白盒子打開。
結果并不是尤娜猜想的公仔和香水,而是一只鑲了細碎水晶的白色的新手機。
她将手機從盒子裏拿出來,一下子就認定了是蘇滬讓人送來的。
尤娜在一旁驚嘆:“這可比香水貴多了。”
她看着大半個巴掌大小的手機發了會兒怔,然後拿起桌上的座機給蘇滬打電話。
蘇滬那邊是占線。她無法接通,只能放下聽筒,然後與尤娜商量:“我的手機卡丢了,我現在出去補辦,一會兒要是肖經理找我,你就說我下樓買杯咖啡。”
尤娜覺得這個謊撒的有些風險:“你買杯咖啡的時間會不會太長了?”
可梁京熙已經從手包裏拿了錢包出來,并将裝手機的白盒子也帶上,悄悄就溜走了。
其實大廈隔兩條街的拐角處就有一家移動營業廳,只是這個點辦理業務的人實在多,梁京熙等了快兩個小時才坐到窗口,又遇上個新手,花了半個鐘頭才将卡補好。
她坐在藍色的塑料椅上将手機卡上到新手機裏。
信號正常之後,立馬顯示有兩條未讀短信。一條是關于臺風天氣的黃色預警提醒,一條是李康躍發來問她想不想吃山水豆腐花。
她沒注意到已經中午一點多,是作息時間十分健康的李康躍的午休時間,直接回了電話過去。
李康躍睡的迷迷瞪瞪的,還以為她這個時候打過來是發生了什麽大事,迅速将自己從暈乎的狀态拉到清醒的一邊,急着問她:“怎麽了?”
她被問的有些懵:“不是你問我吃不吃山水豆腐花嗎?”
他聽明白她的意思,立馬改口投訴她:“這都是十幾個小時之前的事了,你怎麽才想起來理我?你的手機是怎麽回事?昨晚一直打不通。”他說起來情緒有小許的激動,連帶着把宋茉也批評了一頓:“還有宋茉也是,開始打電話不接,等我睡了,又猛給我打。我問她吃不吃山水豆腐花,她卻說想去麗江旅游,根本就不是在一個平面上說話。”
她聽李康躍這麽一說,拍了腦門一下,告訴李康躍:“我昨晚約了宋茉吃飯,但臨時放她鴿子了。”
李康躍想當然的以為:“她和蘇滬都那麽熟了,你就是要約會也可以把她帶上啊。”
她否認:“我是回了王家一趟。”
李康躍笑咯咯問她:“你不是說不想回王家嗎?怎麽?是不是談分割財産的事?所以才回去的?”
她有些發怔,緩緩說:“情況有些特殊,我一下子沒把握好,以後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李康躍聽她說的有些嚴肅,便說:“也沒什麽,本來就是你生活了那麽多年的家,回去看看挺正常的。”
她對他提到的‘家’這個字從心裏生出一些抵觸,轉移話題問他:“宋茉想去麗江旅游嗎?”
李康躍回答:“她開始是說想去,可我一問她想什麽時候去,她又說不去了。她從前也是這樣,說風就是雨的,也許就是想出去轉轉,并沒有想好了一定要去哪裏。她那麽怕熱的人,這個季節去到哪裏都不會舒服的。”
梁京熙沒和李康躍多談,挂斷之後首先給宋茉打電話,想要承認昨天放鴿子的錯誤。但宋茉的手機無人接聽,呼叫轉移到了她家裏的座機上。是管家的接的電話,管家告訴梁京熙,宋茉昨晚和潘時良參加了一個晚宴,很晚才回來,現在還在睡覺。
她沒想到宋茉被放了鴿子之後竟然會主動去找潘時良,想了想,又覺得自己似乎無意間做了一件促進他們夫妻倆關系更加和諧的好事。
她的心情漸漸好起來,邊走出移動營業廳邊給蘇滬打電話。
蘇滬這回很快就接聽了。
她難得對他口氣這麽溫柔,也不多提手機的事,開口就只說:“謝謝。”
他看到她的來電就已經做了心裏準備,立馬明白她的意思,笑着問她:“還喜歡這個顏色嗎?”
她“嗯”了一聲,說:“早知道丢什麽就能補什麽,我應該說我把首飾盒丢了。”
他反問:“你有首飾盒嗎?我怎麽沒看到過?”
她與他開起玩笑來:“這些是女人家私密的東西,怎麽可能擺在外邊。”
他借機說:“等我回去了,要找個機會看看你都藏了些什麽好寶貝。”
她于是問他:“你什麽時候回來?”
他說:“明天下午。”又問她:“明晚一起吃飯好嗎?”
她回答好,然後說:“你送我手機,我明晚請你吃飯。”
他笑着說:“你別妄想用一頓飯打發我送手機的情誼。”
她也笑了笑,問他:“你想吃什麽菜?”
他很快說:“我想吃家常菜。”
她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抱歉的表示:“我不太會煮飯。”
他改口:“牛排也行。你在德國這麽多年,牛排肯定會煎的。”
她笑了笑,答應說:“好吧,我多買幾塊回來,一塊煎糊了,還能有候補的。”
這一來一往說着,梁京熙很快就進到大廈。她搭了電梯上樓,剛一走進辦公室,尤娜就立馬沖過來,十分誇張的擦了擦額頭上壓根不存在的汗珠,告訴她:“打你電話一直占線。經理讓你趕快去會議室。”
她對工作上的事向來是處變不驚,深吸了口氣就往樓上的會議室去。
她并不算是公司裏的管理層,但因為是從總公司過來的,初初負責的部分項目也取得了一些成績,所以大家對她的印象都很好,可頻繁的參加高層會議也就是今天才開始。她上到會議室所在的樓層,Alston的二秘jojo正在等她。她快步走過去,正好與從會議室裏出來的黃一震打了個不得不正視的照面。
黃一震臉色鐵青,看到來人是她,更是沒有好态度,狠狠哼了一聲,一點不講紳士風度的推了她一把,然後扭着小腰負氣而去。
她見到黃一震如此,心中略有些不安,要往會議室裏走的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Jojo以為她是怯場,在她腰上推了一把,小聲說:“沒事,你坐在肖經理旁邊那個空位聽就是了。”
她被突然推進了會議室,雖然腳上沒摔,可身子卻扭了兩下。但好在會議室裏正在放幻燈片,燈光調的有些暗,還有人在講解,不太會有人注意到她。
她連忙走到肖經理旁邊坐下,剛準備問肖經理是什麽情況,幻燈片正好播放完畢,會議室的大燈突地亮起來,被拉下來的窗簾也同時開啓。
光線在一瞬間充斥着整個房間,她有些不習慣的眯了眯眼,不經意側頭的時候看到王洛令坐在會議桌另一邊的最頂端。
關于你愛不愛我(6) 梁京熙以為自己看錯了,可一旁的肖經理見她已經入座,有些迫不及待的湊到她耳邊,壓低了音量告訴她:“這次的合作案,大宇集團的王洛令點名要你參加。”
她多少猜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匆匆看了王洛令一眼,不見他目光往這邊落,心裏有些煩。
肖經理發現梁京熙并不因為被點名參加而高興,又覺得王洛令親口向Alston提這樣的要求就意味着梁京熙與王洛令的關系肯定不一般。他一步一步努力爬到今天的位置,可不想因為梁京熙一個不給面子拒絕參加而砸了前程,于是先一步向她表示:“大宇集團第一次涉足保健行業就選擇與我們合作,Alston以及總部的高層都十分重視,能來參加會議的都是公司中堅以上力量。”他似乎覺得這話分量還不夠,很快又添了句:“你來之前,黃一震可是被請出去了的。”
梁京熙聽了肖經理這些話,心裏越發的煩躁。接下來的會議內容也沒怎麽聽進去,右手反反複複翻閱着擺在桌上的資料夾。王洛令說不會讓她好過,而她竟然這麽快就已經開始覺得不好過了。
好不容易挨到快五點散會,大小人物都起立等着高層先出會議室。
梁京熙坐在最末端,無精打采的拽着資料夾問肖經理:“這個合作案是什麽時候定下的?”
肖經理告訴她:“就這兩個月。有好幾家公司都想和大宇集團合作,他們地多,人多,和省裏的關系處理的好,資金充裕,運輸這條線也有優勢。Alston不喜歡做沒把握的事,所以等差不多要定下來的時候才宣布,我也是前幾天知道的。Anyhow,這次的合作對我們和大宇集團來說是雙贏。”
梁京熙并不太關心這次的合作是不是雙贏,她甚至已經開始在腦子裏尋思着該怎麽将自己從這份‘中堅以上力量’的名單裏劃出去,但同時她也明白達成這個結果的可能性十分渺小。王洛令将她圈進來,沒可能輕易把她放出去,除非辭職走人。
果然她一剛走出會議室,等在門口的jojo就一把拉住她,等人都散光了,才通知她:“晚上Alston請大宇集團高層吃飯,你要參加。現在已經五點五分,你還有十分鐘的時間下樓拿包,五點十五準時出發。”
她很想擡出個大大的‘不’字,可jojo壓根沒給她這個機會,傳達完Alston的指示,立馬就扭着婀娜多姿的身軀揚長而去。
她有種無可奈何的頭疼感,深吸了口氣,調節了一下心情,還是按着要求,很快回到辦公室拿自己的東西。
尤娜見她匆匆回來,興致盎然的問她:“上面是什麽情況?”
她一邊把桌上的手機和錢包往手提袋裏塞,一邊坦誠的告訴尤娜:“很糟糕的情況。”
尤娜一頭霧水,想問的具體些,她已經起身往外走。尤娜瞥了一眼放在她桌角下面的牛皮紙色盒子,急忙叫住她:“剛有人送了快件給你。”
她回頭看了一眼,但沒注意桌角,所以也就沒看到快件,于是說:“你先幫我收好,我明天再看。”
她是真心不願意參與和大宇集團的合作案,但她也是個真心、真誠對待工作的人。能不能完成工作是她的能力問題,至于王洛令會不會讓她完成工作那是她還力所不能及的問題。退一萬步想,這是公司與大宇集團的合作,如果王洛令真的把私人恩怨帶進來,她大概還是可以躲在公司的庇護下茍延殘喘的。
下樓的時間正好趕在部分公司的下班時間,電梯幾乎隔一層要停頓一下。她成功落地到一層的時候已經是五點二十五分。
Alston等人與大宇集團的人已經先行,公關部的蔣曉彤在等她。
公關部向來是消息最靈通的,她被點名的事情想必蔣曉彤已經知曉,所以蔣曉彤待她十分客氣,九成九是将她當成了王洛令的情人。
這樣的誤會沒法解釋,她只能先抗下。
城市的交通總是混沌不開,晚十分鐘出發,有時候到達的時間就要遲上半個鐘頭。吃飯的地方又是定在北園酒家,車從環市中路開始就已經如同烏龜在爬行,好不容易駛進小北路,又被長時間的卡在十字路口。
蔣曉彤有些着急,可梁京熙卻覺得好,仿佛拖得時間越長,她心情越是放松。
最後快七點鐘才進到包廂,主場早已經開始。
Alston正好與鄰座的王洛令飲了一口酒,忽的瞥見梁京熙來了,立馬就向她招手,親切的喚她:“leong,這邊。”
這一喚,一大桌的人都朝她看。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但也只能硬着頭皮走向Alston給她安排的王洛令右邊的空位。
Alston十分紳士,她這樣遲到入席,他還起身對她的到來表示歡迎。而Alston起身,一桌的人也都起身了,她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尤其連王洛令都起身了。
她有意不與王洛令對視,正小心翼翼的準備落座卻聽到王洛令向衆人說:“梁小姐是我妹妹。”
大宇集團的高層基本都是認得梁京熙的,可梁京熙本公司的人卻不清楚其中的究竟,有喝了兩杯酒之後開始忘乎所以的人打趣道:“王總的妹妹怕是不少吧?”
梁京熙一早就已經做好了被人誤會的思想準備,可不曉得為什麽,這樣的話當着王洛令的面被人說出來,她心裏有種奇奇怪怪的感覺。她想起肖經理說的被請出會議室的黃一震,霎時有些擔心起抛出這話來的人。
王洛令這會兒倒沒有發火,反而難得平靜的解釋:“我只有一個妹妹。”
大宇集團跟着王洛令一起來的于志海比較沉穩,怕氣氛會鬧僵,連忙笑着說:“梁小姐是王董夫人的女兒,與王總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在座的不知情的人都十分驚訝,連Alston也是剛剛才知曉,立馬看向梁京熙,眯着笑眼說:“難怪王總這麽快同意了合作案,leong,你在其中一定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梁京熙笑的有些僵硬,像是還沒能從于志海那句‘情同手足’中緩過勁兒來。可酒桌上的事從來容不得人緩過勁兒。
大宇集團的人一直摸不清王洛令的喜好,眼下見他公然承認她的身份,立馬前仆後繼的湧上來敬酒。她一直在國外,還沒來得急适應國內的飯局文化,嘴皮子上壓根不是別人的對手,酒量也一般,菜沒顧上吃兩口,人已經喝得差不多了。
王洛令雖然是在她旁邊坐着,可全程沒搭理過她。
也不知Alston怎麽就注意到了這一點,起哄要求兩兄妹作為兩個公司的代表喝一杯。
梁京熙覺得Alston的提議會碰釘子,沒想到王洛令卻十分給面子的端了酒杯。
她十分意外,杯子裏是空着的也沒留意。王洛令順手就拿了自己的小酒盅給她添酒。
喝的是洋酒,大杯子倒上一層就已經很難下咽。他拿着酒盅往杯裏倒酒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到杯子幾乎滿了才轉而将酒盅裏剩下的就倒給自己。
她終于借着酒勁擡眼看他。他們之間離的不遠,她甚至都能清楚的看到他眉毛尾端那一顆小小的黑痣,酒氣充斥着周圍的空氣,有種令人作嘔的暈眩感。她不信他看不出自己已經不能再喝,可他現在這樣的舉動分明就是不想讓她好過。
她心中賭了一口氣,就要伸手去拿酒杯子。他卻忽然早她一步将杯子端起來,轉身将裏面的酒倒在另一個空杯子裏,然後遞到Alston面前:“拍桌子定合同的是我倆,要喝也是我與你喝。”
Alston是聰明人,毫不猶豫的就接過王洛令遞來的大酒杯,朝梁京熙笑了一笑:“哥哥果然還是護着妹妹的。”
這兩個大杯一下去,氣氛頓時達到了□。雙方敬酒都開始換大杯。
梁京熙胃裏有些不舒服,趁着鬧騰的間隙跑去洗手間。
在一旁保障的蔣曉彤十分有眼色的跟上去扶住已經有些走不穩的梁京熙。
梁京熙不太習慣這樣,可她上了洗手間出來,蔣曉彤還立在洗手盆邊上拿着幹淨的紙巾等她。她只能說謝謝,然後将手袋請蔣曉彤幫忙拿一下,轉開水龍頭,澆了兩把冷水在臉頰上。
宋茉正巧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手機在手袋響個不停。
她從包裏掏了手機出來,走出洗手間,向蔣曉彤表示自己還ok,等蔣曉彤走了,才接聽宋茉的電話。
宋茉差不多睡了一整天,聲音一聽就是精神十分飽滿,毫不客氣的問她:“是不是打電話來向我承認錯誤的?”
她倚在紅木花屏回廊上,看着園中的魚池石山,小橋流水,嗤嗤笑起來說:“我知道你從來不會真的生我的氣。”
宋茉“嗨呀”一聲,哈哈笑說:“你要是現在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躺在床上等着我來臨幸,我就不生你的氣。”
她喝得有些醉,吐字也越發的不清晰:“今天怕是不行,還是明晚吧?”話畢,又想起答應給蘇滬煎牛排,于是更正說:“明晚怕是也不行。”
宋茉大聲抗議:“看吧看吧,有了男人就忘了友人。”
她腳底發軟,估摸着自己不太能堅持這麽站下去,只能提早結束通話:“我現在還有些事,先不和你說了。”她沒等宋茉再次抗議,挂斷了電話,準備在園子裏找個清靜的地方坐一坐。結果剛往前走了半路,王洛令就從包廂裏出來了。
她是醉,可還沒醉到看不清人的地步,所以幾乎是立馬停住往前的趨勢,立在原地。反而是王洛令看上去已經有些東倒西歪,站不太穩了。
她本能想要去扶他,但這樣的想法才剛一蹦出腦海,她之前扶他卻被甩開的畫面緊接着就出來了。她只能杵着,一雙眼睛看着他,萬一他真的倒地了,她至少還可以叫人來幫忙。
他并沒有再往前走,也沒有直視她,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她身體的中下半部分。
她不明白,想了一下,并沒有覺得自己的穿着有什麽問題,而被他這樣盯着看,心裏十分不自然,不由得緊了緊五指,然後發覺他應該是盯着她手裏的新手機。
她不想與他硬碰,更不想再惹他生氣然後犧牲掉新手機,于是将手機快速放回手袋裏。她的動作很快,也決定不再這樣僵持着,預備從回廊的右側回包廂。
她往前走了一步,他也踉跄的往前走了一步。她有些緊張的看着他,她還沒看清楚他嘴角浮起的究竟是不是一絲笑意,就被他突然倒下來的身軀壓彎了大半個身子。
她來不及反應,只覺得剎那間便被他的氣息完全包圍住,一顆心像是突然停頓下來。她很快将手騰出來抱住他的後背,不讓他繼續往下倒,也力求自己不被他這一撲直接撲到在地上。
這次他沒有推開她,因為醉的太厲害,他甚至将歪着的腦袋直接靠在了她肩窩處。
她腦子裏一片空白,幾乎連呼吸也要忘了。
她與他能如此親密的和平相處,大概也就只有這樣的一刻而已。
關于你愛不愛我(7) 宋茉這一覺睡到晚上八點才醒,給梁京熙回了個電話之後,懶洋洋躺在沙發床上,似乎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可也沒法再接着睡下去。
她拿了遙控器打開電視機,調頻的臺剛開始播電視劇,片頭曲唱了一小段,昏黃的畫面襯着上個世紀三十四年代的人物裝扮,起伏有致的旋律應着格外哀傷的幾句歌詞。
‘山雨欲來風滿樓,愛恨情仇糾纏永難休,曾燦爛的都化為烏有。’
她一時聽得有些發怔,也沒注意就由着眼淚從微斜的眼角流了下來。
她本來是想告訴梁京熙自己昨天辭職了的,可臨到嘴邊又覺得或許應該正正式式請梁京熙與李康躍吃個飯,然後再宣布這個消息。不過這其實也是什麽特別要緊的事,她不靠手上的工資養家糊口,那小點零頭連零花都不夠,她也并不很熱愛這份工作,每天準點到辦公室坐一坐更像是為了打發多的沒處可放的時間。
這兩天臺風刮得厲害,路邊的大小樹木被吹得東倒西歪,馬路上的碎樹枝散的到處都是。她開車的技術本來就不太行,這樣的情況讓她越發覺得煩躁,于是就萌生出了辭職的想法。
她沒有與任何人商量,反正不用太費腦子想也知道李康躍肯定會讓她另找一份工作,別整日閑在家裏做闊太,梁京熙應該會建議她先出去度個假,等想好自己喜歡幹什麽了之後再出擊,至于潘時良,大約是會說:“你高興就行。”
說來,其實大家對她的要求都挺低的。她既不用像梁京熙那樣孤身奮鬥,也沒有人要求她像宋钰人一樣出色。她只要不缺胳膊斷腿,留有一□生生的氣息,內心孤不孤單、需不需人愛、會不會愛別人這一類的,都不是那麽的重要。
交完辭職信,她到茶水室拿回自己的杯子時遇到來沖咖啡的姜瑄。
四年的室友,能走到像她們這樣相互不願意搭理的地步的确是異數,可她一腳走出門,卻終于忍不住回身看着姜瑄的背影,十分平常、平靜的叫了一聲:“姜瑄。”
姜瑄應聲回頭看她。
她從大學入學第一天見到姜瑄就覺得姜瑄是貨真價實的大美女,八年後的今天,大美女仍舊還是大美女,簡單一個回眸就足以颠倒衆生。
她呆了兩秒,然後緩緩對姜瑄說:“你放過李康躍吧”
姜瑄明顯蹙了眉,似乎很不滿意她這樣的說法,想要回擊。
她沒有留下太多空白的時間,很快又說:“如果你能斷絕了他對你的所有想法,也許我能想辦法讓你得到你想要的。”
她從不輕易對人做承諾,因為覺得所有的承諾都易碎,碎掉的時候那些鋒利的渣子會一片不落的刺回到身體裏,所以寧願不給它破碎的機會。她也無法保證自己對姜瑄說的話能不能實現,她只是突然覺得有些累,精神不太好,仿佛需要一些辛辣的酒精來刺激自己,又仿佛希望能有一個人從這個被重重蠶繭包圍住的困境裏突圍,而她已經沒有機會,那麽這個機會她期望是李康躍的。
晚上被梁京熙放了鴿子,她主動給潘時良打了電話說想與他一起去參加他昨晚提起過的雞尾酒會。
潘時良很快從家中給她帶了衣物,她直接在酒店的客房裏換了裝。
她與潘時良同時參加這類的活動屈指可數,但她是宋家的小姐,不存在會被人誤會是潘時良的新女伴,也一點沒被熱情的主人與阿谀的賓客冷落。
她喝了許多種酒,最後幾乎是趴在吧臺上要求酒保給她調最好看的雞尾酒。她把七八杯酒一字排開在黑色大理石吧臺上,然後一杯接着一杯往嘴裏灌。
還差兩杯的時候,潘時良終于發現她的異常,盡量保持姿态的将她帶出酒會。
她還沒喝夠,使勁想要掙脫開他的鉗制回到酒會。
他索性将她攔腰抱起,快步走進電梯,按下關門鍵的同時說道:“你再呆下去就要出格了。”
電梯裏的空間十分大,可他一句話說出口讓她覺得極度壓抑。她沒再亂動,像是恢複了正常,平靜的對他說:“放我下來。”
他慢慢彎下腰,将她放下,胳膊卻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