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晉江文學城
莊白桦帶着池月坐上車,車輛駛離洛府。
莊白桦看着池月大腿上的繃帶,嘴唇緊抿,神色嚴肅冷峻。
池月稍微動了動,莊白桦立即緊張地詢問:“怎麽了,疼麽?”
池月居然笑了笑,說:“沒那麽嚴重,我剛才都是裝的。”
他對前方的司機說:“不用帶我去醫院,我沒事。”
莊白桦才不管池月是不是裝出來的疼痛,傷口和血都是他看在眼裏,他說:“不行,要檢查一下,萬一傷到了肌腱,以後走路瘸了怎麽辦。”
池月繼續笑:“放心,我不會瘸的,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有事。”除非是命中注定必須受到的傷。
莊白桦心想,流了那麽多血,還叫沒事嗎。
莊白桦以為池月在客氣,但他也知道池月是原書的主角,身上有主角光環,一般情況不會有致命的危險,可總這麽受一些其他傷害,同樣讓人心疼啊。
上次是手,這次是腿,每次都流血,莊白桦隐隐察覺到什麽,沉默地皺起眉。
盡管池月不停在說不用去醫院,莊白桦還是把他帶到醫院做了全面的檢查,确定沒傷到別的地方,才善罷甘休。
接下來莊白桦想把池月接到家裏住,方便照顧他。
池月吓了一跳:“我又不是殘廢了,過兩天就好了,不要緊。”
這一回莊白桦很強硬:“不行,這種很深的傷口如果不長好腿上留個坑怎麽辦。”
“大男人身上有疤又怎麽了,無所謂啊。”七月滿不在乎地說。
池月出了洛府,确實精神好了許多,但莊白桦看不慣他這種敷衍的态度,說什麽都要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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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月死活不願意:“不行,我不去。”
莊白桦搞不明白了:“你怕我對你做什麽嗎?”
池月低下頭,腦袋上的頭毛耷拉下來,想失去水份的幼苗,過了一會,他又把頭給擡起來,用漆黑的眼睛看着莊白桦,可憐兮兮地說:“不是……我不是害怕你,我真的沒事,送我回宿舍就行了。”
莊白桦漸漸發現池月有時候也會裝可憐,一雙黑眼睛看着人,委屈巴巴,讓人無法硬起心腸。
莊白桦好氣又好笑,寧願裝可憐都不願意跟他回去,從側面來說,池月真的有什麽苦衷。
莊白桦放棄了,說:“行吧,那送你回宿舍。”
池月瞬間恢複精神,笑嘻嘻地說:“莊先生,你最好了。”
司機把車開到池月的學校,到大門口的時候,莊白桦讓助理下車去溝通,稍等片刻,車輛便能順暢地通過學校的大門。
到了宿舍樓底下,池月居然推開車門,想單腳跳着下車,把莊白桦驚得一身冷汗。
莊白桦責備地看了他一眼,出手扶着他,讓他靠住自己的身體,兩個人後背貼胸膛,莊白桦幾乎是半抱着把扶池月下車。
池月回味着那個柔軟不失堅韌的觸感,頓時後悔,早知道繼續裝柔弱,不應該表現出沒事的樣子,說不定莊白桦會來個公主抱。
現在裝也來不及了,池月沖莊白桦揮揮手,說:“再見,莊先生。”然後轉身準備進宿舍樓。
莊白桦板着臉問他:“你準備怎麽上樓梯?”
池月理直氣壯地說:“跳着呀。”
莊白桦快被他氣死了,招呼保镖一起上來,幾個人扶着池月,托着他上樓。
池月幾乎雙腳離地,宛如失去自理能力的病患,他心想,還不如讓莊白桦抱着呢。
因為現在是暑假,留校的人不多,池月的寝室裏就剩他一人,池月掏出鑰匙打開門,莊白桦扶着他走進去。
池月的寝室是很普通的男生宿舍,整齊不會很整齊,但幹幹淨淨,沒什麽髒東西。
幸好池月睡的是下鋪,莊白桦把他扶到床上坐下,讓保镖們退出去。
池月睜着大眼睛,天真地問他:“你怎麽不回去?”
莊白桦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到他旁邊,說:“既然你不肯跟我回家,那只有我留下來陪你了。”
池月愣住,緊接着喜悅泛上心頭。
雖然他嘴巴上說着讓莊白桦回去,不願意跟莊白桦回家,但聽見莊白桦說留下來的時候,還是不争氣地感覺到高興。
池月還在嘴硬:“你留下來幹嘛,我們學校的宿舍不準留外人住宿。”
莊白桦平靜地說:“剛才讓助理打點好了。”
“你平時不是最講規矩的嗎。”池月小聲說着,抿着嘴唇,壓下嘴角的笑意。
莊白桦裝作聽不懂:“誰叫我遇上不老實的病人。”
池月終于笑起來,彎着眼睛,笑得像含苞待放的花。
莊白桦見他真心實意地笑了,這才放下心。
今天出門的時候,莊白桦有心理準備,去洛府這一趟可能會有幺蛾子,但他沒想到池月會受傷。
他有些自責,他是穿越的,知道一部分原書的劇情,他不該這麽掉以輕心,讓池月受到傷害。
莊白桦感覺洛府的事也是原書劇情中的一環,可他始終看不透徹,不知道事情的背後到底有什麽。
這種被動的感覺,讓他很惱火。
他惱火自己沒有好好保護池月。
池月的腿上纏着白色的紗布,臉上卻挂着笑,讓莊白桦看了越發心疼。
這麽懂事的孩子,劇情到底跟他什麽仇什麽怨,總是想着法子折磨他。
“你受苦了。”莊白桦說。
一想到原書裏,池月的處境可能更差,莊白桦就心情惡劣,怎麽也笑不出來。
池月觀察他的表情,淺淺笑着說:“一點都不苦。”因為有你在呢。
對于他來說,有莊白桦在身邊,是全新的經歷,讓他甘之若饴。
莊白桦撫摸着池月柔順的頭發,溫柔地說:“睡一覺吧,我在這陪着你。”
池月沒有再試圖趕莊白桦走,坐在那裏,也不肯睡覺。
莊白桦奇怪地說:“我扶你躺下吧?”
池月用無辜的眼神望着他,說道:“我想洗澡。”
莊白桦:“……”
雖然有一部分是裝的,疼也是真疼,池月流了不少汗,又是大夏天,身上粘乎乎,确實想在睡前洗個舒服的澡。
幸好寝室有獨立的衛生間,裏面刷卡使用熱水,莊白桦只有說:“我扶你進去,然後你自己洗。”
池月眨着眼睛,說:“不方便呀,自己洗不了。”
……腿傷了,又不是手壞了,怎麽就洗不了。
剛才還趕他走,現在又變得超粘人。
莊白桦覺得池月像一只小貓,有時候傲嬌,有時候撒嬌;又覺得他像一顆糖,有時候酸,有時候甜。
莊白桦縱容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拿了一個小板凳放在廁所裏,然後扶池月起來,帶着他走進去讓他坐好。
莊白桦開始伸手給他脫衣服。
池月慌了一下,按住自己上衣的下擺:“我自己來。”
池月慢吞吞地脫掉上衣,用白皙光潔的後背對着莊白桦。
面前的脊背沒有莊白桦想的那麽瘦弱,薄薄的肌肉在光滑年輕的皮膚下開始生長,覆蓋在骨骼上,像繃緊的弦。
假以時日,這副單薄的肩膀脊背一定能頂天立地。
池月見莊白桦沒有動,心裏有點懊惱,自己的身體幹癟偏瘦,大概一點看頭都沒有,早知道平時多鍛煉,練得好看一些。
當時處理傷口的時候比較急,醫生直接把他的褲腿剪開,現在真到了要脫褲子的時候,池月心想,還能一點波動都沒有嗎。
于是,他聽見莊白桦說:“是不是不方便?我把助理喊進來,一起幫你吧。”
池月:“……”
是他沒魅力,還是莊白桦太不解風情。
池月扭過頭,對上莊白桦澄明的眼睛,那雙眼睛裏只有濃重的關懷。
池月微微一愣,瞬間明白,莊白桦真的一點歪心思都沒有,全心全意地在擔心他。
池月嘆了口氣,說道:“我自己來吧,沒到動不了的地步。”
莊白桦想了想,從外面找了塑料袋,綁在池月的腿上,隔絕水珠,再三确定他可以洗澡,把蓬蓬頭遞給他,退了出去。
池月拿着蓬蓬頭沖腦袋,低頭看自己的小熊內褲,心想,真是一點暧昧氣氛都沒有,莊白桦簡直是最稱職的護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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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月洗完澡,莊白桦将廁所門打開一條縫,給池月遞進去衣服,等他穿好,再把他扶出廁所。
莊白桦真的不走了,安排池月睡到床上,自己也在對面的床鋪上躺下。
關燈後,宿舍暗了下來,但并不是完全漆黑,外面的光亮照進來,給所有的事物勾勒出朦胧的輪廓。
莊白桦想起以前上學時的情景,每到關燈睡不着的時候,同寝室的同學們就開始摸黑聊天。
說的都是些沒意義的話題,純粹的扯淡。
他剛這麽想,就聽見池月的聲音飄過來:“你是不是第一次睡這樣破的房間?”
莊白桦樂了:“我又不是沒上過學,宿舍都這樣。”
“可是你不是國外商學院畢業的嗎?”
莊白桦:“……”原主還有這種設定啊。
“反正我住過這種集體宿舍。”莊白桦懶得想理由,直接這麽說,“幾個大老爺們擠在一起,臭烘烘,還不如你這幹淨。”
池月低低地笑起來,笑聲在黑夜裏回蕩。
“那你給我講講那時候的事吧,我想聽。”池月輕聲說道。
莊白桦開始回憶他去農村幫扶時的事,當然他美化一下,說是家裏人讓他去體驗生活。
莊白桦給池月講收割機是怎麽收作物的,還講他們去河裏抓魚,然後在岸上架起篝火烤魚,一不小心把魚烤糊了,但還是覺得特別香,聽得池月不停地笑。
莊白桦說:“現在想想那些經歷挺有意思,你呢,有什麽好玩的回憶麽?”
池月的笑聲停了下來,他想了想,說:“記不清了,好像不是在學習就是在打工。”
池月的聲音有些空靈,聽起來非常遙遠,莊白桦安慰他:“以後我可以帶你去鄉下玩。”
“好呀。”池月再次笑起來。
莊白桦柔聲問:“還疼不疼?”
“不疼了。”
“那早點睡吧。”
“嗯,晚安。”
夜已深,四周寂靜無聲,池月睜開眼睛,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面朝對面的床鋪,隐隐約約可以看見莊白桦熟睡的人影。
真的不疼,這種疼痛對于他來說不算什麽。
但他感覺自己變嬌氣了,以前受各種傷,他完全不放在心上,反正不會致命,這一回他卻遲疑了。
看着那張藏着開瓶器的椅子,他有些猶豫,猶豫要不要坐下去。
以前的他從不猶豫。
池月望着對面的莊白桦,愣愣地出神。
一定是這個人給他帶來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