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月濺星河18方清源你喜歡我!……
第36章月濺星河18方清源你喜歡我!……
畫展的事有條不紊操辦起來, 雲潆坐鎮大後方,遠程指導經紀人,連哪副畫挂哪裏都要開視頻确定, 三線影後打電話來,大大咧咧:“千一說你好像喜歡那個方校長?”
雲潆覺得那小子難得有眼色,她平時在學校都很克制嘞!
單貝貝抓狂:“侬搞搞清爽, 你們倆怎麽談戀愛?侬不回來啊?”
雲潆腳尖磨地。
“千一不是還在等你?”
“發什麽神經!”
“個麽他為啥一年都沒尬朋友?我看是認真的。”
“放屁!”這頂帽子雲潆不戴, “你看他什麽時候缺過女人, 肯定最近闖禍了被他爸看得緊!”
小姑娘挂了電話還很氣, 扭頭看見桌上的繡球花就不氣了,噠噠噠過去扯着方校長袖子:“吶, 你看看, 準備的差不多了。”
她手機裏是珍妮發過來的現場照片。
往常都這樣的, 但今天方清源默默避開了小姑娘的爪子,擡手接過手機,站到了窗邊。雲潆沒多想,還很得意:“不錯吧?你不要看我畫廊小, 在圈子裏還是蠻厲害的,以前也辦過幾個青年畫家的作品展。”
因為孩子們的畫總是色彩斑斓, 所以畫廊刷了白牆,頂上有射燈, 光線溫柔地灑在畫上, 将娃娃們未說出口的那些心裏話照得清清楚楚——
爸爸很矮, 卻也很高大, 爸爸種田,卻也知曉課本裏的知識,爸爸會來接我放學, 是學校裏唯一會來的爸爸。
四年一班,海萊。
我不喜歡爸爸,爸爸會把鞋子塞我嘴裏,我喜歡阿批,希望阿批活到一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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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一班,瓦爾。
我很想媽媽,但我不敢告訴阿嬷。
三年一班,英卓。
李老師又咳嗽了,如果我再聰明一點,就好了。
六年一班,卓青。
雲潆帶着孩子們共同創作的巨大畫布擺在了入口處,一旁還貼着一張孩子們完成這幅畫時的照片,全是背影,六年級的孩子爬在梯子上,一年級的小崽小心翼翼給扶着梯子。
只拍到一丁點側面,孩子們都在笑。他們的衣服不是很幹淨,笑容很幹淨。
方清源覺得,這将會是一個很成功的畫展。
這一點在黃貝貝那裏得到了證實,她在開展前過去溜達一圈,打電話來說:“我帶小米一起去,小米看哭了。”
小米是她助理。
于是雲潆數着日子期待着開展那天。
...
一切都很順利,只是方清源最近很少待在學校。
中午吃飯的時候,雲潆問他:“你的項目不是在鎮上嗎?為什麽沒見你回來住?”
他很快就吃完了,從座位上站起來,說最近忙。
他越過雲潆,小姑娘仰頭看他,頓時沒了胃口,戳着米飯。
她又成了走廊上的矮蘑菇,盼着下雨,因為下雨的時候方清源會回來,栽娃娃們回家。
“我也去!”她快快捂着頭跑過來,拉開車門。
孩子們咯咯笑,晃着幹爽的鞋子。
“要帶阿金去買東西。”方清源制止了雲潆。
被方清源一個電話叫出來的阿金站在雲潆身後,幽幽看着他。
小姑娘遺憾地哦了聲,懂事地讓開。
方清源的車來回幾趟,最後沒回來。
雲潆趴在二樓靜靜看着那個沒亮燈的小平房,給他發消息:【方清源,你明天回來嗎?】
等了好久,直到第二天睡醒都沒有回複。
雲潆看着空蕩蕩的對話框,像一株缺水的植物,耷拉下腦袋。
中午吃飯經過小菜園,她的蔥已經郁郁蔥蔥長大了,眼珠一轉,又發消息:【方清源,阿金說要用我的蔥做炒飯吃呢,你也回來吧。】
這次有了回應,對話框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一會兒後又消失,再過幾秒又出現,就這麽來回幾次,發過來的只短短幾字:【走不開。】
彤妹也覺得不對勁,問她:“你們吵架了?”
雲潆搖搖頭,攥着手機不吭聲。
突然想到什麽,走到角落裏給丁千一打電話,陰恻恻地:“你跟方校長說什麽了?”
丁少爺在那頭嗤了聲:“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丁千一!”
“我讓他別纏着你怎麽了!”
“你王八蛋!”
“我知道你要生氣,可我不能讓你胡來。”丁千一說,“桃子,你弟弟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小姑娘在這頭咬着嘴唇,血都咬出來,不耐煩地吼:“你怎麽這麽多事!”
丁千一:“……”
這件事,她誰都沒說只告訴了那個方清源,讓人心裏感到不安。
“桃子……”丁千一語重心長,“你回來吧,我帶你去找那個女人算賬。”
“不許你叫我名字!”雲潆氣得眼睛都紅了,“也不許你管我的事,我讨厭你!”
讨厭他對方清源亂說話,讨厭他提起爸爸的女朋友。
Biu,一把小劍紮心裏,疼得丁少半天說不出話。
雲潆把電話狠狠挂斷,拉黑。
...
深夜。
秋雨一陣一陣,眼看就要入冬。
雲潆抱着小象窩在被子裏,眼睛幹澀地眨啊眨,問彤妹:“你說方清源明天會回來嗎?”
明天周一。
“會。”彤妹摸摸頭,“等他回來,我好好教訓他。”
女孩溫馴地蹭了蹭枕頭:“不要,你不要說他,他也很委屈的。”
她漸漸阖上眼,想快快入睡,再睜開眼就能見到方清源了。
她不知,五菱車停在校門外熄了火。
有人靜靜坐在車裏,好一會兒,終是抵不過心裏的想法,下車進來,拉亮了小平房的燈。
他坐在那,一動不動望着二樓的窗戶,天亮前離開。
雲潆在周一重要的升旗儀式上并沒有等到方校長。
她已經不會再問了,靜靜捏着指甲刀,把一串手黑黑的娃娃們好好修剪了一番。孩子們依舊是她第一次參加升旗儀式的那個樣子,可她已經回不去了。
她帶着一串需要理頭發的孩子去食堂,阿金在食堂門口擺開一排凳子,舉着嗡嗡的電推子一顆顆腦袋剃過去,孩子們自己打水洗頭,換成雲潆站在那個位置好脾氣地叮囑:“搓出泡泡再洗,多揉一揉,耳朵後面洗洗幹淨。”
洗完,一顆顆小腦瓜檢查好才讓他們去上課。
阿金沉默地收板凳,雲潆問他:“那天,你真的有東西要買嗎?”
他不知該怎麽回答,停頓的幾秒已經讓雲潆知道答案。
宿舍裏,彤妹小聲勸:“阿源不是故意的。”
雲潆不聽,委屈極了:“你就幫着他。”
彤妹着急:“他遇上泥石流,差點被埋進去,不叫我跟你講!”
雲潆攥緊彤妹的手:“現在呢!”
“等拖車,所以沒趕上今天升旗。”
“為什麽不能告訴我?”
彤妹說:“怕你擔心哩。”
雲潆聽了,眼角迅速泛紅。
她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天全黑了,以為等不到了。
彤妹哄她:“崽,睡覺噶。”
她不肯,眼巴巴地看着校門。
當車光打進來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車那麽髒,看的人心驚,雲潆來不及換身上的睡衣,三兩步跳下臺階往外跑,穿過熄燈的操場,跑進倉庫裏,揪住了男人的衣服。
方清源聽見腳步聲的時候沒回頭,現在平靜地撥開她的手,低聲說:“太晚了,你去睡吧。”
看在雲潆眼裏,他好像是在避開什麽髒東西。
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氣:“睡不着,我想喝咖啡。”
從前每一次他都答應她的。
可這一次,方清源垂眸道了聲抱歉:“我想休息了。”
雲潆氣得跺腳,難過得話都說不出,曾經那麽熟稔的人,突然隔了千萬裏,連看都不願意看她,為什麽總是這樣,都要抛下她?
一顆晶瑩的淚啪嗒砸在地上,将幹燥的地板洇成深色。
女孩低着腦袋,無聲在哭,幾秒後轉身往外走。方清源這才看見地上的水跡,慌張地追出去。
前頭的小姑娘原本是快走,後來是跑,跑的那樣快,一下子竄出校門不見了。
這個時節愛在晚上下雨,天那麽黑,還有蟲。方清源害怕極了,怕她跑進山裏,怕找不到她,怕她出事。
那噩夢一樣的曾經在他心裏又演了一遍——
他飛快地跑出校門,三步後徒然頓住,回頭,看見有個姑娘立在校門邊哭得發抖。
方清源無聲地倒回去,深深看着雲潆。
不知為何她會在這。
只聽小姑娘哭得那般難過,驕縱而乖巧:“你不是不讓我跑遠嘛!”
方清源在這一刻心神巨震,下颌繃得死死的,很想抱住她,卻必須忍住。
女孩哭得梨花帶雨,那麽惹人憐愛,呢喃一聲:“方清源……”
他後槽牙都要咬碎了,拳頭攥緊。
雲潆仰頭看他:“你喜歡我對不對?”
“……”
“方清源你喜歡我!”她氣極,又篤定。
這話,刻在他心上,一道深深的紋路。
他再也說不出殘忍的話,只願她不要再哭。
雲潆扭身便走,躲進被子裏,偷偷哭了一整晚。彤妹早就醒了,過來和她擠在一起,什麽都沒說。
第二天,雲潆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腫着一雙核桃眼打電話把丁千一罵了一頓。
她從前也總嫌他總罵他,可這次不一樣,她還帶着哭腔:“我要跟你絕交,你再也不是我朋友。”
以前無論怎麽樣,她都沒說過這句話,電話那頭丁少爺兩眼一黑,差點沒喘上氣,想解釋,卻被挂斷,他倒打回去,發現自己被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