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戀
秋游回來沒多久,婁老師布置了大作業,八個同門像螞蟻一樣團團轉了半個月,才把合作的作業提交上去。不料被婁老師說基礎不紮實,高冷地給了個及格分,各位同學那顆驕傲的心一下子給凍得叮鈴啷當,很是蔫了一陣子。
南方這時候才開始入秋,天氣一天天涼起來。王觀本是怕熱的人,天一涼就每天定時定量鍛煉,買了兩身新衣服,想着又能讀書,又薄有收入,小日子過得倒挺滋潤。
晚上王觀從操場跑步完回宿舍,抱着大部頭專業經典狠啃的大師兄叫住他:“七師兄,有事跟你說。”
冉大有把他叫到沒人的陽臺,放低聲音道:“最近我師叔找你了嗎?”
王觀有點懵:“誰?”
“我蕭師叔啊。”
王觀奇怪:“沒有啊。”
冉大有被這回答噎了一下:“那個……師叔還沒有跟你說吧?”
王觀奇道:“什麽事兒呀?”
冉大有的小眼睛滴溜溜轉了轉,“這樣……”他又往回瞧瞧,确定舍友們都回自己窩裏了,才放心道:“有事兒吧……是這樣。我們有個認識的朋友,呃……七師兄你還是單身吧?”
王觀有些了然,笑道:“你們的朋友也是單身?”
冉大有小雞啄米:“嗯嗯。”
“他知道我是運道學生?”
“知道。”
“他知道我長什麽樣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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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觀又一笑,那笑的末尾森森冷冽,臉忽然拉下來:“他心術不正,我不喜歡。
冉大有“啊”了一聲。他第一次見七師兄這樣的臭臉,不由心底發毛,陪笑道:“你知道是誰嗎?”
王觀笑:“不管是誰,心術不正,我不喜歡。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大孝在身,暫時不會考慮戀愛私情。”
冉大有師兄弟素知王觀衣着服用避紅,又見他言語寡笑,猜到有些緣故。猛聽王觀說到有孝在身,自覺唐突冒犯。
王觀換了個話題,面色如初,倒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樣子。
只是從那以後王觀注意跟同學,尤其是助教時接觸的後學們的距離了。
因他知道修習運道的,自身難免帶了些許容易吸引人的氣場;更兼江湖種種傳言,有少不更事的對他的好奇心重了些,難免年少多思,想歪了。
何況眼前就有個活生生的例子:五師兄那位天天煲電話粥的戀人煲着煲着就提了分手。
仲秋爬山那會兒王觀見過那位,當時稍稍一瞥,沒有仔細探究,只覺得兩人過分黏糊了。等到聽說了分手的消息,再将記憶裏五師兄的戀人的印象拉出來,按着星盤線走一圈,馬上就知道了他跟五師兄并沒有婚姻上的緣分。其人單純而熾烈,按性子跟五師兄倒也合稱,只是大約對五師兄有太重的光環濾鏡,自己腦補太多,等漸漸接觸多了,摘掉了濾鏡,首先就過不了自己心中的理想國那一關。
這一分手對五師兄打擊挺大的。
王觀有回跑步晚了,最後一個回宿舍,黑黢黢的公共起居室裏,只見五師兄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問只嗯啊答一兩聲。王觀半夜口渴從窩裏出來接水,五師兄還坐在那兒撥着手機,隔一會兒就看一眼,隔一會兒就看一眼。黑暗中只聽得見“啾啾”的手機屏幕啓動和關閉的聲音,還有五師兄那在手機屏幕光亮的襯托下更長的眼睫毛。
五師兄的個子比大師兄還要高些,但是骨架更大更壯實,身材和五官也更雄健些。論長相,王觀以為八個師兄弟中,五師兄長得最周正,最好看。而且他說話的時候習慣徐徐而言,嗓音清潤從容,聲音也好聽;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有兩個大大的深深的兩個酒窩,長睫毛輕輕顫動,特別甜,跟小娃娃一樣的,又靈動。他家裏富貴,衣食住行舉止談吐都自有有氣度,往往着裝也是偏莊重典雅簡單的一類的,即使很熱的天裏,也從沒見他在休息室穿過大褲衩子垮汗衫。
王觀有的時候看看五師兄那唇紅齒白、面粉眉濃的俊秀的面容想,生長子當如蒙厚,又楚楚令長輩疼愛,又莊重不失儀态。
他之所以忽然燃起了八卦之心,是因為最近上到了材料器用大課,需要兩個人分一個作業組。他跟五師兄分到了一組,所以兩人接觸的時間較往前以幾何倍數增加。失戀了的五師兄連笑都是脆弱的,王觀于是在學習和提交課題上能幫着多做點就盡量多做點。
五師兄雖然一顆心被失戀碾成了碎玻璃,但是該做的事情沒有半點懈怠偷懶。盡管他的材料識別的錯誤率已經高于四成了,但他依然孜孜不倦地——在王觀看來多少有些魂不守舍地——把錯誤的四成一點點改回來。
材料學本就是王觀最弱的分支學科,因為制造材料所用的原料價值不菲,王觀窮,又是半路轉行來的,對此十分陌生,遠遠不及其他師兄。蒙厚雖然不是運道世家,但是他天資開悟得早,家裏也着意将他往這方面培養,按說其實不算難度,奈何碰上失戀這個坎,心有旁骛,于是兩個人的作業就做的磕磕絆絆修修改改好幾稿才最終提交。
提交的時候正是晚上圖書館閉館前,兩人頂着兩張被作業折騰很是疲憊的臉從圖書館出來,發現外面剛下過一場小秋雨,地面半濕半幹,寒意侵人,王觀冷得倒抽一口氣。
經過湖邊的一個大草坪,蒙厚越走越慢,最終指着草坪旁的木長凳說:“在這裏坐一會兒吧。”
王觀知道這裏是校園戀人們常來的地點之一,聽五師兄潤潤的嗓音中掩不住的惆悵,不忍回絕,道:“好。”
蒙厚拿出紙巾細細把凳子擦幹淨了,才讓王觀坐,他自己也放下背着的電腦,隔着電腦坐在王觀旁邊。
剛下過雨,又冷,這裏沒什麽人。五師兄望着湖水又發起呆來,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起了跟他的前戀人的什麽往事。
王觀無可言無可事,只好也跟着發呆來。
同門猜到他的身體有問題的人不少,只約摸知道他不能承重。每次跟五師兄一起整理材料畫圖做數據的時候,凡是需要背提器械重物,五師兄總是默默先他搶着拿,連小到筆記本電腦、相機、繪測儀也不讓他背。所以他們兩人一組常常奔波于實驗室圖書館教室器用處時,往往是王觀空着手,而五師兄身上挂着背着拿着各式大包小包的器械。王觀很是感恩,又實在覺得自己這一把年紀了還要受小朋友照顧免不了羞赧,所以對于陪失戀的小朋友療一療情傷這類他雖然不擅長但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他還是很願意回報一下五師兄的。
就是有點冷。
王觀出門的時候自然沒想到會被拉到湖邊來坐,所以穿着單衣單褲,在圖書館中人氣旺,覺得剛好。在湖邊吹了冷風,他就不自覺冷得微微發顫起來。
旁邊的五師兄不知道什麽時候從發着的呆裏面回過神來,脫了外套披在王觀肩上,聲音柔和清潤:“勞累你再陪我坐一會兒。”
五師兄今天出門的時候加帶了一件外套,想是從小的教養習慣,即使失戀失得魂不守舍了,看見要變天,都會多帶件衣服。他的身量要高出王觀不少,外套帶着體溫蓋過來,王觀頓時覺得暖和舒适多了。難得的是五師兄這樣的貴公子,衣服上是幹幹淨淨的味道,沒有亂七八糟的香水味。
又呆坐了一刻多,五師兄終于長舒口氣,吸着鼻子道:“走吧,回去吧。”
王觀見他鼻子通紅眼裏水潤潤的,将外套還給他:“你穿上吧,別感冒了。”路上還要走那麽幾分鐘,蒙厚也避着衆目睽睽瓜田李下,所以也不推辭,穿好了外套複又背上電腦。
兩人走出兩步,王觀将一包紙巾遞給他。蒙厚抽了兩張擦擦鼻子,将紙巾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裏。
次日起床,王觀有些感冒,又恰逢閉關期,便全身上下由裏到外難受起來。
師兄弟們素日知道他身子骨弱,蒙厚從夜裏回宿舍起就懷疑王觀要因為陪他在湖邊吹風感冒,所以睡前泡了姜湯給他,誰知王觀說喝不了姜湯,于是作罷。這時見他果然面帶病容,于是便跟着幫他提東西到助教辦公室,前前後後殷勤妥帖地幫王觀料理了,又好說歹說讓王觀在辦公室的躺椅上睡一覺,自己則拿着王觀的課件給低年級代課起來。
王觀一覺睡得死沉,等驚醒起來看時間,也才半個小時。
收拾了往教室去,五師兄正講課講得眉飛色舞,看見他在教室後門悄悄進來,微不可查地朝他點了點頭。王觀坐着聽了十分鐘的課,覺得五師兄這樣水一般好聽的嗓子,加上這副颀長健康的身板,加上一身風度翩翩低調精致的正裝,聽他的課真是一種了不得的享受。學生們也不知道是給他黃金比例的大長腿迷住了,各個也聽得津津有味。
等下課鈴響,兩人一起從後門往外走,五師兄朝他露出陽光燦爛的酒窩:“我講得怎麽樣?”
王觀微笑:“很好。”
五師兄用手肘碰碰他:“不辱沒你王老師的名聲吧?”
“五師兄太謙虛了。”
五師兄打量,問:“臉色好多了。緩過來了?”
“嗯,睡一覺應該沒事了。”
“你下午還有什麽事?我一起代勞了。”
“別,太麻煩你了。我沒那麽嬌貴。”
“唉,”五師兄停下腳步,“要不是因為我昨天晚上拉着你吹風,你也不會感冒。我總得做點什麽表示歉意吧。”
王觀笑笑,過了一會兒說:“五師兄,我之前聽人說,走出失戀最快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迅速地開展另一段戀情,哪怕不喜歡那個對象。你忽然對我這樣殷勤,我是不是應該懷疑一下呀?”
五師兄蹙起眉頭:“我平常對七師兄您不夠尊敬照顧嗎?而且你從哪兒聽來的這種歪理?我聲明,我不是那種人哈。”
王觀道:“我曾經親耳聽到有個人自己說,失戀了要死要活飯都吃不下去瘦了十幾斤,為了迅速走出去,就找了一個追求者談戀愛,等走出失戀的陰影了就立刻甩了這個人。”
五師兄目瞪口呆:“真的?”
王觀堅定地點點頭。
五師兄搖頭:“好可怕好可怕。”
又走了幾步路,五師兄唉聲嘆氣地抱怨起來:“老七你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我本來都放下了,你現在這樣一說,我就想着他有沒有因為失戀就随表找個人瘋狂談戀愛……”
“……”王觀只好道:“那要不為了轉移你的注意力,你下午幫我給婁老師排一下課表和安排吧?那個很瑣碎,你忙起來也許就不想了。”
感謝五師兄的失戀,這個下午王觀沒去辦公室,在宿舍多睡了半個小時的午覺。起床時外面陰天涼風,很有點冷。
王觀洗漱換衣服,剛穿襪子,就聽見宿舍大門有敲門聲。
別的舍友都不在,估計是哪位師兄忘記帶鑰匙了。
王觀開門,見到來人時愣了愣:“蕭總?”
蕭臨清瘦了許多,五官線條明顯犀利起來,一雙眼睛顧盼神飛,此時正望着他笑:“這麽巧王觀你在呀。”
王觀将他讓進宿舍:“您來找大師兄的嗎?他好像出去了,你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他?”說着拿出手機。
“不用忙。”蕭臨将手上拿着的大包小包都帶到公共起居室:“他在圖書館畫圖,我剛才給他打過電話了,不然門衛也進不來呀——這些是我從貝城帶來的禮物。”
“哦,那要不拿到他房間去吧?”
“不用了,都是些吃的,大家回來分一分當零食點心。”蕭臨一邊說着,一邊把大小包歸置歸置,在沙發上坐下。
王觀一時對這位天上掉下來的客人有點傻眼。
蕭臨笑着比個喝水的手勢:“有水嗎?我從機場趕過來,有點口渴。”
“有的有的。”王觀自覺失禮,趕緊接了杯溫水給他:“蕭總你剛從貝城飛回來?”
蕭臨喝了一口水:“能不能不叫我蕭總呀,我都辭職了。我不是你們運道中人,所以直接喊你的名字,你也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了。”
王觀默然點頭。
“我公司那邊放了一天的假,所以趕回來看看。”
“哦……”王觀沒話找話:“我看你訓練好像挺辛苦的?”蕭臨這幾個月先是去參加了歌手選秀,然後簽了個公司當練習生,據說很快就要出道了。
“你有看我的新聞報道呀?”
“看得很少,偶爾翻一翻。”
蕭臨的好友分享經常會發很多練習的圖片、視頻,娛樂媒體的報道,蕭臨之前也會直接私信發排名榜給他,他瞥過一兩次覺得是投票鏈接,就沒有花時間去點進去。
學校很多低年級的學生是那個選秀節目的粉絲,他常常在課間和校道上聽見他們三五成群地熱烈讨論。在這種追星的氣氛的感染下,他甚至知道跟蕭臨一起出道的第一名是個星二代,他的父親在二十年前剛剛爆紅的時候公開戀情,一年後結婚,再一年生子。雖然一度頂着流量逆子的罵名,但是很快因為傳神的演技和踏實敬業的态度贏得了更多的事業粉。然而就在他演技飛速成長成熟,最終衆望所歸斬獲影帝的那個晚上,他因為車禍猝然離世。
“……時光是偉大的,它能抹平粉絲們失去他的傷痛;但是時光也許同時也是殘忍的,它能淡化那些給粉絲們帶來歡樂幸福的記憶。當歲月悄然又紅了十五回櫻桃,當記憶的年輪淡淡地加了二十個圓圈,他的長子重新站在了舞臺上,一如他當年一樣。這位十八歲的青年帶着與他優秀的父親極其相似的容貌和禀賦,替代他來不及接受這個世界更多贊許的父親,與一直将深深的思念放在心底的粉絲們再次見面。即使隔着那麽多日夜,即使星河變遷,當粉絲們望着他唯一的骨血流下難以名狀的熱淚的時候,他們再一次,在那個看不見的角落,将那個名字又镌刻了一遍……”
王觀偶然看過這位星二代和他的父親的粉絲們一起剪出的一個記錄短篇,因為文案和音樂配合得太好,連王觀這個純路人看了都不禁為之眼眶泛紅,所以印象特別深刻。
至于旁邊的這位蕭臨……說實話,王觀實在沒有怎麽關注到。
“累是挺累的,不過也還好,大家都是一樣挺過來的嘛。”
王觀點頭,沒話找話:“那你明天就要回貝城了?”
“今天晚上的飛機。”
“那你這樣趕也挺累的。”
“趁着還能拼的年紀拼一拼嘛。”蕭臨又露出大白牙,目光熠熠地看着他:“王觀,你看我這次下海娛樂圈,前程怎麽樣?”
王觀很是意外,笑道:“我是半路轉行、跨專業考過來的,現在都還沒畢業,你讓我給你看?”
他知道許多富貴之家有請有家庭專職的運道先生的傳統。看之前蕭臨的那份工作,不說他有多厲害,他家裏肯定跑不出家大業大、非富即貴的圈子裏。退一萬步來說,他真找不到人給他推算的話,現成的冉大有這個師侄擺在他面前,沒有必要輪到他這個師侄的舍友來給他看吧?
蕭臨笑探出一個手掌:“就當是以朋友的角度幫忙看看分析分析。真要請你給我算,我還擔心我出不起潤筆費呢。”
王觀推辭不了,只好道:“既然你這麽說,我就試一試——不用看手。”
王觀擺手,一邊起身,從自己房中拿來紙筆尺規,又再三道:“不管準不準,你不用當真。就當是在街邊算命攤前算了一卦,買個零食取樂就成。”
蕭臨依然言笑宴宴:“我也是取個彩頭。如果實在不好,你也不用說。你只要揀好聽的說就好。”
王觀想想,放下紙筆,道:“你起來走幾步。”
蕭臨聽話地在起居室走廊來回走了三圈,王觀心裏早有了計較,裝模作樣地在紙上寫了兩個字“上吉”,沉吟道:“好,很好,非常好。”
蕭臨瞪圓了眼睛瞧他:“很好?”
“對,很好。一帆風順,青雲直上。只要你吃得了那份苦。”王觀倒不是诓他。蕭臨這一頭祥雲罩頂的,是事業騰飛的征兆。
蕭臨咧嘴大笑:“那是自然。”一邊從放在沙發上的随身的背包當中拿出來一個禮盒子遞給他:“借你吉言。這個算是給你的答謝禮。白膏片,也是貝城特産,雖然是個小零食,但是據說能溫補祛濕效用很好。對身體好。”
王觀再三推辭不過,只好道謝接過來,看了一眼,并不認識這是什麽東西,連名字也沒聽過。但料想絕不是什麽便宜随便的東西。
蕭臨又喝一口水,道:“你今天沒有去做助教工作?”
王觀心想他跟大師兄的師叔侄關系真的挺好的,居然連哪個室友有在助教都一清二楚。還是說他自己已經窮得特立獨行了、成了他們師叔侄倆的閑餘談資了?
“本來是有的。我有點感冒,剛好一位師兄有空,就替我去了。”
“你感冒了?”蕭臨關切地說:“嚴重嗎?”
王觀道:“沒事,可能剛好跟閉關期撞上了。剛才睡了一覺,現在好多了。”
蕭臨道:“你好像一直身子骨都不太強?”
王觀陪笑道:“是啊,我之前一直多病。現在讀書了比較單純,慢慢能強些。”
蕭臨道:“這個白膏片你吃着要是好,我再從貝城給你寄回來。”
王觀連連推辭:“不用。那個……我一向很不喜歡吃什麽保健品之類的,感覺怪怪的。”又怕蕭臨說那不是保健品,補充道:“零食我也很少吃的,我也沒有吃零食的習慣。”
蕭臨便笑笑不再提這個話。見王觀的穿着,問:“你這是要出門嗎?”
“原本想着去替我助教的師兄那裏瞧一瞧。畢竟他之前沒做過這些工作,怕他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
蕭臨道:“那我耽誤你了?你趕時間嗎?”
“不趕時間。我原本打算再過一會兒才去的。”
蕭臨看看時間,道:“那你也差不多要出門了。我還沒吃飯呢。你介意不介意把學生卡借我?我去食堂吃個飯,完了你在哪裏,我把飯卡給你送過去。”
“好。”王觀把飯卡拿給蕭臨。
蕭臨看着他:“走吧,我們一起出門。”
王觀順路送他到食堂,然後去助教辦公室看五師兄。五師兄乖乖整着材料,王觀看了看,井井有條,不由在心底暗想這些師兄裏果然沒有一個簡單的。婁老師把機會留給自己,果然是特意留給自己的,師兄們哪一個做不來這個工作?
五師兄嘻嘻一笑,得意道:“怎麽樣?沒辱沒七師兄你吧。”
王觀笑笑,“我可沒有五師兄這麽厲害,你這都快弄完了吧?”
五師兄道:“很快——對了,老師要我們定去西京的行程,你知道吧?”
“不是下周嗎?”
“是下周。就是具體的行程安排。西京北郊千年十八陵,兩千年八陵,一個個考察堪輿,就算一天一個,也得,還是沒有休息的那種,哪裏看得過來。我聽說前面幾屆的師兄都是一起看兩三個,再各自挑各自想看的,還有的留了時間看兩千年十二陵。不然我們也這樣安排?”
西京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