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作死不一定必死的辯證法

第30章 死亡歡樂頌

“是冰如姑姑？”楚霄把文件放下，見楚霆挂了電話，問道。

“嗯。”楚霆嘆了口氣，“這已經是第十個電話了。”

“還是問姑丈的事？”楚霄走上前問道。

“對。但我們也沒辦法啊，明家的事太麻煩，貿然出手，可能連我們家都被牽扯上，不好管，不該管，也不能管。”楚霆伸手抱了抱楚霄，“而且現在有了你，我更不想冒險了，我得想辦法給你個更加幸福的生活，嘿嘿。”

“別鬧，還有其他人看着。”楚霄面無表情地拍開楚霆的手，楚霆的辦公室周圍都是玻璃牆，雖然這層的辦公室人數最少，但楚霆的幾個秘書都在，簾子又沒拉上，他雖然目前沒承擔任何職務，但已經着手部分工作了，他可不想上任後被其他人說。

“看到又如何？他們不敢，敢說一句我讓他們滾順便一輩子找不到工作。”楚霆又笑嘻嘻地抱過來。

楚霄大嘆一口氣，只好轉移話題道：“聽說明爺爺住院了，現在還在ICU。我們去看一下嗎？”

“那個老頭子也有今天，看什麽，要不是看在冰如姑姑的面子上，我連他爺爺都不想叫。”楚霆不屑道，“他在位時狗眼看人低，從來沒給我們家什麽好臉色，好像最喜歡的兒子娶了我們家的人是我們得了便宜似的，還反對姑姑拍戲，看什麽？不看。他死了也不必去看。”

“話是這麽說，但真這麽做了，對我們的形象似乎不太好。”楚霄道。

“管什麽形象，把翹楚做好就行了，剛也說了，明家現在有人暗地裏搞鬼，明矽死了，明決那老頭子病了，姑丈還被捕了，網上爆的那視頻，別人不知道那兩個人是誰，我們一看就知道是明矽和明岩那兩個畜生，明汀沁可是網絡好手，她都擋不住，明家以前勢力再大現在也要倒了，我們更不能插手。親愛的阿霄，我只要你就好，其他人都不關我的事。”楚霆掐了掐楚霄的下巴。

“好吧，你說了算，都聽你的。”楚霄笑了笑。

“當然都得聽我的啊，作為一家之主，其實我還不想你上班，不過考慮到你在家悶着，工作能力又突出，不發揮你的價值有點不尊重你，哪裏像你，以前盡想着把我趕走，害我跑去做花店送貨員做了那麽久。”楚霆“抱怨”道。

這些陳年舊事都還記得，看來楚霆雖然本質上傻傻的，還挺記仇，“是我錯了，不過當時你的确除了打球就沒什麽會幹的吧，說讓你做平面模特還說鏡頭恐懼症沒好。”

“後來我可是主動幫了你大忙呢！你是不是還記恨我收了你的九霄？”楚霆不爽道。

楚霄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哪裏說得上記恨，最多也只是遺憾罷了。不過就算你沒收回，我自己也清楚，自從蘊傥、汀溪還有你離開後，九霄就已經有點開始走下坡路了，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好模特苗子都讓我遇上？”

楚霆沉默了一下，有些吞吐地說道：“如果、如果你還想回九霄，我、我不介意再做你的模特……”

楚霄有些驚訝，随後卻戲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楚霆，伸手摸了摸楚霆，“你？現在不行了，以前還是籃球運動員時身材挺好的，現在，啧啧，腰上的這是什麽？軟軟肉？哪裏能做模特呀？”

楚霆惱羞成怒，“我、我這是工作繁忙的必需品，我、我從今天起下班後每天鍛煉3個小時，看你、看你還說什麽！”

楚霄莞爾，“不用不用，在床上力氣還是挺大的，夠用了。”

楚霆覺得自尊得到了肯定，但是為啥讓他高興不起來？

楚霆的秘書突然來敲門，進來後看見楚霆怪異的神色讓他有些害怕，“楚、楚董……”

“什麽？”楚霆不爽地應道。

“剛、剛剛網上又爆出一條新聞，說明砺先生在看守所畏罪自殺了……”小陳哆哆嗦嗦地說道。

楚霆、楚霄擰眉相視一眼，楚霆擺擺手，“知道了，出去吧。”

“接下來怎麽辦？”楚霄問。

“不管，這事沒辦法管啊。”楚霆道。

“汀溪哥，我和哥哥來接班了，醫生也說爺爺情況稍稍比昨天穩定了，你在這看了一整夜了，快和嬸嬸一起回去休息吧。”明汀池輕聲對坐在ICU外長椅上的明汀溪說道。

明汀溪的臉色有些發青，眼裏也布滿了血絲，他沒感覺到悲傷，只是覺得在某種規則下必須這樣做，好讓自己按照某種軌道前進，“嗯，辛苦你們了。”

他看了看ICU的病房門，昨天一家人慌裏慌張把明決送進來時，明汀溪正從看守所趕回來，剛好親眼目睹了往日那個不怒自威的老頭子最狼狽的樣子，衣領上、下巴上都是血，嘴角上混着暗紅色血漬的唾液緩緩留下，原本保養甚好的黑發一夜間變得灰敗，皺紋刀刻般加深，手腳抽搐，喉嚨裏發出“咔咔”的古怪聲音。明汀溪只覺得他的周圍一切都在變，可自己卻不想動或者動不起來。

楚冰如原本期望明決能出手救救明砺，卻沒想到突然發生這樣的意外，如今明決還因腦血管爆裂躺在ICU，自身難救。她拼命打電話給楚家，希望楚家能伸出援手，其實她自己也清楚，楚家和明家并沒有表面上的那麽要好，如今明家有難，楚家并不會因為任何道義上的理由參與進來。可她總得做些什麽，好讓自己沉浸在一切還有救的虛妄之中，以此來麻醉自己。

“媽，我們先回去吧。”明汀溪伸手扶住楚冰如。

楚冰如卻急切地對明汀池道：“小池，爺爺醒了一定要馬上告訴我！只有你爺爺能阿砺了，知道嗎？一定要告訴我！一定要！知道嗎！”

“知道了，嬸嬸，放心吧，只要爺爺醒來，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乖、乖孩子！嬸嬸之前對你有些偏見，你千萬別怪我，只要阿砺回來，你有什麽願望嬸嬸一定全力幫助你！嬸嬸知道的，嬸嬸知道的！”冰如強扯起嘴角說道。

明汀池眼前一亮，臉上微紅，“謝謝嬸嬸……”

“媽，走吧。”明汀溪說道。

他們前腳剛剛走到電梯門口，就收到一條短息：明砺在看守所自殺身亡。明汀溪皺眉，楚冰如顫抖着看完那條信息，當即暈厥。

“媽！媽你怎麽了？！”明汀溪連忙扶起楚冰如，明汀池和明汀湖聞聲而來，驚慌着叫來護士小姐，一起把楚冰如送去了另一層的急救室。

明汀溪覺得大腦一片混沌，明汀池不敢離開他，明汀湖則不放心明汀湖呆在明汀溪旁邊，一時間，三人都呆在了楚冰如搶救室外沉默着。

周客發現網上阻礙他發布明家醜聞的力量消失，不由鼻子裏冷哼一聲，明汀沁算什麽，才發現自己蚍蜉撼樹，終于放棄抵抗了。

他看着網上亂成一團，罵聲一片，心情不禁好了起來，站起身，伸了伸腰，出了房間，卻看見那個被他稱作“媽媽”的女人沒有乖乖呆在房間門口，反而坐在電視機前，低聲叫着什麽。

周客走近一看，發現女人正在看新聞，電視裏播放的正是明決被送上救護車時的場景，因為明家醜聞，門口已經蹲了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狗仔記者，正好拍到老爺子出事的鏡頭，現場吵得非常熱鬧，記者們在狂歡，攝像的鏡頭極具攻擊性地放大着明決的狼狽。

周客的媽媽嘴裏低聲叫着“阿決、阿決……”，眉頭不禁皺着。

周客冷眼旁觀，伸手揉了揉女人的頭發，“想見他？”

“客客……客客……阿決……見阿決……媽媽乖乖……阿決……阿決……”女人可憐兮兮地看着周客哭道。

“我帶你去見他。不過你可不能這樣去，我們穿好看些再過去。”周客說。

“媽媽聽客客的……媽媽乖乖……”女人颔首道。

“那跟我來。”周客說着，牽起女人的手，走到浴室裏，拿起一條毛巾，浸濕擰幹，輕柔地把女人臉上的污漬擦幹淨，露出女人白皙清麗的面龐。

女人長得很美，柳眉杏眼，小俏鼻，小薄唇，将近40歲的女人卻長得如同20歲出頭的女生似的，如果沒有被明家那群畜生逼瘋，女人的人生肯定又是另一番風采了吧。

周客凝視着女人幹淨的臉，女人眨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突然間，周客湊了過來，輕輕吻住了她的嘴唇，熱熱的。她瞪大眼睛看着周客，直到周客松開了她。她眼裏還是疑惑的，客客剛對她做了什麽？表揚她乖乖的不搗亂嗎？對了，客客小時候就喜歡這樣表揚她呢！女人又笑了。

周客背對着女人深吸一口氣，又平靜地回過身去，拿起梳子，慢慢地輕手輕腳地給女人打理頭發。女人的頭發烏黑柔亮猶如一道黑瀑布，一番梳洗過後，大有國際女明星的即視感。

“真好看。”周客道。

“真的？”女人笑彎了眼睛，伸手勾起耳邊一小撮頭發低頭把玩，“阿決會喜歡嗎？”

周客眼神一閃，說了句“他沒資格”便走出了浴室。

“客客？客客去哪？”女人有點着急，剛準備跟上去便看見周客又回來了，手裏拿着一條黑色連衣裙和黑色高跟鞋。

“換上。”周客把衣服放在盥洗臺上，站在一邊，眼盯盯看着女人。

女人“哦”了一聲，當着周客的面開始脫衣服，一切做得非常自然，臉上沒有任何不滿以及疑惑。把衣服套在身上後，因為後面的拉鏈夠不到，還求救般地看着周客，想讓周客幫忙，“客客……”

“過來。”周客待女人走到自己面前，才伸手幫女人拉上拉鏈，從裙子上面到下面順下來，女人覺得有些癢，笑出了聲，“癢癢……”

“很好看。”周客道。女人穿着這身黑色連衣服，越發襯得女人的皮膚白皙，喪服也能穿得那麽好看，除了她，還能有誰？“穿上鞋，走吧。”

“好。”女人乖乖把手放周客手心裏，任由周客牽着她。

在ICU病房裏，明決口鼻裏插滿了管子，呼吸機運作，從他身體裏發出“嗤……嗤……”的聲響。

迷迷糊糊間，明決隐隐看到眼前飄來一抹黑影，猶如死神黑色的鬥篷，讓他不安地睜開了眼。

“唔！唔唔！唔……”明決以為自己看錯了，拼命瞪大了眼睛看着對方。

周客的媽媽被吓了一跳，原本還敢湊上前去看明決到底怎麽了，明決這樣叫起來，她吓得連忙躲到周客後面。

周客笑了，嘴角彎得很自然，“爸爸，哦，不，應該叫爺爺才是，我帶媽來看您了……我想，您都應該知道了，被自己兒子戴了多年的綠帽，感覺不太好受吧！還幫他們養了我這個孫子這麽多年，雖然生活環境并不太好，但衣食無憂的我還是要感謝您，至少在那樣的環境下，我從未忘記過複仇。”

“唔！唔……”明決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心跳監測器發出一氣亂響，女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儀器的聲響吸引。

“不過都是您不好，把媽媽帶回明家也就算了，明明前妻都已經過世，給媽媽一個名分又如何？而且您明知道你的兒子們反對媽媽的存在，又為什麽不放走媽媽？還任由媽媽被他們欺侮。這真是您的錯哦。”周客繼續笑着說道，眼睛卻冷冰冰地看着明決。

“唔！唔唔唔！”明決想否認，奈何現在的他講什麽都一樣，根本不能改變結局，反而因為生氣外洩，呼吸更加急促。

“昨天的新聞看了嗎？大導演的處女作，沒想到大導演明砺先生的拍攝儀器是這麽用的吧？擁有教育界盛譽的教育廳廳長、著名神經科醫生早年也會在現實人體上做那樣的試驗呢，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告訴您呢？不過，我猜您要是知道了，很可能也會參與一腳，而不是阻止他們吧！”周客說道。

明決已經瞪大了眼睛，身體在不斷地抽搐，女人更加不敢靠近周客，反而拉着周客小聲說道，“客客……我們回去吧……他不是阿決……我怕……”

“好的，讓我跟他說完最後一句話好嗎？”周圍溫柔地問道。

女人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周客，認真地點了點頭，“快點哦……”

周客對女人笑了笑，然後走到了明決身邊，俯下身在明決耳邊說道，“爺爺，我不會放過逼瘋媽媽的任何人，您一定要相信我。爸爸已經被二叔殺啦，小叔在看守所自殺啦，您也快啦，二叔接下來也會随您一起去的……放心吧，去地獄的路上，你不會孤獨……永別了，我親愛的爺爺。”

周客說完，牽起女人的手，緩緩離開了病房。

明決喉嚨裏是衰竭的呼吸聲，和病房裏亂叫一氣的儀器聲構成此起彼伏的交響。

周客他們剛踏進電梯，醫生和護士小姐才慌張趕來，明決老先生已經停止了呼吸。

明岩在書房裏崩潰地叫吼，女傭們吓得不敢接近，房間裏時不時傳來一兩聲伴随暧昧以及驚恐的尖叫，不知明岩在裏面幹什麽。

明岩想把筆記本電腦關了，可是電腦卻像失靈了一樣，重複播放着那個視頻，就像當年對付那個女人一樣：在侮辱了那個女人之後，把她固定在椅子上，用道具強迫她睜着眼睛，看着不斷循環播放的自己被侮辱的視頻，直到女人徹底崩潰瘋了。

現在輪到他了！為什麽關不上！為什麽！

這是報應！這是報應！

明岩把手提電腦狠狠砸在地上，電腦發出“啵”地一聲，屏幕裂成無數碎片，視頻裏的尖叫聲像把電源抽離的電流，跑了幾個調便徹底沒聲了。

“嘿嘿，嘿嘿！看你還放個屁！老子才不怕你！是老子做的又如何？老子承認你又能拿我怎麽樣？哈哈，哈哈哈哈……”明岩猙獰地笑道。

突然電視一閃，圖像緩緩顯現。明岩一驚，只見剛才在電腦上循環播放的視頻又出現在巨大的液晶電視裏。明岩吓得連退幾步，在女子的尖叫聲中明岩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大叫着撲向電視，抓起拳頭就向電視屏幕砸去，直到拳頭砸進屏幕裏，一股強烈的電流在身體裏蹿出，帶起一股燒焦的味道，書房終于恢複了安靜，明岩覺得意識漸漸脫離他的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