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錯開
“老板,飯吃不下好歹喝幾口湯好嗎,你再不吃東西,身體會扛不住的。”阿皮看着楚霄坐在床上愣愣地望着窗外,明明瘦得臉頰都已經凹進去了,卻什麽東西都不吃,心裏非常擔心。
楚霄看了看一旁放着的飯菜,都是以往他喜歡吃的東西,可他竟是一點胃口都沒有,擡頭對阿皮笑了笑,說道,“你辛苦了,不過我太不想吃,你帶回去吃吧!”
“老板!你上個星期就說不想吃了!這麽多天,哪能不吃東西呢!打營養液也不是這樣打的啊!”阿皮叫道。
“我是真的吃不下。”楚霄笑着說,可是笑容卻蒼白無比,一周前他因為酒精中毒昏倒,搶救後就已經被送回了B市的醫院,幸而身體沒有大礙,可是卻因為之前嘔吐過度,吃不下東西,一直在醫院裏輸液。
“你看你都瘦了那麽多,求求你喝點湯好不好!昨天舅舅來看你了,那時你正在睡覺,他對着你拼命流眼淚,這段時間,舅舅一下子老了很多……”阿皮下意識地揪着手指。
楚霄低頭又看了看飯菜,忍不住嘆了口氣,“我真吃不下……看着這些就想吐,對不起阿皮……不過沒事的,過一陣子應該會好的,放心……”
“都是楚霆!害得你變成這樣,你住院他居然忍心不來見你,他怎麽能這麽狠心!”阿皮說着眼淚就飙出來了,說起來,阿皮是楚霄的表弟,楚霆的表哥,雖然一直是楚霄的助理,但是也從不是外人,他知道楚霆喜歡楚霄,知道兩人之間發生過關系,也希望兩人能夠興奮,卻沒想到楚霆居然敢如此折磨楚霄。
楚霄一聽到“楚霆”的名字,臉色微變,笑容也變得有些勉強,卻說:“別這麽說,阿霆接手翹楚肯定很忙,而且……他、他不原諒我也是正常的……沒事。”
“什麽正常的!你又不是心甘情願和他分開,要不是舅舅幹的那破事,你又怎麽會眼睜睜看着他被送走逼去學什麽鬼管理,又怎麽被要求和藍藝遙那婊子訂婚!這婚不是還沒訂成你就住了幾次院了嗎,他有個屁破資格使壞害你還不來看你!你說九霄這麽大一公司,你花了多少心血!你當初成立這公司不就是為了他,他讓你破産讓你病倒居然還有理由不出現,憑什麽!”阿皮簡直義憤填膺,楚霆不就是他的破表弟嗎,憑什麽他還怕他怕了這麽多年如今還不敢說句公道話。
楚霄卻微微笑了,“謝謝你,阿皮。不過我真沒事,我只是不知道以後該怎麽辦罷了。”楚霄看着窗外,他所在的病房在2樓,窗外正是個小花園,雖然将近秋初,但是仍舊一片綠意盎然,讓人心情愉快。“我想出去走走。”楚霄突然說道。
阿皮本想繼續說什麽,可看楚霄一副虛弱的模樣,心想他大概不想再想楚霆的事,既然想出去散心,那更好!老呆在病院不出門也不會想吃飯,在外面逛累了說不定就有胃口了!一想到這立馬就去辦理出院手續了。
楚霄和阿皮前腳剛跨出了醫院,一高大魁梧卻又鬼鬼祟祟的人影便尋上門來,懷裏抱了一大抽訾豔豔的勿忘我,戴着墨鏡卻穿着運動衫,探頭探腦走到楚霄的病房,見房內沒人,內心的緊張一下子去了大半,可伴随而來的卻是失望,逮着一路人護士就問“這裏面的病人呢?”
“出、出院了!”護士小姐也是被吓着了,遠遠走過來就看見那個可疑至極,明明那麽低調了,卻還是被對方發現了!
“啊!出院了!什麽時候出院的?幹嘛出院?不是說酒精中毒還昏倒了嗎?這麽快就好了嗎?要是出院後又出什麽意外怎麽辦!你付得起這個責嗎!”那人一聽,氣氛地摘下眼鏡,對着那小護士便大罵道。
小護士也是憋出了眼淚,“是、是對方說要出院的,我、我們已經檢查過了,沒有什麽大問題才讓出院的,我、我只是個小護士……擔不起那麽大的責任……”說着差點哭了出來,不過話說這人還挺帥的,只不過怎麽穿得那麽奇怪!小護士忍不住犯花癡了。
“真是的!他們往那個方向去了?是回家嗎?”那人不耐煩地質問道。
“我、我不知道他家住哪裏……”小護士委屈道。
那人一臉“你是白癡”的樣子,“廢話!你就沒聽到他們說要去哪裏嗎?不知道去哪裏難道連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也不知道?!”
小護士哭喪着臉,“帥哥你別罵我,我整天對着幾十個病人,我哪有精力記住每個病人去哪裏了啊……”
“他那麽帥的一個人,你這種花癡怎麽會記不住!真沒點鬼用!”那人破口罵道,他才不知道啥叫憐香惜玉,這些年來,他越發地深谙辣手摧花之道,要不是這樣,他又怎麽會這麽遲才偷偷摸摸地來見那個人,結果現在後悔得要命!
小護士也是要自尊的,臭着臉抽鼻子道,“我也不是對所有帥哥都犯花癡的!”
“那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我!”
“誰叫你穿得那麽奇怪!”那張臉那麽正點就不說了,雖然臉才是重點。
那人一噎,冷冷“哼”了一聲快步回去了,這身打扮确實有點奇怪,兩年多沒穿運動服了,這套還是壓箱的高中運動服,雖然合身但是已經和他現在的氣質相差太遠,混在一起反倒有些不倫不類了。
回到車裏,一坐在副駕駛上就忍不住點着煙,重重吸了一口。
“怎麽,沒見着?”駕駛座上的阿丕面無表情地笑道。
“要你管!”楚霆扭開頭,又吸了一口煙。
“早讓你來看看他,猶豫了這麽久,結果人家早走了,白跑一趟。”阿丕仍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可語氣卻是痞痞的。
“要你來就來,感想那麽多幹什麽!”楚霆極度不爽。
“是~是!表哥最大!”阿丕道。
“別給我陰陽怪氣的!楚原讓你跟着我,可沒叫你亂評價我的行為!”楚霆道。
阿丕意味不明地“打量”了楚霆一下,嘴角動了動,大概是“笑”了,說:“知道,我絕不會說你是我見過最可笑的人的,阿皮說過我還不信,最近是信了。”
楚霆額頭上的青筋早已爆起,他今天是吃錯藥了才會讓阿丕開車帶他來醫院見楚霄!要不是身邊沒其他人知道楚霄的情況,他早就自己來了!“你!你不管好你的阿丕,盡說人壞話!”
“呵,我也說過他,他聽不聽我就管不了了,而且我知道你是嫉妒我和他,同樣是兄弟,舅舅不支持你們的确很難搞,和我們一出櫃就得到家長支持的不一樣,不過像你這樣随便報複人的更難搞,目的這不還沒達到,人家就已經遍體鱗傷,還沒人給你臺階下,就是可憐了楚霄了,聽說已經好幾天吃不下飯了。”阿丕冷嘲道。
楚霆表面上不動聲色,拳頭卻下意識揪了起來,煙嘴都被他捏扁了,他又怎麽可能不後悔。楚霄發信息約他時就應該收手了,可他偏偏到了都不現身,在角落裏眼睜睜看着楚霄一個人坐在窗邊一杯咖啡又一杯咖啡地喝着,喝到窗外傾盆大雨,再喝到大雨漸停,喝到店鋪關門,再一個人失落地離開。後來收購了九霄之後,手裏多了許多工作要忙,一不注意就聽到楚霄在酒吧喝得酒精中毒昏厥的事,可他偏偏一再猶豫,等終于下定決心打扮成這副鬼樣才敢偷偷摸摸來看,卻沒想到楚霄先一步離開醫院。聽到楚霄已經好幾天沒吃飯,心裏覺得被人揪住一般,難受得要命。
阿丕見楚霄不語,頓了一下,說道:“其實剛阿皮發過信息給我,說他們去芸苔郊區走走。”
鄰座突然發出“砰”地一聲,整個車廂震了一下,楚霆捂着腦袋龇牙咧嘴,齒縫間卻道:“去!快去!走!走走!”
“你撞得不要緊吧?要不要那麽激動。”阿丕嘴角動了動。
“快開車!不開我自己開!”楚霆嚷嚷道。
“啧,人吶!”阿丕感慨萬分地踩油門。
“你真的認為這消息有用?”唐瑞圭有些不安地問道。
“放心!我知道分寸的!雖然貝一逵提供的信息有點主觀,他也是急了,就他一個人認定了貝子璇是被殺的,但是卻沒人理會,他懷疑的不見得就不對。當時蘊傥受傷,你也見過貝子璇出現,如果不是因為貝子璇,蘊傥又怎麽受傷,梁淮肯定有殺貝子璇的動機,至于他讓誰動手,就要問他們了!”柳東枭解開安全帶,伸手拿過身邊的文件袋。
“可蘊傥都已經出院了,還好好地上了大學,梁淮又怎麽會想把貝子璇殺了?”唐瑞圭問。
“哼,這還得問了才知道!”柳東枭說着就打開了車門,下了車。
“這、這樣不太好,随便懷疑人……”唐瑞圭想說服柳東枭,攀着車窗探出臉,着急地說道。
“放心吧!我會注意的,我盡量在一個小時內問完,你如果在車上等得不耐煩就到周邊逛逛,記得帶手機就是了,別把電用完了,我很快回來!完了就帶你回A市看唐叔叔,乖。”柳東枭說着湊過去親了一下唐瑞圭的臉頰,趁唐瑞圭臉紅沒反應過來,快步進入了梁淮的公司大樓。
梁淮臭着臉瞪着柳東枭,柳東枭卻自以為梁淮終于露出馬腳,把自己不着調的推理一股腦兒說了出來,忽略一切不合理的地方,一個勁地說,說得梁淮的臉色一再變黑,卻不知道梁淮此時正為自己對程映的感覺問題糾結,想着剛才約了程映下班後到附近的西餐廳吃晚飯,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跟程映開口表明心意,不料突然殺出個柳東枭,問的問題偏偏如此淺顯并且有點不合時宜的敏感,他又不能疏忽大意,可又非常占用時間,只能擺臭臉,卻被柳東枭認為自己露出破綻。
水月和阿楠本想把最近完成的設計草案給梁淮看的,一見柳東枭大大咧咧坐在梁淮辦公室裏,便立馬退了出來。他們雖然喜歡殺人卻并非不怕警察,特別是像柳東枭這種長了狗鼻子一樣追着他們氣味的警察。
水月把設計放桌面,對阿楠說道,“我們到樓下喝杯可樂吧。”
阿楠也覺得在公司太危險,便和水月下了樓。
他們剛走到樓下,就看見對面停着的一黑色小汽車旁邊,一十分臉熟的男生從車上下來,走進了附近一家咖啡店。
“唐瑞名!”兩人異口同聲,滿臉驚異。
特別是阿楠,他清楚記得兩年前,他還在A市最大的夜總會打工的時候,有個長得跟那男生非常相似的人就在那裏賭博,每次來都輸錢,阿楠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員工,卻不知為何總被那男的逮着打,每天回家都一身淤青。後來那男的終于贏了很大一筆錢,阿楠以為終于可以不用被他打,那男的卻把他強上了。阿楠當時精神崩潰,用一根皮帶趁那男的睡着勒住了對方的脖子。清醒過來後發現那男的早已死了,着急之下巧遇到鏡虛幫的人,還把屍體處理好扔在了全市最高的摩天大樓樓頂,這其中就有水月和程映的參與。
阿楠是後來才知道那男的叫唐瑞名的。而當他看到唐瑞圭頂着一張長得酷似唐瑞名的臉出現在自己公司門口時,他立刻就慌了。
水月緊緊握住阿楠的手,示意阿楠別怕。水月也不知道為何唐瑞名還活着,當時處理唐瑞名屍體的就是他。程映畫了張圖,水月就按照上面的圖案把唐瑞名的臉毀了,他清楚地記得拿着剪刀把他的臉剪開的感覺,像是在剪紙,可是觸感很厚重,拿針線縫起來的時候并沒有想象的那麽容易,但畢竟是個死人,不會掙紮,可現在怎麽還活着?!
他們兩人緊緊注視唐瑞圭的身影,他買了杯咖啡坐在店裏喝了一會兒,時不時看一下手表,過了大半個小時,終于站起身,又買了杯咖啡打包帶出了店裏。
唐瑞圭剛走近車子,眼前突然一黑,手中的咖啡掉在地上,有人抓着他的手臂,他的意識漸漸遠去。
柳東枭一臉不爽地從公司出來,什麽線索都沒問出了,這讓他格外郁悶。梁淮臉色明顯因為他的問題有變化,他卻偏偏不懂變化的意思!無意間一看手機,驚道:“天!都已經過了3個多小時!這不叫小少爺等急了!”快步打開車門,卻看見車內空無一人,空氣中的燥熱在車中逗留已久,可見人已離開多時。
柳東枭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打電話,那頭卻傳來冰冷的系統女聲,說對方已關機。“肯定生氣了!回家了嗎?還是自己去了唐叔叔哪裏?東西都帶走了……嗎”轉頭一看唐瑞圭的位置,竟發現唐瑞圭的行李都在座位上,連手機的移動電源都在。
柳東枭清楚記得唐瑞圭剛出門就說手機忘記充電,移動電源還是他給的。他按開移動電源的開關,發現電源居然還有3格電,唐瑞圭可沒充多久!那人去哪了?!
心裏突然開始不安起來,他爬到唐瑞圭坐的副駕駛上,模拟性地推開車門,剛準備踏出腳就發現地上一灘咖啡漬,不遠處還有一個空咖啡紙杯。柳東枭愣住了,他簡直不敢想象唐瑞圭發生了什麽事,當即沖出車門,向梁淮的辦公室奔去。
“不好意思,你可能要等一會兒,剛柳東枭才離開,耽誤了不少時間……”梁淮正打電話給程映讓程映再等一等,柳東枭沖上來便大喊:“梁淮,把人給我還回來!!!”
“我不懂你說什麽!”梁淮沒好氣地說道,卻又立馬轉換語氣對電話那頭柔聲道:“我一會兒再給你電話,你再等等……”
“等個屁!你把瑞圭帶哪了,快把人還回來!”柳東枭吼道。
“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海龜’‘陸龜’的,你一上來就吼什麽,這裏不是你的私人地方!”梁淮怒道。
“瑞圭和我一起來的,你肯定是怕我抓住你什麽辮子,把瑞圭綁了!快告訴我人在哪裏!我要見人!”
“你夠了柳東枭!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問我這種事,我沒跟你鬧擾民,你還誣陷我綁架!你身為警察你就有權力這麽做麽!”
“我才不管權力不權力!你們帶走我的人,我現在就要向你要人!”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把人帶走的!你憑什麽就懷疑到我頭上來了?!!!”
“不懷疑你懷疑誰!除了你還有誰!快給我把人交出來!瑞圭!瑞圭!”
……
程映合上還在嚷嚷的手機,他就在樓下,本來和梁淮約好一起去附近吃飯的,他一下課就過來了,卻不料接到梁淮的電話說要他再等等,結果梁淮話沒說完就和另一個男人吵了起來,聽聲音和吵架的內容,程映突然想起什麽,點開通訊錄界面,在水月這名字上游移了一會兒,卻又關上了手機,往口袋一塞,立刻伸手招了一輛的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