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尾随
唐小少爺其實并不知道他為什麽一氣之下就買了開往E市的車票,并且背着行李就上了車,也沒想過要打個電話和柳大爺好好“商量”。
昨天夜裏,他剛躺下,就收到柳東枭的信息,說他最近要去E市出差,不回A市了,讓唐小少爺好好照顧自己。唐瑞圭簡直不能氣得半死,輾轉反側,火氣不但沒有消停反而更加猖狂,于是小少爺直接翻身下床,打開電腦便買了一張去E市的票。
他是到了站,才發現自己居然尾随柳大爺來了E市的。
然而唐小少爺并未想多,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既然你柳大爺都說了要對我好的,離自己那麽遠,這不是沒機會讓你對我好嗎?本少爺都不拘一格放下身段站你身邊了,看你還有什麽話說!
所以,當柳東枭剛從E市公安局出來,看到烈日炎炎之下,唐小少爺一動不動站在馬路牙子邊上等着自己的時候,他簡直驚呆了!
“小少爺,你怎麽會在這裏!”柳東枭趕緊走過去,伸手就抹去唐瑞圭滿額的汗水,“傻愣愣地站在這幹嘛呢?是想曬太陽還是要太陽曬你啊?”拽着唐瑞圭就往陰涼處走。
“我怎麽知道這局子周圍那麽少植物,光禿禿的,那麽荒涼。”唐小少爺抱怨道。
“那你沒事來這裏幹嘛啊?不,是你來E市幹嘛啊?在家裏吹空調不好,還跨市跑這來。”柳大爺實在不能理解。
“還不是因為你不回來!你都說了要好好服侍本少爺的,你都跑E市來了,你服侍個屁啊!”
柳大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過要對唐少爺好,怎麽經過對方的大腦就變成了“服侍”這等帶有某種色彩的意思呢?好在柳大爺也了解唐小少爺的德性,柳大爺也不計較那麽多。
“我又不是不回去,昨天都發了信息跟你說是出差了,你該不會是就想我了,連這麽幾天都忍不住了吧?”
“你才忍不住!”唐小少爺柳眉一豎,惱羞成怒,“本少爺這不是擔心你出差在外耐不住寂寞,被什麽奇怪的人碎了貞操,然後回來向我哭訴道歉,怕我不要你什麽的,雖然要你的人除了本少爺就沒有誰了,但好歹要未雨綢缪防微杜漸不是?”
“哦,是嘛?”柳大爺輕輕笑了聲,“還未雨綢缪、防微杜漸,看來唐小少爺對我的操守很了解嘛?這麽說,你應該很清楚我的需要啰?”說着那雙不安分的手就摸上了唐少爺的小蠻腰。
唐少爺被摸得心驚肉跳,臉紅不止,扭扭捏捏不成樣,卻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感、感激本、本少爺吧!就、就只有我會、會那、那麽願意了解你、了,別、別動我,哼、哼!”
“那不知唐小少爺是想讓我在這裏‘感激’你呢,還是在太陽底下‘曬曬’呢?”柳大爺淫笑道,用力掐了一下,唐小少爺便猛地一抖,臉上的‘高貴冷豔’都有些僵硬了。
“就、就沒第三個選擇了?”唐少爺問。
柳東枭笑出了聲,“走吧,去我住的酒店。你呀,都不知道怎麽說你才好。”
“嗯哼,本少爺喜歡。”
柳東枭是自己駕車來的。等唐少爺坐上副駕駛,柳東枭才解釋道,“這次出差是我向局裏申請的。”
“為什麽呀?那麽遠,那麽不方便,那麽辛苦。”唐瑞圭不能理解。
“昨天在E市中心發現了一具屍體,”柳東枭停頓了一下,“讓我想起你哥那件案子。”
唐瑞圭呼吸一窒。
柳東枭繼續說道,“我懷疑這兩件案子是同一個人幹的。雖然都快兩年了,我相信一定能找出殺你哥的兇手。”
“其實……找不到也沒關系了。”唐瑞圭說,“當年是我的錯,沒有查清楚就誤以為對方是兇手,還鬧出那樣的事,傷及無辜,如果聽我爸的話,乖乖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也不會……”
“你只是方法錯了,但并不代表兇手就應該逍遙法外。瑞圭,我這次一定會幫你找到兇手的,總不能讓你這一年多的牢白坐了。”柳東枭認真地說。
唐瑞圭心裏一動,忍不住偷偷看了看柳東枭,男人堅毅的側臉真是太帥了,雖然高中學跆拳道的時候柳大爺就已經那麽帥了,但現在的柳大爺,少了幾分戾氣,多了幾分成熟,帥得更加穩重,渾身都散發出一種能把男人迷倒的荷爾蒙。這難道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柳東枭見唐瑞圭不說話,轉頭看了一眼,突然笑道,“盯着我的臉幹嘛?是不是本大爺太帥,把你的魂都勾走了?真失望,你不是早就見識到本大爺的魅力了嗎?現在是重新回味?”
唐瑞圭一愣,立馬羞怒地給了柳東枭一掌,“本少爺才不覺得你帥!”
“诶,我在開車呢!我知道你很想對本大爺動手動腳,好歹要忍住啊,酒店就在附近了,乖!”柳東枭“安慰”道。
“你!”唐小少爺被噎,恨恨地掐了掐屁股下的皮墊。
即使唐小少爺不來,柳東枭也打算在E市局子附近租間房子,不同的是很可能會頻繁開車回A市看小少爺。不過現在小少爺來了都不肯走了,幹脆就一起住了。
柳大爺把房子的地理要求說了一番,就直接把房子的決定權交給了唐小少爺。唐小少爺想找份容易上手的工作,比如服務員之類的,于是最終就找上了上德路附近的一套1lk的小公寓。
唐少爺聽說,上德路附近有所高校叫E市美術學院,每天上學放學都有許多大學生到上德路找生活,因此周圍開了許多小店,類型豐富,當然最主要的是勞動力需求大,這正是唐少爺所需要的。
行李箱拖輪的聲音在狹小的走廊裏回蕩,明汀溪走得很急,他迫不及待想要放置好自己的行李,只有這樣,他才有機會空出手腳找人。
學校給他安排的宿舍是D棟119,他已經找到了D棟,卻找不到119。
因為是美術學院,學生充分發揮專業特色,其宿舍房門幾乎都被修飾一番,而修飾的結果就是連門牌也被覆蓋,或者把房號用藝術的字體替代,使得路過的人們根本認不出字體想要表達的意思。
明汀溪已經在走廊裏徘徊了三四圈了,還是沒找到119宿舍。
明汀溪只能随機敲開了某間宿舍,他只是想找人給他指出119在哪。可是當他推開宿舍門的時候,“請問這裏是119嗎……”話還未說完,就看見了那張熟悉的面孔,整個人完全愣住了。
“119就在對面,這裏是101。”謝超面無表情地說道,注意力始終放在屏幕上。
可明汀溪卻沒動,呆呆地望着房間另一邊正在看書的梁倜,呼吸都停住了。
梁倜也感覺到對方熾熱的視線,擡頭看了看明汀溪,眼神寫着“看着我幹嘛”,表示非常不理解。
“蘊傥……”明汀溪丢下行李便沖過去抱住了梁倜,吓得梁倜“啊”了一聲,想要掙紮卻被抱得更緊。明汀溪194的身材對于梁倜來說就是一小巨人,加之明汀溪激動成那個樣子,兩條手臂箍在梁倜的肋下就像兩條鋼條,卡得梁倜有些難受。
明汀溪激動萬分,這些細節都被他忽略過去,嘴裏碎碎念道,“蘊傥……蘊傥……蘊傥……真的是你……蘊傥……太好了……”
“那、那個,我……你勒得我……喘不過氣來了……”梁倜掙紮無果,憋着氣說道。
明汀溪一聽,才松開了梁倜,可是很快,那雙手又摸上了梁倜的臉,“蘊傥,我好想你,對不起……對不起……”額頭貼上了梁倜的額頭,眼看着嘴唇也要貼上去,一直杵在旁邊的倪蘊生立馬硬生生地擠了過去,分開了兩人。
“明汀溪請你自重!”蘊生冷冷瞪着明汀溪,把梁倜護在身後。
梁倜看上去也是餘驚未定,突然出現一個牛高馬大的陌生同性,一見面就又是擁抱又是親吻自己,任誰都會覺得恐慌。
“倪蘊生?!你怎麽會在這裏?”明汀溪也認出了倪蘊生,臉上的興奮一下子冷卻下來。他和眼前這個人不對付,很久以前就如此。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你不是在A大讀經管嗎?為何出現在這裏?”
明汀溪看了看蘊生背後的梁倜,臉上才柔和了些,“我現在也是E美的學生,自然能出現在這裏。”
這時,梁倜弱弱地問了一句,“蘊生師兄,你和他認識?”
明汀溪的臉頓時煞白,一把撞開蘊生便抓着梁倜的肩膀急切地問道,“蘊傥,你忘了我是誰嗎?我是汀溪啊,明汀溪,我們還在一起過,你不記得了嗎?”
梁倜的表情更是驚愕,“在一起過?我和你?不會吧……”梁倜目測明汀溪的身高體重,和自己的一比較,怎麽比怎麽怪異,“我雖然失憶了,不過我怎麽覺得我倆不可能……你看我們的體型相差那麽大,我要看你都要翻白眼了……”
蘊生反應過來便立即扯開了明汀溪的手,“他都說不認識你了,快滾!”
明汀溪胸口發堵,唯獨不能忍受倪蘊生的命令,面無表情地瞥了倪蘊生一眼,“他認不認識我也用不着你管,這是我和他的事。”借着自己比蘊生高大,推開了蘊生,轉眼又一臉柔和地對梁倜說道,“蘊傥你一定是開玩笑的對不對?失憶什麽的,你騙不了我的,我知道你不原諒我,但是請你別用這樣的方法好嗎?”
梁倜無辜地眨了眨眼,“我頭部受過傷,真的忘了你是誰,我沒有騙你。”
聽到這,蘊生忍不住爆發了,揪着明汀溪的衣襟壓抑着罵道,“說起來這還怪你,是誰狠心打傷蘊傥的?就只有你這種人渣!”
明汀溪心裏雖然震撼,聽到蘊生這麽說卻也怒了,“我是人渣你就是禽獸!你對他做的事有多過分你自己心裏清楚,我還沒見過有哪個弟弟對自己的哥哥做出那樣無恥的事!”
“但我絕不忍心把他打成失憶,你配不上他!”
“別說得好像你就很高尚一樣,你就知道玩弄智商眼睜睜看着他受傷,你也配不上蘊傥!”
兩人罵着罵着就要打起來,在一旁默默聽着的梁倜突然擡手,只聽兩聲清脆的“啪、啪”聲突然響起,伴随着謝超游戲裏的打殺聲,當場頓時詭異地安靜下來。
倪蘊生和明汀溪被這硬生生插入的耳光打得發蒙。
梁倜的臉色有些發青,臉上卻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淡淡說了句,“不好意思,手抖了一下。”轉身拿起自己的課本便奪門而出了。
“蘊傥!”兩人一驚,對于梁倜突然而來的冷靜的“生氣”非常不理解,兩人都想去追,但各自都不想讓旁邊這個人追上,于是當兩人沖出宿舍門時,梁倜早就不見了身影。
梁倜坐在操場外圍的觀衆席角落裏,緊緊抱着膝蓋,嘴唇咬得發白,渾身不住地顫抖。
明汀溪回119放好自己的行李,又自覺地跑101來了。
倪蘊生不待見明汀溪,但剛才輔導員親自來了一趟,把明汀溪的資料送了過來,還讓蘊生好好照顧明汀溪。作為學生會秘書部部長,倪蘊生只能鐵青着臉眼睜睜看着明汀溪在自己面前晃悠,确切地說,是看着明汀溪跑自己宿舍等梁倜自己卻沒法開口阻止,這讓蘊生感到特別無力。
“哼,還服表專業,你還需要特地到E美學服表?”蘊生看到明汀溪的資料上寫的專業信息,冷冷地笑道。
明汀溪當年和梁倜一樣,都是九霄廣告公司的平面模特,在世界平面模特圈都小有名氣,居然還來E美學服表,做指導老師都有資格了。為了接近梁倜,明汀溪也是豁出去了。
“實踐經驗豐富,理論經驗也要跟得上不是?”明汀溪道,他本來在A大已經升大二了,最近一收到梁倜出現的風聲,就立刻轉學,寧可做E美大一的學生也要見梁倜。只不過沒想到人是見到了,還見到倪蘊生這個讓他惡心的“故人”。
“明家的人,想要學習理論又怎麽看得上E美?不應該出國鍍金,畢竟國內的理論可沒有國外的要來得更先進。”倪蘊生繼續道。
“國外的理論主要針對西方人種,作為黃種人,當然是國內的理論更貼切些。”明汀溪微笑道。
倪蘊生盯着明汀溪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笑道,“明汀溪,你變化真大啊,記得兩年前你可是連笑都笑不利索的冷面癱,怎麽,就已經治好了?這是一種進步吧?”
明汀溪反看着倪蘊生,“若沒有遇見蘊傥,我也學不會這些,多虧了蘊傥啊,我還希望蘊傥教我更多呢。”
倪蘊生的臉色立馬就冷了下來,“希望你最好能完全掌握,否則過猶不及,或者控制不住,反倒喪失了原來的本性。”
“謝謝師兄關心。”明汀溪笑道,他雙手抱胸,開始細細打量梁倜的床位,雪白的蚊帳,雪白的枕頭和被子,書桌上鋪了白色的桌貼,臺燈也是白色的。記憶中的梁倜好像不怎麽喜歡白色,不過本人長的白淨倒是真的。梁倜真的失憶了?明汀溪心裏既是失落,又有些慶幸。
倪蘊生本不想再理會明汀溪,卻無意間瞥見明汀溪環胸的手腕上一道又一道細密錯亂的疤痕,臉色微變,想通之後冷哼了一聲,便自己幹自己的事去了。
梁倜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懷裏除了那本書,還抱了個大西瓜。
謝超在玩電腦,餘光捕捉到那顆大西瓜,整個人突然興奮起來,“西瓜!!!”大叫着就沖上去幫梁倜抱了下來。
梁倜吓了一跳,“謝師兄。”也不知道是稱呼還是表示感謝。
“我幫你切好不好?”謝超眼巴巴地看着梁倜。
梁倜一愣,笑了,“當然,就拜托師兄幫我切了,買來就是大家一起吃的。”梁倜說完準備回自己位置上,就看見明汀溪杵在那裏眼盯盯看着自己,“蘊傥。”
梁倜彎了彎嘴角,笑道,“你好,我叫梁倜。”并且伸出了手。
明汀溪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立馬伸手握住梁倜的手,“我叫明汀溪。”梁倜的手沒什麽肉,握上去冷冰冰的不甚平滑,盡是骨頭。
“一起吃西瓜吧?”梁倜道,說着抽回了自己的手,看見對着床上那位時不時望過來的舍長,也笑着叫道,“舍長大人,下來吃西瓜吧!”
倪蘊生下床的速度非常迅速。
謝超剛切完西瓜,立馬就吃了起來,“好甜!我的大愛!”戴着眼鏡啃西瓜,鏡片上都沾了一粒西瓜籽。
梁倜拿了兩塊分別遞給了蘊生和汀溪,兩人感動得都紅了眼,梁倜假裝自己沒注意到,拿了塊西瓜坐在凳子上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謝超在一旁風卷雲殘地掃除西瓜,一邊不忘對蘊生和汀溪表示真誠的“感謝”,“你們如果能天天吵架,我就能天天吃到這麽甜的西瓜了,我真的一點兒也不介意你們吵架,真的。”
倪蘊生和明汀溪頓時被西瓜嗆到。
梁倜仿若未聞,還在解決第一塊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