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作死不一定必死的辯證法

第6章 上學的決定

梁倜抱着小不點剛踏進KTV包廂，只聽一聲激動的“蘊傥”，迎面而來便是簡流光熱烈的擁抱，差點把小不點抱哭了。

“喂！”鶴樓川醋意十足拽開了簡流光，卻轉身接過了梁倜懷裏的小不點，輕聲哄着，猶如小不點他親爹，“小不點都快被你弄哭了！”

簡流光龇着牙笑，也哄道，“哭什麽？小不點是男子漢，從來不哭的對吧！”

大家都進裏邊坐，梁倜帶上門。

只聽願希紅着鼻子糯糯地跟着強調，“希希不哭，男子漢、不哭。”

簡流光宛如沒見過如此奇怪有趣的生物，驚訝道，“他居然會說話！”

“他當然會說話啦，都兩歲多了！”鶴樓川奇異地看着簡流光，他怎麽不知道他的真愛智商這麽低。

“不，我的意思是，他才那麽小，居然能說那麽多，發音還挺準的，就是有幾個音漏風……”簡流光剛說出來，被鶴樓川抱着的小不點就憤怒地揮着小拳頭大叫，“你漏風，你才漏風！”事實上，希希那個“風”字就是漏風的。

大家一聽都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希希最聰明了，說話最厲害了。”梁倜哄道。

“對了，淮哥呢？”簡流光問道，他這次從法國回來，是決定在國內發展了。前期和梁淮談了許多，通過梁淮了解了許多國內的資訊，和梁倜見面是一方面，找梁淮深入交流也是一定的了。

“去停車了，等會兒過來。”梁倜說，“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對吧？”

簡流光和鶴樓川走到了一起，一個是歌手，一個是粉絲，說來也巧，正好是失憶前的梁倜牽的線。現在簡流光的微博依舊時不時爆出一兩張和戀人親昵的照片，只不過那個被粉絲們稱為“小痦子”的男生是個項頸上天生真的有小痦子的人。

鶴樓川今天穿了一件方領T恤，側頭逗小不點，時不時露出脖子上那一點細小的痣。簡流光當初喜歡上梁倜，瞅着機會就抓着梁倜和自己自拍，為了僞裝避嫌，在梁倜的四分之一照片上點下那顆小痣，如今一“點”中的（di），找到了真愛。

“不走了，小川都在這邊了，我和家人也說好了。”簡流光眼裏滿滿都是笑意。想當年他還在上高中，就因為出櫃事件被家人趕去了法國，現在還是貼着同性戀歌手的标簽載譽而歸，簡家的人卻不再說什麽，也是奇怪，不知道簡流光暗中做了多少手腳。

“他們答應了？”鶴樓川在一旁聽着，非常詫異。

簡流光側身對鶴樓川咬耳朵，梁倜看了只覺好笑，小不點在樓川懷裏隔着簡流光和梁倜瞪眼。

只聽鶴樓川突然驚叫道，“啊！你怎麽能這樣！”

“你不也這樣？”簡流光笑道。

鶴樓川漲紅着臉，“我、我不一樣，我爸喜歡小不點，他把小不點當親孫子。”

聽鶴樓川這麽一說，梁倜都能猜到簡流光的手段了。

鶴樓川比簡流光早一年回國，鶴爸爸因為鶴樓川是同志而憂慮過多，加之那時鶴樓川一氣之下離家出走，這一走就是一年多，沒想到等鶴爸爸聯系到鶴樓川時，他的身體已經差得幾乎不能自理。

鶴樓川回來之後，一方面憑借自己早年護士實習生的經驗照顧鶴爸爸，另一方面，因為曾答應過失憶前的梁倜，幫忙帶起了梁願希。有次因為忙不過來，把希希帶去了鶴爸爸的病房，鶴爸爸一眼就看上了希希，出院之後，也把希希疼得跟自己的親孫子一般，也就再也沒管鶴樓川是不是同志了。

鑒于此，簡流光和家裏人的協商估計也和希希有關系。

梁倜打趣道，“喂喂喂，可別把我家希希拿去賣了，他可是姓梁的。”

簡流光撒嬌似的推了推梁倜，“哥~別這麽吝啬嘛，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啊。”

梁倜瞥了一眼旁邊的鶴樓川，輕咳了一聲，“弟，注意點，弟媳有意見了。”

希希也不怕事兒大，學着梁倜地語氣“嚴肅”道，“注意點！”

鶴樓川也很配合，虎着一張臉瞪着簡流光，簡流光立馬做擔心狀。剛做完，在座的便都忍不住笑了。

這時，服務員端着飲料進來，梁淮随後。他手裏拿了兩支礦泉水，看見大家笑了，也露出淡淡的微笑，“在聊什麽？那麽開心。”

“咳，沒什麽。”簡流光“正襟”道，見梁淮還拿礦泉水，疑惑地問道，“淮哥，你怎麽還拿礦泉水啊？剛服務員拿了飲料進來了，不缺啊。”

梁淮把礦泉水放到梁倜面前的桌面上，“小倜胃不好，只能喝水。”

簡流光一愣，想起什麽，臉色也變了變。

梁倜拿起一支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小口，“喝水挺好的，沒什麽。”

“楚霄那個吸血鬼，這麽壓榨人！”簡流光憤憤不平，他在法國真正認識梁倜，那時梁倜還叫做倪蘊傥，在楚霄的九霄平面廣告公司做模特，梁倜高中都沒畢業，就被調到人生地不熟的法國，後來因為照片暴露，還強行把自己從梁倜那裏“隔離”開來，簡流光恨死楚霄了。

KTV裏的光線挺暗，沒有人注意到梁倜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不提那些事了，小倜也都忘了，正好。”梁淮道，“對了，你這次回來，想簽哪家公司？我上次發了幾家娛樂公司的資料給你，有沒有看中的。”

一說到這個，簡流光就翹了翹嘴角，“我想簽翹楚。”

梁淮就不用說了，連鶴樓川都面露驚色。

“翹楚巅峰？楚原……”梁淮皺眉。

“我知道是楚家的，不過現在不是楚原管事了，是楚霆。”簡流光拿過一杯橙汁，喝了一口。

“楚霆和楚霄……”鶴樓川和簡流光好了兩年多，對楚家的事也了解了些，他不明白簡流光為何知道楚霄和楚霆之間有暧昧，卻還要簽楚霆的公司。

“楚霆和楚霄鬧翻了。楚霆現在正通過翹楚打壓九霄呢。”簡流光笑道。

梁倜看着桌面另一支礦泉水，又喝了一小口水。

梁淮道，“流光，你沒必要摻和進來，小倜現在恢複良好，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雖說如此，那也算是梁淮心裏的一根刺。但梁倜現在在他眼前活蹦亂跳，他的心也安定了些，不想花費心機對付別人。

“淮哥，我也不是全為了蘊傥，翹楚現在算是國內娛樂圈發展最好的一家公司了，只不過恰好我們有個共同目的罷了。”簡流光微笑道，他仍舊叫梁倜“蘊傥”，改不了口。

梁倜嘴唇動了動。

“既然這是你的決定，我也不好再說什麽。”梁淮說，“對了，我成立了一個服裝品牌公司，等你這邊上軌道，還要麻煩你替我這個公司做廣告呢。”

“服裝公司？！不錯啊！剛好蘊傥就是衣服架子，淮哥，想得更周到啊！”簡流光激動極了，還拍了拍蘊傥的肩膀。

梁淮皺眉，“我沒想讓小倜做模特。”他知道梁倜失憶前就是平面模特，雖然如今梁倜體型恢複過來，但抵不住每月一次體檢的壓力，梁淮不希望給梁倜太多負擔。梁倜的餘生，有他養着就行了，無所事事也好。

“我想上E美。”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梁倜突然說道。

梁淮驚訝，簡流光和鶴樓川卻是驚喜。

“蘊傥你要上大學？！”簡流光問道，“那挺好的，你本來就是天才，上學也好！”

梁淮想起程映。程映就是E美的，梁倜受程映影響太大，居然還要跟着上大學，“怎麽突然想上大學？”

“映哥也是E美的，他說大學能接觸到許多新鮮的事物，我想去感受一下，反正身體也恢複得差不多，整天呆在家裏也有些閑得慌。”梁倜解釋道。

果然是因為程映。梁淮說，“去公司也挺有意思的，上大學……”

梁倜難得打斷道，“在E美，映哥也能照顧到我。”他知道梁淮擔心自己。

不觸及原則問題，梁淮總是容易妥協，“好吧，随你喜歡，每月一次的體檢絕不能少！如果讓我看到你哪裏又有問題，我就讓你回來。”

梁倜笑着撲梁淮懷裏，笑嘻嘻地說，“謝謝哥，哥你對我最好了！”

梁淮嘆了口氣，有些無奈，揉了揉梁倜的頭發，“你就是大哥的心頭肉，別讓我再看到你受傷，這是我唯一的要求，答應我，好嗎？”

“嗯。”梁倜在梁淮懷裏悶悶地應道。

“想不到居然看到蘊傥撒嬌！破天荒了！”簡流光有些傻眼，在他記憶中，梁倜總是一副哥哥的模樣，他是保護者，在他身邊總是非常有安全感，想當年簡流光喜歡上梁倜就是因為梁倜的“哥哥”屬性，想不到失憶過後，梁倜還有這樣的一面。

其他人都笑着，沒有聽到梁倜在梁淮懷裏說的後半句話。

簡流光很久沒回來，今夜大家都聊得很歡快。聊到後半段，梁淮忍不住看手機。他發了一條短信，知道對方是不怎麽回複的人，雖然他那條短信也沒什麽值得回複的，卻總是希望對方回複哪怕“已收到”也會讓他覺得熨帖。可惜直到聚會結束，對方也沒回。

簡流光和鶴樓川要在梁家留宿，梁淮讓簡流光他們和梁倜一起回去，自己開車去了另一個地方。

他在酒店訂了一件房。

剛推開房門，梁淮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皺着眉就往房間裏那個站在窗邊的人影瞪去，“你們又幹了什麽好事！”

程映轉過身，看着剛進門的梁淮，微微笑了，“你知道的。”

梁淮“噔”地就大步上前揪住程映的衣領，壓抑着憤怒，“我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在幹那種事，你們也不小了，被發現的話我真的保不了你們！”

程映笑了，“謝謝你。”

梁淮還想大罵，卻因程映這句話半點罵不出口，忿忿地甩下程映的衣領，聲音放輕了些，“聽話，收手好嗎？”

“好。”程映說道。

梁淮一愣，反應過來簡直是喜出望外，緊緊抓着程映的肩膀急切地再次确認，“真的？真的以後不再殺人？”

程映微笑着看着梁淮，眼裏和嘴角的弧度都是溫柔，“真的。”

梁淮笑了出來，給了程映一個大大的擁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一定會好好聽話的。”說着又激動地問道，“他們呢？他們也決定不幹了嗎？”

程映僵了一瞬，梁淮頓時有些慌，卻聽到程映笑道，“對，他們也一樣，今天這是最後一次。”

梁淮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複雜，他高興不起來，但是也生不起氣，在程映面前反複走了幾圈，終于抹抹臉，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來，“最後一次也好，只要以後別再幹就行，我絕對不會讓人發現你們的。對了，你身上還有血腥味，快去洗澡，洗完把衣服拿出來，我替你處理掉，你居然敢穿着味道這麽重的衣服出來，真是不怕死！我帶了套衣服過來，你快換上。”他帶衣服過來只是為了保險，沒想到程映這麽“不争氣”，居然又幹那種事了。

梁淮說着就坐到床上，從公文包裏拿出那套白色運動裝，順便把那份文件也拿了出來。

梁淮餘光瞥見程映還沒進浴室，一轉過臉，就看見程映站在那裏脫衣服，感覺就像脫給梁淮看一樣。梁淮一愣，“在這裏脫幹嘛？快進浴室啊，空調開那麽冷，小心着涼。”

程映低眉，嘴角帶起一抹意義不明的微笑進了浴室。

梁淮覺得程映笑得有些——悲傷？他想不明白程映為何會悲傷，但程映會悲傷梁淮并不覺得奇怪。兩人初見時，程映十五歲，滿身傷痕，父母雙雙去世，梁淮心疼，花了些錢，支助程映繼續上學，還時不時把程映接回自己家，才漸漸看到了程映的笑容。

但程映剛才的悲傷，是那種性質的悲傷嗎？梁淮心裏有些難受。

把空調裏的溫度調高，雖然是夏天，但溫度太低容易感冒，梁淮撿起程映脫在房間裏的衣服，找了把剪刀，把衣服一點一點剪成碎片，碎得能從馬桶裏沖下去，梁淮才停了手，揉了揉他僵硬的手指。他不擅長用剪刀，中指第二節 那塊還被剪刀磨出了水泡。

梁淮低頭把衣服碎片攏在一起，一雙趾甲修剪整齊的腳丫出現在視野裏，猛一擡頭，就看見程映赤裸地站在自己面前，身上都是水珠。

“你怎麽這樣就出來了！浴室沒浴巾嗎？浴袍呢？滿身都是水你就不怕着涼！”梁淮說着就進了浴室找浴巾。

程映全程都靜靜地看着梁淮。

梁淮在浴室裏找了條幹淨的大浴巾出來，掀開就裹在了程映身上給程映擦身子，嘴裏還念叨着，“這麽大人了，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啧啧，瘦成這個樣子，我給你卡上打的錢你都拿去幹嘛了？存着漚肥呢？”

擦得差不多了，梁淮扔下浴巾，把幹淨的運動服給程映套上，套了上衣，猛地一愣，把褲子扔給程映，冷着臉說道，“自己穿，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程映笑出了聲，聲音很輕，聽得梁淮癢癢的，“笑什麽，難道我說錯了嗎？”梁淮說着又繼續弄那堆碎布，抓了兩抓跑到浴室裏沖馬桶裏了，看見馬桶沒有堵塞，又按了一下按鈕，沖了幾升水進去。

剩下的碎布梁淮找了一個塑膠袋裝着，明天帶回家處理，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現場，确定沒有遺漏任何碎片，才停歇了一會兒。

程映乖乖地穿好了褲子，正安靜地坐在床上，看梁淮帶來的那份文件，見梁淮終于有空，擡頭問道，“這是？”

“T服裝設計公司。”梁淮沒好氣地說道，“你們收手了就乖乖在裏邊做設計，原來那地不能待了，就待這裏，知道嗎？”

程映看着梁淮，卻不由得移開了視線，“你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不做到這個地步，就看着你們自毀前途？你們都是可憐的孩子，沒人看着你們，你們長歪了，幹出那樣的事，別人不能理解，我理解但是我不能看着你們繼續長歪，快給我長正來，省得我老生你們的氣。”梁淮說得有些激動。

“如果我們并不覺得自己長歪了呢？”程映道。

梁淮盯着程映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那麽即使只有你一個人能救，我也要把你救回來。”

程映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