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寝殿 洛甚似醉酒
“沒事,長安,你起來吧。”
長安聞聲,再擡頭看長心表情正常,便想應該沒什麽問題,他這才松口氣,趕緊起身:“還好他們沒綁遠,這裏離皇宮很近,奴才已經備好馬車了。”
洛甚颔首,将方才含在口中的葉片交給他:“去查查這是什麽,方才洛銘說下了毒,不過……”
他目前并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只是身體感覺發軟,倒像是被喂了如同那日在天喜樓一般的藥。
長安趕緊接過:“是!”
長心擔心地皺眉,手猛地攥緊劍:“奴婢去殺了他!”
長安罵道:“怎得去殺了親王?叫他認出你的身份嗎?長心!少惹麻煩!”
長心一聽,頓時委屈,她轉而望向洛甚,但洛甚只是搖搖頭。
他雖然沒全喝掉那茶水,但多少入了口,最要緊的還是查一遍,看看是什麽藥。
再者洛銘雖不曾見過長心,但以他的聰明程度,不難懷疑到自己身上,他想報複回來,也不能用長心。
三人越走越遠,直到身影瞧不見了,故行之方才回過神來。
他掌心的玉墜微涼,和此刻的心情一般。
腦海裏再次響起故将軍的話。
他似乎是明白了為什麽那天故将軍讓他與平王多走動走動。
就連皇上身邊的貼身太監長安都是平王的手下,那平王此次回來,不就是……
故行之心頭有些亂,便繞開他們,打算先去找洛甚試探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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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到了宮裏,皇上寝宮外的太監卻道皇上已經睡下,讓他白天再來。
故行之轉身回去,走到半路時,又想着,長安和長年的關系,皇上難道毫不知情?如果皇上知情,那他也知道長年的身份,為何還要費此周章,不對外宣揚,卻依舊讓自己的太監守着?
皇上如果不知情,私下會見王爺,這夠砍長安頭了,長年若不是為了篡位,何必隐瞞身份偷偷入宮?
對!他明明是平王,卻偷偷入宮,還和皇上分享糕食?
要麽,兩人互相喜歡,因為擔心暴露,才行此招。
要麽,平王想謀反。
以故行之的猜測,多半是第一種,不過他既然為輔佐大臣,總得為皇上分憂,遇到這種事,不能以猜測定論。
雖然對這個皇上觀感不好,但故行之還沒想過幫着其他人謀朝篡位。
他折身回去。
長安此刻還帶着長年解毒,若兩人有謀反之意,恐怕皇上寝殿很是危險,他總得去檢查檢查,以免真傷了皇上。
故行之想着,繞開巡邏士兵,潛進寝殿中。
另一邊,洛甚進了皇宮,便讓長心幫忙把他的面具取下來,擦去臉上的膠。
接着到了太醫院,叫人檢查一番,說是有些體熱,并無大礙,當場煎了副藥喝下去,而所給出的藥葉片子則拿走研究對比,得白天才能出來。
“藥湯喝過後可能會出現醉酒症狀,對身體無礙,不必擔心。”
洛甚放了心,這才動身回去。
“長心,去瞧瞧故行之回去了嗎?”洛甚臨到門口,突然想起來離開時故行之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
長心也琢磨着不然去找他打一架,便點點頭去了。
長安小聲勸道:“皇上,奴才看,出宮這事還是很危險的,您在宮中秦王都敢做這種事,何況出宮?”
洛甚卻搖搖頭:“既然他在宮中都敢,出不出宮有什麽不同?”
與其在宮裏等他殺進來,還不如努力一把。
到了寝宮門口,守門太監終于看見人回來,激動地上前:“皇上!”
洛甚随口一問:“怎麽這麽激動?有人來找朕?”
那太監點點頭:“方才不久,故将軍來過。”
洛甚:“……”
他呆在原地。
故行之怎麽突然來找他?
是他……他被發現了?
“不過!奴才和故将軍說您在休息,他便回去了!”
洛甚松了口氣,這大喘氣的,還以為故行之進去了。
他問:“故行之可有說來找朕何事?”
那太監搖搖頭:“故将軍……沒說!但奴才瞧故将軍似乎是眉頭不展臉上擔憂衣服斑駁,似是從哪剛打完一架回來,說不定是來找皇上評理?”
洛甚:“……”
他大概明白了,是因為“長年”被綁,他知道是洛銘做的,來找自己,但又因為臣子的身份,不好替“長年”出頭,只好作罷。
他松口氣,擺擺手:“明日他來,就說朕已知曉,自有主張。”
那太監點點頭,記下了。
待洛甚進去,太監關上門,一轉頭就看見一枚銀子出現在自己眼前。
長安皺着眉道:“今夜的事,不許告訴任何人。”
那太監趕緊點頭:“皇上的事,小人怎敢胡言,今夜自然是不記得,不記得。”
“那故将軍之後可有再過來?”
太監搖搖頭:“沒再過來了,應該已經回去了。”
長安眉心蹙着,不放心地吩咐道:“看好,如果故将軍再有過來,別讓他進去擾皇上清夢。”
太監頭點得似擊鼓,一直到長安離開,這才松了口氣,開心地将銀子收進懷裏。
轉過身時,突然聽見屋裏響起了幾聲動靜,他稍怔了怔,不過念起長安吩咐別擾皇上清夢,便沒有進屋詢問,而是繼續守在門口摸銀子。
而屋內。
洛甚唇角抽了兩下,呆呆地望着眼前本不該出現的人。
“故行之……你怎麽在這裏?”
“臣,深夜冒訪,還請皇上恕罪。”故行之單膝跪地,“臣有一緊急之事要報,不得已闖進來,沒想,皇上不在宮內。”
洛甚臉黑了黑。
這就是門口太監說的,人已經回去了?
那在這裏的是什麽?
鬼嗎?
他怒了:“故行之,私闖皇帝寝宮,該當何罪?!”
故行之垂眼:“殺頭之罪。”
洛甚朝外喊:“來人——”
故行之突然問:“皇上不怕叫來的人有異心?”
洛甚一愣,話卡在喉嚨裏,頓時沒聲了。
他扭頭看過來。
故行之擡頭,迎着某人震驚的眼神。他其實也不想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說出來,但他沒想到門口的太監竟然會說謊,而皇上竟深夜未歸,回來時身上穿的——
是宮服???
他皺眉:“皇上深夜出宮,為何穿成這樣?”
洛甚眼神有點亂,他本來是打算回來直接換衣服睡覺的,根本沒想到故行之會過來。
還好宮服都長得一樣,他應當……不會懷疑吧?
“朕,朕想四處逛逛,不想被人發現,不行?”
故行之覺得不行:“皇上可以摒退衆人。”
今晚出那麽大的事,應當是秦王做的,他直沖長年而去,恰好這時候皇上也穿着宮服,運氣好沒被抓走,否則……
“朕其實只是晚上吃多了,想去消食,不想這麽麻煩。再說了,之後出宮,提前适應一下。”
洛甚說着,感覺自己也被說服了,他要出宮,當然得換上普通人的衣服,難道出宮後也能摒退衆人嗎?
故行之淡淡地說:“在宮外,也沒人穿宮服。”
洛甚:“……”
他默默閉嘴了。
過了會兒,才突然茫然想起來,不是他質問故行之嗎?怎麽故行之還反過來審問他?
洛甚眼神又是一厲:“這事之後再談,你方才說的那話什麽意思?你查到什麽了?”
拖了這麽點時間,故行之也想到了借口。
他滿意了:“皇上,其實今晚,宮裏有宮人被綁了。”
洛甚:“……然後呢?”
故行之觀察着他的反應:“皇上,您已經知道了吧?這事,是秦王爺所為。”
洛甚對瞞住他不抱希望,聞言也坦白了:“宮裏動靜這麽大,朕自然知曉。”
故行之道:“那皇上知曉您身邊的宮人當時的行動麽?”
洛甚愣了。
他搖搖頭,他只知道長安和自己在一起,但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故行之明白了:“皇上,臣還需要一段時間去調查确認,還請皇上這段時間請勿再像今晚私自離開。”
洛甚滿臉茫然,他被故行之忽悠了一頓,連最開始為什麽生氣都忘記了。
他愣愣點頭,開口道:“行,朕答應你,你下去吧。”
故行之随而起身,剛經過洛甚身側,旁邊的人身形突然一晃,倒進他懷裏。
他扶住人,眉頭微皺,趕忙擡起那臉,就見洛甚面上浮着不太自然的潮紅。
他慌了下:“皇上?”
洛甚輕晃了晃腦袋,眼神恍惚着,擡眼就看見一人的衣領,身上還帶着熟悉的氣息。
似乎是那藥湯的關系,他腦子不大中用,思考不了其他的事,只眼神慢慢地從衣領描上對方下巴,然後鼻子,眼睛……
似乎……有點熟悉?
他腦海裏想起那夜似乎也是這樣,喉結忍不住滾動,嘀咕了聲:“故行之?怎麽又是你?”
洛甚晃了晃腦袋,将人又推開了:“你……胸口好吵。”
故行之失神回籠,臉黑了黑,他走上前,看着洛甚像是喝醉了,他問:“皇上是去哪吃酒了?”
現在才暈?哪來的假酒?
洛甚搖搖頭,轉身要走,卻沒注意到旁邊有把椅子。
眼瞅着要撞上去,故行之一把将人撈回來:“皇上,你喝醉了。”
洛甚仰起頭,不贊同道:“朕……沒喝酒,不信你聞聞?”
他主動湊過去,一只手按住故行之的後腦勺,發現這個姿勢聞不到,便踮起腳,一不小心,薄唇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