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情 宴會賜诏書
先皇當年剛即位時,年輕氣盛,看不慣後宮烏煙瘴氣的,很快便找了借口遣散後宮,一心只為國家大業。
但年輕的先皇再如何雷霆手段,也鬥不過朝堂老臣團結一致的逼誘,最終還是各退一步,娶了丞相之女為後。
然而就在那一年,先皇便服雲游時,遇上一名江南女子,一見傾心,納為妃子,很快便有了身孕。
在後宮的皇後不堪受到冷待,施計與皇上一夜,也有了身孕。
但即使有了身孕,皇上也不曾多看皇後一眼,甚至因為她做的事,開始針對丞相一派,皇後怒極,破罐子破摔,對妃子下手。
妃子差些流産,落下了病根,在生下洛甚後不久便因病去世。
三個月後,皇後生下洛銘,一改往日的針鋒相對,反倒對洛甚疼愛起來。
皇上不讓皇後見洛甚,但年紀尚小的洛甚哪懂那些彎彎繞繞,好幾次被皇後騙去,給弟弟送點好東西。
後來,皇上見皇後真沒有害洛甚的心思,也逐漸放下警惕,讓洛甚與洛銘一同學習。
但不久後,皇後設計一場意外,讓洛甚落水,自己假意救起時,卻無意間發現洛甚的秘密,她以此要挾皇上立洛銘為太子。
皇上大怒,找了個借口處死皇後,臨死前,皇後告訴洛銘,一切都是因為洛甚,是洛甚搶了他所有的東西。
年紀尚小的洛銘就此恨上洛甚,兩人勢如水火,再無交集。
……
從記憶裏抽身,洛甚收回思緒,垂眼瞧着碟裏被自己戳得軟爛的糕點,他感覺嗓子被堵着,擡手去拿水時,卻無意間掃到某人“沒救了”的眼神。
他:“……”
我又做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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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甚一點脾氣也因為昔日往事被勾出來,再擡眼時,冷漠中夾雜着愠怒的目光掃去。
他薄唇微動,正要說話,卻見故行之桌前人影一晃,一個官員走上前敬酒,故行之趕忙站起,伸手回禮時,腰間有一物什晃動了下。
洛剩将要出口的話陡然堵回嗓子眼。
他立刻擡手摸向腰間,同時心髒漏了一拍。
玉墜呢?
他母妃最後留給他的玉墜!
故行之這是在威脅他?
洛甚盯着故行之,唇齒間只剩下了怒火。
設計害他不說,還偷走了他的玉墜?
“故将軍年輕有為,今後定然在朝堂別有一番作為啊!”前來敬酒的官員瞧着他豐神俊朗,劍眉星目,忍不住感嘆,“不知故将軍今年幾何,可有心儀之人?”
故行之一愣,同時感覺到有束帶火的目光瞪着自己,他轉頭瞧了眼洛甚,心頭莫名又掃過一雙無辜單純的眼。
他鬼使神差地:“在下已有心儀之人。”
洛甚磨了磨牙,有心儀之人還來招惹他,真是花心風流,渣到骨子裏了!
官員也是一愣,旋即好奇道:“故将軍才回京城沒幾日,前又感染風寒,怎麽這麽快就有看上的姑娘了?能否說說是哪家的姑娘,本官說不定……還能幫忙說兩句?”
故行之聞言頓時頭大,昨晚光顧着逗人,還沒想着問他的名字,只知道應該是世家子弟,至于是誰……
他現在還沒空去找,況且依對方昨晚所言,是他和心上人約了在那裏,自己強硬地要了人家,恐怕也沒那麽容易獲取原諒。
但……不管怎麽說,總得找到人好好道歉。
故行之說:“是昨晚認識的一人,尚且還不知對方的姓名,有勞張大人操心了,這事我自己處理便好。”
“才見一面?”張大人也驚訝了,“有聞邊塞人民豪放重情,看來故将軍也……”
故行之遲疑了下,心想這場上這麽多官員,說不定就是其中的一家,現在正盯着他看他态度,便承諾道:“一見傾心,若他能來找我,必然負責到底。”
在場嘩然,紛紛對故行之投去欣賞的眼神。
唯獨洛甚像突然被霜打了似的,臉色鐵青,渾身顫了顫。
難以置地,他攥緊了拳頭。
故行之察覺那目光一變,奇怪地望過來,其他人也順着一同看來。
洛甚:“……”
故行之本只是想看下皇上是個什麽情況,沒想到被其他人誤會,以為是想讓皇上做這個主,氣氛烘托到頂點,洛甚人在懸崖不得不跳。
他喉嚨一梗,意味深長地看了故行之一眼。
丞相上前拱手行禮,建議:“皇上,不如成就故将軍這段情緣?”
洛甚咬牙切齒:“可……故将軍不是尚不知道對方家世情況麽?”
丞相有心拉攏故行之,便殷切建議:“臣認為,故将軍貌似潘安,豐神俊朗,應當不會有女子不心悅于他。再,皇上可下诏尋找此女子,若是對方有意,自然會找到故将軍,以三個月為限,若是三個月內找不到此人,故将軍也可明白對方心意,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此計給了雙方面子,雖然丞相把對方的性別說錯了,但故行之也很滿意這個做法。
等等,性別……?
故行之腦海裏突然想起某事,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洛甚還試圖拒絕,可下一秒,故行之突然跪下:“懇請皇上。”
洛甚:“……”
眼瞧着故行之都下跪了,衆人望向洛甚的目光更加炙熱。
洛甚眉心猶豫地壓着。
雖然不知道故行之這一行為到底是不是故意演給他看的,但他只要不以那個形象出現在故行之面前,不去接這個诏,等三個月之期過去,就立刻給故行之賜婚,把他發配出去便好。
自己身體有異的事,就算故行之敢說,也不會有人敢信,他只要防着洛銘,看他到底要做什麽就行。
洛甚如此安慰自己一通,随後當場賜诏。
故行之松口氣,接過诏書時,還很感激地看了洛甚一眼。
洛甚:“……”
???什麽意思?
他都有點懷疑故行之是真的沒認出自己了。
不行,待會兒宴會結束,得問……
洛甚眼前一晃,趕緊用手在腿上猛掐。
旁側的長安湊上前用手帕擦去他額上的汗時,指腹觸到他發燙的額頭,頓時被燙得手指一縮,随後臉色微變,趕緊退下。
好在宴會時間不多,趕在宮禁前把所有人都打發離開。
在場的人喝的也差不多了,無人注意到長安把洛甚扶起來的時候,洛甚幾乎要燒暈過去了。
倒是故行之在臨出宮前,突然一回頭,看見太醫急匆匆跟着一名宮女往裏面跑。
吃多了?
故行之扭頭,沒想太多,趕緊跟上隊伍。
回家後,故行之回想着昨夜的荒唐,反複回憶中,一邊紅着臉,他一邊記起了始末。
以及,昨夜那異于常人的部位……
他确定了,那人确實并非女子,但也不同普通男子一般。
那人昨日看着性格單純,恐怕是第一次喜歡上人,被騙過去還遭了算計,可見他喜歡的人不是什麽好人,只會害慘他,還不如……
不如跟了自己,至少後半生安寧。
故行之感嘆,像這樣的人最容易受騙,即使對方不喜歡自己,那感情一是可以培養,二是日後還能找個借口放人,總比對方現在還傻傻受騙被人糟踐好。
況且……
如果不把人護好,他清算昨晚的事時,誤傷到無辜的人就不好了。
另一邊,無辜的洛甚躺在床上。
身上的痕跡都被清理完畢,因驅風寒的藥湯與避子湯相沖,又只得先灌下藥湯,等隔日洛甚醒來,早已錯過喝下避子湯的最佳時機。
新皇上任,便得風寒,若是傳出去,影響只大不小,洛甚只得拖着病體上朝。
好在故行之老實的很,連洛銘都在一旁認真上朝,并沒有作妖,洛甚暗自松氣,等下了朝便往寝殿走。
長安早備好藥湯,等人上鸾駕就遞上去。
這一幕又被故行之瞧見,當即奇怪,這才幾步路的事,有必要坐鸾駕嗎?再者又不是昨日那大排場的,還需要喝水?上朝時不是沒備水啊?
還是……尿急?
故行之搖搖頭,轉身走了。
鸾駕內,洛甚看着搖頭離去的身影,臉黑了黑:“長安,你說,他在嫌棄我什麽?”
長安:“……”
他有種,如果不是時機不對身份不對,洛甚會立馬把人砍了的錯覺。
不是真的……對吧?
洛甚氣息不太順暢,把藥湯喝完,靠到枕頭上,随手一捂,腦袋還是燙着的。
他昏昏沉沉睡過去,再次醒來時,天色已暗,長安正好給他掖被子,見人睜眼了,趕緊說:“皇上,起來吃點吧?”
洛甚被攙着起身,擡眼就見長心在一旁擦劍。
他手一抖,問:“長心,你在做什麽?”
長心動作未停,反問道:“皇上,那日的人,是故将軍吧?”
洛甚:“……”
他沒回,長心自顧自分析道:“皇上自小便很乖巧,從未無緣無故對人懷惡,且昨日與故将軍見面後,皇上的狀态一直不對,所以奴婢鬥膽猜測,定然是故将軍無誤了。”
洛甚心一顫,只覺那劍光裏都是怒火:“你……,你想做什麽?”
長心蹭地持劍站起,冷酷着一張臉:“替皇上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