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民國惡鬼①①
謝謹歌的瞳孔猛地瑟縮了一下, 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另一個人的體溫正通過此刻這親密相擁的姿勢傳遞到了他的皮膚裏,這份溫度是那麽的熾熱、滾燙,随着呼吸的起伏, 就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他的下巴還搭在對方的肩膀上,對方的呼吸則在他的耳畔處緩緩萦繞, 這灼灼的熱氣噴灑到他的耳根,讓謝謹歌覺得耳朵發癢。
他的周圍是朱紅色的床, 紅色的簾幕輕紗在微風的吹動下飄動, 蠟燭的光暈在晃動間仿佛将他們的身影也照得晃動不穩。
但謝謹歌能感覺到這雙手臂環住他身體的力道,結實有力,充滿着一種溫熱的彈性。
然而這些暧.昧又旖旎的氛圍, 并不是謝謹歌所願意看到的, 他甚至不知道為何上一秒自己還是一個旁觀者的角色, 這一秒就成了局中人。
他立刻松開手,想從這雙臂膀中退出, 但他的手才剛剛收回, 與那只惡鬼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或者說就是沐漾的生前, 卻沒有給謝謹歌逃離的機會,對方收攏手臂,将他牢牢的禁锢在了懷抱裏。
“小謹...”沐漾在謝謹歌的耳旁輕聲喚着,溫柔的語氣如同情人之間的喃呢。
“我會好好愛你,永遠。”這磁性的嗓音裏飽含着一種毫不掩飾的愛戀和渴.望,這是謝謹歌所熟悉的聲音, 低沉, 渾厚,不過卻沒有後來的那種仿佛被烈火灼燒過的淡淡沙啞。
他說完這句話後,用手掌撫.摸上了謝謹歌的發絲, 然後掌心順勢往下。
比起惡鬼狀态時的冰冷森寒,還是人類的沐漾掌心是無比熾熱的,他的掌心所觸及之處,後頸、肩窩、背脊...皆讓謝謹歌感覺到了一種仿佛被燙傷到的**。
謝謹歌想到了在他作為旁觀者的時候所聽到的那個“自己”所說的話,在聯系到沐漾眼下所做出的這一列動作和那正冒着汗液的身體狀态後,心下頓時一陣驚駭。
他想要開口,卻發現喉嚨像是被某種詭異的力量禁锢住了一樣,讓他根本發不出一個完整的字音,反而吐露出來的破碎音在此番狀态下更像是一種沉醉似的低語和輕.嗚。
謝謹歌的臉色一沉,但此刻他與沐漾正面擁抱的姿勢,讓他看不到對方現在究竟是何神情,相對的,沐漾也看不到謝謹歌沉下來的眼神。
于是謝謹歌那從喉嚨滾動出來的發音落在沐漾的耳朵裏,就成了一種最直接的鼓舞,是催化劑,更是讓沐漾的情緒徹底亢奮起來的蜜釀。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完全脫離了謝謹歌的認知,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以這種類似于附身的方式在一個明顯并不屬于現代社會的房間裏,與一個從戲班裏出來的生行有了跨越性別的親近。
說不出一段完整的話語,連所有的抵擋都盡數被對方輕易的化解。明明此刻他所附身到的這具身體,無論是長相,還是聲音都與他的本體一模一樣,但比起他因為去做各種兼職而自然産生出的肌肉和力量,所附身的這個“自己”卻實在是嬌弱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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膚色還要更白皙,骨骼還要更纖細,身形還要更清瘦,皮膚更是比起女人都還要更細嫩和光滑,像是一個從未沾過陽春水的嬌縱大少爺,仿佛只要稍微再用一點力道,就能在這具身體上留下一片醒目的紅痕與淤青。
謝謹歌的感官從沒有像現在這般複雜過,他的思維和身體仿佛被抽離成了兩部分,前者是冷靜、從容、和理智,然而後者卻是只有一個字,那便是熱,很熱,灼燒人心的熱。
為了不讓謝謹歌感覺到疼痛和不适,沐漾是溫柔的,他看向謝謹歌的眼睛裏浮動着深深的愛戀,刀削般的下颔因克制而緊繃。然而匍匐下來的猛獸也終究是猛獸,在捕捉到獵物之後,在獵物放松下來之後,便開始了啃咬和掠.奪。
窗戶外,栀子花的香味随着吹拂進來的微風飄散到了房間裏,皎白的月光與燭光交融在一起照射在了屏風上,照出了上面兩只鳳凰交頸的生動畫面。
房間外,更夫打更的聲音富有節奏的響了起來,房間內,四個大紅蠟燭随着時間的流逝也慢慢燃盡。
“小謹,我愛你...”沐漾還有微喘的語氣裏帶着慎重和真摯。他單手撐着腦袋側躺在謝謹歌的身旁,就這麽盯着眼尾微紅的謝謹歌凝了幾秒後,用另一只手輕輕挑起謝謹歌那因汗液而黏在臉側的發絲。
謝謹歌沒有搭理沐漾,甚至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這個人,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還沒有從方才的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中平複下來。
除了荒謬,謝謹歌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詞語來形容這場光怪陸離的糟糕奇遇,不是黃柯一夢,而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每一個感官都無比真實。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更讓謝謹歌覺得心煩。
太t.m操.蛋了。
謝謹歌第一次有了想爆粗口的沖動。
特別是在斜過眼看向側躺在他身旁支起上半身的沐漾,頓時有一種想要直接将他剁掉的殺意。
謝謹歌冰冷如刀鋒的眼神讓沐漾整個人微微一頓,緊接着他的瞳孔深處倏地閃動出了一抹謝謹歌異常熟悉的紅光。
謝謹歌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捕捉更多他眼底的情緒,對方就用食指指尖輕輕撫上了謝謹歌的睫毛,語氣裏帶着眷念和纏绻:“小謹,這一切皆是因你刺向了我,這其中因果,是我們之間永遠也不可分割的羁絆。”
謝謹歌一下瞪大了雙眼:“你是...”他一個翻身狠狠掐住了沐漾的脖子,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攻擊讓這只裝腔作勢的惡鬼。
然而他這具身體實在是比不上他本體,再加上剛剛經歷了一番體力的消耗,此刻這力道在沐漾看來,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反而更像是一只高貴的小貓在奶兇奶兇的反抗。
沐漾擡起手一把環住謝謹歌的後背,然後往下一拉,便直接将謝謹歌的拉倒在了自己身上。他的手掌捧住謝謹歌的額頭,視線落下頭頂上的雕欄紅木,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左眼上方隐隐浮現出了一團黑氣。
謝謹歌想要支起身體,卻被沐漾牢牢束縛住,他冷笑一聲,果然,他莫名其妙穿進到這具身體裏全是沐漾搞鬼,不僅如此,這只惡鬼竟然也随之來到了自己生前的身體裏。
對方眼底的那抹嗜血森冷的紅光他絕對不可能認錯。
為什麽同樣都是穿到另一具身體裏,體力和敏銳力會有如此大的懸殊,謝謹歌甚至覺得身上一些地方都還在隐隐作疼,剛結束那會兒仿佛全身都散架了一般。
掙脫不開這只惡鬼的牽制,謝謹歌直接張嘴,一口咬住了對方的脖頸。
“嘶...”沐漾不禁悶哼了一聲,但這并不是因為純粹的疼痛,反而更多的是一種勾心窩的酥.癢和刺麻。
謝謹歌也管不了這麽多,只是牙齒越發的用力,很快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傳到了謝謹歌的嘴裏。
而謝謹歌仍舊沒有松口,帶着一種狠絕和怒意,仿佛要将沐漾的這一塊肉深深咬下來一般。
“小謹,真狠啊。”沐漾沙啞着低沉的嗓音,指尖在謝謹歌的頸窩處輕輕一刮。
這充滿着暗示性的暧.昧動作瞬間讓謝謹歌的身體一僵,口中的力道也松了不少。
謝謹歌的反應愉悅了沐漾,這只惡鬼深深嗅了一下謝謹歌的發絲,用低低的聲音緩緩說道:“小謹,是你先招惹上我的。”
“戲子多無情,你卻偏要來索取我的愛,既得到了我全部的愛,我又怎麽可能讓你逃開。”
謝謹歌聽着他這語氣裏的喟嘆和懷念,只覺得可笑至極。
如果眼神中的殺意能化成實質的攻擊話,沐漾早就被謝謹歌的淩.遲了千遍萬遍,但可惜的是它不能,于是謝謹歌那冒着怒火的眼眸映入沐漾的眼底,反而成了一種別樣的生動。
沐漾看着看着,就直接伸出手捧住了謝謹歌的臉頰,将唇湊上去吻了起來。
謝謹歌毫不客氣的咬破了沐漾的唇瓣和那不顧他意願入.侵到他口腔裏的舌,然而這一舉動并沒有讓沐漾停下動作,反而讓他的親吻變得越發的強勢和霸道。
也就在這個時候,窗戶外突然刮進來一股凜冽的寒風,這風席卷着淩厲的空氣浩浩蕩蕩的蹿向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
桌上的食物全部被狂風吹落,堅固的屏風被吹得倒在了地上,床上用來遮擋的簾幕也被吹得肆意飛起。
“謹歌!謝謹歌!”謝謹歌聽到了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
那是李槐遠的聲音!
在謝謹歌辨別出這道聲音是來源于誰的同時,所有的畫面在這一剎那間開始瘋狂的扭曲。
謝謹歌的眼皮越來越沉,最後眼前再一次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
等他再次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李槐遠的儲物間裏,他的手上還握着那把桃木劍,劍刃的尖端正刺着沐漾的鎖骨,而他的手上,所沾染到的液體正在慢慢凝固。
仿佛一切都沒有變化,前一秒所在那處房間裏所經歷的一切都只是錯覺。
但沐漾的上嘴唇所流出的血液,卻讓謝謹歌意識到,并非是夢,也并非是鏡花水月。
這個認知讓謝謹歌的眉頭都幾乎快要擰在了一起,等他看到沐漾唇角邊所勾起的抹一抹細小的弧度後,怒氣更是直沖沖的上湧。
“謹歌!”李槐遠一把拉住了謝謹歌的手臂,迅速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後,一臉戒備的看向了沐漾。
而沐漾,也終于将視線從謝謹歌的身上轉向了這個打擾他和小謹溫存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