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啊!寶寶!
但凡有任何一點點別的辦法,張森也不會搞到勞動局。
梁方的家庭住址定位人民公墓,微信電話沒法要到,如果沒有特殊事由,連神聖地産的地下車庫都進不得。品牌部leader給張森的總裁Facebook賬號,大概有3個月沒有登錄了,張森認為那裏大概是廢了。
後來張森還注意到,品牌部的郵箱都由姓名拼音組成,甚至還試着發過幾封的郵件碰運氣。
相當長一段時間裏,張森都把這個發信後便杳無音訊的郵箱當成樹洞。
“你以為你神聖地産CEO就很牛逼嗎?”
“你真以為你長得好看就能只手遮天嗎?”
“你真以為你能力超絕就可以肆無忌憚嗎?”
“巧了我也這麽覺得,過一會兒我再來誇你。”
以及。
“你怎麽就看不明白?這種事我也要教你?聖潔黃金,光潔玻璃,超純潔牛奶,神聖地産,我們經歷的四個提案,有寓意。”
“好的那我來教你一下吧。剩(sheng)下的我光(guang)留下等待,超(chao)級想要你的身(shen)影出現在我的旁邊。”
還有。
“你是不是把我的郵件都删掉了。你真行。”
“但我想到你氣呼呼把郵件删掉,扔進垃圾箱的樣子,我都覺得好可愛。”
或者。
“你是真的不明白你在我心中是什麽位置。如果你願意一層一層地剝開我的心”
“你會發現左右心房動脈瓣膜線樣腱索,還會看到一個叫方方的小小人人兒。”
再有。
“梁總好,展信佳。其實我喜歡您很久了,可以說四五年前就在喜歡您。可誰知道您是梁方呢?我這個屑人!從前你在星耀,我從來就沒有跟你說過一句好話。”
總之,總裁低下了他高傲的頭顱,難得日複一日地給這個樹洞郵箱發心得。任星耀上下任何一人都不知道那個冷漠絕情的男人,面無表情對着電腦按鍵如飛,打出來的文字卻是個舔狗。
終于有一天總裁收到一封系統退信:“你所發送的郵件地址不存在,請核對收件人地址後再度發送。”
總裁半是崩潰半是釋然。崩潰的是老天爺隔絕了他最後一次求得心上人原諒的機會,釋然的是梁方總算沒有看到他在郵件裏的失态。
他就找到了這麽個勞動局約見的法子。
此時梁總裁好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如果不是衣着與之前截然兩種風格,張森真會誤以為還能回到甜美的往昔。
“為了找我來,您倒是花了不少心思。”梁方緩緩啓唇,眼睛裏碎光流轉。
總裁的手沒有征兆地發起抖來,眼眶發熱。
可是一張嘴,話又變成:
“不是,我就是來找你簽公司資産交接書、競對規則書、崗位未交接完全就擅自離崗的處罰書。”
梁方哦了一句:“那我去找人資好了,沒必要耽誤森總您的工作時間。我哪配呢?您是總裁,我是離職員工,我得清楚咱們之間的身份差別。”
梁方旋身要往外面走,沒邁兩步,卻不料手腕被緊緊鉗住。一股突然的力量将他拽向總裁的方向,擡眸往上看,正是表情複雜欲崩潰的張森。
張森:“梁總,我們和好吧。”
梁方忍了半天,表情有些松動,類似于忍俊不禁。
張森視線朦胧,眼前都是水霧,根本沒看出來。聲音低三下四:“蘇凰說,你不是在我面前表現的那個樣子。我想了解更多的你。”
梁方已經快速收拾好情緒,不動聲色地把手腕從張森手中拽出來,沉聲道:“是的,你知道就好,我不是你看到的樣子。我們不适合。”
張森眼中的水霧越來越具象化,聲音越來越可憐,如果星耀任何一個人看見了,都會覺得自己在做夢:“可你為什麽偏偏要找上我呢,為什麽要來到星耀。”
“找別人不行嗎?他們不比我帥,不比我有錢,不比我性格好嗎?”
“而且你也知道我喜歡神聖地産,喜歡神聖地産傳說中的總裁,我欣賞你那麽多年。”
梁方:“……”
他說着說着嘴巴又沒邊了。
“哦我明白了,可能是您認為我活兒好,所以才找的我。梁總,聽蘇凰說您可能是為了發洩生活中的壓力。那我也可以做您的PAO友。”
“我Qi大huo好不粘人,不纏着您說什麽情啊愛。我對後果自負,您看行不行?”
梁方想了一會兒,探身從張森的老板桌上拽出一張紙巾,按了按他的眼角。
很輕柔地,在張森耳畔說:
“您再這樣說下去,我就叫保镖了。”
“當然您也可以找勞動局控告我,收好證據,說我對您職場xing騷擾,對您的精神造成了不可恢複的損害。”
梁方停了停,将身體離張森更遠些:“我勸森總多多專心事業,我們的合作方案還沒有完結。順利完成合作之後,您将聲名大噪、享譽業內。您可以理解為這是我給您的補償,”他聲音遺憾,“但我覺得森總最近狀态不太好,如果持續這樣下去,如果後續合作方案不能媲美您提案時給人留下的那驚鴻一瞥,我們将随時終止合作。”
說完,他旋身出門,重重将門關上,門外是等候許久的人資。
“什麽?我欠星耀10張打印紙?你是說我寫辭職報告廢掉的那些?”張森聽見梁方說,“好,交接單拿來,我還你們一噸紙。”
過了約莫一刻鐘,張森聽見梁方要走,跟大家說拜拜。
他聽見梁方下電梯了,張森抖着手,才想到追上他們的最快辦法是搭乘更快的電梯。
張森鎮靜了15秒才從推開辦公室門往外跑,才發現總裁電梯正在向下走,普通員工電梯在17層紋絲不動。
他精神恍惚,乘普通員工電梯,去一樓LuckinCoffee買杯拿鐵。
小哥回應森總:“你問那個姓梁的助理嗎?我從來都沒見過他擠員工電梯。他每次買完咖啡都坐總裁電梯。他跟我說這整棟綠帝大廈都是他家的。哈哈哈我還以為他開玩笑。”
當天11:00。
一輛蘭博基尼離開三裏屯向CBD開去。
司機:“小梁總,您笑什麽呢,那麽開心。”
後座上的男人看了看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的字,幾乎樂出聲。
“有個人真的很有意思,手上寫的,心裏想的,和嘴裏說的完全不一樣。真該做做腦電圖。”
司機看了看後視鏡,停了停:“從小看着您長大,還真沒見您笑過,也沒聽您說過誰有趣。”
梁方合上電腦,望着外面的車水馬龍,神色恹恹:“可能在高處呆慣了,裝模作樣的人見多了,有些人對你吮癰舐痔、有些人恨不能跪着舔你,可實際上他們心裏呢,巴不得要拆了你的血肉生吞……”
“我難得遇上一個不裝模作樣的,講話随心的,就覺得很有意思。”
司機:“哦,是嗎?看來您挺喜歡他的。”
雖然有點越界了,但梁方沒有制止他。
“算了,終不是一路人。以後估計再也見不到了。也不會有機會。”
當天15:00。
張森的手機一響,一條新聞推送:“《京郊百花山森林保護區湧入猛禽為亞馬遜紅隼,極大影響藍點颏生存環境》。”
總裁根本沒心情關心什麽鳥類,沉浸失戀的哀傷裏,關屏。
當天19:00。
已經把王姨送回老家,孤單寡苦的總裁正自己給自己煲祛火湯,聽見陽臺處發出異響。剛開始他以為自己幻聽,後來發現聲音清晰具體。
總裁把火調小,左手鍋鏟右手菜刀走向陽臺。
紗窗有一個小小洞。
地上有一只小小鳥。
鳥喙帶血,翅膀凋零,慘不忍睹。
窗外有一只很大、很猛的鳥,鳥喙向下成彎鈎,翅膀健壯拍出擊打的聲音。它還在锲而不舍地以頭撞紗窗。
總裁把玻璃窗緊緊一關。猛禽知道自己撞不碎玻璃,飛向遠處,在視線盡頭內變成一個小芝麻點。
“寶寶?”張森難以置信地看着地面。
“真是艹了。”他出逃多日的小鳥低低地蹦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