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章
前面一個十字分岔口兩人同他告了別,前面模糊看出是一排低矮的鄉村土屋,莊稼漢子揮揮手駕着車左轉奔向他平實的幸福。
流樹看着這人還含着兩泡水的腫眼泡,心裏破天荒恻隐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從懷裏摸出五兩銀子,施了法決從露天的車棚裏丢進去,不歪不斜地正撞在米袋裏另一塊銀塊上。
砰的一聲人耳捕捉不到的細響,像是不偏不倚的緣分裏的一聲嘆息。
兩人循着莊稼漢子閑話裏的指路,拐過了種着一排低矮柳樹的小道,從破敗的小巷口鑽出來,眼前磅礴大氣的城門上靈均城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砸得路人眼暈。
城門兩旁矗立着金甲傍身的神兵神将,小蠻腰上亮閃閃的金腰帶,雲錦盤扣上惹眼的玉珏,足以顯示出整座城池的高大上。
有落魄餓極的小扒手蹑手蹑腳在城門走了一圈,見守門軍個個面目兇神,手下惡煞。
對着珠光寶氣的衣飾狠狠咽了咽口水,準備作案的黑瘦小手瑟瑟發抖地縮回,又将腰上的布條勒緊一圈,頭也不回地去城裏善人門前等着施舍。
沒想到半路上一只袖子擋住去路,腳下正急速跑着,可看到那只上好布料的袖子,想到弄髒索賠的價格,左腳拌右腳,硬是拼着滑一跤停了下來。
陳慎本想将他扶起來,卻被瑟縮着躲開,似乎自己的觸碰對他來說是件極驚恐的事情。
看着對方黑乎乎的臉,陳慎從儲物袋裏摸出一物來,果然見那雙害怕的眼睛,比城門口閃瞎眼的燙金字還要亮閃閃。
陳慎舉着銀子的手都被那眼神燙得發熱,有條件的話這手大概要臉紅心跳一番,表達下自己的強烈即視感。
他輕咳了聲,銀子在餓狼的綠眼睛面前晃了晃,說道:“指出去皇宮的路,這銀子就歸你了。”
不只是眼珠子,盛着眼珠子的那頂腦袋都随着銀子左右搖晃着,活像個黏在銀子上的圓球。
他嘴裏自誇着:“哎,二位可算是找對人了,我黑瘦張可就是地道的皇城人啊 ,吃皇城地裏的土末,喝皇城天上的雪水長大的,要說這熟悉誰還能比得過我……”
流樹皺了皺眉,打斷他的自吹自擂,皇城人哪個是不知道皇宮所在的:“再廢話,銀子,一個子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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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張還沒從銀子上摘下來的眼珠子猛地一瞪,慌張地想用手攬住收回銀子的手,又不敢,嘴裏只好竹筒倒豆子的吐出:“皇城就從這左拐到琳琅巷,那是個鬧市一眼就能瞅見,再從南巷裏繞過去,哎呦,那裏就更好認了,一溜煙的高頂轎子,氣派神氣地緊。”、
他又故作神秘地沖着兩人擠眉眨眼,聲音也壓低地好像見不得人的低啞:“聽說王爺還有新科狀元都住那,啧啧,那裏的人都是喝金吃銀的流水宴席,像我們這種賤民進都不讓進。”
他眯起的眼裏透出些嫉妒的神氣,随即睜開眼惡狠狠往地上呸了一聲:“哼,請爺爺去爺爺也不去!走過了那塊綠毛石頭,摸着那些紅紅綠綠的牆根走,就能瞅見皇宮的大門,沒跑!”
陳慎剛要把銀子塞給他,他腳往地上一跺,一拍細瘦的大腿,騰起幾根顏色枯萎的狗毛,那是和破廟裏的野狗同睡的贈饋。
見他一副恍然大悟驚天動地的樣子,兩人都愣在那裏等他下文。
他好像也發現自己的反應有點誇張,說話的聲音小了些:“我那早死的娘硬是拖着身子到皇宮牆溝生下的我,我說當時怎麽都不出來,原來是為了給兩位好好指路啊!”
看他一臉眉飛色舞的谄媚樣,陳慎差點要往這小子屁股上踹一腳。
流樹黑着臉把師兄手裏的銀子扔給黑瘦張,他珍重地好似接過救命的東西,塞到嘴裏咬出幾個淡印子。
手揩了揩上頭的口水,連個謝也不道,滴溜溜的小眼睛四處張望了下,見沒人才将銀子迅速揣兜裏,一溜煙跑得好像生怕柳樹後悔。
髒破的衣服已經有了夜行衣的逼格,黑黑的人形像個奔跑的影子,被來往的人忽略着,被匆匆的腳步踐踏着,卻在花紅柳綠的城巷背面的犄角旮旯裏實實在在的存在着。
鬧市裏熙熙攘攘皆為利來,雜耍的小猴登臺表演看家絕技,旁邊廬棚裏挑出一壺清茶,下面火爐一直有紮着小辮的小童煽火,破舊不堪的小茅棚,很難想象竟然沒被皇城城管清理到城南破廟。
反而一副生意興隆的大爺樣,不過門前捧大爺臭腳的人還真不少,個個光亮體面的衣着,估計自家廁所都比這高大上,不過衆人顯然都被若有若無的獨特茶香勾引住饞魂不願離開。
說來這茶也奇怪,一樣的皇城腳下的茶葉,皇城肚裏的泉水,經這簡單工序卻是煮出一壺茶香四溢滿堂吞咽。
陳慎眼前一亮,看出了這茶就是靈均城最出名的國品。
流樹乖乖的自動請纓去加入了捧臭腳大隊,陳慎則悠哉哉地去逛了別地。
咦,好像有什麽不對,他和顧桐在一起的時候,好像顧桐就經常甩下苦逼陪街的他這麽做……
陳慎在各類皇城小吃攤前走一遭,一轉身,你妹的,為毛眼前的街景長得那麽陌生了,哎就你,大哥你是怎麽把你的堅果鋪子從左手邊乾坤大挪移到右邊的?話說他剛剛從哪邊走過來的?
陳哥絕望的意識到自己再次迷了路,不過他還是很淡定的站在流動的人堆裏觀望着虛空的一點,等待着有人穿過擁擠的人群來牽起陳哥抓過油餅油膩膩的小豬蹄。
一陣風穿過擁擠的人群帶了一絲讓人安心的涼意,也風騷撩起陳慎飄散的小發絲,下一秒陳慎就感覺到搭在肩膀的重量,他忽然想到海飛絲的gg詞:“頭屑更出衆,秀發去無蹤!”
他不自覺就揚起一個微笑,緊接倍帶感地回眸一笑,頓時那種美豔叼炸天的氣場就秒殺了一票還在使出吃奶勁擠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一地僵硬的人形樹木裏,流樹連個影子都沒有,如果沒猜錯的話,前來接駕的是陳哥肩膀上那只撲閃兩根羽毛的小紙鶴。
它的嘴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替陳慎順着耳邊的毛,然後就縮着腦袋不勝嬌羞,就像個偷香成功的浪子般一副賤兮兮的猥瑣樣,左邊意思意思代表着是個翅膀的羽毛還得瑟得一抖一抖。
陳慎嘴角抽了抽,你以為我沒看見你羞澀捂臉的表情上瞪着的兩顆大眼珠子麽!(╯‵□′)╯︵┻━┻
他剛想伸手把這只裝純的鳥捉住,就見它機靈的躲過,憑着兩根羽毛↖(^ω^)↗一飛沖天!
陳慎以為它是哪個修士的惡作劇,沒想到那貨眼神嚴肅的仿佛飛去的是刀山火海,竟然一邊飛還一邊沖他向前擺頭,一副跟着老子走有肉吃的拽樣。
作為一個鳥人,你怎麽可以這麽叼?!你窩裏的其他鳥造麽?!
大概是流樹排隊不方便來,才讓小紙鶴來的吧,懷着對這種不靠譜的引路人各種鄙視的想法,更加不靠譜的路癡小*絲忐忑的跟着它從人群裏逆流而上。
卧槽,兩根羽毛你還飛屋頂,要陳哥腫麽破?!
卧槽,你拐8字外加托馬斯720度旋轉飛是什麽意思,陳哥不是蜜蜂無法與你建立生物電感應啊!
卧槽,那兩只擠在一起的猴屁股你也下得去腿,陳哥鑽過去不會被罵變态麽!你是猴子請來的救兵吧!
各種破譯對方搖頭擺臀的信號,陳慎大難不死地站在茶棚口,心酸凄涼地看着裏面排隊的流樹,忽然發現自己這寒冰體質竟然也熱了一腦門汗。
由此可見,學會一門外語是多麽的重要啊!
流樹端了茶水在裏面選了座,陳慎焦急颠簸了這麽久還真是口渴了。
茶水入喉那刻,便如跌到蓬萊雲景的仙客,鼻尖有一絲絲風,瞬間鑽入五髒六腑裏,騰起一陣飄飄然的清涼來,那感覺升到舌尖,便又是一番苦盡甘來。
陳慎熏熏然舒服的快要眯起眼來,卻還是很謹慎的沒有變身*絲,只拿茶壺又倒了一杯,卻又被人攔住。
來人看陳慎衣飾氣質,下手還算客氣,只拿手指着草廬上面的橫條。
陳慎擡頭一瞧,一杯不留,他頓時就樂了,眼神的意思很明顯:“不是一杯不留麽,那就是要喝幹淨了。”
那人顯然這種誤會見得多了,只憑眼神就明了,他嚴肅的搖了搖頭,咬着發音很重的“京片子”解釋道:“一杯後就不留客了!”
這是□□裸的欺詐行為啊!陳慎拿杯子的手停住,見周圍人都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只好入鄉随了這規矩,丢下昂貴的茶資,和同樣被噎住的流樹悻悻然退走。
路上他越走越覺得不對勁,那茶水的味道怎麽會好喝到近乎古怪呢,陳哥心裏不踏實就提點了一下流樹。
流樹變戲法左手托着一杯茶遞給陳慎,見茶眼開的吃貨頓時心理就不扭曲了,喜滋滋的喝了茶,至于其他的問題,呵呵,可以吃麽!(╯‵□′)╯︵┻━┻
來到所謂的王公巷,兩人儀表自然比得上貴族範,就這麽被迎了進去。
一路倒是見識了這個繁華國度最浮華的街景,街道上沒幾個人,都是坐着轎子的貴人來來往往,兩人也被穿梭的花花綠綠的四方盒子攪得有些視覺疲勞。
穿過那塊黑瘦張口中的綠毛石頭,一塊長滿苔藓巨大的枯樹根,不多久就來到第一個中轉站——皇宮,每人抽簽後得到的碎片信息,陳慎的小紙片上龍飛鳳舞的君主兩字,君王可是住陸地的啊,這也是他們選旱路的原因之一。
不然陳哥肯定緊跟着女主和男主小弟啊,那可是男主出沒的最可能地域。
而流樹的小紙片則是護的嚴嚴實實,陳慎好奇觊觎頗久,好幾次不經意的偷襲卻都被輕飄飄閃開。
啧啧,小氣啊,陳哥又不會丢下他,何必一副護食的樣子。
有蒼梧弟子的身份,進皇宮倒是輕而易舉,領路的侍衛似乎接到什麽指示,對待他們客氣有禮。
禦花園裏争美鬥豔的何止百花,游園的妃嫔下死力裝扮自己,卻不想頭頂上的花團似乎更吸引尋香來的蜜蜂。
陳慎他們來的時候鬧成一團的妃嫔們都被趕走,倒是有一些素顏美人安座一旁,對面則是一些皇室子弟,說是來見見世面,畢竟有錢也只能使鬼推磨,正牌的仙人倒還是不好見的。
流樹瞥一眼,不過是些好運帶點龍氣的凡人,幾個有些精明勁的也被胭脂磨損的,只剩下青黑縱欲的眼圈,尤其看向師兄的眼神竟然帶着那麽點挑逗的意味!
君王倒有些君王的樣子,那種挾威而來的紫薇龍氣将整個人包裹得一絲不漏,相信整個國運至少還要恒隆幾年。
雖然修真界裏皇帝就是一具百年後的尋常骨骸,兩人還是給了皇帝硬硬的面子行了禮。
皇上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宣布平了身,指了安排的位置,卻也不再動作。
旁邊有受寵的妃子小聲嘀咕,原來是在等一位三皇子,而皇子群裏位置靠前的幾個心浮氣躁的嫉妒眼神,也證實了這點,陳慎不由好奇起這個被晏城蔔算為真命天子的三皇子。
作者有話要說:我終于爬上來了啊,以後正常更了,之前作者也被折騰的夠嗆,抱歉啊,衆位,以後我會補償你們的,麽麽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