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傅曉塵看着面前的楚雲起,嘴角有些抽搐。
在楚雲起還是太子時,着裝大多是靛藍色、藏青色、墨色這種比較深沉的顏色,講究的是一種低調的奢華。當了皇帝以後,那金燦燦黃澄澄的龍袍在陽光下都能把傅曉塵閃瞎,就更是酷炫了。
而今天楚雲起只穿了一件青色布衫,正是當下最受文人墨客推崇的那種衣衫,大概是棉麻材質,一種森女(?)風撲面而來。頭頂那華貴的發冠換成了簡單樸素的木簪,手裏搖着一把折扇,一股風流倜傥的風韻,簡樸又不寒酸,簡直可以當選時下文人最潮裝束了。
不過看着原本走霸道總裁(?)路線的楚雲起忽然變得如此田園風和小清新,甚至還帶着一種文人的纖弱氣質,傅曉塵一時尚未從這強烈的反差中走出來。
說到微服私訪,電視劇裏常常有這樣的情節,皇帝帶着幾個親信跑到什麽地方,管一管當地雞毛蒜皮的小事,暗中搜集當地官員或貪贓枉法或草菅人命的證據。等到官員們不知死活地叫嚣着要把皇帝抓起來時,皇帝就可以露出自己的絕技:亮身份。
龍袍一換,架子一擺,百姓山呼萬歲,官員痛哭流涕,皇帝就充分享受了扮豬吃老虎(?)的樂趣。逍遙的回宮以後,又在民間留下一美名。
對于這種挺刺激挺裝逼的事情,傅曉塵還是樂此不疲的。不過那種跑到什麽風景秀麗的江南水鄉或是四面荷花三面柳的大明湖,在當地的大家閨秀或是小家碧玉裏住上幾天,然後坐等十八年後女兒帶着詩/畫/扇子/玉佩等信物找上門來的這種事就讓它永遠的活在瓊瑤阿姨的的小說中吧。
尚都的東南方有一琴州,小河清淺、菱歌泛夜、亭臺樓閣、才子佳人,正是一副江南的氣象,在世人眼裏都視為風雅之地。
“就去那裏了?”
“恩,那裏是個私奔的好地方。”
……誰要跟你私奔了,雖然現在這樣兩個人卷着錢財悄悄走了确實有點像私奔,不過誰家私奔後面還跟着一群暗衛的。
琴州的路程并不遠,坐馬車也就一天的時間,傅曉塵揉揉有些酸痛的屁股,雖然說這馬車內部已經設計的非常人性化,靠墊抱枕應有盡有了,但到底是木材搭起來的東西,旅游大巴裏的沙發椅坐上兩三個小時都會不舒服,更不要坐一天的馬車了。
楚雲起善解人意地将手搭在傅曉塵的屁股上幫他揉了揉,還附贈了親切問候“屁股還疼嗎?”
啪的拍掉那只為非作歹的手,傅曉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是那種怒氣沖沖的小眼神看得楚雲起更想動手動腳了。
傅曉塵對楚雲起這種明目張膽的吃豆腐行為十分的無語,光天化日之下,你當後面那些暗衛是死了嗎。哎?暗衛呢?
楚雲起從傅曉塵東張西望的神情中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解釋道“我讓那些暗衛們在更遠的地方隐蔽了,一有情況我發了暗號他們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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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傅曉塵漫不經心地答應了一聲。
“所以我們可以盡情過二人世界了。”楚雲起的手又開始不規矩起來。
啪,依然是幹淨利落的拍掉,傅曉塵嘴角有些抽搐地說“這就是你微服私訪的目的嗎?”
“對。”楚雲起竟然果斷地承認了,傅曉塵一瞬間也沒什麽話說了。
馬車先入了城,兩人并肩慢悠悠地走到城裏。因為快過年的緣故,許多人已經閑了下來,街上人來人往。傅曉塵打量了一下,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琴州山清水秀,确實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連街邊擺攤的小販的神采都與他處不同,似乎都少了些銅臭味多了份靈氣。
傅曉塵和楚雲起在城中央一處算是數一數二的客棧住了下來,至于那些暗衛都埋伏在何處傅曉塵就不得而知了。
一安頓下來,傅曉塵只想先昏沉沉地睡一覺,冬日的白天總是短暫,太陽早早地就下到了半山腰,這坐着馬車晃悠了一路,傅曉塵下了馬車都覺得整個人還有些晃。
楚雲起輕輕推了推他,說道“這麽早就睡了?稍晚些琴笙河邊的畫舫就開了,不想去看看?”
畫舫,普遍意義上就是用來觀光游覽的華麗的大船,只是後來聽起來總賦予了一種絲竹琵琶的風韻,一想到畫舫,便能浮着李香君、葛嫩娘等人的瘦影,倒确實是個絕佳的去處。
不過傅曉塵有些想不明白,在尚都時自己和楚雲騰偷偷去了一次尋香坊,楚雲起便殺氣騰騰的找上門來了,這次怎麽會突然主動提出來要去那種地方了。
“怎麽突然想去畫舫了?”
“世人都說來琴州可以不去小橋,不游庭院,卻不得不去這琴笙河。畫舫裏的女子多工于書畫或是長于琴瑟,确實是個風雅之地。”
既然是楚雲起自己提出來的,傅曉塵當然願意去見見世面,昔日秦淮八豔的芳名猶在,不知琴笙河岸又有怎樣驚才絕絕的女子呢。不過傅曉塵還是有些作死的瞥了楚雲起一眼,壞壞地笑着問道“就不怕我被哪個小妖精勾走了?”
“有我滿足你,怎麽會讓你餓着。”
楚雲起這話說的有些微妙,傅曉塵甚至聽出了那隐隐的威脅之意,頗有種你要是敢被小妖精吸引住了看我怎麽收拾你的意味。
不管怎麽說,兩個人還是稍作休息就去琴笙河走了一遭,挑了艘不大不小的畫舫,淡粉的紗輕飄飄地籠在船艙,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寫着兩個字“弦思”,不知道的還真看不出來這會是個花柳繁華之地。
既然名為弦思,自然少不了絲竹管弦,所謂悠揚琴韻風敲竹,琵琶弦上說相思,慢彈急奏間,回斷雁、轉飛蓬,連傅曉塵這樣不同音律的人聽來都如癡如醉,還真不愧是自古才女出青樓。
傅曉塵與楚雲起坐在窗邊,香爐裏升起陣陣袅袅的香煙,卷裹着紗簾,雖是冷冽的冬日,船內卻有種春意盎然的景象。
空氣也好,人也好,傅曉塵都覺得暖融融的一片,人也慵懶起來,靠在椅背上微微眯着眼聽着,楚雲起看他那小貓似的神情只覺得心癢癢。
傅曉塵對楚雲起的心理變化渾然不覺,他感到現在的狀态已經非常貼合在現代一對正常情侶應做的事了,比如趁着周末去看場電影,而自己和楚雲起更高雅一點,趁着一年一度的休息時間來聽聽曲,本質上差不多就是了。
從畫舫出來,兩人并肩沿着琴笙河走着,雖是冬夜,沒有風并不覺得冷。河裏時不時有一些精致的小蓮花燈順流而過,傅曉塵一仰頭還能看到天上有飛着的亮閃閃的東西,那是孔明燈?
“那是天燈,本應除夕放的,不過也有早些時間就放出來了的,你想放麽?”
傅曉塵仰頭看着那孔明燈類似物,有紅火火的,也有昏黃的,點了點頭,楚雲起便拉着他走到街邊買了一只,又将筆遞給他。
“寫下心願吧。”
傅曉塵拿着筆遲疑了一會兒,又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楚雲起“你不許看。”
“好,我不看。”楚雲起聳聳肩,戀人是個小傲嬌什麽的真是甜蜜的負擔啊。
傅曉塵看着楚雲起低頭專心看着琴笙河裏漂流的蓮花燈,才放心的提筆在天燈上貼着的白紙上寫着字,畢竟是貼在天燈上的,那紙軟趴趴的不甚好寫,傅曉塵寫了第一個字便歪了,傅曉塵有些氣惱,更加專心地控制好筆觸慢悠悠地在上面寫着。
楚雲起看了半天的蓮花燈都沒聽到傅曉塵那邊的動靜,偷偷轉臉看過去發現他正抿着嘴,臉有些紅,渾身都有些緊繃如臨大敵地在那白紙上寫下密密麻麻的小字。
“保佑楚雲起健康平安,一生幸福。”
另起一行:“傅曉塵和楚雲起一輩子在一起。”接着又寫了幾個字,因為地方不夠所以寫的有點小“沒有別人。”
最後一行“做的不要太頻繁。”
楚雲起看了差點笑出聲來,不過還是忍住了,又偷偷将頭轉了回去專心看着河裏的蓮花燈。
傅曉塵寫完以後轉頭看過去,看着對方正認真的乖乖的看別處,滿意地勾了勾嘴角,用身體遮住了那幾行字,點燃那沾上煤油的粗布,就看到天燈逐漸膨脹,一松手後便冉冉上升。
那天燈搖搖擺擺地在空中越飛越高,最終也不知飛到哪去不見了蹤影,就好像真是被什麽佛祖神仙的收走了似的。
楚雲起看着傅曉塵的眼眸中倒映出來那火紅的天燈,還有隐隐的星光,突然有一種微酸的幸福感,幸福到讓他忽然鼻頭有些酸。
“回去吧。”楚雲起忽然一把拉住傅曉塵的手拽着他走。
“喔。”傅曉塵不知楚雲起怎麽突然就要拉着他回去,不過确實天色不早,明天還說要一起去詩樓茶坊的逛逛。
在傅曉塵被手腳利落地帶回客棧當機立斷的推倒吃幹抹淨後的溫存時,傅曉塵枕在楚雲起富有彈性的胸肌上累的手指都動不了的時候,楚雲起忽然輕咬着傅曉塵的耳垂說“你的願望我都可以為你達成,只有第三個沒辦法…”
傅曉塵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對方在說什麽,惱羞成怒地狠狠踢了他一腳
“因為第三個願望關乎着第一個願望的實現程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