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中的愛人

第51章

皇上卧床的第三天，太子和二皇子都在四處奔波求醫，禦醫束手無策了，就找那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說到神醫，自然少不了極富盛名的穆染。楚雲揚自然知道楚雲起和穆染私交甚密不會去找他，只得再派人去拜訪其他神醫。請得出來最好，請不出來至少也在群臣面前擺擺樣子。

楚雲起自然是請來了穆染進宮走了一遭，皇上竟然就恢複了神智，只是身體依然虛弱，據穆大神醫說他對此毒也是無能為力，只是能延緩毒性的發作。大家心也都涼了下來，穆染都解不了的毒可該如何是好，所幸皇上現在終于是清醒過來了。

皇宮的某一處，兩個曾經水火不容的人秘密地談判着，正是太子楚雲起和已經半廢了的皇後齊詩韻。

“我幫了你，你可要保我和雲飛的榮華富貴，太平無虞。”

“自然。”

“哼，我如何信得過你，誰知道你事成之後會不會過河拆橋，解決了我這半個知情人。”

“我許諾的事向來作數，更何況與我合作是你最好的選擇，若是楚雲揚當上皇帝，你認為珍妃會放過你們？”

齊詩韻當然知道珍妃那個賤人肯定不會放過自己，明争暗鬥勾心鬥角了這麽些年，早就想把對方狠狠地踩進泥土裏。自己已經年過三十，和宮裏那些十六七歲的新人比起來已經老了，所以她才心急，才想着一定要讓自己的兒子争口氣，卻沒有看清以楚雲飛的資質根本無法與太子和二皇子相争，才倉皇地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只需要聽到茶杯落地之聲沖進去就好嗎？若是沒有證據，強行押住二皇子也是沒用的，說不定還會弄巧成拙。”

“這些事情就無需你費心了，我自然會讓他人贓并獲。”

楚雲起回到太子府以後沒有看到傅曉塵的身影，問身邊的人才知道對方帶了幾個人去街市了，以為對方只是閑着無聊随便逛逛，并沒有放在心上。

傅曉塵身後跟了兩個小厮在街上閑逛着，不遠處還有幾個在暗中保護的侍衛。傅曉塵走幾步便進街邊的一些店鋪問東問西的，聊些價格、貨源地以類的問題，人家看他儀容不俗、穿着講究，并沒有把他當成沒事找事的人趕了出去，全都耐心地一一回答了。

腳步輕快地走到一家玉器店，傅曉塵睜大眼睛看向面前的人，風流俊逸，肆意潇灑，有當花側帽之姿，看醉了一彎來挑首飾的娘子。當然傅曉塵不是被對方的顏值震驚了，而是面前這個依然是白衣飄然的男子正是楚國二皇子楚雲揚。

過幾日是程香韻的生辰，雖然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有很多事要做，楚雲揚還是決定親手為程香韻挑一個禮物送給她，正相中了這家玉器店裏的一支玲珑點翠白玉釵，要掌櫃的取出來給自己看看，沒想到一擡眼竟然看到門口站着那個傳說中頗受楚雲起寵愛的男寵傅曉塵。

傅曉塵其人，楚雲揚也見過幾次，除了那次在望仙樓的偶遇，這是第二次在私底下遇見，楚雲揚頗為友好地對傅曉塵說了句“好久不見。”

……怎麽聽上去就像自己和他是多年的老友似的，對方的笑容溫潤如水，周身也散發着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的柔和的氣息，只是傅曉塵知道對方既然是楚國風頭最盛的二皇子，自然不會像眼前這般無害。

“恩，好久不見。”傅曉塵只是順着對方的話随便答應着，便轉身想走，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雖然從來不認為自己蠢笨，只是面對這種自小生在勾心鬥角的宮中，又能在朝堂之上如魚得水的笑面虎，自己實在太嫩，多說多錯，他可不想留下什麽把柄在對方手中。

“何必着急走，來這家店是想自己挑些東西，還是為大哥挑些東西呢？若是為大哥挑東西，依我對大哥的了解，他對這些玉石并不感興趣”

“謝公子提醒，在下先行告退。”本來是想要稱呼二皇子的，只是剛才他稱楚雲起為大哥，以現在的場合确實不好暴露身份，所以只是道了一聲公子。

楚雲揚卻沒有就這樣放過傅曉塵，一把拉住對方的衣袖，笑着問道“何必對我這麽敵對呢？我可沒有做什麽傷害你的事啊。”

傅曉塵心下無語，你這無辜的語氣是什麽情況，怎麽聽起來倒像自己無理取鬧了似的。

“你是大哥最寵愛的男寵是嗎？”楚雲揚依然是溫柔地笑着，那笑容讓人有種如沐春風之感，不過傅曉塵倒沒被對方這迷人的笑容所迷惑，因為他正問了自己一個極其糾結和不爽的問題。

雖然一直認為自己不是男寵，楚雲起也說過從來沒有将自己當做男寵看待，不過在外人眼裏自己和楚雲起好像一直都是主人和男寵的關系，如今面對這個楚雲揚，雖然不想承認，可還是要說自己是男寵的好。

傅曉塵沒有回答，不過他的神情似乎已經默認了這個說法。

“先前只是遠遠看過，湊近來看，果然有副好皮相，尤其是這雙眼睛。”楚雲揚的手指已經觸碰在傅曉塵的臉上，傅曉塵厭惡地想要向後躲躲，對方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他驚得愣在了原地“楚雲起給你的，我都能給你，跟了我可好？”

傅曉塵被這話雷得或者是吓得七葷八素的，楚雲揚這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無奈從對方永遠笑眯眯的表情中根本看不出來戲谑的成分，傅曉塵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句話的殺傷力實在太強，自己根本承受不住啊。再想到程香韻，楚雲揚風流倜傥也就算了，這還要男女通吃不成？

“呵呵，公子說笑了。”傅曉塵回過神來，立刻向後退了一步，逃離了對方那纖長的手指，又表明了一下決心“這件事是不可能的。”

楚雲揚依舊笑得溫潤“我的确在說笑，我對男子并不感興趣，不過既然你是楚雲起的東西，我還真是想碰一碰。”

……我只想說一句死變态，傅曉塵轉身就走，又聽到身後之人說着“他的所有東西，最後都會變成我的，你也不例外。”

傅曉塵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地離開了這家玉器店，也沒有心情再逛其他的店鋪，直接打道回府。

傅曉塵的動向自然瞞不過楚雲起，本來只是以為對方出去随便逛逛，沒想到聽手下的人回報說在店鋪裏遇到了二皇子，而且二皇子還提出過要傅曉塵歸順于他做他的男寵，聽到這個消息楚雲起的臉立刻黑了下來，急匆匆地找到了正安然地吃着甜點的傅曉塵。

“你今天在街上遇到楚雲揚了？”

傅曉塵點了點頭，就知道楚雲起手下的人會向他回禀這件事，所以楚雲起過來詢問情況他并沒有感到意外。“就是在一家店裏遇到的，并沒有發生什麽事。”

“沒有發生什麽事，他可曾邀你做他的男寵？”楚雲起有些語氣不善，都已經有這樣的對話了，還叫沒有發生什麽事？

“他就是故意那樣問了一句，其實并不是這個心思。”傅曉塵解釋道，那個楚雲揚就是惡趣味地想要借着自己向楚雲起示威而已。

“他還碰了你的臉？”

“額……”傅曉塵一下心虛起來，楚雲起手下的人怎麽都說，對話回禀了也就算了，這種細節都不放過嗎？“那個就是個意外，恩。”

楚雲起的臉色并沒有緩和下來，呼吸也比平常略顯急促了些，似乎是真的動怒了，傅曉塵連忙安慰他“真沒怎麽樣，就是拿手碰了一下臉，就一下。”雖然原來就是半彎的，但是做僞直男這麽久，對同性的觸碰一直是不以為然的，在現代的時候和鄧宇他們也沒少勾肩搭背的。

楚雲起沉默了一會兒，看着傅曉塵的眼神有些複雜“也許你不知道，在乎夠深的東西，別人碰一下也覺得是搶。”

傅曉塵愣了一下，心中百感交集，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感到楚雲起的話中隐隐地帶有了一絲指責，那句“也許你不知道”，似乎就是在暗中感慨自己對他的在乎不夠深似的。

傅曉塵不知道楚雲起為什麽會這樣認為，也許是自己真的做的不夠好，讓對方覺得自己并沒有很在乎他，仔細回想起來，似乎确實如此。一直都是楚雲起付出的更多，每一步也都是楚雲起先走出來的。

這一認知讓傅曉塵稍稍有些沮喪，他一直以為自己和楚雲起是水到渠成般相戀的，現在卻發現這段戀情對楚雲起卻是不公平的，回想起對方那古怪的收藏癖和現在極強的占有欲，傅曉塵不得不承認比起楚雲起，自己的在乎确實不夠深。

兩人都沒有說話，楚雲起還是有些微怒，本來只是因為楚雲揚的行為而感到生氣，現在卻是因為傅曉塵的反應感到生氣，對方這種毫不在意的态度，讓他有種其實對方毫不在意自己的感覺。

楚雲起知道傅曉塵是在乎自己，喜歡自己的，只是他不知道這種喜歡的程度究竟有多深。為什麽會對楚雲揚的接觸毫不在意？難道說，除了自己以外，他也能接受其他人的親密動作嗎？

這個念頭一出，楚雲起立刻從微怒的情緒中走了出來，不行，不能因為一時氣憤就做出這樣的猜測，他要相信傅曉塵，或者說應該要相信自己。

楚雲起剛想說些什麽打破現在的平靜，傅曉塵倒是先行一步了“那個…我…也許你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對你太不公平，我現在也意識到這一點了，似乎一直都是你在付出，而我只是在默默享受着你對我的喜愛，我…也很在乎你，以後會更加更加在乎你，不會再讓你感到不安。”說這段話時，傅曉塵的眼神飄忽不定的，一會兒望向窗外，一會兒看向地上，就是不看面前的楚雲起一眼。

看着對方努力淡定着實際耳朵已經微紅了的樣子，楚雲起的心立刻柔軟起來，剛才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抛在了腦後，笑得像一個初涉愛海的毛頭小子“曉塵，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讓我好好的愛你，我就很知足了。”

傅曉塵聽了這話倒是完全沒感動，反而是瞪了楚雲起一眼“你這話說給那些女孩子聽保證她們感動得痛哭流涕的對你死心塌地了，對我可不受用。”什麽只要站在那裏讓我好好愛你的，自己怎麽會就讓對方一直這樣毫無保留地為自己付出而無動于衷呢。

“為什麽？”楚雲起立刻擺出一副受傷的樣子，傅曉塵覺得要是在眼睛下面挂上兩條海帶淚，簡直可以當成扣扣表情了。

“哼。”傅曉塵眼波一轉，臉上挂着一種可以稱之為邪魅的笑容“因為……我以後也會好好地疼愛你啊。”

楚雲起已經因為對方那一充滿傲嬌氣息的勾人的“哼”誘得化身大尾巴狼了，并沒有聽出來對方在說道疼愛時，語氣似乎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