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深秋的夜晚已經是很冷的了,陣陣寒風從窗棂邊、從門縫往裏鑽,屋內的空氣變得冷冷森森的,縱然有內功發了些熱量,傅曉塵還是瑟縮在了被子中。身旁是楚雲起溫熱的身軀,傅曉塵卻賭氣似的離他遠遠的,縱然蓋了一條被子兩人中間硬生生地被傅曉塵隔開了一道半人寬的空隙。
楚雲起無奈地一把将傅曉塵撈了過來,鎮壓住他一開始有些強烈的抵抗,果然這抵抗在兩人的身體貼近時幅度變得小了些,最終還是乖順地靠在自己身上取暖。
“到底是怎麽了?”楚雲起看着愛人這個樣子,總覺得似乎也不像只是和穆染吵架或是沒有見到程香韻而不高興這麽簡單。
“沒什麽。”
“我們已經是戀人了,曉塵為什麽不願意告訴我呢?”
“是你先什麽都不告訴我。”傅曉塵聽了楚雲起這句話,語氣變得更糟糕了些“虧你還知道我們是戀人,什麽都不願意告訴我,你覺得我心裏會好受?”
楚雲起愣了一下,讨好地解釋道“有些事情牽扯太複雜,我不希望你費心。”
“你究竟把我當成了什麽人?”
“我自然…”
楚雲起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傅曉塵打斷了“把我當成男寵?”
“自然不是”楚雲起有些緊張,不知道傅曉塵怎麽會突然這樣說,難道是什麽人在他面前嚼了舌根不成“怎麽會突然這麽說,我一直把你當做終身的伴侶,怎麽會是男寵這般人?”
“把我養在着太子府裏,給我吃穿給我錢花,卻從來不告訴我你當前的處境,也不願讓我為你做一件事,我不就像男寵一樣麽?你不想我費心,不想我有所牽扯,可我不是嬌滴滴的需要你保護的大家閨秀,你這樣就是看輕了我。”
“……對不起,是我的錯。”楚雲起把傅曉塵摟得更緊了些,“是我一廂情願地以為這樣是為你好,不知道這樣反而是折辱了你。只希望你知道,我一直把你看得最為重要,如果你想聽,我就把朝堂的事都講給你,以後遇到麻煩,也一定會和你商量着解決。”
傅曉塵只是淡淡地恩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不早了,今晚先睡吧,明日我們在書房裏好好聊聊。”
“好……”說完傅曉塵就閉上雙眼,感受着身旁人溫熱的體溫,那種讓人感到溫暖安心的溫度,讓傅曉塵想到了“暖男”這個詞,楚雲起其實也算得上是暖男了吧,只是自己畢竟不是那些需要保護的女孩子,一味地愛護反而會讓自己有種被輕視得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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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起大婚以後第一次來工部,傅曉塵嗅到了一種躁動的氣息,說不好是氣氛的躁動還是人心的躁動,總覺得大家似乎都心神不安的,傅曉塵甚至感受到了一些莫名的敵意,平時喜歡談笑風生的幾個官員一個個都諱莫如深,整個工部的氣氛都有些凝重。
在這種氣氛下傅曉塵一如往常地翻看着設計圖和一些文獻資料,好不容易等到合适的時機見四下無旁人才拉着一個平時交好的官員側耳問道
“工部這是怎麽了?”
“你還不知道?兩位皇子大婚,有的人去了太子那邊,有的人去了二皇子那邊,這已經是擺在明面上的事了,衆所周知你是太子那邊的人,最近也要小心為妙。”
“多謝提醒,那麽你也是…太子那邊的?”
“不不不,我可什麽都不是,我不求高官厚祿,還是一家老小的安危要緊,我勸你趁着現在還來得及,別和太子綁的太死,依我看來,目前還是二皇子風頭更盛,廢太子那就是一句話的事啊。”
傅曉塵笑着回答“知道了”,心裏想着,兩個人早就已經綁的死死的了,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僅僅現在這樣回憶起來對方,便有一種軟溶溶,暖融融的感覺,更是無法再分開了。
回太子府的路上,傅曉塵挑着馬車的簾子靠在窗邊看着外面依然熱鬧的街市,回想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手足無措,那時候自己也是像現在這般一只手掀着窗簾看着外面的景象,滿是好奇和不安,如今再看卻已經是稀松平常。
忽然想起那個穿越的前輩程香韻,想起她說着自己已經麻木了,傅曉塵開始扪心自問,自己是否也已經麻木了?被太子府的錦衣玉食包繞着,被楚雲起溫柔細致地呵護着,這樣下去自己真的會成為廢柴的吧。
下了馬車,傅曉塵站在太子府的大匾前擡頭看着這尚都的天空,高的,冰冷的,中間是一團模糊不清的太陽,陽光彌漫在空氣裏像金的灰塵,遠處是皇城的琉璃華瓦在陽光中蕩漾出的金波,閃得直逼人的眼睛。
傅曉塵揉揉眼睛,款步走入了太子府。午膳依舊是他和楚雲起兩個人,那個蕭疏雨似乎再也沒在外面走動過,用過午膳兩人便先後走進了書房。
“曉塵…”一進書房,楚雲起便拉着傅曉塵的手讓他坐到自己腿上,傅曉塵對這種姿勢當然會反抗,只是無奈敵我實力太過懸殊,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也就乖乖就範了。
“現在的局勢對我不利。”楚雲起直截了當地說出了現在的形勢“現在我雖有父皇暗中支持,無奈玉家實力強大,楚雲揚近些年更是執掌了尚都的經濟命脈,若是處理不當,便會致使楚國經濟動蕩,人心不穩。只是又不能再拖下去,再拖下去楚雲揚的實力發展的更為壯大時,甚至會産生逼宮之舉。據蕭疏雨說,珍妃前些日子已經密見其兄長,也是當今皇宮的侍衛副統領,恐怕已經在開始暗中謀劃了。”
傅曉塵微微皺皺眉頭“如此說來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
“只是找不到什麽機會來一舉鏟除他。”
“咳,我問一個問題哈,可能比較簡單粗暴一點,能不能找個機會讓他落單了派一堆刺客弄死他,就像當時在萬獸森林裏那樣。”
“早些年我們互派過刺客,只是都從未成功過,彼此戒心都非常高,難得能抓到落單的時機。更何況……如今的形勢,三皇子被囚,其他皇子羽翼未豐,若是他遇刺身亡,我很難脫掉了幹系。最後也許是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那他當初怎麽就能派人在萬獸森林裏埋伏你來着?”
“那時可以僞裝成我是為野獸所傷或是失足墜落,現今卻找不到這樣合适的機會。這裏和你的世界規則不同,皇位之争不僅需要實力,更需要名正言順。若是我擔着弑弟的罪名哪怕并未證實,縱勉強登上帝位,也會不得人心,那些皇子、王爺甚至一些将軍、大臣都會以這個名義糾集起來反我。”
“……原來如此,那只要你還是太子,二皇子不就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嗎?”
“确實如此,不過他可以待實力強大以後,暗中逼迫父皇立他為太子。”
“那你父皇就寧死不從,咳,我随便說說。所以說如今有兩大問題,一是如何名真言順的鏟除掉二皇子,二是二皇子倒了以後他手中的勢力該如何應對,怎樣才能穩住尚都的經濟。”
“實話說來,第一個問題我已經有一些想法,只是第二個問題……二皇子一倒尚都的多家大型商號都會受到牽連,到時人心不穩、民不聊生,更容易亂而生變。”
“額,問題變成如何應對經濟危機的話,你如果相信我,就盡管放手去做,以後的經濟動蕩我可以幫着你一起治理。”
怎麽說自己在那個世界也是經歷過經濟危機的人,當時還特意在網上搜了一下國家和個人應對經濟危機是應采取的舉措,現在雖然記不太清,大概的方針還是知道的。
楚雲起聽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傅曉塵,傅曉塵以為是他不信自己,立刻氣成了包子臉“哼,你愛信不信。”
“我哪裏是不信”楚雲起捏捏傅曉塵的包子臉,手感不錯,又忍不住戳了一下,看着對方這就要惱羞成怒了,才連忙收手“只是沒想到曉塵還是個賢內助。”
“……”你才是賢內助,你全家都是賢內助,傅曉塵在心中默默吐槽着,自己不過是被壓了一次,難道真的就要确定下屬性了?不行,我一定要找個合适的機會把他拿下,然後重振夫綱。
楚雲起聞着傅曉塵身上散發出的微微清香,不是任何庸俗的脂粉味,那種味道淡雅而清新,絲絲入扣,讓楚雲起只覺得心神突然微微一漾,明明都是用了同樣的皂角沐浴,為何傅曉塵身上的味道就如此讓他着迷。
傅曉塵看着剛才還一本正經談公事的楚雲起現在笑的一臉蕩漾…甚至說是一臉淫、蕩的,嘴角不由地抽動了一下,這是不知不覺中又切換成癡漢模式了嗎?
一想到癡漢模式,傅曉塵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在太子寝宮裏發現的那間密室,開始別扭地捏着楚雲起的大腿問道“哎,我問你,你寝宮裏的那間密室是怎麽回事?”
“哦?被曉塵發現了。”楚雲起倒是回答得極為淡定,反正現在雙方都到這個地步了,被發現了也沒有什麽。
“哼,這種東西自然瞞不過我。”傅曉塵微微地傲嬌了一下“我的衣物你收藏也就算了,牆上挂的那些畫是不是都太什麽了點,能不能有一副我板正穿着衣服的,還有那個小盒子裏面的手帕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它到底是怎麽來的!”
楚雲起笑着推他的胳膊“別惱,我那時不是怕你說離開就離開了,所以想要收集所有和你相關的東西,以後留個念想。”
說着,竟然還用着大型犬那種求撫摸的姿勢蹭了蹭傅曉塵。
傅曉塵嘴角抽動着看着楚雲起,把自己變态的收藏癖說的如此可憐兮兮感天動地的,還真是不容易。
“過幾日我得了閑就為你畫幾張大婚那日的畫像,你不知道那時候哭着求饒的你實在太美了。”
噗……傅曉塵一口老血噴出來,那就不是畫像了,那都快成春宮圖啊喂,你好好的太子這麽有前途的職業不做,畫春宮圖算個什麽事。“……我從未見過如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傅曉塵還是忍不住地吐槽了。
“這些可是曉塵教我的啊。”
“!!我什麽時候教你這個了。”
“曉塵曾經拿着一本《厚黑學》,教育我臉皮要厚而無形,心要黑而無色,方能成大事。”
……傅曉塵再次感到了這個世界滿滿的惡意,原來我已經在那麽久之前就為自己立下flag了嗎,所以說自作孽真的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