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修羅場
“這房間是我的，而我不在其內，甚至沒有我們。”
——帕斯
如果說愉快的氛圍總是相似，那麽尴尬的氣氛就各有各的不同。
此刻病房裏的五個人，似乎就陷入這種尴尬之中。
楚雲很後悔沒有攔住徐佳，這位楚尋的未婚妻，因為他自己也沒有預料到會在醫院遇見楚尋和徐佳。
時間回溯至五分鐘前，楚雲在車上換好衣服回來，剛走到病房門口就遇見了從走廊另一頭過來的楚尋和徐佳。
徐佳一看見楚雲就熱情地打招呼道：“這不是楚雲妹妹嘛！下午好呀！”
楚雲轉過臉，微微驚訝地看着突然出現的徐佳還有她身後的楚尋。一看見楚尋的臉，楚雲便想起那一巴掌，所以那聲“哥”被他咽了回去，他只喊了徐佳：“佳姐你怎麽在這兒？”
“我約了我的醫生做婚前檢查。”覺察出楚雲刻意忽略楚尋，徐佳瞥了一眼身後的未婚夫，後者對楚雲的态度也有些冷淡。
聽到徐佳的話，楚雲才想起來這家醫院是徐氏醫藥旗下的醫院。
“楚雲妹妹來這做什麽？”徐佳好奇地問，她瞧楚雲不像生病的樣子。
“我…朋友生病了，我來看她。”楚雲遲疑地回道。
聽到他說朋友，楚尋的眸色變了變，而徐佳的眸光亮了亮：“朋友？男朋友嗎？”
“不…不是……”
楚雲的遮掩讓徐佳來了深厚的興致，因為她印象裏楚雲還沒和任何人交往過，到底什麽樣的人能俘獲楚雲的芳心，她太想了解了。
“他該不會就在這間病房裏吧？”徐佳一向風風火火我行我素，想到什麽就會去做什麽，所以當徐佳這麽說時，楚雲就意識到了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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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徐佳伸手推開了病房的門。
“佳姐……”
楚雲試圖阻止徐佳，但他還是慢了一步。
于是乎就變成了現在這一進退兩難的情況。
制造出這一場面的“罪魁禍首”徐佳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是柏淩柏少爺吧？我們新年晚宴上見過一面。”
聞言，柏淩擡起頭，他本不想理會，可當他看見和他說話的金發女人以及站在女人背後的兩個表情各異的男人，尤其是其中一位還一直盯着他的手，不，準确地講是他手上的玉足看時，他怎麽可能置身事外呢。
“徐氏醫藥的千金徐佳小姐，我當然記得你。”柏淩沒有松開伊洛的腳，他只和顏悅色地看向徐佳。
坐在病床上的伊洛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方面因為柏淩這滾蛋還抓着她的腳丫子，另一方面是因為她毫無準備，就一丁點防備都沒有地與她最不想見到的男人重逢了。
有一瞬間她甚至懷疑這是某人故意的安排。
她不知道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面對他，而他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便輕輕撇過臉，像是不認識她一般。
裝作陌生人嗎？她自嘲地勾唇。
“這位美麗的小姐是你女朋友？”徐佳的聲音拉回伊洛的思緒。
伊洛本想說不是，沒想到柏淩先替她說了。
“不是，她是我們新媒體項目的代言人伊洛小姐。”
柏淩将和她的關系撇得一幹二淨。
“新媒體…啊！就是你和楚雲合作的那個項目？”徐佳說着看向身旁的楚雲，像在求證他。
楚雲被動地點點頭。
“我對你們這個項目很感興趣。”徐佳一臉興致盎然地說，就不知道她是對生意還是對柏淩本人感興趣。
楚雲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伊洛，轉向徐佳提議道：“佳姐，我們等會兒出去聊吧，這兒還有病人呢。”
聞言，徐佳像是意識到自己冷落了病床上的“病人”，她面向伊洛笑盈盈地啓唇：“哦，不好意思，我正式介紹一下，我叫徐佳，是這家醫院的理事，這位是我的未婚夫楚尋……”
聽見徐佳的自我介紹，伊洛愣了愣。
未婚夫？
原來這個金發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伊洛小姐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女人的嗓音将伊洛拉回現實，“不用和我們客氣。”
“我…沒什麽需要，謝謝。”她幹着嗓子說。
“佳姐。”楚雲又一次催促道，“我們出去說吧。”
“你幹嘛這麽着急。”徐佳好似不理解楚雲的反應。
這一次楚雲也沒給徐佳說不的機會，他直接拉着她出去了。徐佳一被拉走，楚尋也轉過身。伊洛原以為他會這樣不發一言地出去，可走到門口的他冷冷地開口了。
“你還是沒變。”
說完，楚尋就走出了病房。
他說她沒變？
伊洛想笑卻笑不出來。
“你這前情人真冷淡。”仍坐在她身旁的柏淩涼涼地說。
她驀地抽回自己的腳，語氣惡劣地丢給他兩個字：“閉嘴。”他不說話沒人當他是啞巴。
“又遷怒我？”
“我為什麽要遷怒你？我和你有什麽關系嗎？哦，我只是你的代言人。”她可沒忘記他剛剛撇清關系的話。
“你介意？”他還笑，“我以為你不希望你前男友誤會。”
“這麽說我還得感謝你善解人意咯？”她無不諷刺道。
“那倒也不必。”他一手撐着柔軟的床面，另一手把玩着她垂落香肩的發，“看他樣子還沒忘記你。”
“……”
她咬了咬唇，沒理會他。
“其實有一點我想不透，你當年為了區區五十萬就放棄他，是不是有點虧？”他像故意揭開她傷疤地說。
“區區五十萬？”她真被他的話逗笑了，“我說大少爺，你覺得五十萬很少嗎？”
對，也許對這個大少爺來講，五十萬不過就是九牛一毛，不，可能連一根毛都不值。朱門的少爺哪會懂錢的價值。她輕嘲着看向他。
“五十萬對一個窮學生來講太多了，多得足以讓她放棄她所謂的‘初戀’。”“初戀”二字，她刻意說得很重，好使他明白楚尋之于她是什麽。
“可你卻沒花這筆錢，轉手就給了別人。”
柏淩盯住伊洛的嬌顏，他目光銳利得教她無處躲藏。
“你還有什麽秘密沒說出來？”
“你都說是秘密了，我又怎麽會告訴你。”伊洛強自鎮定道。這位柏大少爺究竟在背後調查了她多少事？
“我不是你的敵人。”長指松開那一縷秀發，他直視着她的明眸，低低地說。
“你也不是我的朋友。”她清醒，十分清醒。即使她不清楚他想利用她的秘密做什麽。
“我想幫助你。”他靠近她，“你難道不恨他們嗎？”
“他們都給我錢了，我恨什麽？我本來就是為了錢才接近他。”她邊說邊心虛地躲開他，但他不可能放過她。
“如果你沒有恨沒有氣，你那天就不會去找楚雲的麻煩。”柏淩意有所指，“你也不會中我的套，答應接下這個活。”
“你到底想怎麽樣？”既然躲不開，她索性把話挑明。
“我想你承認你不甘心，我想你和我合作。”他說得很慢。
“合作什麽？”
“破壞楚尋和徐佳的婚禮。”
柏淩平靜無瀾的話卻掀起了伊洛眼底的波瀾。
“破壞他們的婚禮？”這就是他的目的？
“對。”
“為什麽？因為徐佳嗎？”難不成他看上徐佳了？
“不是。”他幹脆地否認。
那他是看上楚尋了？
仿佛看穿她的想法，他輕笑道：“你想象力很豐富。”
“那你為什麽……”若非出于私人感情，他為什麽要破壞楚尋和徐佳的婚禮？
“我看中的是楚氏。”
楚氏？
“總之是商場上的事。”他沒有繼續和她解釋，只是告訴她會在這場“交易”裏得到什麽，“無論事成與否，我都會給你五百萬。”
“五百萬？”這真是令人心動的數字。
“對，你既能得到錢，又能出一口惡氣，何樂不為？”
他說得不錯，她何樂不為？
她凝視着他，說出自己的答案……
***
病房外的走廊。
被楚雲拉到一邊的徐佳，困惑似的看向急着趕她走的楚雲：“你今天是怎麽了嘛？”
“沒什麽。”楚雲自然不可能說那麽多，“佳姐你先去做檢查吧，回來我們再接着聊。”
按楚雲對徐佳的判斷，檢查完她說不定就忘了這茬兒。
“你不說我差點兒忘了正事。”看吧，徐佳就是這麽一個簡單好懂的人。楚雲暗暗松了口氣，目送徐佳挽起楚尋的胳膊離開。
待他們走遠，楚雲轉身準備回病房，但他還沒握住門把手，病房門就從裏邊拉開了。
柏淩拉開了門。
“他們走了？”柏淩先開了口。
“走了。”楚雲看着柏淩，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幽暗的眼神散發着猶如深淵般的危險。
“好好照顧她。”
柏淩說完拍了拍楚雲的肩膀，然後繞過他頭也不回地走了。楚雲望向病房內，就見伊洛沉默地眺望窗外，那張略顯蒼白的嬌顏像被散不開的愁霧籠罩。
楚雲沉下臉，她是在想哪個男人？
走廊另一頭，徐佳松開了楚尋的手。
“我剛剛演得不錯吧？”徐佳側過頭望向楚尋，“像不像和你感情很好的樣子？”
見楚尋不回答，徐佳又自顧自地往下說：“那個女人是你的前女友吧？我記得你前女友是一個叫伊洛的女孩。”
原來她認出來了。
“放心，我對你的情史不感興趣。”徐佳十分大度地說，“畢竟我和你只是家族聯姻，我不會計較你心裏裝着哪個女人，也不會幹涉你的私生活。”
她的潛臺詞是他也別幹涉她的私生活。
“我只要我們的婚禮順利進行，你會配合我玩好‘夫妻游戲’的，對嗎？”
面對巧笑嫣然的徐佳，楚尋僅僅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我呀很中意你。”徐佳摸着自己的小腹充滿愛憐地說，“我相信我的孩子也會滿意你這位‘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