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仇舊恨
誠如伊洛所期望的，她那晚的直播視頻傳遍了全網，關于她和柏淩關系的猜測一時間甚嚣塵上、只增不減。
很好，加大力度。她靠着座背滿意地浏覽着手機屏幕裏的熱搜，直到車子停穩，她才收起手機。
由于秦喬不願意送她來，她今天只好自己打車來這個什麽新媒體基地。
為了這趟出行，她和秦喬起了些許争執——…
公寓裏，秦喬生氣地盯住在他眼中一意孤行的她：“你難道又想重蹈覆轍？”
“我去是找柏淩，我想當面和他說清楚。”她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
“找柏淩？”秦喬滿臉寫着不信。
“不然你以為我沖着誰去？”她反問他。
與她互相瞪視了一會兒，秦喬背過身徑直走向門口。
“秦喬。”她喊住他，“我明白自己在做什麽。”
“不，你不明白。”
秦喬沒回過頭，他說完這句話便打開門走了。
聽見門被關上的聲響，她心中湧現出一絲後悔。
可就算秦喬生她的氣，她也要來這兒。
她有她的理由。
伊洛收斂心神地下了車，踩着紅毯走向眼前這棟氣派的大樓。參加剪彩活動的人真不少，她環顧黑壓壓的人群，沒找到柏淩，倒是瞧見了那位楚氏財團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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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楚氏財團的大小姐，一個咬着金鑰匙出生的富家小姐，和那位柏氏大少爺一樣都是不知人間疾苦的主兒。伊洛在心裏輕嘲道。他們這些人好像生來便注定身在中心位，過着衆星捧月的日子，接受所有人的曲意逢迎。
三年了，楚雲還是那個楚雲，未見一絲一毫變化。
伊洛專注地盯着人群中心的楚雲，根本沒注意到一只手正伸向她的肩膀……
“伊洛！”
被吓了一跳的伊洛扭頭一看，拍她肩的人居然是和她同一個直播平臺的主播小麗。
“小麗？”她詫異地看着突然出現的小麗，“你怎麽在這兒？”
“我嘛受主辦方邀請，來這兒主持剪彩活動。”小麗一臉驕傲地說，末了不忘問她，“你呢？來這兒幹嘛？”
“我……”
不等伊洛回答，小麗又追問道：“你該不是為了柏少來的吧？”
看來她和柏淩的緋聞已經傳得人盡皆知。既然小麗替她找了借口，她就不再解釋地點了點頭。
“咦？他沒和你說，他今天會晚點來麽？”
沒，她和柏淩都沒交換聯系方式。當然這不能對小麗說，伊洛只能繼續扯謊：“他說了，我先過來等他。”
“哦那你慢慢等。”小麗說完又湊近她的耳邊悄聲問道，“對了，你看到那邊那個女人了嗎？”
小麗指了指被水洩不通的人牆，層層圍住的楚雲。
“看到了。”她的語氣有些冷，不過小麗沒聽出來。
“那個女人就是楚氏財團的千金楚雲。”小麗說着她早已了解的情報，“你要多注意點兒，這個楚雲和柏淩關系匪淺。”
“嗯。”她敷衍地颔首。
“伊洛，我說句不中聽的話。”小麗望着楚雲，意味深長地打了個比喻，“這位楚小姐和柏少是一列車上的乘客，你和我都只能算沿途的風景。”
小麗說得對，楚雲和柏淩才是一個世界的人。伊洛打從心底認同小麗說的話。
“活動快開始了，我先去準備啦，回聊。”
目送小麗邁着輕快的步子走遠，伊洛收回視線地望向圍聚在楚雲四周的衆人，嗯，她的“活動”也要開始了。
伊洛理了理儀容刻意往人多的地方走去，沒走幾步，人群中的記者不負所望地率先注意到了她。
“你好。”記者們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蜂擁上前，一人一語地采訪她，“請問你是伊洛小姐嗎？”
她瞥了一眼人群另一側的楚雲，然後才微笑地啓唇：“對，是我。”
“真的是伊洛小姐本人！”記者難掩興奮之情，紛紛将話筒遞至她嘴邊，“請問你和柏淩先生是否如熱搜說的那樣正在交往？”
“你和柏淩先生發展到哪一步了？”
“你們怎麽認識的？”
“請問是柏淩先生邀請你來參加今天的活動嗎？”
記者的采訪幫她順利地引來了其他人的圍觀，不消一秒，她就成了衆人矚目的焦點。
“這個嘛……”她作勢回答，眼角的餘光暗暗掃向突然被衆人冷落的楚雲，後者看她的眼神裏夾帶着震驚與怒火。
但楚雲沒有直接走過來和她對線，而是讓身旁的小助理叫來維持會場秩序的保安。
幾位人高馬大的保安擠過人群來到她身邊：“小姐打擾了，請你出示本次活動的邀請函。”
“什麽邀請函？”她哪有這種東西。
“抱歉，沒有邀請函是不能進入我們會場的，請你離開。”保安替楚雲下了逐客令。
她的判斷果然不錯，三年過去了，楚雲這個女人還是和從前一樣，無論做什麽事都不屑弄髒自己手，只會叫別人代勞。
三年前那個雨天，她也是被幾個保镖趕出楚家的大門，下令趕她的人正是這位楚大小姐楚雲。
……
“夫人已經給了你五十萬。”站在屋檐下的管家緊鎖眉宇地看着雨裏的她，勸她離開，“小姑娘，做人別太貪心，你見好就收趕緊走吧。”
見好就收？那時的她忍不住發笑，她見到什麽好了？錢嗎？
就在她與管家僵持不下之際，那位楚雲楚小姐回家了。
舉止優雅的楚小姐走在保镖撐的雨傘下，目不斜視地與她擦肩而過，這位楚小姐甚至不屑多瞧她一眼。
待楚雲進屋，保镖們便奉這位小姐的命令強行架起她的胳膊将她趕了出去。
她被推倒在水窪裏，濺起的水弄濕了她的衣裳。
冰冷的雨中她擡起蒼白的臉，與站在二樓窗前的楚雲四目相望。
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上次是保镖，這次是保安。伊洛冷笑一聲，真是換湯不換藥。
“不勞煩你們，我自己會走。”
明明是被驅趕的那位，伊洛卻宛若一只盛氣淩人的孔雀在衆目睽睽之下往會場外走。
“等等。”這時小麗跑了過來，她十分仗義地替她解圍，“伊洛小姐是我同事，今天活動她是替補主持。”
小麗狀似親密地摟住伊洛的肩膀，将她撈出保安的包圍圈。
伊洛微微錯愕地望向為她撒謊的小麗，只見她貼着自己耳朵小聲鼓勵道：“伊洛，別輸給那個趾高氣昂的女人。”
小麗的話音未落，人群驀地朝兩側分開，方才還坐壁觀花的楚雲穿過人群走向伊洛和小麗。
這位千金小姐總算親自下場了。
輕蔑的目光掃了一眼小麗，最後落向伊洛，楚雲臉上的嫌惡之情更深了幾分：“我不知道現在對主持人要求這麽低了，連區區一個賣笑的都可以來當主持人。”
“楚小姐。”小麗一聽就炸了，她不悅地瞪着楚雲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無意針對你。”楚雲話說雖這麽說，但看得出來她瞧不起小麗，只是相較小麗，伊洛才是她重點針對的目标，“我說的是這位伊洛小姐。”
“楚小姐我好歹也是一名主播。”伊洛微微一笑，“像你這樣出身高貴的體面人不會有職業歧視吧？”
就這麽四兩撥千斤地将壓力推到楚雲那一邊，伊洛像早早預料到楚雲會被自己氣得口不擇言，于是故意挖了個坑等她來踩。
果真，楚雲從不會教她失望。
“我沒有職業歧視。”楚雲的否認也在伊洛的意料之中，“我說的是像你這種見錢眼開的女人。”
“楚小姐真是不食人間煙火。”伊洛掩嘴輕笑，接着轉向周圍的記者、看衆問道，“在場各位有不喜歡錢的嗎？錢這種東西，當然是多多益善了，對不對？”
她的問題讓周圍人皆會心一笑。
“喜歡錢是人之常情，楚小姐你自己出身豪門也不能嘲諷別人見錢眼開，是吧？”伊洛不鹹不淡的回擊為楚雲心底燃起的怒焰添了一把柴。
“伊洛！你是不是見錢眼開的女人你心裏清楚！”
她清楚，她當然清楚，問題其他人不清楚。就等着楚雲這麽說的伊洛又神态自若地開口了：“楚小姐是想舉什麽例子證明我見錢眼開麽？”
“你……”楚雲攥緊西裝袖子裏的纖手，她沒辦法舉出那個例子，因為那是他們楚家的家醜。
伊洛緊盯着楚雲，她的眼神仿佛在逼着楚雲：“說啊，快說出來啊，當着所有人的面兒說說你們楚家和我之間發生的事兒……”
事實上伊洛沒說話，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睨着表情愈來愈扭曲的楚雲。
不用猜，她都知道楚雲現在肯定想扇她一巴掌，她要的就是這個，楚雲的失态。
然而在楚雲舉起手之前，另一只手捉住了楚雲的纖腕。
“楚雲。”
阻止楚雲的不是別人，正是姍姍來遲的柏淩。
“哇！是柏少！”
柏淩的出現成功吸引走了衆人的注意力，這其中卻不包括伊洛，她的視線一直停在楚雲的手上。
如果不是柏淩及時抓住楚雲的手腕，只要楚雲的手擡起來，哪怕沒打到她，試圖打她這一點就夠記者大書特書，遺憾的是柏淩制止了楚雲。
這個男人就這麽喜歡壞她好事麽？伊洛這才看向柏淩。
她看見柏淩在楚雲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那位楚小姐像被說服一般主動承認了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方才是我失禮了，讓各位見笑了。”
“楚小姐最近都在忙新媒體的事，壓力太大才心情不佳，我相信大家能體諒的是吧，各位？”柏淩轉向在場的其他人，他這是無形地向人施壓。
“柏少說得對，楚小姐忙前忙後太辛苦了。”
衆人的附和在伊洛眼裏看起來相當可笑，但她馬上笑不出了。
柏淩邁開長腿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他語氣森冷得好像一個陌生人：“你來這做什麽？”
聞言，伊洛勾了勾唇。
不，他本來就是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