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壞女人
“我來這找你。”
聽到伊洛的回答,柏淩眯了眯眼睛,他端詳着她的表情,似乎在判斷她說的話是否屬實。
須臾,他開口道:“你跟我來。”話音未落,他直接拉着她往會場後臺走去。
伊洛本想甩開柏淩的手,但他握得很緊,緊得難以掙脫。
“你放開我。”她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說。
“不放。”柏淩只回了她兩個字,繼續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再度被衆人圍住的楚雲神色不明地看着柏淩牽着伊洛走遠。
穿過安靜的長廊,柏淩帶着伊洛來到會場後邊的休息間。
伊洛後腳剛踏進休息間,就聽見背後傳來門被反鎖的聲響。
“喂……”她轉身瞪着朝自己逼近的柏淩,退無可退的她只能用雙手抵住他的胸膛,可這無疑是蜉蝣撼大樹——白費力氣。
“啪”地一聲,柏淩一手按在牆上,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肩頸,他将她困在牆角和自己身體之間。
“說吧。”他目光又冷又沉地凝着她,“你來這兒做什麽?”
“我說了我是來找你……”
“撒謊。”他直截了當地拆穿她,“你是為了楚雲而來。”
“……”她忘了柏淩調查過她。
“怎麽,知道那個人要結婚了,你不甘心?”他口氣不善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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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吃醋?”她故意激怒他般反問。
他卻不怒反笑:“我的女人心裏惦記着另一個男人,我不能吃醋麽?”
“誰是你的女人!”她豎起柳眉。
“那晚躺我懷裏的女人……”長指撫過她耳旁的發絲,他指尖的溫度熨貼着她的肌膚,讓她不自覺地輕顫。
“那晚我喝多了……”她有氣無力地辯駁。
“我沒喝多。”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貼近他的唇邊,“我清楚地記得每個細節……”
“那你也應該記得我拒絕了你。”她艱難地維持着理智,不想被他撩撥。
“我不接受同意以外的答案。”
他的獨斷專橫令她微微皺眉:“你太不講理了。”
“那又如何?”他收回自己的手,轉身走到休息間的沙發椅上坐下,“你現在需要我,不是麽?”
“我需要你什麽?”她不想被他看穿地強作鎮定道。
“利用我,你可以做很多事。”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威脅她,而是利誘她,“包括‘回敬’那位侮辱了你的楚小姐。”
“她不是你生意場上的朋友嗎?”
“生意場上哪有什麽真心朋友。”他邊冷嘲着邊從褲袋裏掏出銀灰色的香煙盒。剛抽出一支煙,他好似忽然想起她讨厭煙味,又神色自若地把香煙放回盒中,“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
資本的游戲,沒有良心。
聽完他的一席話,她略微懂了:“你想吃掉楚氏?”
“這你就不用管了。”他張腿坐在沙發椅上,就像電視裏接受采訪時的那樣充滿自信且不可一世,“你只需要乖乖做我的女人,就能飛上枝頭和楚雲一較高下。”
“乖乖?”她故作聽不懂地眨眨眼,“什麽樣才算乖乖?”
他還沒作答,脖頸便被她的玉臂勾住,仰視着近在咫尺的嬌顏,他的耳邊拂過她似有若無的呵氣聲:“像這樣麽?”
“這樣也不錯。”他伸手想撫摸她的臉,卻被她偏頭避開,他不滿地攬住她的腰,将她固定在自己身上。
見她擡起手,以為她又想掙紮的他嗓音低啞地警告:“別動……”
可他萬萬沒想到她竟主動捧起他的臉,蜻蜓點水地啄了啄他的唇。
纖指仿佛有了自我意識,從他下巴移向頸項。她緩緩解開那條礙事的領帶,在他敞開的領口裏她看見了他下巴上淡淡的痕跡,那是她之前在海邊抓傷他時留下的痕跡,像為了加深這道痕跡,她輕輕咬了一口他。
疼痛讓他蹙起眉宇,但他沒推開她,而是伸出雙臂摟緊了她。
“這是給我标記號麽?”他貼着她的耳畔,嘎啞地問。
“這是讓你記住教訓。”她捏着他的下巴,擡高他的俊顏,“別以為世界上的事都會按你希望的發展。”
“我從沒這麽以為。”眸底掠過一絲幽暗的光,他笑得有些悲傷,“就算再怎麽努力,也有無法改變的東西。”
關于這一點,她深有體會。
無論她再怎麽努力,她都不是楚雲,也不可能成為楚雲。
有時候,命運在出生時就決定了。
“柏少。”伴随着“咚咚咚”的敲門聲,門外響起一個怯懦的女聲,“楚小姐叫我來告訴你一聲剪彩儀式要開始了。”
“知道了,我一會兒就過去。”柏淩應着門外楚雲的助理,眼睛仍注視着身上的伊洛,“你在這等我,活動結束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她狐疑地移開身子,盯住起身的他。
“去了你就知道了。”柏淩留下這句話,便理了理被她弄亂的衣服離開了休息室。
伊洛本想一走了之,但她有點好奇柏淩究竟想帶她去哪兒。反正接下去她也沒什麽事,還有如果她現在先走了,搞得好像她怕柏淩似的。她可不想被這個男人小觑了。
思及此,伊洛索性在沙發椅上坐下,從随身小皮包裏拿出手機玩了起來。
在休息室拍一張照片,命名為“我在活動後臺~”配合着句尾的波浪線,她在這張自拍照裏也俏皮地眨眼微笑。
她還挺滿意這張自拍,沒怎麽修就發了動态。
纖指下拉刷新,頃刻間她的動态下便多了好幾百條回複。她勾了勾唇,大致翻了翻這些回複,除了誇她好看的評論外,還有一些比較敏銳的問她是不是和柏淩一起參加活動。
她掃了一眼沉底的幾個評論,其中有一條又是那個沒有頭像的小號“一只小耳朵”發的。雖然只是簡簡單單一句“工作辛苦了”,卻明顯區別于那些誇贊她、窺探她的評論。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個小號背後的人可能是她認識的人。
伊洛正欲細究用這個小號的會是誰時,秦喬給她打來了電話。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按掉電話。
其實她明白秦喬是為了她好,不想她再接觸楚家的人。他不希望三年前的事再一次發生,他擔心的事她都懂。
但理性是一回事,情感又是一回事,她只要回憶起三年前那個雨天,她心口就悶悶作痛。
那種痛,即便是秦喬也無法理解。
她看向手機屏幕,秦喬沒再打電話過來;再看看時間,柏淩已出去快一小時了。她居然傻呼呼地等了如此之久。
尋思着活動差不多結束了的伊洛站起身走出休息間。去前頭找柏淩吧,她這麽想着剛拐了個彎就看見柏淩與楚雲站在一盆等身高的綠植前。
“柏淩你不要被那個女人騙了。”
楚雲的話令伊洛下意識停住上前的腳步,她背靠拐角的牆,聽着楚雲和柏淩的對話。
“她是一個壞女人。”楚雲的語氣裏依舊夾雜着深深的嫌惡,“她和…我哥曾有過一段孽緣。”
楚雲一貫不願提及這段家醜,但顯然比起遮掩家醜,說服柏淩遠離伊洛對現在的楚雲來講更重要也更迫切。
“她勾引我哥,害他名譽掃地。”提及這段往事,楚雲又怒又氣更替自己哥哥不值,“我哥對她可謂仁至義盡,結果這個女人只是為了錢才接近他。”
“柏淩我不希望你像我哥那樣。”
聞言,柏淩微微眯起眸子,寡淡的語調中多了一絲意味不明的輕嘲:“我不是你哥。”
仿佛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楚雲忙解釋:“柏淩我不是……”
“不是小瞧我,對嗎?”柏淩打斷楚雲,不冷不熱道,“謝謝楚小姐提醒。”
“聽說你大哥近日要舉行婚禮,代我向你父親還有你大哥問聲好,那天我會托人送上大禮。”
說完,柏淩繞過楚雲,頭也不回地走向休息間。
然而當他推開休息間的門,卻發現休息間裏空無一人。
那個楚雲口中的“壞女人”又一次甩下他走了。
***
嘈雜的酒吧,喧嚣的音樂吵得伊洛耳朵生疼,可只有這種鬧騰才能填滿她內心的空缺。
在走廊上聽到楚雲對柏淩說的話,她沒聽完就從安全出口溜了。
沒必要再聽下去,楚雲說的也是事實。她當初的的确确拿了他們楚家五十萬,也按照對方要求離開了楚雲的哥哥。
這是無法抹殺的過去。
她端起玻璃杯,将一大杯黑啤灌下肚。
好苦。
和甜甜的香槟不同,黑啤苦得她直皺眉。
為什麽同樣是酒,這黑啤卻這麽得苦?
“小姐你少喝一些吧。”看她一杯一杯地灌酒,酒保都不忍心地勸道。
“放心。”她睜着朦胧的醉眼看向酒保,“我酒量很好,只是啤酒而已醉不了。”
語罷,她又一口悶完杯子裏的酒液。
“小姐……”酒保見她這種喝法,似乎很擔心她會把自己喝死過去,于是向她詢問道,“你方便給我,你身邊人的聯系方式麽?”
這個場景好像似曾相識,她仔細想了想,以前她也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然後她報了一個人的手機號。
只因為那個人誓言坦坦地說,她有什麽事都可以打這個電話找他。
伊洛未細想,就報出了那串手機號,報完電話號碼,她還笑嘻嘻地對酒保說:“告訴這個家夥,伊洛大小姐要他十分鐘之內出現。”
講完這句話,她又趴向吧臺,纖指摸着空了的酒杯,紅唇喃喃自語地嘟囔:“我的酒呢,怎麽這麽快就喝光了……”
耳邊似乎飄入酒保講電話的聲音:“先生你好,我們這裏是X酒吧,有一位伊洛小姐在我們這兒喝多了,請問你能不能……”
十分鐘不到,一個男人出現在了這間酒吧門口,他一路穿過嬉鬧的人群走近吧臺前趴着的她,戴着眼鏡的俊顏既震驚又憤怒地盯着渾身酒氣的女人,半晌,那張冷唇才擠出一句話——…
“秦喬就是這麽照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