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3)
”
中年人似乎有些意外,問了一句:“為什麽要叫雪花?”
又是一陣安靜,女童才繼續回答:“因為玉簡裏說這個白白的就叫雪花,我。。。我很喜歡。”
這個明顯不谙世事的回答讓原宵愣了一瞬,又隐隐明白了某些事情,那個玉簡果然是普及基礎知識教育的。
出于自己有名字這一點和觀察情況的考慮,原宵并沒有出聲,何況一種不安的情緒悄悄在心底蔓延。中年男人卻一語不發了。
原宵想起來了,之後就像今天一樣,中年男人揮出了兩道光,不過跟今天不一樣的是,昨天的自己也是光芒的目标之一,只聽見中年男人說了一句,不愧是天品傀儡,居然懂得自我僞裝,而後光芒鑽入眉心,胸前傳來一陣清涼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再醒來就是早晨,應該是忘記了一切,又經歷了與昨天一樣的經歷,卻意外的都想起來了。回想到那陣清涼,連忙扒開衣服,果然看見那個玉質的小毛筆挂件閃着柔和的光芒,随後歸于沉寂,頭也不痛了。
想起早上那種什麽也不知道的情況,仍然一陣後怕。如果說之前他還對這場穿越抱着游戲與新鮮的心态,現在卻不得不收起來,失憶事件有着足夠的能量讓他意識到,這不是一場游戲一場夢,這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
而且他正處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惡劣情況。
不管遇到什麽樣的挫折也好,原宵從沒有想過要忘記21世紀那個他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世界,盡管它并不完美,可是那裏曾經有過雖然早逝卻對他很溫柔的父母,有着經常損他卻會硬拖他出門曬太陽的朋友,有從不曾見面但志同道合的網友們。雖然他因為車禍離開了那個世界,可是高科技也卻是給他帶來了許多快樂,全部的全部都是寶貴的財富,連渾濁的空氣也是親切的。
可是這個異世界呢,環境優美有跟多神通廣大的人又怎麽樣,他剛穿來一天就差點失憶,成為一個像別的傀儡那般的活死人。
失憶這種事情,看小說電視劇的時候總是要多狗血有多狗血,落到自己身上才明白其中的恐怖。
小團子背靠着門,緊緊地蜷縮成一團,從車禍到失憶以來的驚吓和委屈湧上心頭,為什麽他要經歷那樣可怕的車禍,經歷這樣可怕的失憶,為什麽是他,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宅男而已,他想回家。
也許人的身體變小了,性格也會變得軟弱吧,仗着自己現在是正太的外表,哭鼻子也不嫌丢人,就默默地流着眼淚哭了個痛快,一邊哭一邊攥緊了那個玉質小毛筆,這個小挂件一定有什麽神奇的能力,才能幫他逃過活死人般的傀儡命運,從此以後,這便是他在這個險惡的修真界的唯一倚仗了。
這一刻的原宵,終于明白,他再也回不去了。
(3)超級傀儡修成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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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來到,當年的小院子看起來并沒任何變化,除了同院的鄰居們換了一批又一批之外。
清晨的啼鳴聲又響起來了,原宵如往常般準時地睜開眼睛,來這裏已經三年了,他這個曾經是夜間生物的宅男也習慣了每天早晨在這些聲音中醒來。一張精致的小臉上沒有什麽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的表情。
既然那些禽鳥到了,那麽那個人也該進來了,一邊在心底默默地想着,一邊坐起來 看着門的方向,原宵現在的模樣,完全就和當初在巨門口遇到的傀儡沒有什麽兩樣,一樣的面無表情,一樣空洞而茫然的眼睛。
就在這樣詭異的視線中,門依然被推開了,就如過去的三年的每一天的清晨那般。
推門而入的美人,手中穩穩的托盤,托盤裏裝的衣物,丹藥還有原宵最渴望的玉簡,頻率三年不層改變的腳步,天藍色侍女服,一切的一切都恍如當初,仿若時間從來沒有流逝過。
但是原宵很清楚這只是幻覺罷了,這三年的點點滴滴,已經深刻地滲入了他的生活中,早就回不去了。
再也不會對着那個顏色傾城的美人流口水,産生所謂宅男女神的幻想了。
三年的時光早就讓他明白,這個看着美麗的侍女,不過也跟他自己一樣是個好看的傀儡罷了。
沒有錯,就是傀儡,自從穿越的第二天被抹除了記憶又借助玉筆恢複之後,原宵就明白了,他自己和這個院中的那些活死人一樣都是傀儡,被對待的方式并沒有任何不一樣,甚至他還要更慘一些,畢竟從不曾擁有和被生生剝奪,痛苦總是不均等的。
原宵沉默地看着藍衣侍女擺放好一切,等着她轉身離開,就可以去開始做每天都重複一遍的事情了。
可是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傀儡美人卻沒有轉身離開,反而走到了床前,對原宵福了福身,那鮮花般美好的唇慢慢吐出了一句原宵既愛又怕的話:“明日辰時主人會來接您離開,請做好準備,不要離開這個院子。”
說完便不再拖沓地離開了,只剩下原宵仍然愣在原地,懷疑自己是幻聽。
雖然早就明白,傀儡制作出來,絕對不可能把他留在這裏直到廢棄,但是能夠離開的一天突然到來,才驚覺自己根本沒有做好準備。
外面的世界啊,除了經常在各式各樣的玉簡裏面窺得一點之外,他一直沒有什麽概念,在這裏的三年,雖然很寂寞,每天都要僞裝成一個普通的傀儡,來躲過那種抹除記憶的法術,對那一段詢問姓名的時光也充滿了恐懼。
的确想要離開,的确想擺脫這種如影随形的恐懼,也不想再違背本心裝成木偶人,可是出去會更好麽,那個所謂的主人對他這個異類的容忍度又會大到哪裏去,發現不對之後會不把他回爐重造麽。
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苦笑,太久沒有表情的臉很不自然。原宵真的很無奈,可他的能力太低微,根本無法反抗,連逃跑都要被那扇巨門阻隔,真的只有服從安排這一條路了。
而且,能夠真的與正常人接觸,是他所渴望的,人是社會性的動物,元宵這樣半脫節的生活,過了三年已是極限,再多,也許就會出現精神問題了。
想到自己變成一個神經病,一邊裸奔一邊大喊我是神仙的情景,原團子默默地抖了抖,把這個恐怖的場景從腦海裏驅逐出去。
已經快要出去了,不是嗎?
像他這麽精細的“人造物”,到哪裏都不會被得到的人當做路人甲不去重視的,他有這樣的自信,即使他現在看上去毫無能力可言。
在走之前,原宵想去見一個“人”,就穿上衣服出去了。
院子裏那棵巨樹矗立着,從原宵來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那裏,至今也沒有多繁茂一點也沒有更枯敗一些,樹下站着一個十三四歲模樣的少女,雖然模樣還有些青澀,也隐約可見日後不輸藍衣侍女的風華,她正注視着粗壯的樹幹發呆。
原宵已經走到了她身後,輕輕地問:“你在想什麽?”
少女很安靜,半晌沒有回答,原宵也不在意,只靜靜地站在她身後。
隔了很久少女遲疑的聲音才響起來:“雪。。。雪花。。。”
原宵有些心酸,三年來這個院子的住戶不停更換,只有他自己和這個當初說喜歡雪花的女孩一直沒有變,如今他也要離開了,他與她也許再也沒有重見之日了吧。
不同于原宵擁有前世的記憶和神秘玉筆的保護,少女是真正地了不起,她總能在記憶抹除不久後,莫名的想起雪花,然後根據雪花回憶起一切,無論春夏秋冬,無論是否下雪,接着繼續被抹除記憶,再不斷循環。
這樣的事情在三年中發生了無數次,雪花無一例外能想起一切,可是她從來不會記得要在被詢問名字的時候隐瞞,所以悲劇沒有一次可以避免。原宵也曾悄悄告訴她,讓她不要說,但是雪花只會呆呆的茫然的看着他,然後再用那緩慢的語調,說出讓自己受苦的殘酷雪花。 原宵在心底偷偷地把她當做了來這個世界的唯一的朋友,三年的相伴,總覺得有種莫名的同病相憐之感,何況少女就和人類一樣居然還會成長,這讓他總是不自覺地忽略身份,把她當做真正的人類女孩。
少女這次也不例外地想起了雪花,按照以前的情況,她會在兩天之內想起一切,可惜原宵應該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三年的時間,小女孩已經長成了明豔的少女,原宵卻是毫無變化,依然和三年前一樣是三四歲小正太的模樣,因為個子小,所以為他的僞裝提供了極大的便利,他不知道原因,但是肯定跟他這該死的傀儡身體有關系。
凡事總有正反兩面,為什麽我們不能只享受它好的一面而不要壞的一面呢?
這麽哲學的想法一蹦出來,原宵默默摸了下自己的手臂,确認沒有什麽問題之後,維持了一張面癱臉,心理上果斷不合适。
“再見,雪花。”原宵比了個口型,沒有再打擾不知在想什麽的少女,轉身回房。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文學城
? 原宵茫然,他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壓根還沒開始找呢,緋炎突然來這麽一句他覺得無比心虛,倒不是故意想偷懶怠工,實在是能力有限,老虎吃刺猬,無處下口嘛。
“緋炎,你看到朱雀之心了?”原宵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緋炎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當然沒有。”
被噎了一下,原宵無語,“那你怎麽知道朱雀之心在這?”
緋炎氣憤道,“居然來問我,你根本沒去找是不是?這麽濃郁的火屬性靈氣,這種霸道的火焰威壓,不是朱雀之心還能是什麽。”
眼看緋炎就要爆了,原宵立刻打斷他,“我一定幫你拿到朱雀之心,你怎麽說我就怎麽做。”一句話說的斬釘截鐵毫不猶豫,生怕晚一步緋炎真的暴走,比養孩子還不省心。
緋炎若有若無地哼了一聲,想必是對此态度表示滿意,原宵早就摸透了緋炎的脾氣,只要順毛摸其實很好哄,他嘴上一直不依不饒要找朱雀之心,但是心裏還是衡量了原宵的能力的,說歸說鬧歸鬧,也沒真的太出格,原宵提升實力這幾年也一直默不作聲地幫了他良多,不能說沒有一點私心,可是相處着也并不為難。
總而言之,原宵還是很欣喜有緋炎在的,遇事有人商量,不用孤軍奮戰,給了他莫大的安慰和底氣,他不是什麽厲害的人,多一分助力便是一分,多一個朋友便是一個。
“喂,你發什麽呆,朱雀之心就在那個女人身上,怎麽拿到就看你的了。”緋炎臉不紅氣不喘地分派任務,那叫一個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原宵心裏一激靈,那個女人,還能有哪個女人,這裏最像女人又最不像女人的只有這麽一個強勢到底的監察大人啊。
他嘴裏有些發苦,喃喃自語道,“我能不能收回你很好哄的評價?”
“阿宵,”泷奚伸手在他鬥笠上方叩了叩,“監察大人已經走了,你在想什麽?”
原宵回過神,這才發現鳳琦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他有點懊惱,又有點松口氣,懊惱自己沒抓住機會,又為暫時不用跟監察大人讨論一看就很找死的話題而慶幸。
緋炎在泷奚靠近的一刻便不再出聲,把自己仔細地藏在了靈魂容器的深處,妖與魔,其實從來都水火不容,妖的內丹與修士的金丹元嬰一樣都是魔的大補之物,魔嬰自然也可以成為妖的修為助力,敵強我弱,按緋炎要強的性子自然不想示弱于人。
兩人并肩走出檢察院,随九死一生的兩位皇子回到了那個不起眼的平民小院,不被允許跟随的雲憶正翹首以盼,見到他們安全回來,不由得喜極而泣。
雲啓身體十分虛弱,被雲憶接回房間細細照看了,泷奚示意雲懷和原宵換一處地方說話。
“泷奚前輩,今日多謝前輩仗義執言,為我三皇兄尋到一線生機。”雲懷誠摯地道謝。
泷奚溫和道,“本是我該做的,當初答應的事情,理當做到,出爾反爾有違修士本心,對修為也頗有害處。”一派高人風範。
原宵看着這麽和諧的一幕,卻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仿佛不該是這樣的,但是具體要說哪裏怪異也說不上來,像是夢境,隔了一層蒙蒙的紗霧,看不清摸不透想不起。
“原宗主,”泷奚忽然提到了原宵,原宵略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困惑道,“怎麽?”
“原宗主,明日便是東陽國主的萬壽之典了,可有什麽打算?”泷奚雖然語氣依然是不變的溫和,但又隐隐透出一絲嚴厲,就像是回到了在小秘境的日子,溫和不失嚴厲,看似好說話,其實沒商量的那個指路人。
原宵看不到他的神情,看不到他的目光,卻相信自己的直覺,于是直言不諱,“兇多吉少。”
雲懷沒察覺到他們之間的氛圍變化,只說道,“原宗主今日随我兄弟二人身入監察院,冒了莫大的風險,萬一身份暴露将是無窮的麻煩,雲懷感激在心,大恩不言謝,但也能為宗主的安危略盡綿薄之力。”
泷奚先一步問道,“五皇子就不怕因此得罪了您的父皇?”
雲懷笑的無奈,“幫着三皇兄四處求醫問藥的這些年,該得罪的早就被我得罪遍了,對父皇來說,不缺我這麽一個自甘堕落,忤逆不孝的兒子,修仙者人情淡漠,他根本不會在意的。”
原宵如今倒有些同情這三兄妹了,當初在雲霧森林遇上的時候,他不了解他們的處境,還對他們在冰湖養水妖害得自己遇險的行徑十分讨厭,才百般刁難他們,報複報複,讓他們知道随便養危險的寵物是很缺德的行為,而且還是放養。
當然,放養危險寵物仍然是絕對需要唾棄的。
不過冤家宜解不宜結,原宵單方面原諒他們了。
“殿下有何良策?”泷奚接過話詢問道,他雖然能帶着原宵一人走,但是原宵未必肯走,他有自己肩負的責任,丹門上下的命運全都系在他一個人身上了。
有些時候,責任不是自己攬下來的,卻是不可能丢棄的。
雲懷道,“我并沒有絕對的把握,但是要看前輩是否舍得。”
“你說。”泷奚沒有猶豫,一陣風拂過庭院的樹木,樹葉沙沙作響。
“前輩不久會前往魔界,我雖不知道您與魔界有何淵源,但是我相信有前輩在的魔界會比沒有您在的東陽國安全。”
原宵又聽到這樣的話,之前他在監察院沒機會問,這次就沒再猶豫,直截了當地說道,“泷奚,你為什麽要去魔界這麽危險的地方,監察大人要救白姑娘我知道,你去做什麽?”
泷奚沉默不語,強大如他也有難以啓齒的事情,他不是不想說,他相信只要他說原宵就一定會信,可是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要怎麽告訴別人?此時此刻唯有沉默而已。
雲懷見勢不對,換個聰明人大概會知道就此打住,可是他就是一根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直性子,所以還是頂着巨大的壓力說下去,“原宗主雖是丹門的宗主,亦是東陽的人質,父皇的目的是拉攏收買削弱最終吞并丹門,丹門雖然沒落,卻意外能抗,死死抓住祖師訓誡傳承宗主之位,東陽無計可施,只能軟禁歷任宗主,隔離領導者與丹門的長老弟子,丹門便難成氣候,近年來更是搖搖欲墜。”
這些事情并不算是什麽秘密,說來也只是印證了大家的猜測,之前不管怎麽私下裏猜忌,不擺到明面上總有一絲回旋的餘地的。
“殿下這麽說,難道只有避到魔界這一條路可走?”原宵不死心,對魔界不了解的憂心是一方面,其實他想勸阻泷奚也別去才是最重要的。
泷奚道,“幽冥界四大勢力,互相制衡,丹門隸屬東陽,阿宵身為丹門宗主,在別的三個勢力範圍都是不可能待下去的,他們都不會願意為了小小丹門與東陽打破平衡,挑起争端,引起幽冥界的戰火,只會幫着東陽把你送回來罷了,除了這些安全地帶,剩下的禁區,比之魔界也沒有多少安全性可言,還要面對外界的雙重危險。”
原宵聽着泷奚靜靜的分析,深深感到一種無力,曾幾何時他覺得自己已經變得強大了,可以在某些方面主宰自己的命運了,誰知這些不過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鏡中花水中月,一碰就破碎不堪。
力量力量,原宵再一次感受到自己需要力量,在丹門意外平靜,無風無浪的三年讓他有些懈怠,竟有了一種只要等五年之期一到,喚醒了止妖,找到朱雀之心就能逍遙自在的愚蠢想法,雖然修煉沒丢下,但是他的心弦已經松了。
天火界淵卻是個出來容易進去難的詭異之處,他的實力不提高,連門都破不開。
這邊廂原宵開始做了深刻的反思,檢讨自己的過失和不思進取,那邊廂雲懷已經和泷奚商議完畢,決定找到合适的方法,最好趁着東陽國主還沒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之前就把原宵跟随去魔界的行程定下來。
泷奚溫柔但不寡斷,一旦看清事情的利弊,就不會再有婦人之仁的猶豫,魔界雖危險,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原宵離開了相對安全的丹門,身份的改變把他推入了一種險惡之境,泷奚不放心。
泷奚默默在心底定了自己的一套計劃,原宵卻有除了這個計劃之外的另一份計劃,果然債多不壓身,虱子多了不愁,所有事情都堆在一起的時候反而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了。
諷刺的是,本來象征着苦難和危險的魔界居然成了安全的去處,真是意想不到,原宵與泷奚相互之間的信任程度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更深刻,幾乎是無條件的,原宵沒作什麽猶豫,就把自己需要朱雀之心以及這件寶物的主人是監察大人這樣的事情告訴了泷奚。
“監察大人是應該有朱雀之心,”泷奚毫不驚訝,“鳳瑤鳳琦兩姐妹本就是鳳族後裔。”
語不驚人死不休。?
☆、文學城
? “你在想什麽?”緋炎的聲音在腦海裏想起。
原宵有點迷茫,他回道,“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該聽泷奚的話随他去魔界。”
緋炎道,“你不是很信任那個家夥嘛,怎麽又拿不定主意了?”這話緋炎憋了好久了,他真是想不通,原宵再怎麽傻不愣登的,也不該對一個算不上太熟的人如此不設防啊。
誰知原宵卻很快反駁道,“我并不是不信任泷奚,但是信任是一回事,總是麻煩他跟他去魔界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不是對你挺好的,肯定不會介意,甚至我看還暗自高興吧,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緋炎可不會認同泷奚,堅信這個修為高深的魔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原宵輕松地跳下飛劍,起初知道鳳琦是鳳族後裔的時候他們都很震驚,也暗自懊惱過,自己怎麽就沒有想到,龍鳳兩族古來就是同進同退,雖然對外的口徑是鳳族後裔不知所蹤,但是果然只能騙騙自己這樣的吧。
跟泷奚聊過朱雀之心的事情後 ,兩人便暫時分開了,明天便是必須去宮中面見雲嘯的日子,雲啓這個病弱皇子在鬼門關走了一圈,需要好好休息,雲懷也分身乏術,原宵二人一商量,幹脆約好換個地方仔細商議,泷奚好像有什麽東西要拿,原宵便先出來了。
東都是個龐然大物,靈脈充足,依山傍水,很是宏偉,除了聚居區域,皇宮範圍,也有數量不少的山脈,東都也有囊中羞澀的修士,住不起豪華昂貴的城內區,就會到山脈區域建個臨時洞府,東陽國也不管這些四處打洞的窮修士,橫豎不能把山脈搬走了。
原宵沒有花力氣去在山上挖個洞出來,他仍然拿了帳篷用,從安全性上來說,帳篷好歹也是件寶物,自帶隔音防禦陣法,比臨時挖個洞可靠多了。
剛剛把東西都搭好,原宵感到胸口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靈魂容器玉挂件輕輕上浮到他眼前,紅光在夜色中閃爍,緋炎出現在一旁,他自顧自地飄到帳篷邊,似乎在觀察這個古怪的東西。
原宵笑眯眯道,“緋炎,你肯出來了,我以為你很讨厭泷奚呢。”
緋炎微微偏着頭,紅寶石般的眸子斜睨着他,傲然道,“憑什麽我要躲着那個家夥,身為天火紅蓮,天下還沒有我害怕的,如今虎落平陽,我只是不同他計較,有朝一日我恢複實力,自會與他清算。”
原宵不由暗笑,緋炎又在嘴硬,他伸手想摸摸緋炎的頭,卻再次隔空穿了過去。
緋炎悠哉地飄到帳篷的另一邊,鄙視道,“別拿我當寵物小孩,總想摸我的頭。”
原宵迅速把手背到背後,作無辜狀,“我只是想試試你是不是還是透明狀态。”沒辦法,緋炎真的很可愛啊,包子小臉,小大人感覺的表情,傲傲然的眼神,飄來飄去的小孩子身量,若是再加上一雙翅膀,就有點那種叫天使的神物的樣子了,即使脾氣再壞,看到他本人的模樣,想必任誰都生不起氣來的,嗯,還會手癢。
緋炎憤憤地瞪了他一眼,要不然他怎麽不愛出來呢,就算碰不到,老有人從自己腦袋裏穿過去,也不是什麽美好的體驗。
“泷奚怎麽還沒來,”原宵見好就收,晃了晃手裏夾着的一枚一亮一熄的定位符,喃喃自語“到底什麽事非要現在去不可。”
“那家夥修為這麽高,我看沈天璇也有所不及,擔心他還不如擔心你自己。”緋炎終于把帳篷外圍參觀完了,正準備進去瞧瞧,聞言随口回了一句。
原宵吃驚道,“你說什麽,沈宗主的修為都比不上泷奚?沈宗主可是幽冥界數一數二的修士了。”他知道泷奚厲害,卻不想能厲害到這個地步。
“那有什麽好奇怪的,”緋炎毫不在意,壓根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驚人的話,“沈天璇被幽冥界法則束縛,仙界之門一天不能修複他就一天不能放開提升自己的修為,不止是沈天璇,幽冥界所有修士都一樣。”
“你別給我裝淡定了,照你這麽說,泷奚是怎麽做到要比沈宗主的修為高一線還不被天打雷劈啊?”要不是碰不着緋炎,原宵都恨不能揪着衣服問了。
“他……”
“阿宵。”緋炎正要說什麽,遠遠的,夜風送來泷奚溫柔邈遠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緋炎絲毫沒有停頓,十分迅速地“穿”入了帳篷裏,一下子就不見了,原宵看着帳篷恨得牙癢癢,一轉身泷奚卻已經站在自己身後了,只好控制好自己差點扭曲的面部表情,讪讪笑道,“泷奚你來的可真快。”
渾然忘記了剛剛自己還在抱怨泷奚速度慢。
泷奚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到緋炎,他一直戴着鬥笠,橫豎是看不見表情,也無從揣測。
“阿宵,”泷奚遲疑地開口,“後天便是雲嘯的千歲之壽,你可打定了主意随我魔界避一避?”
原宵猶豫道,“其實在幽冥界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若不願去,我也不願勉強你,雖然說起來似乎不容易,但我一定想辦法讓你在幽冥界消失,世上從此沒有你這個人,你便能隐姓埋名地生活在這裏。”
“不行,”原宵迅速打斷他,“我不能這樣做。”
“為什麽?”泷奚也不激動,語氣很平靜。
原宵煩躁地抓抓頭,左右走來走去,“你知道我需要朱雀之心,如果我'死了',以後要再接近監察大人就成了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何況她要去魔界救人,這一去,生死未蔔,萬一朱雀之心失落魔界,我……我就是個罪人。”
“別擔心,我走之前,會替你拿到朱雀之心,這樣就可以了吧?”泷奚再次提出一個辦法。
原宵愧疚道,“對不起泷奚,我寧願受困于東陽或者死在魔界也絕不願意抛棄現在的身份,假死逃離。”
“阿宵,你到底想要什麽?”泷奚問道,“你想要任何東西我都可以替你拿到,只希望你遠離危機和冒險,你知道我能做到。”
這樣的話,就算是石頭做的人聽到也要為之動容,泷奚就這樣負手在一邊,不鹹不淡地闡述着自己的想法,仿佛再自然不過了。
原宵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熱,自己何德何能,與泷奚也不過是偶然相逢,卻得到這樣真誠的掏心掏肺的幫助。
他向前緊走幾步,握住泷奚的臂膀,用力捏緊,盯着那一直不變的白色鬥笠上的紗,高聲道,“泷奚,你以為我就是想利用你達到目的嗎,我原宵雖然貪生怕死,但我真心把你當朋友,我是想要朱雀之心,這是我欠別人的,我可以找你幫忙,因為有一天你有困難我也一定刀山油鍋義不容辭,但是我不想只是躲在你身後,享受你做完一切的成果,被你護在羽翼臂膀之下,我是個男人,是個修士,不是嬌弱的花,不是攀附他人依存的藤蔓。”
泷奚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激動,困惑道,“阿宵,你別激動,我沒有說你沒用的意思,你現在羽翼未豐,做什麽都束手束腳,既然你把我當朋友,我力所能及,幫你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你不想這樣,不勉強你就是了。”
原宵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太過激了,不由得懊惱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麽了,你剛剛說話的語氣,總覺得好像要英勇赴死一般,我一害怕就……”
泷奚拍拍他的肩膀,“沒關系,阿宵你能這樣說我覺得很高興,既然你這麽想,那麽就随我去魔界吧,我一定護你周全,不,我們并肩作戰。”
原宵用力點點頭,“是,我們同進同退,距離明年的魔界之行還有時間,如果你不嫌麻煩,就像在小秘境的時候一樣訓練我吧,我一定會做個好學生。”
兩人雙手交握,一切盡在不言中,眼神雖不能交錯,但是信任的氣氛卻圍繞着。
忽然,泷奚毫無征兆地抽出一只手,酒壺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中,他沖着原宵搖搖,道,“阿宵,良辰美景,志同道合,怎能不來一點酒,再沒有比雲釀更合适的了。”
原宵煞是驚喜,一把奪過酒囊灌了一口,閉眼回味道,“雲釀的味道,真是久違了,在丹門時時刻刻神經緊繃,根本滴酒不敢沾。”
泷奚打趣道,“丹門至于如此寒酸麽,怎麽苛待了你這位宗主?”
“一言難盡吶,我不過是個替死鬼,出發來東都的前一天才被推上去,”原宵兩手一攤作無奈狀,“窮的快去擺攤算命了,養活自己應該不成問題,大祭司還是教了我一點東西的。”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世上只有一個大祭司,南涼的那一位,他趕緊又喝了一口,希望泷奚沒聽到。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他的祈禱,泷奚什麽也沒問,只是輕柔地說道,“阿宵你可記得那年我們在小秘境的時候,我們也是這樣,晚上坐在火堆旁,背對着這個叫做帳篷的東西品嘗雲釀。”
原宵想了想,“怎麽不記得,那會還有個小妖一直在那偷偷看我們,不過那時候是在沙漠,這會是在山頂了。”
泷奚輕輕笑了一下,“最後你喝多了,把我的酒囊都丢給了小妖,幸好我不止一個酒囊,不然我們今天恐怕沒有雲釀了。”
原宵懊惱道,“是我考慮不周,小妖太狡猾了,抱着酒囊就跑了。”
泷奚但笑不語,若是想追怎麽會追不回來,只是看原宵高興罷了,至于酒囊的數目,真是天知地知他知了。
原宵抱怨道,“還說三年前的夜晚呢,前一天我們還高高興興地喝酒,第二天你就變身嚴肅的師傅對我教導,接下來的日子我過得不知道有多慘,這輩子最辛苦的日子就在那會了。”
泷奚不為所動,故作深沉道,“還有更辛苦的在後面呢。”
原宵哈哈大笑,“誰怕誰啊,我一定不會成為你的拖累的。”這倒是大實話,原宵別的不行,這具身體的資質倒是真的絕佳,緋炎解除了隐患之後,潛力全部發揮出來,不輸于任何人。
他說到自己自信的東西,神采完全飛揚起來,俊美的面龐被火堆映出微紅的色彩,因為激動,發絲上,瞳孔中似乎都冒出紅色的光芒,有點壓抑不住。
“嗯,”泷奚應道,“我相信你。”?
☆、文學城
? 不安好心
原宵是個沒酒量的,也沒什麽酒瘾,但是架不住逢高興一直喝,泷奚反而慢悠悠地時而抿一口,偶爾跟原宵搭點話,不意外的,原宵很快就醉的人事不知。
泷奚伸手扶住某個東倒西歪的家夥,這次倒是挺乖,也沒說醉話,也沒發酒瘋,很安靜的樣子,泷奚熟門熟路地把他搬到帳篷裏,帳篷看起來不大,其中卻是另有乾坤,煉制的法寶內空間自然是會有所增長的,內裏便布置成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