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章節
的胸口陳嘉蓮那弓弩的重傷,現下裏又因為激動而劇烈的起伏,白色的中衣上隐隐已經有了血跡,她忍着痛撫着胸口,指着新帝,直呼其名悲憤的指責道。
“過河拆橋?”新帝立于一旁,只望着窗外那碧藍的天空,冷血到極致卻是平靜而幽幽道:“你何時與我一同齊心渡河了!?”
“你!”李昙氣極之下卻又沒有身體的支撐,虛弱的她當即便倒在了榻上,喘着氣強撐道:“你莫要忘了,若是沒有我,你能那麽順暢的把持朝政?”
“哼!有你不如沒你!”新帝冷哼一聲,吐出的話差點讓李昙氣死,看着李昙那越來越弱的氣息,他眯起雙眼,冷厲道:“說!你把阿蓮藏哪兒了?”
“她?哈哈哈!”李昙突然放聲大笑,道:“她……她不是好好的待在你為她準備的那處金屋裏嗎?”
“是嗎?”新帝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道:“看樣子,你是一心求死啊!”
“早死晚死都是死!”李昙臉上的笑容帶着強烈的絕望,她轉眼望向新帝道:“梁泰,這些年來你在受苦,我也在受苦,我心裏一直念着你,為着你,可是為了那個賤人,你寧願看着我死。”
“不!不是寧願看着你死!”新帝絲毫不為所動,繼續輕啓唇角說出更加傷心心肺的話,道:“是……要你死!”
李昙想哭,可是卻是一滴淚也沒有。
是的!她其實身還沒死,心已經死了!
“說!”突然一聲厲喝,新帝見她一直不吭聲,怒意不再壓抑,直接暴喝出聲,道:“她到底被你送到哪兒了?”
李昙閉眼,她已經不想給任何回應了,人都說哀莫大于心死,她……即使還留有幾口氣,可是她……已經死了!
“不說?”新帝抖了抖寬大的衣袖,緩緩道:“安國公府上下一百多口,你可要想清楚了!”
話畢,垂死的李昙突然心中一震,原本麻木的就要鑽進眼前的死洞,被新帝的一句威脅激的停止了腳步,那絕望求死的魂魄又回到了還有一絲餘溫的身體裏。
“有人助她!應是已經出宮了!”李昙猛的睜開眼,道:“務必不要放過文閣老。”
梁泰,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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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新帝遠離的背影,李昙複又閉上了眼,拼盡全力喚人進來,将極苦的湯藥喝了進去。
苦澀的藥汁順着喉管留進了胃裏,她在心中翻江倒海。好似預示着本就不安穩的局勢,就要風動雲湧。
50形勢堪憂
陳嘉蓮連夜出了皇宮,便搭上了接應的車駕,一鼓作氣的乘亂出了長安城。
一晃便是幾天,她這懷裏沉甸甸的,心裏又何嘗輕松呢!
任誰手裏握着自己當朝玉玺與之前皇帝外祖的半邊虎符,臨時被抓去充當重要的守護與傳遞職責的角色,都會緊張的腿腳發軟,她已經挺佩服自己能夠臨危不亂、抓緊時機脫身。
這份膽色,也虧的那麽多人盡然對她寄于厚望。
回想之前、其實也就是昨日的經歷,那叫一個驚心動魄。
卧榻上的帝王已經形如枯槁,生不如死的含笑死在自己親生阿母手中,她猶記得,太後親手喂他吃下毒藥時,雙眼的絕望與木然,那是一種淚流幹了之後的狠決,而帝王閉上雙眼的時刻,他的眼中是帶着極其夢幻的笑容的。仿佛展現在他眼前一條通向天堂美麗的道路。
那一刻,她的心在顫抖,沒有任何一個畫面能讓她這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再産生一種心靈強烈的震撼之感。她身深體會到了那種殘酷與悲哀的無奈。
太後靜靜的将黃色絹毯蓋住了帝王有臉龐,轉過身來之後,也沒有多餘的話,只是将一個檀木盒交給她,餘下的什麽也沒多說,她便在文少清的阿妹文少凡的帶領下,從暗道走了出來。
遇到李昙也是意外,為了引開李昙的注意力,掩護文少凡快些安全的離開,她拿走了文少清藏在袖間的毒藥與弓弩。
沒想到自己的那個公主阿母,在宮裏也是有暗樁的,匆匆的将皇帝外祖半邊虎符交給她後,便讓趙家二房,那個曾經差點氣喘而死的趙大公子趙世寧,帶着護衛護着她迅速連夜離開長安城。
搖搖晃晃的車馬,應該是讓人昏昏欲睡的,可是連續幾天她卻異常精神。
看着一旁那穿着護甲的趙世寧,她已經沒有了當初的躲避之意,同時也暗自在想,他不是個病殃子嗎!?現在看上去倒是挺英氣的。
趙世寧感覺到身後有人注視着他,其實在他心底裏對于陳嘉蓮是有一定疑惑的。那一日,他犯病之下根本也沒看清楚是何人救了他,但是模模糊糊間,他總感覺到好似就是現在護送的女子。
“再有三百裏,就到東河郡的境地了。”拉了拉馬繩,放緩了速度,等着馬車趕上來之後,他騎在馬上正好随行在陳嘉蓮的車窗旁,道:“那兒的太守會接應我等的。”
“可靠嗎?”陳嘉蓮即使精神狀态不錯,但是終究幾日不曾好好睡過,喉嚨有些沙啞,道:“現下裏寧王已經登基,無甚特別之事,誰也不會甘願冒着滅族風險。”
“東河郡太守已經反了。”趙世寧平靜的看着陳嘉蓮,其實在平靜的表面之下,趙世寧有兩個考量,一是順理成章仔細的看清陳嘉蓮的長相,是否與記憶中的樣子吻合,可是奈何時間太長、記憶開始模糊,還是無法肯定,二是他想看看,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眼前這個被大家寄于厚望的女子會有什麽反應。
“反了?”陳嘉蓮先是一愣,随即蹙了蹙眉頭,接着便似能理解,恢複正常神情,但是語帶慎重道:“不管如何,還是小心為上。這種非常時刻,難保沒有出爾反爾、或意料之外之事。”
“确是如此。”趙世寧收回目光,他本是無憂病弱世家子,可是現下家族有難當前,成年的嫡系男子,便只有他能獨擋一面,自帝王病重不理朝事,寧國侯便開始未雨綢缪,他當時自告奮勇、主動請纓,都深覺自己挺有男兒氣概,卻沒想眼前的女子盡然能夠處變不驚。他突然間有些羞愧,随後別扭着轉回了察探的視線,想了想陳嘉蓮的話,便道:“稍後,我會使人扮成你、我的樣子先行至東河郡,視情況而定,若是有異,還可及時應對。”
陳嘉蓮沒有理會趙世寧,她坐于馬車裏,雖然心知若真有事,假扮之人必定命喪,可是她也知曉關鍵時候萬不可有任何差池。
可是她也不想應下,因為畢竟那也是人命!
她緊緊抿着唇,望着遠處那黃土古道,車馬馳過揚起大片的塵土。
―――
而就在她還在趕往東河郡的路上時,新帝梁泰已經派人圍了閣老府。
文閣老歷經帝王三代,新帝是第四任帝王,文淵閣于初成之時便是帝王心腹之地,閣老除了為帝王獻策以參于朝議,另暗地裏還有為帝王搜集天下情報、掌控三品官員及以上、侯、伯、王爺刑罰之事。
雖然其成立初始之立到現下,沒有任何官員喜好這個文淵閣,但也不會有人膽敢輕易得罪。因為,所有人皆內心清楚,文淵閣閣老其實就是帝王最為親近的大臣,親的甚至超過皇子。
但是今日讓衆人大跌眼鏡的是,帝王親自下命圈禁閣老府。
本就是帝王更替,太後新喪,如此大動幹戈,着實讓長安城人人自危。紛紛閉戶不出。
三日後,帝王下詣抄斬文閣老,可是待衛尉進入閣老府時,只見文閣老安然閉目的坐于正廳主位上。
上前查探呼息,衛尉發現,文閣老已經離世了!
消息傳回皇宮,新帝怒意大漲,雙血氣的發紅如猛獸,将禦案上的東西悉數一掃至地面,在聲咒罵:“老東西,有本事将那半邊虎符帶進地府裏去!?”
發洩完之後,便下令抄了閣老府,并傳令衛尉,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個琉璃盒子。
―――
閣老府被抄的第二日,便聽聞先前于北部與匈奴惡戰以身殉國的龍城将軍文少清,在北陵郡起兵反了。同日午後,便又聽聞西原郡原本失蹤的威遠将軍劉函也帶着兵将反了。
如此一來,與原來的南平王一起,新帝下诏讨伐謀逆賊子。
将正與匈奴與大小月氏族對陣的撫遠大帥、左将軍、右将軍等人馬抽調,前去圍剿劉涵與文少清的兵力。
可是如今幾個令匈奴與大小月氏族懼怕的将軍,皆與新帝為敵,正處于戰中的人馬本就是人疲馬累,應付的十分吃力,這一聲诏令,頓時讓抵擋外來蠻夷入侵的将士們心中生出一股無名之火,還有一絲兔死狐悲之感。
撫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