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雲鬓亂 想要孩兒,咱們兩個再努把力……
男人眼中熾烈的火, 毫無掩飾地撩過衣衫單薄的嬌軀,像要将她融化,下一瞬便餓狼般撲上身去。
姜漓人還是懵的, 就被壓在了下面。
粗重的吐息噴在面頰上,混着那股熟悉的薄荷味竄入鼻中, 沖得頭腦一陣暈眩。
昏暗中她看不清那張臉, 卻清楚地知道這來的是誰。
姜漓驚得渾身發涼,整個人立時揪緊了。
“裴玄思, 你放手!你……啊,救命, 來人啊……”
她怎麽也沒想到他心存不甘, 竟會趁夜闖進來施暴。
惶亂的呼救沒有半點回應, 就像被紗幔阻隔了,怎麽也傳不出去。
壓在身上的裴玄思同樣聽而不聞,反倒像被這抗拒的話勾惹得欲火更盛, 動作也愈發放肆張狂。
他身上沒有一絲酒氣醺染的味道, 但卻燙得吓人, 隔着層層衣料都能覺出那胸膛裏洶湧如潮的砰跳。
這樣子透着有些不尋常。
容不得她生疑, 對方進一步的侵襲便緊随而至, 霎時阻斷了腦中轉過的所有念頭。
姜漓被壓得透不過氣, 身上要緊的地方相繼失守, 從未有過的屈辱心頭湧起,繼而便是無邊的怨恨。
她推不開那山一般重壓的身軀,只能打他,抓他,咬他……
牙齒像刀鋒一樣切進皮肉,深入肩骨。
濃烈的血腥氣在口中彌散開, 讓她也變得幾近瘋狂。
Advertisement
而裴玄思,仿佛是一具毫無痛覺的軀殼,始終自顧自地在她身上為所欲為。
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男人粗沉的悶哼攪混在一起,飄蕩在房中,凄然迂回。
床榻搖顫着“吱嘎”作響,像栉沐在狂風暴雨中,随時都會轟然倒塌。
最終,用盡力氣反抗的姜漓放棄了。
雙手散垂在薄衾被上,淚水早已浸濕了繡枕,眸中沒有一點光,失神望着頭頂蛇扭一般亂舞的帳幔。
夜盡,天色茫然未明。
星月早已不知去向,只剩那片混沌的沉灰在半空裏攪纏。
卧房中,那張床榻還在晃着,但不再地動山搖般的劇烈,似乎只是場意興未了的餘震。
片刻,朦胧的淡白隔着那層厚厚的高麗紙,從窗外透進來,四下裏恍然有了光亮。
與此同時,帳幔內一陣濃沉的鼻息傾吐後,男人挺拔健碩,肌理分明的身子向旁一躺,暢快淋漓地酣然長嘆。
姜漓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神還是木的,淚水仿佛也像唇間的血跡一樣,早已經幹涸了,
許久,她折尺似的撐起身子,拉過薄衾掩在胸前,挪向榻邊。
腳才剛一着地,酸軟的膝蓋就吃不住勁兒,整個人歪倒在地。
她哼也沒哼,大約已經覺不出痛,從地上撿起那件被撕扯得不成樣子的中單,緊裹在身上,咬牙站起來,蹒跚着向前走。
還沒等邁出兩步,踝骨就被一股柔中帶韌的力道鉗住。
她站不住腳,應聲撲倒,脖頸僵直地側向一邊,餘光瞥見那只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一抖,将纏在她腳腕上的綢結松開了。
裴玄思随手把卷成條的帳幔丢開,悠然坐起身,像學她的樣兒似的,也從地上撿起那自己那件素白的中單披上肩頭,卻敞着胸腹,絲毫不掩飾自己那副精幹的身條。
“大清早的,一聲不吭,打算要去哪兒?”
他勾唇挑着笑,眼底不再冷淡,反而漾着愉悅的輕快,上前将她橫抱起來,身子倏然一轉,眨眼間便又落回到床榻上。
裴玄思盤膝坐好,把她抱在身前,與自己面面相對。
“幹嘛急着走?春風一度之後,不該是細細回味溫存麽?”
他說着,俯唇在她頰邊輕輕一觸。
沒有反抗,也沒有閃躲,連肌膚都是冷的,覺不出絲毫溫然的活氣。
他仰起頭,撤回眸看她。
那張俏臉白得血色全無,目光散散的不知落在哪裏,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空的。
他拿手指托起她纖秀的下颌,同樣沒遇到什麽阻力。
以前別管要死要活,還是雲淡風輕,總還有回應,似這樣被奪去的魂魄一樣不聲不響,還真是從沒見到過。
裴玄思覺得很無味,盯着懷裏俨然像具軀殼的人,不由凜起眉眼。
昨晚他咬破左手的虎口,讓毒質随着血流出來,稍稍減輕了症狀,憑着勉強提起的一口氣逃出裴府。
找到水,連灌了幾大瓢之後,漸漸恢複了些力氣,腦中的眩暈感也不那麽厲害了。
然而那股浪潮般的欲火,卻無論如何也消退不下去,飲了水之後,更如同在火上澆油,幾乎要将他焚燒成灰。
他想不起究竟是怎麽到了這座江心島上,又是怎麽潛進書院,來到她房裏的。
等到恢複神志,覺出自己人在何處時,她已經在他身下不知承歡了多久了。
或許是鬼使神差,又或許冥冥之中早有天意。
一場本來難以化解的危局,竟然就這麽陰差陽錯地打破了他和她之間僵持的壁壘。
所以,即便體內的毒已經解了,他依然沒有選擇停手,反而順勢而為,沉浸在那種令人迷醉的歡娛中。
他相信她也同樣享受之極。
任何龃龉和隔閡,都會在這種共同沉醉的親密後顯得微不足道,就算還有點怨氣,也會很快煙消雲散。
可惜,現在這種狀況,和他預想的完全不同,甚至有點不可收拾。
“生氣了?夫君和娘子行周公之禮,天經地義,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裴玄思的語聲仍舊帶着戲谑,眉眼唇鼻都蘊着笑,拿手輕柔拂蹭着姜漓的側頰。
“又不是頭一回,不至于……呵,說起來還是那次你放得開,蔓藤似的纏着我,比什麽都緊。”
姜漓仍舊入定似的,沉若寒潭的眸中不見一絲漣漪,那張清麗的俏臉愈發光澤暗淡,沒有纏綿後如花朵般的嬌豔,反而眼見着枯萎下去。
“說完了麽……你走吧。”
這也沒比剛才強到哪,但好歹有了點反應。
裴玄思稍稍滿意:“要走,也是咱們一起回去。這一晚折騰的,說不準過些日子便有喜了,這麽大的事,怎麽能放手把你留在這裏?”
他拂蹭她臉頰的手順勢向下,輕輕抹過那兩片櫻唇上沾染的血漬,目光別具玩味。
“你不是一直都說想要個孩兒麽?不如就趁這回成事得了,還不放心的話,要不,咱們兩個就再努把力?”
說話間,半真半假地向前傾倒,作勢就要把她覆在身下。
“讓我給你生孩兒……裴玄思,你配麽?”
姜漓顫顫地撩着唇角,卻看不出一絲笑容,莫名顯得詭異。
這話讓裴玄思臉上的戲谑也随之沉落,戾氣陡然盈滿雙眼。
“我不配?別忘了,不管過去、現在,還是将來,你都是我裴玄思的人!”
他驀地嘶吼起來,壓藏在心底的火氣蹿上頂門,額角青筋暴跳。
“你知道我昨晚遇到多大的坎麽?不來找你,難道讓我随便去找別的女人……”
話音未落,響亮的耳光便脆生生地扇在臉上。
他渾身一震,怔然望着沖自己動手的女人。
姜漓顫抖着手緩緩落下,凄然苦笑,仿佛這世上再無什麽美好可供想念。
“我都已經寫下和離書了,你居然還要利用我,裴玄思……你能算是個人麽?”
裴玄思瞪着眼,血色再次染紅了那雙瞳。
昨晚中毒後,如同在烈火地獄中的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就是在心裏默念她的名字,來維持一絲神志清明,最後不惜自殘,也沒有背叛她。
這麽不顧一切地堅守結發之情,居然還不算個人?
她不再信他,應該是因為不再愛他。
世間萬象,信與不信,原本就只在人,而不在事。
裴玄思沒再解釋,也沒再開口,眼中的暴怒和狠戾也沉落下去,變得和她一樣漠然空洞。
他放手松開她,披衣下榻,撿起地上的袍服,片刻間便把自己整饬得幹淨利索,大步出門而去。
腳步聲消失在梯廊間,姜漓也轟然倒在榻上。
她哭不出來,只是累,心沉在那裏,覺不出跳動。
喉嚨火燒似的幹痛,渾身散了架一樣,再也沒有力氣起來。
昨夜就像一場噩夢。
她寧願只是剛剛醒來,一切都從未開始……
外面響起細碎的腳步聲,“噗噗”地又輕又快。
很快,那只獅子貓從屏風後蹿出來,後腿一拐一拐的,“喵嗚、喵嗚”的叫聲也有些幹啞。
它看見姜漓,立着尾巴跑到近前,有些吃力攀上榻,挨上去添着她毫無血色的手,貓爪還安慰似的在那柔弱的肩上輕拍。
姜漓知覺眼眶一酸,淚水又流了出來,緊緊把貓兒露在懷裏,體味着它身上的溫暖。
“娘子,娘子!”
迎兒這時也衣衫歪斜的沖進來,見房內一片狼藉,臉色不由更慌。
“你怎麽樣?昨晚我莫名其妙叫人在肩上戳了一下,便動不得了,黑燈瞎火根本看不清那賊人是誰。”
她慌不疊地跑上前,見她衣衫不整,面色凄清,唇角還殘着血,臉立時驚得煞白。
“娘子你被……是不是那姓裴的,天殺的狗賊,不得好死!”
姜漓擺了擺手,疲憊的阖上眼:“你去燒些水,讓我洗一洗。”
迎兒不敢多問,噙着淚應了。
剛起身,就聽樓下有人高聲叫道:“姜家娘子可在麽?在下肖缙雲冒昧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