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8·嫡孫
☆、78·嫡孫
聽虞真真提起三皇子的學業,周勵才想起他自己也确然很久沒有過問過這個庶子了。“董玉成,去皇子所傳阿致過來,朕該考校考校他的學業了。”
虞真真莞爾壓開一笑,“多謝皇上恩典。”
周勵寵溺地攬着虞真真,“就你嘴皮子利索,好話說盡,便宜占盡。”
因外面冷,三皇子來得時候裹的渾像個小熊,乳娘一旁領着他,直到近了皇帝身邊方松了手,任由三皇子自己走到皇帝跟前兒行禮,“兒臣參見父皇,參見賢母妃。”
在兒子面前,周勵仍維持着父親的尊嚴,而虞真真則母性大發,親昵地伸出手了去,“快到母妃這兒來坐。”
阿致連跑帶颠兒地湊近虞真真,虞真真罕見地燦然笑開,露出一列榴齒。“幾日不見,阿致可又長高不少呢。”
虞真真一邊說,一邊将三皇子外面的小鬥篷幫他解了褪去,遞給侍立在側的茯苓。
周勵看着虞真真耐心細致的模樣,不由顯出些贊許的神色,接着,他又将目光落到了三皇子的身上,颔首附和着:“确實是高了,也胖了,朕的兒子就該這樣,健健康康的。”
虞真真溫柔地揉了揉三皇子的頭,将他推到了周勵身邊。“快去給你父皇問安,你父皇可想你想得緊。”
“父皇!”三皇子打小就被定昭媛教得格外纏着皇帝,此時聽虞真真這麽說,歡喜的不得了,手腳并用地爬上軟榻,湊到了周勵身邊,“父皇,母妃說您病了,不讓兒臣來打擾您養病,是真的嗎?”
周勵臉色有幾分尴尬,但對着兒子,他還是保持着少有的寬容,“是啊,父皇身體不好,不能常檢查阿致的功課,阿致最近乖不乖?有沒有認真讀書?”
三皇子驕傲地一挺胸,“當然有!母妃說兒臣如今是魯王,以後是要為父皇分憂的人,必須好好讀書,學會如何治理天下才行!”
此話一出,周勵面色更黑了,虞真真無奈地伸手将三皇子扯到了自己身邊,狀似無意地引導着三皇子把話題往周勵喜歡的方向引去,“阿致真聰明,你以後一定會做一個賢王,輔佐我大燕的君主,對不對?”
三皇子沒有多想,只是習慣地應下了虞真真的話,“對,就是賢母妃說的這樣!”
周勵聞言,這才寬了心,重新浮出了笑,“那阿致跟父皇說說,最近都學了什麽?”
“回父皇,兒臣最近在跟師傅學《論語》,師傅說,若要成為一個正人君子,必須要熟讀《論語》才可。”
“沒錯。”周勵滿意地點了點頭,看着三皇子,周勵突然意識到,他對自己三個兒子的教養關心得并不如從前那麽多。老大暫且不提,比起有定昭媛和賢妃兩人一同照顧的三皇子,二皇子受到的關注似乎越來越少了。
思及此,他不由提點了三皇子幾句,“成為君子,可不光是要讀書這麽簡單,作為君子,要懂得兄友弟恭的道理,你平日和你皇兄們相處,萬萬不能自矜自傲,要懂得尊重兄長,知道了嗎?”
若是三皇子依舊在賢妃名下教養,周勵便不會擔心這些,但想到定昭媛的性子,周勵未免會怕三皇子被定昭媛教得借機奚落老二。
周勵話音方落罷,三皇子就皺了眉,“父皇,為什麽兒臣只能尊敬別人,就沒有別人來尊敬兒臣?做弟弟好吃虧。”
童言無忌,在場的幾個大人聽了都是忍俊不禁,難得虞真真看起來一副心情頗好的樣子,她再一次伸手将三皇子攬到了自己懷裏,“怎麽?阿致想做哥哥了?那賢母妃給你生一個弟弟好不好?”
虞真真此話一出,周勵和茜草都是側目,這還是虞真真第一次表露出想要孩子的欲望。周勵心中是驚喜,茜草心裏卻是後怕。
在茜草看來,賢妃一直有聖寵傍身,家世也好,只要皇帝活一日,她就地位無憂,但唯一能威脅到賢妃的便是皇帝駕崩,她卻膝下無子,要是那樣的話,只怕賢妃的半生榮華都會随着皇帝殡天而煙消雲散。
賢妃終于想要一個孩子了,這是不是意味着,她得到了什麽消息,确定皇帝的時日無多了?
抑或是……賢妃終于下定決心,要問鼎後位了?
出乎衆人的意料,被賢妃撫養半年多,感情還算親厚的三皇子竟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出反對意見。
“兒臣不想要弟弟!弟弟很煩人!”三皇子臉上透出極度的不耐,小大人一般的表情又将幾個大人逗得笑了。
虞真真聞言心中暗喜,不等她再引着三皇子把話說出來,周勵就已經率先開口:“阿致怎麽知道弟弟會煩人呢?”
周勵俨然是不知道他這個問題會帶來什麽樣的答案,他甚至還循循善誘,開導着三皇子:“你賢母妃這樣溫柔賢淑的女子,給你生的弟弟一定十分懂事,斷斷不會煩人的。”
三皇子倔勁兒上來,任性地哼了一聲,“兒臣不信,小孩子都很煩人,兒臣不要賢母妃生弟弟!不要!”
周勵聞言很是不悅,他甚至懷着幾分歉意的眼神望向虞真真。虞真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因而頗為“善解人意”地朝周勵搖搖頭,示意無礙,然後朝三皇子和藹地微笑,“阿致先告訴母妃,你怎麽知道小孩子就煩人呢?他哪裏煩呢?”
“小孩子一直哭,總是哭,白天哭半夜也哭,哭的阿致都睡不好覺!”三皇子對虞真真自然是毫不設防,她開口問,他便誠實作答。
周勵很快就聽出了三皇子話中的蹊跷,劍眉微蹙,下意識地追問道:“你上哪聽來的小孩哭,還吵你睡覺?”
“是二皇兄。”三皇子皺了皺鼻子,滿是委屈的模樣,“皇兄還不許兒臣去找母妃和您告狀……但那個小孩子真的很讨厭!”
三皇子說着,還揚了下他握着的小拳頭,“要不是皇兄答應陪兒臣一起背書,兒臣早就揍那胖小子了!”
周勵臉色漸漸陰沉了起來,“賢妃,這是怎麽回事?”
“啊?臣妾不知啊……”虞真真臉上是一片迷茫,周勵轉而便将責問落到了董玉成身上,“董玉成,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董玉成也是麻利兒地跪到了地上,“回皇上,奴才不知。”
“擺駕皇子所,朕倒要親自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是。”董玉成應了一聲,一溜小跑地出了含元殿,吩咐去備龍辇。
周勵看了眼正襟危坐的虞真真和顯然不知發生了什麽的三皇子,“賢妃,你陪朕一切過去,丁才人,你送三皇子到定昭媛那兒去。”
虞真真斂容應是,心裏卻笑開了花兒。
事情的走向完全按照着她的安排發展着,很快,周勵便可以看到鎮國公的寶貝孫子了。
龍辇起駕的時候,虞真真不經意地注意到了含元殿一角立着的孟楷,孟楷本是在按例巡閱,沒料到正撞上虞真真。見到那抹熟悉的倩影,他自然而然便駐了足。兩人目光相碰,竟出乎意料的膠着住了。
孟楷難得的揚唇一笑,擡手朝虞真真招了招。
虞真真正在周勵懷裏,沒由來的一陣尴尬,她不動聲色地從周勵的懷抱中躲了出來,繼而才敢看向孟楷,微笑颔首示意。
孟楷沒有錯過虞真真的小動作,心中一喜,卻礙着場合,沒有多做停留,轉身離開。
看着孟楷就這樣走掉,虞真真莫名的一陣不舒服,她自小到大都習慣被視作掌上明珠,誠然她從不允許自己依賴別人,但衆星拱月的感覺到底是一種習慣,孟楷就這樣從容的離開,讓虞真真說不出的憋火。
或者說,自己竟然開始在意孟楷是否對她足夠的重視?
意識到這一點,虞真真迅速的清醒過來,她這又犯什麽傻呢……對方只是個游戲角色而已,自己可千萬別動不該動的心思。
周勵一行人等到皇子所到的突然,皇帝沒有讓人通傳,徹底将二皇子殺了個措手不及。
正當父子兩人尴尬相撞的時候,二皇子房裏忽然傳來一陣嬰兒尖銳的啼哭。周勵眼神一暗,厲聲問道:“哪來的孩子!”
二皇子顫抖着跪到了地上,“父皇恕罪……”
“朕問你是哪來的孩子!”
虞真真眼睜睜地看着二皇子的臉色由灰變白,直到他最後徹底放棄任何辯解,無力地匍匐在了地上,“是……是舅父的嫡孫。”
“孽子!”周勵擡腳踹到了二皇子的面門上,二皇子猝不及防,下意識地向後仰去,這一仰,他後腦勺剛好磕到了身後的臺階上,虞真真只見一灘污血浸濕了石階。
虞真真大驚失色,忙拉着周勵去看那血紅,周勵見狀亦是臉色一變,他固然生氣,可并沒有想真的踹死自己的親生兒子。
周勵本就身子不好,看了眼這般血腥的場面,當即便一口氣沒提上來,暈了過去。
虞真真扶住周勵的一剎那脫口而出便是句國罵……這不中用的父子兩人,可千萬別同時死了啊!
“來人,傳太醫!”虞真真氣急敗壞地一跺腳,目光在父子兩人間逡巡一番,二選一,她自然是先救周勵。
沒得到哥哥的首肯,她怎麽敢讓皇帝去見閻王爺?“先扶皇上到屋裏去,董玉成,你領人照顧着點兒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