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77·竊權
☆、77·竊權
一種特權的獲得,往往随之而來的便是無盡的辛苦。替周勵批閱奏章固然是侵蝕皇權的一道捷徑,這個權利同時還使虞真真的游戲進度達到了百分之七十五,但是,積壓成山的奏章也着實讓虞真真頭疼了好幾日。
起先,周勵還本本過問,親自拿主意,虞真真只需動筆将皇帝的意思串聯成文便可。然而,待到後來,本就體力不支的皇帝索性光明正大的偷起了懶,他只要求虞真真在看過一份奏章後向他描述個大意,再由虞真真給出一個她自己所想的回複,若是合心,周勵便不再多費腦筋,直接采用,若是不合心,他再自己重新去想。
虞真真本就聰慧,善于揣摩人心,加之她知曉這個權利來之不易,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能幫上哥哥的忙,因而每一次,虞真真都費盡心機的找出最令周勵滿意的答案,以期換取皇帝的信任。
可是,虞真真這樣親力親為了一陣時間,她便開始覺得疲于應付,趁周勵一日午歇,虞真真吩咐桂枝将孟楷邀到兩人素日相見的亭中,虞真真第一次主動向孟楷讨主意。
孟楷一邊聽虞真真大致講着她的處境,一邊留心于觀察虞真真頗為憔悴的神色。因虞真真皮膚本就比旁人白皙,是以她眼下的烏青也格外明顯。待虞真真言罷,孟楷卻是驢唇不對馬嘴地問道:“娘娘這個樣子,皇上就不心疼?”
虞真真聞言一愣,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自己側頰。她自小外表出衆,女孩子又格外*美些,聽孟楷這麽問,虞真真不由就蹙起了眉,“我現在這樣很難看?”
“啊?”兩個人的對話完全沒落在一個頻道上,孟楷也是微怔,片刻他才啞然一笑,“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精神不大好。”
“嗨,這才哪兒跟哪兒……”虞真真仿佛和老友交談一般,完全沒有在外人面前端着的架子。比起她平時工作的壓力,幫皇上批些奏章罷了,她還沒到應付不來的地步。但累卻是板上釘釘的,虞真真可不想一場游戲結束,她疲憊的需要再向老板請一個月的假,“我只是覺得現在的辛苦沒有意義,要麽,你和我哥哥想個辦法,找人來做我的代筆,要麽,你催哥哥把需要我從中作梗的事情盡快辦了。”
虞真真說話時,眉梢總是輕輕揚起,頗有幾分頤指氣使的模樣,可一向對這種大小姐脾氣免疫的孟楷,竟然會覺得虞真真有點兒可*。“好,我回頭轉告侯爺。”
畢竟決定權不在孟楷手裏,他也不想幫虞真真開外挂,替她躲開游戲裏的設定。說到底,孟楷唯一願意做的,就是替她傳遞這些消息。
不過,這一次孟楷想要破他自己的例。
三日後,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傳出了賢妃代為批閱奏章的消息,朝堂上一陣異議,彈劾賢妃的奏章雪片兒似的飛向紫宸殿的桌案。虞真真一字不漏的将這些奏章讀給了周勵,看着周勵眉頭越鎖越緊,虞真真忙趁熱打鐵地抱怨道:“先是丁才人,後是臣妾,這些大人想來是見不得皇上寵幸後妃了……”
雖聽虞真真這麽說,周勵仍舊是沉吟不語,虞真真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因而并未再多話,只是将這些奏章放到一旁,接着打開了新的一本。
依照習慣,虞真真先看了落款——寧武侯虞義,虞真真眼神一亮,接着将奏章的內容誦讀出來。
虞義這一回也随大流表達了對皇帝讓後妃參政的不滿,然而與旁人不同,虞義不僅僅是向皇帝抱怨,他還提出了解決的辦法。
他建議皇帝挑選一些識字、了解皇帝習慣的內宦來率先閱讀奏章,然後根據奏章內容的輕重緩急分為甲乙丙丁四等,甲等由皇帝來批閱,乙丙兩等由大臣提出各種建議,貼附于奏章上,乙等由皇帝擇一采用,丙等由皇帝的親信內宦來決定,丁等則直接交由內宦處理。
這樣一來,至關重要的國家大事的決定權仍然掌握在皇帝手中,次一等的卻可以兼聽衆意,這法子既可減少皇帝的負擔,又可以通過皇帝安排的親信內宦來确保皇帝的權威。
從皇帝的角度看來,內宦不同于大臣,他們沒有家族勢力,除了依附君王的個人喜惡,沒有別的立足之法。這确然是一個改變現狀,可靠而又可行的主意。
虞義這麽建議,不光将皇帝的權力從他手中移走很大一部分,收買內宦與大臣,比直接引導皇帝心意要簡單的多。與此同時,虞義還撇清了他作為皇帝近臣的嫌疑,證明他對皇權并無觊觎,所出的主意完全是顧慮到周勵的身體。
周勵聽虞真真讀完,驚喜地從床上坐起,吩咐董玉成将這奏章取來,他要親自過目。
虞真真笑盈盈地将奏章奉上,心裏卻滿是驚愕,這辦法無異于明朝的票拟與批紅,難道這個朝代的人,竟也有這樣先進的頭腦?
這主意……是哥哥出的,還是他的幕僚?
周勵反複看了幾遍虞義的奏章,心中贊許得很,當即便點了幾個內宦的名字,讓董玉成去請他們過來。
虞真真自知此時此刻避嫌為妙,沒有打擾皇帝議事,只是叮咛皇帝不可太過勞累,以免損傷龍體,言罷,她施施然告了退。
不消幾日,周勵這一政策就正式出臺,對于這個宦官與輔臣班子,周勵還就名字征求過了虞真真的意見,既然是cos明朝,虞真真自然而然脫口而出“司禮監”和“內閣”,周勵懶怠深思,便索性直接采用。
眼見着董玉成升職為“掌印太監”,虞真真不由感慨,再發展下去,興許東廠西廠都要被她搞出來了。
董玉成升官這一日,虞真真的游戲進度達到百分之八十,為了慶祝自己“返回人間”在即,虞真真封了份兒大禮給董玉成過去。
出乎虞真真的意料,茯苓才道是将禮了過去,董玉成便親自跑來了承儀殿。虞真真不敢怠慢,忙吩咐人将他請了進來。
董玉成朝虞真真利索地一禮,仍是恭謹模樣,“奴才參見賢妃娘娘。”
“起來吧。”虞真真神态平和,倒并未因董玉成如今身份不同而表露出太讨好的樣子,“董公公貴人事多,怎麽倒有時間來本宮這裏了?”
董玉成連道了幾聲“不敢”,将虞真真适才送過去的珠寶匣子還了回來。“奴才無功不受祿,娘娘大禮,奴才愧不敢受。”
虞真真不由有幾分驚詫,送禮前她早就打聽過,這六宮上趕着巴結董玉成的人可多了去了,她不随這份兒大流,未免會讓別有用心的人多加揣測,因此,虞真真特地準備了份有足夠“誠心”的禮讓茯苓親自給董玉成送了過去。
董玉成沒道理不收啊……
見虞真真不置一詞,董玉成生怕她誤會,忙是解釋:“奴才今時今日的地位,全靠寧武侯擡舉,侯爺的大恩,奴才永銘在心,萬萬不敢再受娘娘的恩賜了。”
虞真真愣了愣,合着,這司禮監的本身就是哥哥送給董玉成的禮了?
收回臉上的錯愕,虞真真從容換成了笑臉,“無妨,哥哥做的事情是哥哥的,本宮的心意是本宮的,公公只管收下就是……免得讓哥哥知道了,還要責怪本宮不懂事。”
董玉成聞言,又是好一陣推辭,直到虞真真表明不肯收回的态度,他方千恩萬謝地抱着一匣子珠寶離開。
虞真真吩咐茯苓去送董玉成,自己則沉下心,着手準備揭發二皇子。
再拖,就來不及了。
轉眼便入了十一月,天雖然冷了下來,但皇帝的身子卻在太醫的精心診治下頗有起色。虞真真眼瞧着周勵的精神越來越足,便讓桂枝同孟楷支會了一聲,讓孟楷再送了些給皇帝下的藥來。
虞真真借口事閑無趣,又開始給皇帝烹起了湯。
這烹湯不要緊,虞真真卻借題發揮在食材上做足了工夫。定昭媛眼看着虞真真花錢如流水,這一年宮裏的開銷幾乎是去年的一倍,忍不住便替周勵心疼。
當然,虞真真既然打着皇帝的旗號,定昭媛再不滿,也是斷斷不敢開口阻攔的,相反,她還要時不時地詢問虞真真,“娘娘可還有什麽需要臣妾盡力的地方嗎?臣妾萬不敢辭。”
所幸,每每這時,虞真真都是高貴冷豔輕揚一笑,“敬謝不敏。”
冬月的天愈發的寒了,虞真真懷裏攏了個精致的手爐,坐在皇帝身旁同他信口頑笑着,茜草一身粉裙,嬌豔的猶如春日桃花。“皇上還想聽什麽?臣妾彈給您聽。”
周勵将眼神落在了虞真真身上,示意聽她的意思,虞真真淺淡一笑,“丁妹妹彈琴也累了,皇上先容她歇歇吧……臣妾可有一陣子沒見到魯王殿下了,也不知道他好不好。”
茜草得了虞真真的吩咐,忙讓人将琴收了下去,接着挪了繡墩坐在皇帝與虞真真的下首,挑了個皮色橙黃的橘子為兩人剝着。
“嗯,是有時日了……”周勵若有所思地偏開頭,“你要想他,大可以去看嘛,朕這裏也不是離不開人,你同朕說一聲,朕還能攔着你不成?”
“臣妾豈敢妄自去看阿致?”虞真真黛眉微挑,嗔怪道:“一則臣妾是怕定昭媛多心,二則如今阿致也開蒙讀書了,小孩子本就玩性重,臣妾怕耽擱了他的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