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
男人的指尖像兩根火鉗子一樣, 這回苗脆再也無法鎮定住。
要說以前, 無論顧沾怎麽捏她, 都在情理之中。
可六年的時間沖淡了太多東西,她也長大了, 現在他們其實是一種不太熟的狀态,在這種狀态下,顧沾怎麽能這麽堂而皇之捏她的臉呢?
一定是……這人還把她當成小孩子。
“我今年22了。”于是苗脆開口道。
顧沾“嗯?”了一聲,溫淡的眉眼看着她,看了一會兒,眼尾下壓幾分,聲音懶慢又帶着玩味:“小脆脆的臉怎麽變這麽紅?”
“……”
你!還!好!意!思!問!
還不是你害的!
被捏了下臉就臉紅成這樣,苗脆自知這理由拿出來還不如不拿出來, 噎了半晌,幹脆不想跟顧沾說話了,快步往他的車子走, 嚅喏:“被熱的!”
“這天兒, 熱?”顧沾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修長的腿微擡, 沒幾步就追在她後面。
“是不是發燒了,轉過來給哥哥看看,要是發燒了, 哥哥送你去醫院好不好?”顧沾突然攥住她的手。
苗脆一愣。
那掌心的溫度宛如一簇火苗,從她手心鑽進她五髒六肺。
看見女孩耳根也紅了,顧沾黑眸泛深, 似沾染過酒精,情緒往上翻湧,可他知道他今晚沒有喝過酒,是清醒的,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他清楚地知道他在做什麽,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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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女孩發紅的面頰,還是她的嬌噌,都在回應着他心底的瘋狂。
“你……”苗脆轉過頭看他,像是被他的眼神吓到,話卡在喉嚨裏,又倔強地發出一個“你”字,可你了半天卻你不出什麽來。
似怕把她吓出個什麽好歹來,顧沾松開了她,溫着聲:“給你買了禮物。”
“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收。”
兩句話消了散漫,含了絲認真,顧沾看苗脆的眼神,像獵豹看小兔子的眼神。
苗脆“啊?”了聲,懵懵地看着他。
“去看看好嗎?”顧沾掏出車鑰匙,打開了後備箱。
冷風一吹,把苗脆臉上的熱意吹散了些,她也努力把自己從失神裏拉回來,帶着些好奇,又帶着些疑惑,“哦”了聲,依了顧沾的意,朝後備箱走。
走近,眼睛倏地瞪大。
四四方方的後備箱,裝滿了粉色玫瑰花,玫瑰花挨在一起,是個大大的心形。
每朵玫瑰花的花心都插着一根棒棒糖,口味各異。
這……
愣到再不咽口水就要渴死之際,苗脆用力吞了口口水。
“喜歡嗎?”顧沾走到她身後。
玫瑰很香,可男人一走進,她又聞見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蘭花香氣。
再是個傻子,苗脆或許,好像,貌似,也能猜到顧沾送她這一車玫瑰花的用意,她被男人追求習慣了,對這方面還是很敏感的,只要一往那方面想了,就忍不住想起顧沾看她時的眼神,可剛往那方面想,又覺得那種可能比天塌下來還不可能發生。
苗脆從其中一朵玫瑰花裏抽出一根棒棒糖,微皺了眉頭,“怎麽這樣糟蹋花啊,你用棒棒糖插在它們身上,它們會痛的好嗎?”
“……”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了,送我這麽多糖。”苗脆說着,又摘下一根,想再摘一根時,顧沾開口道:“哥哥喜歡你。”
苗脆一抖,手裏的棒棒糖掉了一根。
空氣在這一刻凝固住,連呼吸都停了下來。
短暫的沉寂過後,顧沾似也意識到自己說的這話有多麽突然,他眼皮微斂,彎下腰将那根棒棒糖撿起,手摸到後頸上,漫不經心和散漫慣了的聲音難得地變得幾分笨拙,“對不起,哥哥沒追過人,不太有經驗。”
“……”
苗脆像被扔進沸水裏煮了一道,臉蛋通紅,她想說:她也沒被別人這麽追過。
雖然車裏裝心形玫瑰花這個追人方法土掉牙了,但迄今為止,顧沾是第一個這麽做的人,不僅土,他還往人家玫瑰花身上插棒棒糖。
“那個……”苗脆重重咬了下唇,“顧沾哥,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
顧沾溫淡着聲:“嗯?”
“不然就是你在故意跟我開玩笑,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苗脆往後退了一步。
顧沾卻是認真的神色看着他,目光還是如古井一樣深得可怕,“哥哥沒有開玩笑。”
他看着她,又說:“我就知道會吓着你,沒關系,我也沒想着一追你就答應,送你這個,只是想告訴你,哥哥喜歡你,并且,”
終于,他聲音又回複從前的懶慢,拖着腔,笨拙的豹子,又變成一只狐貍,“開始追你。”
“……”
女孩呆呆的樣子令顧沾喉嚨癢了癢,唇輕扯,征求的語氣,“可以嗎?”
苗脆:當然不可以啊!
你比我大這麽多诶!
可一對上顧沾的眼神,她竟然一個“不”字都說不出口,心底還有個瘋狂地聲音問她,你确定你對這個老男人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什麽火花刺啦一下,好像在心裏燃燒起來。
“你……”好半天,苗脆才問出聲來,“你喜歡我什麽啊?”
她突然想起來,那天婚宴上她碰見顧沾時,顧沾沒認出她來,她說他叫唐心,他就記住了,之後再見,他都是用唐小姐稱呼她,直到今天在她公寓樓下被孔深昊攔了車後。
那時候孔深昊叫了她名字,他臉上都沒有太多驚訝的反應,甚至還立馬接了孔深昊的話,說他是她的……男朋友?
“好看。”顧沾回。
“……”
苗脆瞅他,仿佛在他臉上看見了膚淺兩個字。
顧沾手裏還捏着那根棒棒糖,他慢條斯理地剝了後,遞到苗脆紅潤發光的小唇邊,“外面冷,先回車裏吧,上車說。”
跟你有什麽好說的啊!膚淺的男人!
可那顆糖糖糖太誘人,她沒忍住張開了嘴,咬住。
咬住後,她推推眼鏡“哦”了聲,逃難似地轉了身跑過去拉開車門,鑽進後座裏。
顧沾牽了下唇,将後備箱關上。
顧沾上車的時候,苗脆裝作低頭刷手機,把兩邊的頭發扯了扯,遮住些自己的臉。
男人從後視鏡上看了她一眼,也沒開口說話,沉默着發動車子。
車內,似乎彌漫了一種名叫尴尬的東西,除了尴尬之外,還有些別的因子在不安分的亂蹿。
熬着熬着,顧沾就将苗脆送到了她的公寓樓下。
顧沾突然道:“你以後,不會躲着我吧?”
“對不起,是我太急了。”
“……”
苗脆簌地擡頭,怔了幾秒,開口道:“顧沾哥,我覺得……你可能喜歡的是唐心,不是苗脆。”
她想了一路,才算把這個事情想明白。
顧沾道:“可唐心是小脆脆,小脆脆也是唐心。”
“……”
“你是什麽時候認出我的啊?”仔細一想,當時孔深昊喊她苗脆的時候,顧沾的反應太淡定了,他一定早先就發現了這個事情。
“昨晚吧。”顧沾道。
昨晚女孩問她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他一開始沒當回事,直到他自己說完“她和你一樣喜歡吃糖”這句,才在腦海冒了猜想。
思維一旦開了個口子,就無法控制,他給她發完那條語音之後,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念頭,在微信裏輸入苗脆的手機號,搜出來,號碼跟唐心的微信號對上。
是同一個人。
他怎麽也沒想到,那調皮搗蛋的小姑娘長大後,他再見,會讓他對她一見鐘情。
即便知道這人唬弄了他,他還是無法打破原來的計劃。
想在今晚,跟她表白的計劃。
這個瘋狂的決定,不是一念之間,而是婚宴那面之緣後沒再見過的半個月裏,深思熟慮之後做下的。
雖然說起來荒謬,可事實确實如此,那半個月,每晚上他都會夢見那道身影,跟魔怔了一樣。
“我就知道,昨晚我都說那麽明顯了,我是五官張開了,又不是換頭了,時間再久,也總會有點印象吧。”苗脆微撅了嘴咕哝。
顧沾失笑,“嗯”了聲。
空氣一下子又安靜下來,苗脆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了,她不自在到只能摳手機殼。
顧沾翻出一個黑色的盒子,遞到她面前,“這個送給你。”
“什麽啊?”苗脆沒接。
“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顧沾牽唇。
“……”
“你……”苗脆臉又紅了下,“你一會送我花,一會送我這個,我怎麽好意思。”
“哥哥這不是在追你麽。”男人笑了下。
“…………”
坐上公寓的電梯時,苗脆都還是懵的。
今晚發生的事情太迷幻了,迷幻到她攏在高跟鞋裏腳趾頭想在地上抓出一個珠穆朗瑪峰。
顧沾,竟然,喜歡她。
還跟她表白了。
55555天吶,她一定是出門沒看黃歷,這種事情怎麽會發生在她身上。
太可怕了。
進家門的時候,焦穗正窩在沙發上削蘋果,聽見動靜,朝她看過來,驚訝出聲:“小餅幹,外面很冷嗎?你的臉怎麽凍那麽紅?”
“……”
“嗯,很冷。”苗脆摸了下臉,蹬掉小高跟後,拖鞋也顧不得穿,忙往房間跑。
焦穗看了看她,眨眨眼,這時候手機進來一條微信。
——“學妹,到樓下了。”
焦穗出門的時候,想了想,還是回房間找了件羽絨服套上。
她不像苗脆要風度不要溫度,她怕冷得很。
苗脆躺在床上,兩眼望天。
臉上那股燙意還未消失,燒得她快要暈過去。
蝦雞鲅亂想着亂想着,就想到,不對啊,那車玫瑰花和玫瑰花裏的棒棒糖不是送給她的嗎,怎麽最後她就只得了三根棒棒糖,男人又要把花開回去呢!
難道就走走形式嗎啊摔!
而且她還有點兒後悔沒有接顧沾後面要送給她的那個黑盒子。
裏面裝的什麽呢。
啊啊啊啊你想這個幹嘛!
苗脆用被子捂住頭。
過了一會兒,房門“砰”地被推開,焦穗風風火火跑進來。
苗脆無甚反應,整個人陷在柔軟的床裏,像個斷了線的木偶一動不動。
“小餅幹!”焦穗提了盒小龍蝦沖到她面前,“我剛才看見我後媽那兒子了!”
“啊?”
“就在樓下!現在他車還停在那呢!不知道是在等人還是什麽!”焦穗呼哧出了口氣,“還好我剛才溜得快,不然被他看見了卻不上前打招呼那得多尴尬啊。”
“你剛才出去了?”苗脆之前問過焦穗,知道顧沾就是她口中“後媽的兒子”,只是一直沒跟她說她其實認識顧沾。
“……嗯。”焦穗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小,“我下去拿夜宵。”
“外賣怎麽不送上來?”苗脆抱着枕頭坐起來,雖問着焦穗的話,心思卻飄了到別處。
難道顧沾還沒離開嗎,車還停在樓下?
“不是外賣。”焦穗低頭看腳尖,“李易坤給我買的。”
“……”苗脆瞅她一眼,“喲,有情況嘛,我記得他好像在KTV跟你表過白?”
“哎呀,說他幹什麽呀!”焦穗把小龍蝦放苗脆書桌上,“你要不要吃小龍蝦,我們一起吃。”
“你答應做他女朋友了?”苗脆從床上起身。
“沒啊。”焦穗扒開塑料袋。
“沒答應做人家女朋友幹嘛要人家給你買夜宵?”苗脆說。
“不是我叫他買的,是他自己買的!”
“他買你就收?”苗脆逼到她面前。
“……”
“好了好了,跟你說實話吧。”焦穗拉椅子坐下,“我給了他三個月考察期。”
“……”
“哎呀,不說他了,我去看下顧沾走了沒!”焦穗放下筷子,跑到窗戶邊掀開苗脆的窗簾,驚訝出聲:“他怎麽還在下面,不會是在等女朋友吧?”
“……”
苗脆沉默幾秒,憋出一句“他應該還沒有女朋友”,腳往窗戶邊挪了一步。
又挪了一步。
躲到焦穗後面,腦袋跟着她探出窗簾。
那輛銀黑色的勞斯萊斯還停在下面,透過擋風玻璃,隐隐能看見坐在裏面之人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男人忽挑開眼皮,往樓上看過來。
苗脆腦袋立馬縮回去。
“你怎麽知道人家沒有女朋友?”焦穗扭頭瞅她。
“我……猜的,所以用的應該啊。”苗脆推了下眼鏡。
“怎麽可能,我後媽家族是澤臨,澤臨诶,房地産大鱷,我爸說她兒子這次回國,就是要接手澤臨的,人又帥成那樣,能沒有女朋友?估計結婚了都不一定。”焦穗叭叭地說。
苗脆不說話了,可焦穗兩片唇一啓一合,又說:“他要是沒女人,我用頭發托地!”
“……”苗脆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怪慎人的,拍拍焦穗的肩膀,“快呸一下。”
“呸什麽?”
“呸呸呸啊,有些話說不的的。”苗脆又拍拍她的肩膀。
“……”
“呸啥啊,我今天就守在這蹲他的女朋友!”
“小龍蝦不吃了?”
焦穗臉色一變,她的小龍蝦要涼了!
“算了,他有沒有女朋友管我什麽事兒,胃和舌頭要緊。”焦穗懶得蹲了,丢開苗脆的窗簾奔向她的小龍蝦。
“擡去你房間吃去,味道這麽重。”苗脆嫌棄道。
“你不吃嗎?”
“不吃,大晚上的吃什麽小龍蝦啊,要長胖的。”
主要是吃那個火鍋吃給她吃撐了,現在還沒消化完。
“胖胖胖,你一天就知道胖。”焦穗拿她沒辦法,“那我自己吃了啊。”
“嗯。”
焦穗剛出去不久,又急吼吼跑回來,“你不吃的話,那你幫我蹲一下呗,我想康康是怎樣的女人可以征服他。”
“……”
“我哪有這麽閑啊,你快去吃你的小龍蝦去吧你。”嘩地一聲,苗脆将窗簾拉上。
“哼,沒心肝的小餅幹!”焦穗氣沖沖的樣子走了。
她離開不久,苗脆又挪回窗戶邊,輕輕掀開窗簾。
“怎麽還不走啊……”苗脆面頰一熱。
或許男人遲遲未離開,真的是在等什麽人,跟她沒有半點關系,可看着他的車還停在樓下,心裏一下子塞滿了什麽東西。
她打開ipad,想刷刷綜藝轉移注意力。
與此同時,樓下,車內,男人捏過那個黑盒子,輕輕摩挲了下,腦海回想方才女孩推開這盒子,說了句“我才不要呢”,然後匆匆跑下車,頭也不回的畫面。
忽有些後悔了。
後悔他應該別太急。
可她那麽招人,他若不是不急,她成為了別人的怎麽辦。
顧沾淺呼了口氣,将黑盒子落下,掩藏了多年的鋒芒在眸底肆開。
她不答應,那就追到她答應為止,這小姑娘,只能是他的。
刷着刷着,苗脆就把顧沾忘了,看到一半,她才想起來什麽,落下ipad爬下床,光着腳丫子踩到窗戶邊。
此時樓下空空如也,昏黃的路燈交織在地面上,露出斑駁的樹影,不再見那輛銀黑的車身。
“終于走了……”苗脆揪了下窗簾。
睡前,苗脆希望第二天醒來,她可以唱一首“就當是一場夢……”
可第二天醒來,她打開手機,進來的第一條信息就是顧沾給她發的微信:早安。
“你不給我發我才安呢。”苗脆嘀咕一聲,磨磨蹭蹭從床上起來,可她往廁所走的時候,唇角亂他媽上揚是怎麽回事。
“明晚有空嗎,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苗脆實習下班的時候,收到顧沾發來的信息。
這人等不到她的回複,幾分鐘後,發來一張圖片。
點開,是一家DIY甜品店。
又發來一張圖片,圖片裏是一個撓人心肺的奶油蛋糕。
平面鋪滿了奶油擠出來的粉色奶油玫瑰,最中間鑲嵌着櫻桃和荔枝,擺成一個心形,蛋糕仿佛在向她招手:“來啊寶貝,快來啊。”
苗脆:“……”
GZ:【後天我得回平淵了,回去之前,可以陪我吃頓飯嗎?】
憋到開車回了小公寓,苗脆實在憋不住了,腦海裏一直晃蕩着那個奶油蛋糕,她舔了舔唇,掏出手機。
——我現在就想吃,撇嘴.jpg
那頭似乎去忙去了,好一會兒都沒回複她,苗脆等得想call過去的時候,終于回複她:好。
小脆脆:【那你快點來!我要吃奶油蛋糕!】
看着這條消息,從會議室走出來的男人牽起唇。
“顧總,酒會的衣服已經給您準備好了,在辦公室。”助理走上前道。
“你穿吧。”顧沾道。
“……啊?”助理以為自己聽錯了。
顧沾:“你替我去,我有別的事。”
“……”
男人又說:“讓王濤給我準備私人飛機,我要飛一趟明城。”
“…………”
苗脆想去換條更好看一點的裙子,剛走進房間,收到顧沾發來的微信。
GZ:【可以等我半小時嗎?】
半個小時也夠她好好打扮一番了,不過苗脆想了下,抿着唇回:【你現在在哪裏啊?怎麽要這麽久?你是不是在忙啊?如果忙的話就算了。】
GZ:【不忙。】
小脆脆:【哦,好吧,那你快來。】
剛發送出去,她趕忙撤回。
她得高冷高冷,不能讓顧沾覺得她很好追,顧沾說他沒追過人,她才不信呢,那車玫瑰花都讓她心裏冒了粉紅泡泡,今天又用奶油蛋糕誘惑她吃飯,一定是情場老手。
苗肅說他抗拒感情這件事兒,她更是一點不信的。
就像焦穗說的,這樣的男人不會缺女朋友的,他也30歲這麽大了。
在她還戴着紅領巾乖乖上學的時候,他可能已經開始撩妹子了呢。
就像現在撩她一樣。
于是苗脆撤回後,回了個“哦”。
顧沾說等半個小時,其實等了快一個小時,對于這個不守時,苗脆也沒多計較,因為她勾眼線的時候慶幸對方來晚了,不然她又沒弄好,也得讓他在樓下多等她半小時,可顧沾發來的語音聽得出他很抱歉,苗脆便賞了一個俏皮的“沒關系啦”給他。
顧沾來時,正正好,早一秒都多餘,梳妝打扮好的苗脆思前想後,沒再選高跟鞋,選了雙保暖的平底靴穿上,下樓去。
“這身好看。”顧沾看見她時,淺笑。
沒有女孩子不喜歡別人的贊美,尤其是男性的贊美,苗脆酒窩微現了現,攏了下頭發,“你是怎麽發現那家店的啊?”
男人似沒想到她這麽直奔主題,“特意去找的。”
“……”好感動哦。
還說沒追過人!
苗脆哦了聲,往後座走。
“做副駕駛吧。”顧沾道。
要是坐副駕駛,不就變相地答應做她女朋友了麽,她才不要那麽快答應他呢。
苗脆回了聲“不用了”,拉開後座的車門。
顧沾沒強求她,走到後座,在她往車裏鑽時,寬大的手掌蓋到她腦袋上。
哎鴨嘛,這也太貼心了!
苗脆心尖沒出息地跳了下,耳根也泛了點紅,不動聲色地鑽進車裏。
天半黑,DIY甜品店裏亮起了黃藍相間的燈光,輝映出一個個迷人的奶油蛋糕,苗脆在一群幼兒園小學生和他們爸爸媽媽中間穿梭,透過玻璃一個一個去看裏面的蛋糕,垂涎欲滴,想快點自己做一個。
看了一會兒,她在其中一個蛋糕面前停住,指着裏面對顧沾問:“你給我拍的就是這個吧?”
男人嗯了聲。
苗脆道:“你拍照技術不好,人家正主比照片裏好看多了。”
顧沾失笑,“嗯,是我技術不好。”
服務員走過來,臉上是熱情的笑容:“二位是想要這個蛋糕嗎?”
“不,我們想自己做。”苗脆道。
聽見女孩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顧沾輕挑了下眉,唇角染上笑意。
“好的,那邊是DIY區,我就去給二位準備工具。”服務員笑道。
似覺得養眼,她目光盯了會兒苗脆,又轉到顧沾那裏,才轉身去給他們拿工具。
她剛轉過身,一個服務員已經拿了工具快步走過來,笑容更熱情,他道:“二位可以選六種水果,這邊請!”
顧沾跟着苗脆去了水果區挑選水果,苗脆低頭挑得認真,沒注意到後面兩個服務員拌起小嘴。
“你怎麽搶我客人啊!”
“別杠,一起一起。”
“誰要跟你一起啊!滾一邊去!”
女服務員将男服務員扯開。
店裏頭一次來一對這麽神顏的客人,誰跟她搶,她跟誰急。
“我挑了三樣,剩下三樣你挑吧。”苗脆把盤子遞給顧沾。
“我又不喜歡吃蛋糕,你挑就行。”顧沾道。
“……你不喜歡幹嘛陪我來啊?”苗脆下意識問。
剛問完又覺得這不是明知故問麽。
她“哦”了聲,便不管顧沾吃什麽不吃什麽了,盡挑自己喜歡的水果。
他們挑好水果時,做蛋糕的工具已經被服務員一一在臺子上放好。
服務員欲手把手教他們,但苗脆很小的時候就被苗肅帶着做過,就說她可以自己來,服務員便只能頗為遺憾地離開。
左邊是個站還站不穩的小奶包和他的家人,右邊是個三年級的小朋友和他姐姐,前面是個穿着藍白校服的高中生和她的同學,後面是一堵牆,苗脆這個22歲高齡的大人夾在中間,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只是突然發現自己失策了。
分明知道要來做蛋糕,她當時怎麽就沒有想到穿得舒适寬松一些呢。
她褪下長到小腿肚的修身黑色大衣,裏面是件緊身的板栗色毛衣,毛衣将她豐滿的部分包裹得比這店裏的蛋糕還誘人。
她挽袖子的時候有些挽不動了,只能朝顧沾看過去,不發一言,但漂亮的眸子裏是求助的小眼神。
一股燥意灼到顧沾心口,他喉嚨上下滑動了下,走過來,幫苗脆挽袖子。
兩個離得進了些,呼吸交纏在一起,苗脆似受不住男人身上那股好聞的蘭花香氣,也仗着男人喜歡她吧,驕縱道:“怎麽這麽慢啊,你快點啊。”
顧沾垂睑看她,能看見她粉紅的小鼻尖輕輕皺了點弧度,唇角輕扯,手上的動作卻未加快,依舊慢條斯理的。
“怎麽又臉紅了呢?”男人突然伏到女孩耳邊,磁性的嗓音滑進女孩耳蝸裏。
“……”苗脆心髒跳了下,咬住唇。
“你什麽眼神你,別亂說。”苗脆推開他。
“哥哥眼神是很好的。”顧沾捏到她小臉上,聲音懶懶慢慢,帶着些哄人的語氣,“不然怎麽看上了脆脆呢。”
“……”
這種話,她要是生氣都不好意思了。
而且他都知道在脆脆面前不加個“小”字了!
看在這兩點的份上,苗脆大度地不跟他計較了,也似為了掩飾越來越紅的臉頰,忙轉過身去戴手套。
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奶音:“小姑!”
“……”
苗脆還沒擡頭看過去,就知道完了完了,今天出門怎麽又沒看黃歷。
沒多久,那小屁孩就跌跌撞撞地跑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大腿,小腦袋蹭了蹭她,“小姑,你是來給我做蛋糕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壓力越大,越手癢吧,學習讓我更想碼字,所以我失約了,現在就給大家奉上更新,從搓衣板上起身的作者揉揉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