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這裏面有古怪?是不是壁畫得罪了她?”
芬兒啐道:“胡說八道,壁畫與咱們姑娘幾時有了交集?你切莫妄自猜測,小心被外面人聽見,對咱們姑娘有偏見。”
翠兒覺得芬兒的維護有些過火,便帶着幾分不屑冷哼:“你這樣小心侍奉,也沒見姑娘如何高看你一眼。咱們是好姐妹,我如今說句中肯的話,小心得不償失,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芬兒無奈搖頭去了,翠兒好生沒趣的在原地站了半晌,實在耐不住外面這鬼天氣,扭噠着腰身緊随其後進屋。
岳家一連出兩位進士,府中上下人人忙的腳不點地。三爺院子裏更是一人頂兩人用,壁畫是岳三爺院子裏的大丫頭之一,自然事物繁多,等秋萍說起阿離的請求時,壁畫便猜到事情絕不是繡荷包那樣簡單。
這個鄭家娘子,年紀雖小,可心思卻重。
壁畫漸漸後悔那晚與鄭離說的話,都怪她把對方當做了個小孩子,才口無遮攔起來。
直把三爺院子裏所有舊物煥然一新後,壁畫才得出空來往房氏的院子來找阿離。
“只有這些,勉為其難做個荷包吧?”
阿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笸籮裏零碎的小布頭,雖然其中不乏雲錦、千織棉這樣的好緞子,可終究還是些邊角餘料。
壁畫笑道:“鄭姑娘屬意是做個荷包,依着我的意思,不但夠用,還能挑挑揀揀給大奶奶做一副鞋面子呢!”
壁畫說着便動手從小筐裏撿了兩個顏色鮮亮的綢緞,比量比量手掌上的大小:“大奶奶屬兔,這個青絲的底兒配上雪兔必定出彩兒。”
阿離拍手笑道:“不錯不錯,還是你的主意多。我有大伯母送的一些首飾,從來也不戴,放着可惜了,有個手串兒上面點了許多紅寶石做墜子,不如取兩顆下來,正巧做雪兔的眼睛。”
阿離說着便從袖口中掏出那随身攜帶的手串。
壁畫臉色登時就是一變。
東西幾時落在了她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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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一定是那晚落在了牆根下,被鄭娘子給撿去的。
壁畫涎着臉伸手去奪:“鄭姑娘真會拿我們做下人的開心,這手串是奴婢不小心落下的。姑娘不信只管數,那手串一共十七顆寶石,其中紅寶石只六顆。鄭姑娘是最通情達理的,還請姑娘還了手串與奴婢,這手串是奴婢進府當差前母親所贈,每每見了手串,奴婢心裏才肯踏實。”
阿離抿着嘴笑:“可見你為了取回這東西,什麽謊話都肯編。”
阿離臉色漸冷,将手串往桌上一扔:“這工藝不敢說是出自大家之手,冠蓋四方,卻也稱得上是精致。你糊弄我年紀小,就以為不懂行情了?這樣的手串......怕五娘姐姐那裏也未必有很多。”
芬兒端茶進來,看見桌上的手串輕“咦”了一聲:“這東西瞧着好生眼熟,倒像是......什錦姐姐的!當日老爺院子裏錦霞姐姐到處問這手串兒哪去了,終究沒人有答案。怎麽卻落在了姑娘這兒?”
芬兒顯然更加疑惑的是壁畫憑什麽說那東西是她的。
阿離玩味的笑道:“芬兒眼拙,八成是瞧錯了,這天底下同模同樣的東西不知多少。”阿離說話間就将手串往壁畫方向推了推。
剛才口口聲聲篤定歸屬自己的壁畫,此刻反而吓得往後連連退身子:“鄭姑娘!這,這!”
芬兒放下茶盅,撚起寶石綴成的鏈子上下觀瞧,“奴婢絕不是眼拙,這分明就是什錦姐姐的東西。姑娘瞧,這兒還有岳家的家族印記呢!”
芬兒指着金鏈子內壁上一處微不可查的蓮花浮圖,岳雲是書香門第,祖上出過多位進士,百餘年間積累下不少家底。為了效仿世家彰顯風範,岳家就用佛龛前的浮圖做了家族印記,青州一帶百姓,凡是見了印有蓮花标記的轎馬镖車,便知是岳家而不敢招惹。
壁畫的謊言盡被戳破,無奈只好幹笑:“是我記錯了,原來我有一條和這個類似的,不想原來是拿錯了什錦之物。”
阿離厲色瞧着她:“我若拿着東西去見大伯母,說明你那晚在後院裏裝神弄鬼吓唬人,你該知是個什麽結果。”
壁畫兩腿一軟,噗通跪倒在阿離面前:“鄭姑娘千萬不能!大奶奶若知此事,必定要拆了奴婢的骨頭。”壁畫又拉着與之較近的芬兒:“芬兒妹妹發發善心,替我美言幾句。這鏈子是我鬼迷心竅偷來的,心下不安,所以才......”
芬兒跳腳:“你,你怎麽敢偷,偷什錦姐姐的東西!”
小姑娘的臉都變了顏色,原本白皙紅潤,現在卻一片慘白,可見吓得不輕。
壁畫潸然淚下:“芬兒妹妹別再數落我了,我已知錯,心裏也是吓得不行。如今這鏈子成了燙手山芋,只想早些出手,不成想那晚撞見鄭姑娘,一驚之下便遺落了東西。”
“你打算怎麽出手?”
“鄭谷娘,”壁畫小心觑着阿離:“我,我不是有心的。可府裏風言風語,說什錦死的冤枉,必定要纏住個傀儡身子與她報仇。這鏈子是她心愛之物,她陰魂怎麽肯放過我?”
壁畫戰戰兢兢的說着:“好容易湧泉寺的師太來給大夫人講經,我偷偷跟她求了一枚震殺四方的呂山鎮屍符。濟慈師太說,東西一定要埋在什錦住過的地方。可,可老爺的院子我進不去,所以就只好偷偷埋在鄭姑娘這兒。”
壁畫害怕東西被人發現,所以總随身帶着,她為證明自己所說,趕忙将符咒拿了出來。
黃紙黑字,與一般朱砂所寫符咒不同。上面烏黑的五個大字:
勅令皮弁罡。
阿離眼皮狠狠一跳,這五個字她見過。
要不是今天壁畫對自己說明,她恐怕根本不知五個字的意思。
勅令皮弁罡.....是當日被岳雲召見時,阿離在岳雲的書案上所見。一張雪白的宣紙上不知将這五個字寫了多少遍。
什錦的名字在岳家諱莫如深,她的死因和這兩道呂山鎮屍符又有什麽關聯呢?
8、慘案(收藏100加更)
阿離還是沒有還壁畫手串,只叫她安心繡荷包,壁畫失神的出了大房院子,芬兒趕緊關上房門。
“姑娘,這事兒詭異的很,要我說,咱們還是把那手串丢了才好。”
阿離搖頭:“你敢擔保壁畫轉身不會再把東西埋在咱們院子?若我猜的沒錯,那個呂山鎮屍符大約是要連着手串一并埋在院子榆樹下的,芬兒你想想,明面上的東西咱們能對付,可暗地裏的詭異,你我又如何對付?”
“姑娘說的對,我糊塗了。”芬兒咬着嘴唇,想想便附在阿離耳邊。
“什錦的死是家裏的大忌,老爺下了封口令,誰非議此事便要被捆出去發賣了。雖然沒人敢說,不過什錦死的時候全身赤/裸,且被丢在外院的天井裏,血肉模糊。衙門裏的仵作說,什錦死前身上就有些不幹淨,似乎曾經流過胎兒......”
阿離的全部好奇心都被提調了起來。
什錦年幼時是大伯父的丫鬟,房氏進門後,因這丫頭極出挑,就被選去老爺那裏做了丫鬟,聽說又常做紅袖添香的雅事,早被認作了是岳雲的房裏人,只差沒過明路,怎麽又會不明不白死在外院天井呢?
阿離想到那日去外書房,二門處七八個看守的婆子,更有外院戒備森嚴的巡視隊伍。
晚間衆人成隊巡視不難理解,但岳家卻在青天白日動用如此多的人手,就不能不叫奇怪。
再有,岳雲子嗣不豐,連帶着兩個庶子才三人。
什錦的孩子萬一是岳雲的,他就是老來得子,只會疼愛不盡,絕沒有痛下殺手的道理。
芬兒哆嗦道:“還有更可怕的,什錦死後,外院就不停有小厮被殺。姑娘來之前那三個月裏,統共有四名小厮被殺,臨死之前都十分凄慘。”
“怎麽個凄慘法兒?”
芬兒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樣:“那些小厮均被人從後一刀致命,而且聽說還被用刀挖去了一只眼睛。”
芬兒不等說完就已經幹嘔了起來。
阿離若有所思:“你見過?”
芬兒背對阿離幹嘔的身子一僵,結結巴巴道:“倒,倒是不曾,只聽廚房燒火的丫頭小結巴說起來十分吓人。”
阿離一笑:“你慢要聽什麽小結巴胡言亂語,既然是外院小厮,又是這檔子事兒,一個小丫頭就敢湊上前去瞧了?多半是與你們開的玩笑。”
芬兒急了,忙道:“姑娘不信我卻不能不信這個小結巴。她因生的比別人癡傻,所以管事的媽媽們只打發她在夥房做最粗笨的差事,往日一些跑腿的差事,丫鬟們也喜歡打發小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