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甜言蜜語
幽靜森然的空地前，此處是紅蓮教的後山。後山，人跡罕至，光禿禿的土地上一覽無餘。除了遠處的池塘小魚，就沒得活物走動了。
教主瑤姬平日會在殿中發呆，要處理重大事情時候，才會帶人來後山談話。
瑤姬派手下老八與白宇打鬥，老七趁着空隙擄走公主。她的心思一般人是揣測不到的，表面笑嘻嘻，背地都是痛下殺手。有關于殺人，她是有着豐富的經驗。絕對不會心慈手軟，她給教徒立下的規矩都是嚴苛的。
陽光普照大地，心情猶如海底針。兩個女人之間打擂臺，拼的是一個字：狠。
瑤姬令人擄來公主，卻一言不發。雙方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最終，還是瑤姬率先開口，打破平靜。
“你怎麽不說話？”
“你先說。”
“瑤姬，紅蓮教的教主。”
“明霜霜，雲國三公主。”
瑤姬上下打量，“确實不錯，不虧是天姿國色的公主，難怪能迷倒我的左使和右使。你有點本事。但是，你和左使是不可能的，你們不能在一起。我可是一言九鼎的教主，我說的話就是教中的規矩。我不會允許他和你在一起。”
“那你為什麽讓他去京師，去接近我？”
“不過想控制你，一種手段而已。我實話說了，你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在一起。你就像一只蝼蟻，我想殺你就殺你。別想着在我和左使之間挑撥離間。他是我帶大的，他絕對不會背叛我。我本來可以殺你，但是我改變主意了，你活着，比你死了更有價值。”
明霜霜實在摸不透她的心思，索性不說話。
“只要你回去，讓皇帝簽署滄州鹽鐵業的通關文書，讓我紅蓮教在滄州的生意更上一層樓。我就放了你。你不同意也得同意，要是你反抗，我就在你身上下蠱毒，控制你，把你變成不能思考的木偶人。你應該知道吧，蠱毒可不是一般的毒。到時候，你就和村口的二傻子一樣，我說什麽，你就會做什麽。”
“好。”
“好？你就不問問，也不多想想？你是不是在騙我？”瑤姬越發懷疑她說話的真僞。
明霜霜淡聲問：“沒有，我是服氣的。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喽。但是我有個問題啊，紅蓮教不是以暗殺為主，怎麽轉行了？”
瑤姬臉色微沉，“想從幕後轉臺前。殺人越貨太危險，想做做生意，安穩些。”
資本的積累都是血腥野蠻暴力的，紅蓮教一路殺人，一路茁壯壯大，成為滄州第一□□。瑤姬以一己之力，登上富豪排行榜的榜首。她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
年紀大了，就想活得簡單些。
與其日日刀口舔血，不如做點小生意，喝點小酒，聽聽曲兒，豈不妙哉！
四五十歲不享受，難道等到七八十歲去空看流雲落花？
“你不許再來紅蓮教。”
“好。”
“你不許和左使有任何聯系。”
“好。”
明霜霜答應得太爽快，瑤姬遲疑了。
“右使思慕你，我才派左使去接近你。左使與你相遇就是一場陰謀，目的是把你變成我們紅蓮教的傀儡，利用你達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哦......我早就知道了。”
瑤姬從她的臉上看不出悲傷，“你怎麽一點都不難過？”
明霜霜視線涼涼的，“我打得過誰？難過有什麽用。”
“但.....你至少得表現出憤怒吧？難道皇族的人都是這麽冷血？”瑤姬納悶，怪哉怪哉。
一把利劍破開瑤姬和公主，在利劍下，瑤姬不得不後退三步。白宇宛如蓋世英豪般，出現在明霜霜的面前。
“教主，我不許你傷害她。”
瑤姬沉着臉，“白宇，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教主！你怎麽敢的，還把劍對着我。你和她才認識幾個月，你就拼死守護她。你知道的，你不是我的對手。”
白宇依舊絲毫不動，“霜霜就是我的命，你不許欺負她。”
眼看就要打起來，明霜霜深知，瑤姬沒有說謊，白宇的确不是瑤姬的對手。沒有勝算的仗，就沒必要打起來。
明霜霜扯過白宇的手臂，正面對着他，一臉冷漠，“世間沒有非要成的親，也沒有非要等的人。白宇，我不要你了。雲國美男子千千萬，我輪着換。從今往後，咱們一刀兩斷，互不相幹。你走吧。我和教主有事商議。”
瑤姬內心：好狠一公主。
白宇沒出息地掉下眼淚，眼尾紅了。從未如此卑微過，他顫抖地用手去牽明霜霜，卻被一下子甩開。
“霜霜，對不起，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瑤姬內心：好卑微一傻孩子。
明霜霜：“你錯哪裏了？”
眼淚順着臉頰，啪嗒啪嗒直流，“我哪裏都錯了。”
一旁的瑤姬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自己一手帶大的左使，如此窩囊。她大喝一聲：“差不多行了，聽我說。你們從今往後，不要再見面了。左使繼續留在教中替我辦事。”
“老七，你送公主走。”
聞言，遠處的黑衣人-老七飛速跑來，帶走公主。
瑤姬嫌棄地看了看白宇，“你能不能收起眼淚。啧啧啧，你看看你自己，人家公主都說不要你，你怎麽還硬往上湊呢。哎哎哎哎，你還跟着公主走？”
白宇緊随明霜霜的腳步，不大高興地搭理教主：“我送一送公主。”
一路走，一路哭，到了山腳下，白宇的眼睛腫得像桃子。
“你和老七誰厲害？”
“我。”
明霜霜指了指身後的老七，“你打他。”
白宇不明所以，還是照做了。老七鐵定不是白宇的對手，整個紅蓮教，也就教主能與之抗衡。一會兒的時間，老七就被白宇打暈在地。
“別哭了，剛剛我說的都是騙她的話。你知道我的。”
白宇委屈地哽咽：“你說，你不要我了。”
“那是假話。”
“霜霜，你還說，雲國美男千千萬，你輪着換。”
“也是假的。”
“現在的話是真的？”
明霜霜摸了摸他的小臉，“嗯。我喜歡你。最喜歡你。剛剛是看出來，你不是教主的對手，我就瞎說了。不就是讓教主放松警惕，能放我走。有時候打不過，要懂得服軟。你也說了，教主對你有養育之恩。我怎麽能讓你們因為我打架呢。”
白宇心裏舒坦了，“霜霜我信你。”
萬裏無雲，陽光明媚。初夏的氣溫攀升，山林間萦繞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
右使坐着輪椅，周身堆砌深厚的戾氣，滿臉怒意，“教主，公主呢？”
瑤姬悠閑地撫摸新得來的魚腸劍，“左使接走了。”
又來遲一步，每次都是一步！
右使憤恨不平，“教主，我要她。”
答案還用說麽。
“不行。”
“若是我執意要呢？”
瑤姬拿着劍，挑釁地看了看坐在輪椅上的右使：“黑狗，打一架？”
右使目光沉甸甸的，“不許叫我名字。”
右使的名字：黑狗，嗯。名字是他們兩個自己取的。黑狗年少無知，當初覺得自己名字挺酷，後來名字登記在冊，改不掉了，大家普遍認知裏，他就叫黑狗。
其實，他一點都不黑。反而特別白，臉偏女性化，說話溫溫柔柔，有股狐媚氣質。比起黑狗，大家暗地裏都叫他娘娘腔。
“為什麽白宇能和公主在一起？”
“他們不會在一起的。我親耳聽到的，公主說不要他了。公主是金尊玉貴的人，她怎麽會诓騙我。我還看到白宇哭了。所以，他們是成不了的。”
右使：“要是白宇死纏爛打呢？”
高貴的公主不會說謊，架不住白宇一直糾纏啊。
瑤姬：“......”她看白宇的架勢，好像是有可能死纏爛打的。女孩子家臉皮薄，白宇一番狂轟濫炸地糾纏，說不定還是能複合的。
當初，她派遣白宇去勾引公主的時候，白宇用的手段可就是糾纏不休。那皇帝才特例賜婚。想到這裏，她沉默不語。
右使：“我去拆散他們。”
瑤姬：“......”
右使：“教主，你為什麽就不能讓我和公主在一起？”
瑤姬：“首先，公主喜歡白宇。其次，美色是毒藥，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被美色耽誤。”
“......”右使：“我是紅蓮教的右使，本身就沒有什麽光明的前途，終其一生，不過是紅蓮教的右使。想必，教主心中是打算讓白宇繼任教主之位吧。那我就更沒有什麽上升空間。教主，你就成全了我吧。我心甘情願被公主耽誤，我樂意被公主玩樂，我就想和公主有個美滿的結局。不求名垂青史，但願與公主白頭偕老。”
“教主，憑良心說，我在您手底下，是不是盡心盡責，無怨無悔付出，為了教中一應大小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能不能換我一個好的歸宿？就算是報恩，我這麽多年拼死拼活，是不是也應該報完了恩？”
瑤姬悶聲不吭。
良久，瑤姬咳嗽一聲，“我同意你和公主在一起。直說了，白宇就是下一任教主。我不希望他和公主，和皇族有什麽往來。你去破壞他們的關系吧。你當上驸馬後，就算你自動退出紅蓮教。就當做是你這麽多年，對紅蓮教無悔付出的報酬。”
右使黑狗喜上心頭，嘴角上揚，唇紅齒白的小郎君明媚如向日葵，“多謝教主高擡貴手。”
——
【滄州驿站】
房間內，紅燭搖動，視線昏暗。
明霜霜倚靠在牆面，坐在床上，吃着葡萄。
對面，白宇坐在椅子上，小心剝葡萄。顆顆葡萄，晶瑩透亮，水潤光澤。初夏時節，葡萄還是稀罕物，緊俏貨。
“霜霜，我過會兒就回去了。”
“嗯。”
“霜霜，我回到紅蓮教後，就可能沒什麽時間去皇宮看你。”
“嗯。”
“霜霜。”
“怎麽了？”明霜霜嘴裏咀嚼葡萄，甜味彌散在唇齒間，味甘清香。
白宇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麽，只好作罷，“沒事。”
半晌，“霜霜。”
“我在，怎麽了？”
白宇嗫嚅半天，就是不知道如何表達。
明霜霜：“雲過美男千千萬，我明霜霜此生只有白宇一人。這下可以放心了吧？”白宇點頭。
夜已過半，街道上打更人不在。困意闌珊，洗澡沐浴後，明霜霜着實乏了。“阿宇，你還回不回去？我想睡了。”
白宇替她掖了掖被角，輕聲說道：“我看着你睡，你睡着了我再走。”
“你看着我，我睡不着。要不然，你今晚別走了，留下來吧？”
白宇激動搓搓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吧。”
話音剛落，他脫完衣服了。
“我睡覺淺，一點聲響就能吵醒我。所以，包了一層。這一層所有的房間，我都付過錢了。你想睡哪間都行。你去吧。我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