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26 剝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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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芮昏昏沉沉睡了很久, 等她醒了後,一看手機吓了一跳。
面試約在十點,但是現在已經九點半。
她立馬從床上彈起來, 匆匆忙忙跳下床, 跑進浴室洗漱。
洗漱完,她換上衣服, 去床邊拿手機時碰到了床頭櫃上的雜志。
雜志落地,初芮回頭看一眼, 但來不及将它撿起來, 忙不疊地出門。
從雜志裏掉落的戒指滾了幾圈, 滾到了床底下, 靜靜躺在那。
沒被人發現。
……
面試的地點幸好不遠。
初芮緊趕慢趕,終于在十點整趕到人力資源部, 排到隊伍最後。
拿到面試助理發放的號碼牌,初芮偷偷松一口氣。
可惜面試結果不理想。
下午初芮就收到了“很遺憾”三個字開頭的短信。
初芮氣餒了一小會,借江寒郁在書房的電腦繼續給別的公司投遞簡歷。
她的電腦前些天進了水, 還在修,沒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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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完簡歷, 初芮又開始改論文, 沒想到越到畢業就越忙, 忙完學校的事, 實習公司的老板又臨時發給她幾份文件讓她做。
等全部做完這些事, 初芮就累的趴在電腦前睡着了。
再醒來, 是感覺自己突然懸空, 好像被人抱了起來。
初芮睜睜惺忪的睡眼,朦胧中瞧見江寒郁線條流利的下颌,不知為何心生委屈, 手臂摟緊他的脖頸。
“我好累。”她把頭靠在他肩頭,有點像在撒嬌。
江寒郁一路抱她回了卧室,放到床上,手指輕輕順了順她耳側的頭發,眼神溫柔:“睡吧。”
初芮卻借着睡意,摟着江寒郁脖子不肯撒手。
“你陪我。”
“好。”
江寒郁應承下來,餘光瞥到床底下的雜志,不禁微沉眼眸,試探着問:“雜志……”
“什麽?”
初芮一臉懵裏懵懂,轉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雜志,才恍然:“啊,我早上不小心弄到地上了,沒來得及撿。”
說到這,她又委屈起來:“早上睡過頭,差一點面試遲點,終于趕上了,結果沒有過。下午回來投簡歷,石沉大海一樣,一家面試消息都沒收到。好不容易改完論文,經理又給我安排工作……”
她吸吸鼻子,又往江寒郁懷裏鑽。
“我好累啊。”
江寒郁的眼色不動聲色地變化着,但他什麽都沒說,只輕拍着初芮的背脊,哄她:“那多休息一會。覺得辛苦就不要做了,反正我能養你。”
初芮笑笑,“你能養我一輩子嗎?”
“能。”
江寒郁回答的幹淨利落,初芮卻離開他的懷抱,轉身在床上躺下。
其實她心裏很明白,再累都要堅持。
她不希望一輩子靠江寒郁。
可是她也是真的累了,身體沾到枕頭和被子,睡意就湧上來,意識變得模糊。
江寒郁好像在旁邊說了什麽話,她沒聽清。
沒等到初芮的回應,江寒郁便知道她已經睡着了。
他剛剛問她,是不是還記得兩年前她說的,畢業結婚。
江寒郁彎腰将地上的雜志撿起來,沒有看到裏面的戒指。他猜,戒指應該滾到床底或者某個角落。
總之,無緣吧。
這是第二枚戒指了。
他希望送第三枚的時候,初芮可以對他點頭。
……
餘下的兩周,初芮在面試上飽受打擊。
不是沒收到面試邀請,就是面試完就被拒。
她一直覺得自己的簡歷挺完美的,面試發揮的也挺好,卻偏偏沒有一家公司肯錄用。
初芮的自信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尤其是在收到同系師姐所在公司的拒絕短信後。
甜品店裏,初芮滿臉惆悵,不知未來何去何從。
師音坐在她對面,耐心勸她:“別氣餒,江市那麽多公司,總能找得到工作的。實在不行,就留在實習公司裏。”
“可是實習的這家公司明确說了只要實習生,不能轉正的。實習工資太低了,我也不能一輩子當實習生……”
“唉,真奇怪,明明是西臨大學的高材生怎麽就處處面壁呢。”
師音也想不通問題出在了哪。
初芮嘆氣,師音想想,說:“你不是面試了你師姐的公司嗎,要不你私底下問問,為什麽面試沒過。”
其實初芮也想過問師姐,就是有些拉不下面子。
畢竟人家不要她,總歸是她的問題。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問一問,至少知道問題出在哪,下次就能避免。
初芮給師姐發了微信,然後杵着下巴看着師音:
“我真羨慕你,馬上要實現自己的夢想了。”
師音笑笑:“我的夢想多容易實現,開一家自己的修車行,只要錢到位就行了。”
師音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有一家自己的修車行,自己當老板,這聽起來不大想一個女孩的夢想。
所以她又嘆氣:“我最近也挺煩的。”
“煩什麽?”
“我爸把他的車行交給我的唯一條件就是我先給他找個女婿。”
“啊?”
“他怕我-幹這一行會嫁不出去,他覺得沒有男人會喜歡自己老婆每天修車弄得髒兮兮的。”
說到這,師音又很氣憤:“女人為什麽要管男人喜歡什麽樣的呢?做自己不就好了,反正變成他們喜歡的樣子,該出軌照樣出軌,外面照樣彩旗飄飄。”
初芮覺得師音說的有道理。
女人為什麽要取悅男人呢,應該取悅的是自己才對。
說話間,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是師姐的回複。
初芮打開來看,臉色一下就變了。
有震驚,有詫異,有難以置信,也有些生氣。
師姐很委婉地告訴初芮,其實她已經找人事部問過原因。開始他們并不說明是為什麽,一個私交較好的職員偷偷透露,是有人打過招呼。
有人打過招呼,不錄用初芮。
初芮幾乎已經猜到那個人是誰。
師音見初芮臉色發白,看起來不大對勁,不免問:“怎麽了?”
初芮幾乎說不出話來,也不知要如何去描述,幹脆就把手機遞給師音。
師音在看完聊天記錄後,愣了半晌。
“不會是……”
初芮輕輕勾起唇角:“除了他還有誰呢。”
“我不懂啊,為什麽啊?”
“他想讓我去他那吧。他覺得他能給我最好的工作。”
師音還是愣愣的,初芮卻很冷靜,只是眼眶泛紅。
“他總是這樣——”
她捂住自己的臉,胸腔發悶,覺得難以喘氣:“為什麽總是這樣……”
“初芮……”
“我沒事,”初芮撤開手,沖着師音笑,“我已經習慣了。”
初芮确實已經習慣了。
江寒郁總用他覺得好的方式對她,沒有過問她的意見。
她習慣了,太習慣了。
甚至習慣到,都不會像以前那樣生氣了。
……
江寒郁知道初芮今天和師音在外面,天黑之後,特意來接她。
初芮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坐上他的車。
他帶她去吃了晚飯,預備回家時,她提出想看夜景。
江寒郁帶她到了江邊。
夜幕之下,霓虹閃爍,燈火通明。
初夏江邊的風吹拂裙擺和發絲,初芮靠着引擎蓋,靜靜望着遠處的燈光。
江寒郁安靜陪着她。
其實他一早就發覺她心情不好。
兩人相互沉默好久,他先開口:“怎麽了,心情不好嗎?”
“嗯。”初芮簡略地應。
“因為面試?”他知道她今天有面試,“面試不理想?”
初芮卻淡淡笑了笑,繼續眺望遠處:“你不是早就知道結果嗎,為什麽還有多此一舉來問我。”
江寒郁眼光微凜,陷入緘默。
初芮緩緩看向他,倒也不是質問,因為語氣有些無力。
“你看了電腦的訪問記錄吧,所以能一一跟我投遞簡歷的公司打招呼。”
“我能理解你為什麽這麽做,所以你也不用解釋。”
江寒郁依然沉默,初芮側過身,輕輕擁抱住他。
“江寒郁,我不懂,為什麽我越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卻越覺得喘不過氣。”
江寒郁終于有所反應,喉結微滾,說道:“你太累了。我不想看到你那麽累。”
“可是我再累,那都是我的生活啊,是我的選擇,是我要經歷的。”
初芮的手指揪住江寒郁胸口的衣服布料,仰着頭問他,“你為什麽要剝奪我選擇的權利呢?”
“我并不是想剝奪你什麽,我只是想讓你過得輕松一點。”
江寒郁目光沉沉。
“初芮,你知道,我一直都想給你最好的。”
初芮低笑了兩聲,松開了揪着江寒郁衣服的手,也往後退一步,離開他的懷抱。
“也許你應該提前問問我,到底什麽對我才是最好的。”
“……你生氣了?”他問她。
初芮平靜地搖頭,“談不上,可能剛知道你在背後做的那些事的時候我生氣了,但是現在不生氣。”
江寒郁表情略微松動,剛想說什麽,初芮卻說:“我只是覺得好累。”
具體哪裏累,應該是心理,不是身體。
可是江寒郁沒有理解到她的意思。
他拉住她的手,十指緊扣着,柔着聲:“累了我就帶你回家。”
初芮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她只是看着江寒郁,看着夜色之中自己愛着的男人,他明明離她那麽近,明明觸摸得到,可是為什麽她覺得他離他好遠。
眼淚無聲地滑落,初芮自己都措手不及。
“江寒郁,你是不是從來都沒覺得你做錯過?”
把她強制留在身邊,強迫她改學校,還有倫敦房子的監控……
他每次都說自己錯了,但或許,他只是用承認錯誤這個方式來哄她挽留她。
“如果你真的知道錯了,這次你就不會這樣做。”
這段時間,初芮因為找工作的事備受打擊,不止一次懷疑自己。
崩塌的信心重建,再面臨崩塌,再重建再崩塌——
作為旁觀者的江寒郁一直看得到,但他還是背着她跟那些公司打招呼。
初芮笑着流淚,望着江寒郁的臉,問他:“是不是我當個沒有感情的木偶,會更讓你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