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6 泛濫
16
以前不會這樣的——
縱然是上次在酒店, 初芮都沒感覺到他如此刻這般動情。
察覺到那不同于尋常的溫度,初芮倏地清醒,不敢動。
身體僵硬着, 覺得自己被挨着的地方像要被灼燒。
她悄悄壓下視線, 不敢看江寒郁的臉,手指不自覺抓住他衣擺, 輕輕拉了拉。
江寒郁大抵也是覺察到過了火,停滞住, 沉默着, 呼吸微微有些重。
“這是在醫院……”初芮的聲音小的可憐, 但她确保江寒郁能聽得到。
粉潤的臉泛着紅, 從兩頰暈染至眼尾,是令人心動的桃粉。
“你怕會有人突然進來嗎?”他問她。
初芮頓一頓, 紅着臉瞪他,他卻笑了起來,低沉的笑聲在她耳畔輕響, 像極了在調侃。
随後又捧住她的臉,在她唇上親了親。
初芮的心忽然間提起來, 心髒酥麻, 被碰過的唇, 也酥酥麻麻。
趁別人進來之前, 他們分開。
剛才不可控的親昵, 像一個只屬于他們的秘密。
初芮跳下病床, 默不作聲地将被扯開一些的衣領拉回原位, 順便将外套拉鏈拉到最高處,遮住小而尖的下巴,也遮住脖子可能會留下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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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郁靠在床頭, 側着臉看她。
像是怎麽都看不夠似的,一雙眼裏只有她。
“我走了。你休息吧。”
初芮臉上的紅暈還沒散,耳朵也透着抹粉,攏在略略淩亂的長發裏,顯得格外嬌俏可愛。
她有些害羞,所以說話的時候,都是背對着江寒郁,眼神飄忽。
意識到初芮要走,江寒郁及時拉住她的手腕。
“下次,還願意再見我嗎?”他目光炯炯。
初芮微微抿一下唇,點頭算作回應。
可江寒郁還是沒有松開她的手。
“那你……願意跟我回家了嗎?”
初芮在猶豫,那一瞬間她腦子裏閃現過許多,可江寒郁握着她手腕的手那麽炙熱,氣息卻那麽靜,在等她一個回答。
她的內心不免泛起漣漪,最終屈從于自己最真實的心。
“等你出院。”
初芮留下這一句,從江寒郁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埋頭小跑出病房。
江寒郁靜靜看着她逐漸消失的背影,唇畔多了抹淺淡的笑,幾不可查。
病房外面,霍昀川在護士臺和小護士搭讪。
瞧見初芮低着頭走出來,不禁迎上前,好奇地問:“這麽快?”
初芮愣住,有些做賊心虛,回應時候有點結巴:“什……什麽這麽快……”
“你們不多聊會?”霍昀川笑着,倒是注意到初芮頭發亂了許多,神情也有些不自然,尤其臉頰的紅暈還沒退掉。
也不是未經人事,霍昀川一下就猜出剛才在病房可能發生了些什麽。
啧,沒想到表哥這個人外表看着性.冷淡,實際上……還挺會找刺·激。
初芮被霍昀川略有深意的眼神看得實在不自在,偏過頭說:“聊完了,我回去了。”
“好,好,我送你。”霍昀川殷勤地送嫂子回家,去外面取車的路上還不忘問江寒郁情況如何。
“他見到你心情有沒有好點?”
“還好吧……”
“果然還是你對他有用,我哥這些天總不把自己當個病人,我不怕他病死,就怕他累死。”
初芮默默抿唇。
江寒郁看起來……也不至于累死,畢竟在床上的時候還那麽有力氣……
在沒看到他之前,她還真的以為像霍昀川說的那麽誇張。
實際上,根本沒什麽大事。
害她瞎擔心。
霍昀川向來誇張慣了,說的話經常幾分真幾分假。
這回虧了他,把初芮給騙了過來。
“嫂子,我哥人真的不錯,這麽多年我就沒見他交過女朋友。說實話,不止女朋友,他連個朋友都幾乎沒有。你不知道吧,他因為小時候一些事,對人際交往都有些抵觸。”
他們已經走到停車場,霍昀川替初芮開車門,停頓一下,有些希冀地看着初芮:“我真的希望你能帶他走出陰影。畢竟,你是第一個我所知道的他放在心上的人。”
夜風凜冽,初芮愣愣站着,頭發被風吹亂。
霍昀川又笑了笑:“嫂子,我哥除了不會跟人交往之外,沒什麽缺點了。要是以後他不會說話惹你生氣,你盡管告訴我,我們現在開始就是一家人了。”
……
回到師音家,初芮還在想着霍昀川的話。
江寒郁的陰影,或許就是那年被綁架造成的吧。
可是,她能帶他走出這個陰影嗎?
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多,初芮坐在房間裏,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
在她走神的時候,剛睡着不久的師音醒了,喊了她一聲:“回來了啊。”
初芮慢半拍反應過來,壓低聲音問:“我吵醒你了嗎?”
“沒,我也剛睡着。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在那陪一夜呢。”
初芮低頭拉拉鏈脫外套,說着:“沒什麽事就回來了……”
師音趴在床上,杵着腦袋笑嘻嘻:“看起來不嚴重啊,怎麽那個表弟說的好像快死了一樣。”
“是啊,被騙了。”
“那你們和好了?”
“啊?”初芮裝傻充愣,“什麽和好不和好……”
“你可騙不了我。你現在的樣子,跟你出去見他之前,完全就是兩個人。談戀愛就是好啊,就跟坐過山車一樣,一會在谷底,一會在巅峰。”
初芮還想辯解:“哪有談戀愛……”
師音撇撇嘴,沖初芮哼哼:“還不承認呢。”
然後她又打個哈欠,招呼初芮過來睡:“好晚了,快來睡吧。”
初芮點點頭,去房間自帶的衛生間簡單洗漱了一下,準備睡覺。
站在鏡子前,她望着鏡子裏那個自己,忽然有些恍惚。
她是像師音說的那樣,談戀愛了嗎?
她多希望,自己是真的談戀愛了。
那種普通的,單純的,熱烈的,戀愛。
忽然,初芮看到自己脖子的左側好像有個微小的紅印。
那種濡濕的炙熱的感覺好像又一下回到了腦子裏,酥麻再一次傳遍全身。
尤其是回憶起最後碰到自己的像着火一樣的邦邦硬,她臉一下紅了,趕緊冷水沖了一把臉,跑出去睡覺。
餘下兩天,初芮都在師音家一起準備年貨,還有一天就是新年。
整座城市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煙火早早地在夜空綻放開,準備迎接新的一年。
好像每個角落都很熱鬧,唯有醫院冷冷清清。
病房裏,護士替江寒郁換藥,額頭的紗布換下,傷口消過毒後,又重新纏上厚厚一層。
霍昀川在旁邊的椅子上坐着剝橘子,倒是很悠閑。
等護士走了,他吞下一瓣橘子,對江寒郁說:“表哥,跟你商量個事。”
江寒郁神色淡淡,眼神投遞過來,示意他說。
“是這樣的,前兩天我不是去接嫂子嘛,賠上了一個車燈。當時我腦子一熱,忘了這車限量版——”
霍昀川嘿嘿笑,“你也知道我爸最近對我經濟封·鎖,手頭有點緊。”
“嗯,給你報銷。”
“哎呦!謝謝哥!”
霍昀川樂得不行,剝着橘子還哼起小調。
江寒郁目光略過他,擡手按了按鼻梁,好似很疲倦。
“明天幫我辦出院手續。”他說。
霍昀川一愣,“啊?出院?你能出院嗎?頭上這傷口這麽深,不多住幾天?”
“明天除夕。”江寒郁眼光沉沉的,不知是在想着什麽,“梁月灣那邊的房子,晚上幫我準備一些生活必需品——”
他頓一頓,加一句:“尤其是女孩需要的東西。”
本來霍昀川還想說除夕關江寒郁什麽事,他從來都不過節。但是聽到後面那句話,霍昀川就懂了。
“表哥,你是想接嫂子過來一起過年?”
提起初芮,江寒郁的神色似乎緩和了點,不做聲,算是默認。
他從來沒有過節的習慣,一個人慣了,也融合不進普通人熱愛的熱鬧裏。
可是初芮不同。
江寒郁知道,也了解,初芮是個習慣孤獨也害怕孤獨的人。
她應該需要在萬家團圓的時候,有個人陪在她身邊。
“我現在就去幫你辦事,你放心,一切必需品統統到位。”
霍昀川丢橘子皮進垃圾桶,拍着胸膛打包。
·
春節的煙花爆竹總是一浪蓋過一浪,響徹耳膜。
初芮還有兩篇翻譯稿沒有翻譯完,正在加班加點,放在桌面的手機響了一聲。
在外面和同學一塊玩的師音問她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東西,可以帶回來。
初芮抽空回了句“不用”,正要放下手機時,屏幕上方彈出一條短信。
——明天接你。
雖然沒頭沒尾,但是看着這個號碼,初芮知道,是號碼的主人想接她回去了。
她在回複界面猶豫,打了幾個字,最後又删了。
本來想問他已經可以出院了嗎,但還是什麽都沒問,只回了一個字:“好。”
師音這邊,晚間的超市人潮擁擠,她跟同學在簡單小聚之後就來附近超市買點吃的。
收銀臺的隊伍排得很長,師音排在後面,專注玩手機,沒注意周遭。
等輪到她了,收銀臺上突然被多放了許多東西,一直排在她後面的人說:“一起算吧。”
師音疑惑回頭,結果看到霍昀川的臉。
一副纨绔富二代的打扮,購物車裏倒是滿滿的生活用品,牙膏牙刷什麽的不用說了,竟然還有女生用品。
“不用,謝謝。”師音拒絕霍昀川的好意,沖收銀員笑了笑:“我單獨算。”
霍昀川撇嘴一笑,沒說什麽,伸手去拿旁邊架子上的小方盒。
一盒,兩盒,三盒——
師音目睹着霍昀川往他自己購物車裏丢了不下十盒杜蕾斯,不由得啧嘆:“年輕人,體力不錯,買這麽多。”
霍昀川微挑眉毛,笑一笑:“反正不跟你用。”
師音差點丢過去一個白眼。
她買的東西不多,只買了幾瓶飲料和幾包零食。
結完賬,就拎着東西走了,瞧也不多瞧身後這個人。
神經病,祝你早日腎衰,陽·痿不舉。
·
江寒郁的車是在第二天中午左右停在師音家樓下的。
師音沒來得及送初芮,她一大早就被爸媽拉着去走親戚。
初芮沒太多行李,只有一個小箱子,司機替她放進後備箱,然後恭敬地幫她打開後車門。
車內的男人似乎因困倦在假寐,明亮的光從一側車窗投灑進來,勾勒着流暢分明的下颌線。
他沒有再穿醫院的病號服,臉色仍有些白,頭上的繃帶換成了小塊的紗布貼,貼在眉骨上方。額前劉海垂下,恰好遮住傷口。
聽聞車門打開的聲音,江寒郁緩緩睜眼,朝初芮看過來。
在初芮坐進來後,手臂伸過來,握住了她放在膝蓋上方的手。
然後他又閉上了眼睛,頭靠着車窗這邊。
昨夜跟國外生産商臨時開了幾小時的會,公司的事情還有一大堆沒處理,他确實有些疲倦。
初芮安靜坐着,沒有說話,呼吸也刻意放輕,不想吵到他。
司機開始開車,初芮低着頭,看着膝蓋上方,他握着自己手的手。
腕骨分明,指節修長,很漂亮的一雙手。
仔細看,在食指接近虎口的位置,還有一顆小小的紅痣。
以前竟然從未發覺。
司機将車開到梁月灣別墅區。
這是新的房産,初芮從未來過這。
房子被細心打掃過,很幹淨,茶幾上一束新鮮的百合在琉璃花瓶裏,被溫暖陽光籠罩着。
“以後,這是我們的家。”
男人的嗓音低啞溫潤,回蕩在這安靜的空間。
初芮張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麽。
江寒郁從她身後擁過來,下巴擱在她的脖子肩膀處,強調:“只屬于我們的家。”
而後,他的唇輕碰一下她的臉,松開她,說:“有些事要處理,你先休息一會,廚房和冰箱有吃的。”
初芮點點頭,江寒郁便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整幢房子很快又重新陷入安靜,偶爾能聽到書房那邊,流利的英語伴随着低沉的聲線,似是刻意壓低,不想吵到外面的人。
初芮勉強聽懂幾句,不過大多還是專業詞彙,沒有全聽得明白。
新房子采光很好,午後的這個點,客廳內陽光充沛。
初芮靠在沙發上,渾身被太陽照得暖洋洋的,睡意襲來,她準備小憩一會。
再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沒想到一睡睡了這麽久。
初芮軟綿綿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意外發現身上多了一條小毯子,不由得轉頭去看書房的方向。
門關着,可能江寒郁還在忙。
身上蓋的毯子,或許是他中途出來看到她在睡覺,特意拿來的。
想到這,初芮心裏暖暖的。
而這時候,書房那邊傳來動靜,門開了,有腳步聲傳來。
初芮看着一直在忙碌的男人走過來,然後在沙發前半蹲下來。
他平視着看她,手指輕摸她的臉,眼裏是柔和的笑:“醒了?”
初芮點頭,看到他還戴着金絲邊眼鏡,不禁伸手替他取下來,小心地拿在手裏。
“忙完了嗎?”
“嗯。”
對話很簡單,兩人就這樣近距離看着彼此。
江寒郁的鼻梁上有清晰的壓痕,是眼鏡留下的。
但沒影響他好看的五官。
初芮聞到空氣之中隐隐約約微醺的味道,她知道他有喝酒提神的習慣。估計在剛才工作疲累的時候,喝了點酒。
劃過鼻尖的酒味,加之他眼底直勾勾的光,初芮覺得自己好像也要醉了。
有什麽在醞釀,在發酵,在蠢蠢欲動。
一顆心泛濫成災。
“還怕我嗎?”他問。
初芮沒有回答,手指不自覺蜷起,勾着金絲邊眼鏡的鏡架。
過了好一會,她才很輕很輕的,搖了搖頭。
唇角被落下一個極輕的吻,而後,初芮猝不及防地被橫抱起,拿在手上的眼鏡掉落在沙發前的地面上,慌亂的手不受控地摟住江寒郁的脖子。
他在抱她去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