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四月二九
第30章 、四月二九
這是程延從未設想過的場景。
——林四月會将心甘情願地将手,?放進另一個人的掌心。
她會與一個新的人,書寫餘生的歡愉,她真的會忘卻他們的點點滴滴,?留他一個人,在過往的歲月裏,?沉溺,然後死去。
他松開了她的手,?便再也沒有機會重新握緊。
她會對着另一個人笑,?與他做盡荒唐和浪漫,予他如曾經的自己那般的滿腔愛意。
這一刻比那年的分手更加疼得深刻,?早已麻木的傷口被連皮帶肉的撕開,而這一次她不會帶着哭腔問他“疼不疼”,因為這次的刀由她親手捅下。
她冷眼旁觀着他的狼狽。
好生痛快。
然後,?頭也不回。
……
林四月沒有去看身後的程延,?事實上從這一刻開始,?她的大腦在慢慢地回神,被酒意侵占的思緒終于回籠。
前面的少年牽着她的手,将她帶回到大廳。
林四月頓了一下,?還是嘗試着掙脫了他的手。
感受到冰涼的柔軟觸感從掌心消失,秦譯收好表情,轉過身來,看着四月:“剛剛那個人…”
他猶豫着開口,像是不知道該怎麽去提及剛才的見聞。
林四月收回手,?活動了一下手指,?眼皮都沒有擡:“小朋友,不要過問上司的私生活。”
秦譯聞言,腳步頓住,?眼裏的笑意隐去,他斟酌着開口:“我見過他,在學校的布告欄裏。”
林四月了然,也是,以程延現在取得的一切,确确實實有資格作為優秀畢業生在布告欄裏給學弟學妹們做個榜樣的。
她垂着眼睛,沒有說話。
秦譯見她沒有答,收回了手,他的眼神溫柔熱烈又誠摯:“學姐,我以前見過你的,你不記得我了嘛?”
林四月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她攏了攏長發,下意識地答道:“他确實是你的學長,但我不是你的學姐。”
秦譯沒有被反駁的尴尬,反而唇角溢出笑意,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往事,輕聲說道:“以前…你讓我們都這麽叫你的。”
四月一頓,她愣住,仔細地回想,打量着面前少年的容貌,隐隐約約地想起了什麽。
那個時候她只要有空就會來上海找程延,先放寒暑假的話就會跟着程延來學校玩,學院的學生老師都對她很熟悉。
那個時候有程延的學弟學妹們不知道內情的,都會跟着叫她一聲“學姐”,她也照單全收了。
想起那段少年往事,四月長舒了一口氣,她的眼裏不露痕跡地閃過了些什麽,再擡起眼的時候已經看不出任何東西。
面前的男孩躊躇地用腳踢踢地板,然後鼓起勇氣看着她:“學姐,我是保研的,我本科就認識你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嘛?我們一起準備過校慶…”
林四月沒再任由他說下去,她開口叫道:“秦譯。”
她看向面前的男孩,沒有情意,卻盡可能地不那麽嚴肅冷淡:“走吧。”
秦譯幹巴巴地看了她兩眼,卻也只能擡腳跟上。
回去應付了那個薛總幾句,林四月就出門結了賬帶着秦譯離開,她叫了代駕,在門口等人的時候瞥過那側花園,已經空落落的沒有一個人影。
也是,程延畢竟是程延,他怎麽可能再受到那種羞辱之後站在原地再被她羞辱一次。
林四月靠着後排的車窗,看着副駕駛座上的男孩投在玻璃窗上的影子,對代駕說道:“先送他,地址報一下。”
秦譯說出一個小區的名字,他調好導航然後側過身看四月:“學姐,不需要我先送你回去嗎?”
林四月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後你再打車回家?你很喜歡折騰?”
秦譯被堵了一下,少年的臉紅了一下,他轉過身,不再說話。
在林四月撐着腦袋迷迷糊糊的時候,車子停在了一個老式小區的門口,代駕把車停在門口,放他下去。
秦譯關上門之前,對着靠着門邊的四月輕聲說道:“學姐,回去喝點醒酒的東西,照顧好自己,我先回去了,再見。”
然後少年逃跑似地下了車。
林四月看着車窗外的高大身影,笑意很淡,她微微側過頭,對前排的代駕說:“走吧。”
代駕的中年大叔是個本地人,看到四月醒了,便絮絮叨叨地和她說話聊天:“現在的小年輕真的辛苦哦,又要合租上班又要擠地鐵,工資還要攢錢買房子…”
林四月看着前排的座椅發了一會呆,才迷迷糊糊地想起。
嗯,很像他。
一無所有的的那個他。
……
程延被周瑞拖拽着回到酒店裏,周瑞一開始只是以為他出來透透氣,沒去在意他為什麽紅了眼睛和鼻子。
直到回到包廂裏,看到程延不要命地被合作方灌酒也一應喝下,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但是等他反應過來,合作方已經離開,只留下程延在洗手間裏吐了個昏天黑地。
周瑞都吓傻了:“你這是怎麽了啊?好好地跟他們打太極不就好了,誰要你真的喝酒了?喝成這樣你要吓死我啊!”
程延吐出胃裏的污穢,他開水漱了口又洗了把臉,才靠在水池邊喘氣。
周瑞問的話他不知道是聽進去沒有,他也不在意,只是問道:“他們怎麽說?”
周瑞拍拍他的後背,滿屋子想給他找杯熱水:“還能怎麽說啊,你都這樣喝了人家能不給面子?這周五去簽合同。”
程延這才釋然地笑笑,他接過周瑞遞來的玻璃杯,垂下臉掩蓋他眼角的通紅一片。
周瑞靠在門邊看着他:“你該不會是被姐虐成這樣的吧?我剛剛去找你的時候可是看到了,姓秦的那個小學弟、就之前校學生會的那個,追着姐跑。”
程延沒有答話,他怔怔地看着地板上反射的光,像是一夜之間被挖空了靈魂。
周瑞意識到了他的反常,吃驚地張大嘴巴:“不是吧?姐真的因為那個小屁孩把你甩了?”
程延呼出一口濁氣,他閉上眼,冷靜了片刻,在周瑞以為他不會答話的時候,他出了聲:“周瑞,話太多出門會被車撞。”
周瑞打量着好友狼狽不堪的樣子,突然露出了幾分幸災樂禍的笑意:“哈,四月姐再怎麽為難你也不會遷怒我的,她上個月還快遞了生日禮物給我!萬寶龍限量腕表,嘻嘻嘻。”
程延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良久,他擡腳離開。
只對周瑞丢下了一句。
“滾。”
而周瑞很快就知道他幸災樂禍地太早了。
當他悠哉悠哉地打開四月的朋友圈想要打探一下消息的時候,他發現:
他被他的四月姐拉黑了。
……
林四月回到家,洗完澡踩着柔軟的地毯,敷着面膜,給自己弄了一杯蜂蜜水。
她給陸簡庭彙報了一下今晚的情況,沒收到回信。
她端着茶杯,就着杯中的熱氣和香甜的味道,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繁華的夜景。
她思索了很久,直到遠遠地,就着夜晚的燈光,被樓下的一道身影吸引了目光。
那個熟悉的身影從那家便利店出來,站在路口抽了兩根煙,然後走進了自己這幢公寓的門口。
這下林四月知道了,為什麽會在第一天落地上海的晚上,就在附近的酒吧裏看到他。
又為什麽會在那天和嘉程科技的人吃完飯,他一路跟着她和陸簡庭的車來到這裏。
林四月冷笑一聲。
把杯中的蜂蜜水一股腦喝完。
她把杯子放在桌上,打開了房間的一扇小窗戶通風,被熱氣騰騰的蜂蜜水捂出一身薄汗的她瞬間清醒。
她關上窗,準備回房間睡覺。
手機傳開消息的提示音,門鈴也在這個時候響起。
林四月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以為是陸簡庭看到了她的消息,直接上門來和她讨論薛總公司的合同。
她走過去,直接打開了門。
只是門口不是那道成熟穩重的身影,而是撲鼻而來的一身酒氣,一道身影直接闖進了屋,将林四月抵在客廳的牆壁上,順手還不忘“砰”的一聲甩上門。
他的吻如狂風驟雨般落下,近乎瘋狂地撕咬着林四月的唇瓣,他的唇齒間滿是濃烈的煙草味和薄荷的清涼,激得林四月頭皮發麻。
他的手像兩道鐵索,牢牢地禁锢着四月的手臂,不讓她掙紮分毫。
他一下一下地吮吻着,好像要把四月吞下去,他肆意地在她的口腔中攪弄撒野,空氣中彌漫的酒氣與林四月剛洗完澡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混合着,交織出一股詭異的情潮。
林四月從他的吻落下的一瞬間,就知道他是誰,也知道了他在幹什麽。
他像一只被壓抑了許久的野獸,覆在她的肩頭發瘋,箍得她哪裏都好痛。
掙紮未果之後,林四月仰起了脖子,乖巧地回應他,誘着他放松了警惕,然後在他松開手要摟住她的腰的一瞬間——
一個耳光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程延的半張臉都被她打得扭了過去,留下一個紅彤彤的巴掌印,可是他眉眼很淡,不甚在意地用舌尖抵了抵牙齒,譏诮地笑了笑。
林四月努力平息着翻滾而來的憤怒和被他點燃的欲望,冷靜地看着他,問道。
“你特麽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只要小程膽子大,四月随時放産假。
jj的後臺感謝系統好像出了問題,之前一周給我投灌溉夜的小寶貝我沒有辦法點名感謝了,也不知道都是誰送的。
那就只能統一感恩一下!謝謝支持!!!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