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這雙标合理嗎……
商務車一字排開, 大多數人從正對門口的那輛開始上,逐漸散往兩側。
溫縱和秦邺走在人群後頭,見眼前幾輛都坐滿, 便往一側挪去。
沒走幾步,被叫住。
馬石很客氣,笑眯眯說:“溫小姐, 別往前走了,差不多都坐滿了。葉總的車還空着。”
溫縱看向秦邺,他稍擡眉,指指最盡頭那輛車, “我剛才一直看着,最前面那輛好像還空着呢。”
溫縱于是對馬石說,“謝謝你,馬先生, 但是那邊還有空, 就不打擾小叔了。”
語氣沒有回緩的餘地。
馬石笑意不減。
本想再說些什麽, 比如告訴她那輛車不是葉昀安排的,然後偷偷吩咐那車開走。
比如勸她過去看看葉昀。
但想一想, 當初是葉昀親手将她放走,現在人家翻篇了, 話說的很明白,他用手段纏人, 太不光彩。
而且以葉昀的能力, 有的是法子把溫縱和別的男人分開,就像當初幾句話從婚禮上搶下她那樣,大概也是出于這個原因,沒提過。
罷了。
他做了個請的姿勢, 目送溫縱和秦邺兩人一起往風雪裏走。
坐滿員的幾輛車相繼開出。
路邊雪水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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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石回到葉昀車上。
他已經在閉目養神。
開門時,風雪灌進車內,葉昀脫了外套,褲腿随着號風打擺。
馬石連忙将車門關閉,低頭彙報:“葉總,溫小姐和秦邺一起坐旁的車去了。”
幾粒雪落在皮質座椅上迅速融化。
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似的。
葉昀的神色沒有因為剛才的寒氣而變動。
馬石很識相地閉嘴,默默在心裏回憶這事的前因後果。
溫縱當年突然選擇離開尚城,跟那邊幾乎完全斷了聯系,除了葉予甯。
但前年葉予甯出國留學,葉家又一蹶不振,幾乎沒人再記得那個風光一時的葉家,以及旗袍美人溫縱。
不過以葉昀的能力,想要查清溫縱的行蹤易如反掌。
他沒這麽做,馬石以為他早忘了溫縱這號人。
但實際情況是葉昀近幾年失眠症愈發嚴重,只能靠酗酒抽煙支撐,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狀況都大不如前。
前幾天在世貿大廈談生意,電梯暫時維護,一行人被迫停在二樓。
本來幾位商業大佬都在相互試探,輕松的氣氛下暗潮湧動。
葉昀站在窗前,本在聊剛拍的地皮,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他叫馬石辨路邊停靠的上剛下來的人。
馬石眯了眯眼。
正在過馬路的有三個人。
一高兩矮。
其中白色羽絨服的女生說不上哪裏眼熟,就是感覺認識。
直到她回了下頭,白皙的臉盤,細眉杏眼,古典韻味。
“溫小姐?”他喃喃。
一轉頭,葉昀已經要下樓。
電梯修好,同行的大佬已經準備上樓,看葉昀那架勢,被吓到。
馬石跟在身後叫他一聲,“葉總。”
葉昀本走到樓梯口,聞聲如夢初醒。
黯然默了兩秒,交代馬石:“去盯着,我開完會之前別叫人走了。”
馬石于是替他跑到廣場守了兩個小時。
直到見她在外面等人,可葉昀的會議還沒結束,怕她就快離開,馬石上前邀她等會兒。
被拒在意料之中,只是他沒想到溫縱拒絕得那麽溫柔,卻堅定。
當年情深意切的小姑娘似乎早走出來了。
他緊急給葉昀打電話。
又朝溫縱離開的方向跑去。
氣喘籲籲到了地方,就見葉昀已經站在路邊。
他手扶長傘,嵌在折膠堕指的大雪天裏,面對那輛車。
“葉總.”馬石出聲提醒。
“去準備車。”葉昀頭也沒轉。
明明那車還沒走,趕上去還來得及。
馬石沒多說,小跑着去取車。
再就是那場“車禍”。
他挑準了機會去向溫縱乘的車求助。
到了醫院,故意把她同事支開,想給兩人留點空間,沒想到溫縱只待了幾分鐘就離開了。
傷了腿,葉昀本該歇着,但得知溫縱是在春曉話劇院工作後,還是馬不停蹄趕了過來,順便緊急召了一批國外的員工和幾個朋友前來捧場。
設了宴樓的飯局,卻沒考慮到溫縱在墨城這多年,身邊肯定會有青年才俊圍着。
以防萬一多留的空車,倒便宜了姓秦的小子。
馬石替葉昀在心裏罵了句髒話。
卻不知葉昀是怎麽想的。
當初他同溫縱的開始就是兩人各懷心思,早就注定悲劇。
更悲劇的是有人動心。馬石原以為這人是溫縱,她離開後,才明白,放不下的似乎還有葉昀。
他那樣沒有心的人,游戲人間足矣。
何苦跟自己較勁。
馬石嘆了口氣。
到了地方吃飯的地方。
宴樓作為墨城規格最高的酒店,裝修典雅。
花鳥烏木十二扇屏,水墨挂畫,頗具古風。
一樓大廳有幾個走動的服務人員,但沒有賓客。
想是被包了場。
溫縱這次學乖,下車後直奔最偏僻的一桌,脫下外套放桌旁收納籃裏。
這地方坐落大廳西北角,距離中間那桌隔了一條過道和一個服務臺。
秦邺跟她身後,也在這桌坐下,脫外套時打趣道:“這地方清淨,等會兒指不定只有咱倆,吃一桌子菜。”
溫縱笑笑,“你要是嫌冷清,就去中間坐。等會兒人來了,可就沒位置了。”
秦邺擺手,“怎麽會。真只有咱倆,我求之不得。”
他含笑看向溫縱,幾分試探。
溫縱也落落大方地瞧他。
眸底幹淨,沒有半分情愫。
秦邺先在心裏嘆息一聲,挪開視線。
大部分車都到了,廳內逐漸吵鬧。
不用安排,演員們主動跟外賓坐成半對半——每桌一半演員,一半外賓。
溫縱這桌卻遲遲不來人。
直到全部人坐定,這桌也沒再上一個人。
溫縱聳了下肩,看向秦邺。
真叫他說對了。
秦邺提着桌上的小瓷壺給她倒水。
大廳正中那桌,坐的都是雙方比較重要的人。
葉昀坐在上首席,一側空了一個位置,另一側坐着漢諾威劇院負責人。
陳夏雖是春曉的負責人,按身份排,也只能坐下首側邊的位置。
桌上還空了四個位置,葉昀身邊一個,對面三個。
按身份,姮婵冤的男女主角該坐他對面,男主先到,小心翼翼打量一圈,坐到了陳夏身邊。
女一姍姍來遲,往桌上掃了一圈,含笑朝葉昀旁邊走去。
旁邊幾桌忍不住往偷這邊瞥。
在場的誰不知道席首的男人出手闊綽,身份不簡單,可單憑那一身冷肅的氣質,就導致沒一個敢上去搭讪的。沒想到女一平日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刻這麽大膽。
“這麽多人,就她敢主動上前,這樣才顯得特殊。早知道我也去試試了。”
“金主爸爸肯定記住她了。”
“靠近了靠近了,金主爸爸看她了!”
竊竊私語的語氣逐漸急切,衆人伸長脖子看過去。
只見葉昀稍稍擡眼,不動聲色。
明明冷肅一張臉,那張漆黑的眸裏卻有份勾人的深情。
女一暗自高興,細聲細氣問:“葉總,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她剛剛跟陳夏磨了半天,只為打聽眼前男人,結果只得了一個葉字,不過在場的絕大多數人演員估計都不知道他姓什麽。
葉昀輕笑,身上的寒意似乎一掃而光。
女一臉上的笑愈發甜美,只等葉昀挑眉,問她一句,哦?你知道我,然後叫她坐下。
身後忽然多了個男人,“小姐,這是哈維先生的座位。”
女一回頭看見一個長相端方,笑眯眯的男人。
笑容僵住,“那個.”
馬石走到男一旁邊的空位置後,伸手做出請的姿勢。
女一看向葉昀,後者寒肅依舊,仿佛剛才不曾笑過。
她心裏疑惑,然而越來越多的視線聚集到自己身上,只能低頭掩飾尴尬,讪讪回到座位。
葉昀瞥了眼服務臺後的某桌。
勾手叫馬石。
聽完吩咐,馬石暗自撇了撇嘴。
果然,生意人哪有不用點手段的。
還沒開始上菜,秦邺喝着茶,有一搭沒一搭跟溫縱聊天。
“溫縱,聽說你信佛.你知道嗎,你故鄉附近的屏蘭山上的佛廟重新修繕開放了。”
屏蘭山就在溫縱家不遠的山上,佛廟不大,以前母親偶爾有精力,總會帶她去拜一拜。
不過那地方人少,條件也不好,溫縱還沒離開川南時,廟裏的和尚就跑得差不多了。
重新開放應該是最近這段時間的事。
“前兩天聽說了。”她說。
還是一不信神佛的人提的,想來可笑。
秦邺問:“你這幾年也沒回過家了吧,現在離得近,不如有空一起去看看?”
木屋,搖椅,風筝,野花,星星燈.
關于故鄉的記憶裏憑空多了一串星星燈。
溫縱忽然被自己吓了一跳,心悸似的捂住胸口。
秦邺忙問:“怎麽了?”
溫縱沒應聲,看向秦邺身後。
走近一個服務員,“先生,小姐,這個桌子是壞的,麻煩二位移步。”
溫縱起身,掃了圈大廳,只剩正中那桌還餘兩個座位。
又坐回,“沒事,這樣也能吃——”
話沒說完,服務員含笑,缺心眼兒似的踢一腳桌子。
咵嚓。
桌子散架。
溫縱和秦邺目瞪口呆看着桌面桌腿全部分離的‘殘骸’。
“先生,小姐,這邊請。”服務員指向正中那桌。
服務員臉上的笑容無可指摘。
溫縱無奈,跟秦邺走向正中。
僅剩的座位,一個是女一身旁,一個在葉昀身旁。
溫縱秦邺面面相觑。
秦邺咽了咽口水,朝葉昀那處走。
只聽身後女一說:“秦邺,那是人家哈維先生的座位。”
秦邺定住,準備在女一身邊坐下的溫縱也一愣,抽出椅子,沒坐。
葉昀端起茶托,稍嘗了口,漫不經心地擡眸看向秦邺,“那邊還空着。”
說的是女一旁邊的位置。
秦邺怎麽好意思跟溫縱搶位置,但溫縱已經主動讓開,再加上葉昀那種淡然但不容置喙的氣場,他只能坐下。
溫縱朝他笑笑,看向別的桌,試圖尋找一個空位置。
剛才的服務員不知從哪又冒出來,見有空位置,而溫縱還站着,二話不說把她推到葉昀身邊,“小姐,別往別處看了,這有位置。”
溫縱扶椅背站住,尴尬地解釋道:“這裏有人。”
“啊。”服務員眨眨眼,“不、不好意思。”
梅開三度。
底下喝茶嗑瓜子的衆人紛紛替溫縱捏了把汗,金主爸爸再好的脾氣也經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吧?
哪知,葉昀看向溫縱,慢悠悠道:“他不來了。”
嗯?
溫縱回頭。
葉昀用指背叩了下旁邊的位子,“你坐這。”
吃瓜群衆懵住。
剛才不是還說那位置是哈維先生的,拒絕了女一,拒絕了秦邺,現在卻主動叫溫縱坐下、
這雙标合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