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哪有為什麽,離……
她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溫柔地拂過他的眉峰, 指尖順着鼻骨往下。
最後停在臉頰處,用指腹輕輕摩挲。
葉昀偏頭,吻了下她的指背。
“習慣。”他說。
只是因為習慣。
他是一彎被凍住的湖, 錐子也鑿不開半絲裂口。
傷口被包紮好,溫縱将雙手縮回。
“我今天就搬走了,葉昀。”
醫藥箱沒收拾, 散亂滿床。
葉昀不作聲,起身整理衣服。
溫縱其實沒有多少東西要帶走。
繞了幾圈,一個行李箱都沒塞滿。
倒是家裏阿姨見她收拾行李,有些擔心, “溫小姐,你這是要去哪?”
溫縱笑笑,“阿姨,我要上班啦, 以後就在公司住, 這段時間多虧阿姨的照顧, 祝你身體健康,工作順利。”
阿姨急忙放下手中拖把, “溫小姐,你就不回來了?”
溫縱搖頭, “應該還會回來.幾趟。以後葉昀就拜托你了,麻煩你幫我勸他少喝酒, 按時吃飯.總這麽囑咐, 您別嫌我煩。”
Advertisement
“哪能啊。”阿姨嘆了口氣,“我做這行也有些年頭,剛開始我很怕葉先生,後來才知道他不止讓人怕, 還讓值得人尊重。但是他太沒有人氣兒了,沒人能靠近他——除了你,溫小姐,你在這裏,他身上才有人氣兒。”
溫縱從這幾句話裏明白阿姨是真心願意照顧葉昀。
笑一笑,“我該走了,阿姨,以後常回來看你。”
拖着一個二十寸的行李箱,推開門,漸行漸遠。
崇文出版社,編輯部。
入目可見各個工位上都擺滿打印件文稿,樣書,合同.各種各樣的文件。編輯埋頭桌前,咖啡味從早到晚彌漫辦公室。
溫縱抱着第三稿,還有路上順手幫忙帶的複印件,艱難推門。
手不太方便,她打算用背抵一下,沒想到門從裏面拉開。
“謝謝.秦邺?”
“溫縱?”
秦邺也是一愣,難以置信地上下打量她。
雪紡衫配淺紫色半裙,不戴配飾,簡潔明了。
“你在這裏.上班?”秦邺說,“怪不得在學校沒看見你。”
溫縱:“我只是暑假去上個小學期.你怎麽來這裏了?”
秦邺向屋內随手一指,“沈主編是我表哥。”
出版社有好幾個主編,溫縱問:“不是秦主編?”
“哈哈哈哈,秦主編跟我沒什麽關系,不過好像是那個.你那個葉家的妹妹的表哥來着。”
“葉予甯,她叫葉予甯。”
溫縱微蹙眉,提醒他。
秦邺:“哦,葉予甯,記住了.今天這麽巧,溫縱,等會兒下班跟我去吃個飯吧?”
溫縱歉意地搖搖頭,“不好意思,我有約。”
她繞開他,進門。
“溫縱,”秦邺叫住她,“你有男朋友了?”
溫縱頓了下,回頭笑說,“我不是單身。”
回到編輯室內,将該上交的第三稿上交,該分發的複印件分發,忙了一整個下午的她才有機會喝口水。
臨近下班,休息間沒什麽人,溫縱拿出手機,翻看通訊軟件。
除了工作上的,再就是葉昀零星的消息。
她沒拉黑,也沒回複。
彈出一條通知,是外賣軟件的取餐提醒。
看了一時間,将紙杯丢進垃圾桶,推開門出去。
還沒走回自己的位置就被拉住。
一個前輩往她手裏塞了份文件,“溫縱,你一會兒把這個拿去個宋老師核對一下。”
溫縱點頭,“好的。”
旁邊工位探了個腦袋出來,“老錢,就知道壓榨我們實習生。”
錢婷揮手把他拍走,“你少壓榨了?昨天叫小溫連夜整理新稿的不是你嗎周扒皮。”
周唐撓撓頭,“我那是急事.今天不是小新人提前說了嘛,晚上有事,你還給人家添活。”
錢婷哦了一聲,“忘了這回事了,這樣吧,小溫,這事不着急,你明天再去找宋老師。”
溫縱笑容得體,“謝謝前輩,我明天一早就去送。”
她欠了欠身子,抱着文件回到自己工位。
錢婷準備收拾東西下班,一轉頭被張大臉吓一跳,巴掌順勢甩出去,“你神經病啊周唐?!”
周唐捂着臉,可憐巴巴,“不是.我就借你這個位置看一下,你反正這麽大幹嘛。”
錢婷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正是溫縱的位置。
小姑娘盡力打扮得成熟,但身上總有一種天真的圓鈍感。
“看上人家了?人小姑娘性子懂事,為人謙和,長得又漂亮,有氣質,別看現在身邊沒男人,那是接觸外界少,你等過段時間,肯定有人天天送花送禮物過來。”
周唐:“确實,我覺得她腦袋聰明,幹活勤快,雖說是個空降吧,編輯部沒一個人讨厭.這麽好的姑娘你說說.嗳,錢婷,錢婷,這就下班了?等等我啊。”
錢婷不知什麽身後已經走到門口。
周唐抄起包,随手将桌上的文件掃進去,追着錢婷跑出去。
時隔一個多周再次回到別墅,阿姨格外驚喜,趕緊拉着溫縱進門。
“溫小姐,你可回來了。”
看見她手裏提的蛋糕,有些疑惑,“這是.?”
“葉昀生日。”溫縱把蛋糕托起來。
阿姨将蛋糕接過,“啊,今天是葉先生的生日,不過他最近不怎麽回這裏,需要我給他打個電話嗎,溫小姐?”
“不用,我跟他聯系過了,他應該一會兒就到。”溫縱彎腰換鞋。
阿姨提着蛋糕往裏走,掩不住笑意,“溫小姐,那我去下碗長壽面,再多做幾道小菜。”
“我來下面吧。”溫縱跟過去。
阿姨愣了下,又道:“好。”
“前幾天,秦家那個大孫女嫁給季家那個部長了。”
“年前就在談了。”
“.秦楚舟的那個小子剛進班子。”
“嗯。”
“秦家不倒,葉家就不會倒。”
裴家書房內。
博古架後影綽兩個人影。
一個坐在書桌後,一個倚在窗邊,手裏都掐支煙,吞雲吐霧。
話先斷在秦葉兩家關系這句上。
裴潤拿的是長煙鬥,深吸一口,吐出,煙圈飄上。
轉頭去看葉昀。
他只剩個斜倚的剪影,線條起伏幹淨利落。
袅袅白霧遮了大半神色。
時間大多消磨在明滅燃燒的煙絲中。
“溫縱.”裴潤頓了幾秒,“我才知道,她爸是秦楚朗,你當初就是為這個,才把她留下的吧。”
葉昀沒肯定。
也沒否認。
“她跟你的時候,她怎麽樣,全憑你的心意,現在她終于找到機會離開,不聯系你,也是正常,畢竟去葉家之前,她本可以成為一個普通的小女孩,讀書,奮鬥,與愛人結婚.你看,現在你除了虛無缥缈的東西,什麽都給不了她。”
兜裏的手機叮咚響了聲,葉昀略挑眉,揿滅煙,“她原是自願留下的,現在——”
「溫縱:葉昀,今晚下班我會回別墅,你沒事的話早點回來。」
“她也沒離開。”
裴潤敏感地擡頭,“誰的消息,那丫頭?”
“走了。”葉昀只笑一笑,撈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少抽點。”
朝門外走去。
就聽見裴潤在身後跳腳,“小子,你給我記住,遭天譴的事你少幹。”
急匆匆從裴家回到車上,駕駛座的馬石有些意外。
“葉總,這就走了?”
這才剛上去沒多久,按平時怎麽也得待半小時。
葉昀只交代一句,“回郊邊別墅。”
溫小姐回來了?馬石心裏暗想。
不敢問出口,只往後視鏡瞥了眼,葉昀神色比來時輕松不少,還有心情整理下衣領袖口。
看來是溫小姐回來了。
這段時間溫縱不在葉昀那裏住,可苦了他一個老板秘書,天天下班要去蹲人。
結果溫縱每次都直接乘同事的車回宿舍,中間不留一點見面的縫隙。
他也沒法跟葉昀說這活做不了,只能每天等,每天失落而歸。
“前頭有車?”葉昀忽然出聲問他。
這條路出了市區,平時算不上擁擠,前面沒什麽車。
馬石急忙回複:“啊,沒有,沒有。”
“沒有還開這麽慢?”
“是。”
馬石集中精力,一腳油門踩下去。
天色漸暗,路燈亮起,通往郊外的馬路上,黑色卡宴飛馳而過。
回到別墅,葉昀先下車,馬石準備折返時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
溫縱正站在門口,手裏提了個小燈籠,瑩瑩的光映亮一片。
她穿了一襲紅裙,外披米色長大衣,衣擺在風中飄搖,纖細骨感的腳踝時隐時現。
葉昀大步朝她走去。
身上的黑色薄風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手下按的長傘步步點地。
碎石塊鋪就的小道說長不長,溫縱很快等到他,眉眼溫柔,笑意盈盈,牽他進門。
馬石收回視線,幽幽嘆了口氣。
開車離開。
回到室內,溫縱順手接過葉昀的外套,連着自己的一起,挂在門口的木衣架上。
彎腰換鞋時,卻見葉昀又将衣服取下來。
他吩咐阿姨,“洗洗,挂回衣帽間。”
阿姨答應着接過,轉身上樓。
溫縱笑一笑,沒說什麽。
葉昀瞥見那盞小紅燈籠,問:“門口燈壞了?”
溫縱等他換好鞋,跟他一起走到正廳,“沒有。”
“哦。”随口應了聲,葉昀盯着茶幾上的蛋糕盒。
溫縱脫了拖鞋,踩上沙發站他身邊,“據說生辰這天有人提燈等着,這輩子都會長命百歲,生日快樂,葉昀。”
說着,攬住他的脖頸,低頭落下一個吻。
她笑靥如花,眉眼格外生動。
滞了一瞬。
葉昀擡手扣住她的後腦勺,按壓下來。
許是心中壓了些愠氣,他毫不客氣地侵占她口中的氧氣,唇津交纏。
後頸被按着,溫縱幾乎起不了身,被迫抱緊他求個平衡。
末了,她臉色酡紅,唇色浸潤,還被他往臀部拍一巴掌。
葉昀手還停在她腰後,按着用力貼向自己,“這些天真會躲,嗯?”
“工作忙。”她抿唇,下眼睑微彎,換了副嬌憨的模樣。
剛從樓上下來的阿姨撞見兩人這樣親昵,有些局促地沿着踢腳線走向廚房。
溫縱羞愧,推開他,“該吃飯了。”
葉昀:“一句話就想打發我,君君,在外面沒學尊敬長輩?”
溫縱:“哪有你這樣的長輩。”
葉昀站在原地不動,手扶在她腰後,神情像是無事發生。
溫縱咬了下唇,往他臉上蜻蜓點水吻一下。
“行了,不難為你。”葉昀皺了下眉,似不滿意她的敷衍,最終卻還是将她從沙發上抱下,低頭看她穿拖鞋。
“先欠着。”
溫縱推他去餐桌前。
桌上已經擺滿熱氣騰騰的飯菜。
“京醬肉絲,焦溜肉片,雪裏紅,鹹什錦,蟹黃豆腐.正好阿姨也是京市人,就拜托她給你做了一桌京市美食,嘗嘗?”
葉昀落座,溫縱扯椅子時想起阿姨,探身叫她,“阿姨,這麽多菜,一起吃點吧。”
阿姨自然是推脫,架不住溫縱再三請求,終于還是落座。
面對葉昀,阿姨有些緊張,夾菜只動身前那盤。
溫縱笑,“阿姨,咱們是不是該換個轉盤桌。”
阿姨也笑笑,動一筷旁的菜,又轉回身前那盤。
溫縱無奈地看看葉昀,後者起身。
“做什麽去?”
“拿瓶酒。”
“拿瓶度數低的吧。”
“小菩薩也要喝,不怕佛祖怪罪了?”
葉昀回頭看她,眼梢帶笑。
溫縱沒理他,回頭夾了口菜,誇阿姨手藝好。
葉昀拿了瓶香槟回來,溫縱給三人各自倒了酒。
醉意上頭,阿姨才稍稍放開手腳,偶爾在溫縱和葉昀說話時插一嘴。
見葉昀一杯接一杯喝酒,溫縱勸他,“少喝點,等會兒還有份面呢。”
葉昀仍灌一口酒,“早都吃不下了。”
溫縱跑到廚房,端出一碗長壽面,“吃一根也行,別咬斷。”
葉昀笑着搖搖頭,“你都在哪聽的這些。”
一旁默默夾菜的阿姨忽然舉手,臉龐紅撲撲,“我.我教的。”
溫縱和葉昀相視一笑。
勉強勸葉昀吃下一整根面條,溫縱又興沖沖拉他去點蠟燭許願。
葉昀坐在沙發上,盯着她忙碌的身影,“直接去休息,就這麽難?”
叫阿姨幫忙關了吊燈,只留幾根蛋糕上的燭火。
燈一暗,溫縱就看不太清,唱了幾句生日快樂歌,也不知道葉昀什麽反應,反正沒聽見動靜。
她說:“你許個願吧,葉昀。”
“不許行不行?”
“為什麽?”
“沒這習慣。”
“好習慣不養,你養那些危險的習慣。”溫縱小聲念叨。
說的是上回枕下藏刃,他也說是習慣。
不知是不是周圍太安靜,這話被葉昀聽見,往她腰間掐了一把,“君君,膽肥了是不是?”
溫縱笑着往一旁躲,又被他扯回懷裏,鬧了幾下,才被放開。
“我替你許個願吧。”她說。
她真就在他腿上坐正,雙手合十。
葉昀撥開她耳邊碎發,将頭抵在她頸窩,靜靜偏頭望着。
她閉緊雙眼,燭火跳躍的光映在臉上,側顏也能瞧出拜佛似的虔敬。
“好了。”
溫縱吹滅蠟燭,“為了防止你問我許了什麽願,我先回答你,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葉昀用指背往她鼻尖刮一下,“神神叨叨,怪不得你是小菩薩。”
“小菩薩送你個禮物,要不要?”溫縱回頭看他。
還沒等他回答,已經将人拉起身,“帶我去院裏。”
葉昀起身,将她攬在懷裏慢慢走,幽幽嘆道:“世界上沒有燈多好。”
“為什麽?”
“哪有為什麽,離了我你走不了。”
溫縱抓緊他的手臂,輕輕一笑。
紅色燭火映亮的小片範圍裏,相貼的兩道影子搖晃着拉長減淡。
庭院中,兩盞冷色路燈映亮石板路,短綠的草坪中多了個小土丘,一顆小樹苗栽在其中。
彎月清輝灑在瑟瑟的樹葉上,隐約泛光。
溫縱蹲在樹前,拿小鏟子培了培土,“送你一顆小桂樹,希望它能熱鬧些,給你帶來春天。”
葉昀垂眸看她,“我想我就在春天,不是嗎?”
溫縱心中微動,放下鏟子。
“但它帶來的春天才是長久的。”
擡頭看他,“你聽過吳剛伐桂的故事嗎,葉昀?”
“你講講。”
“相傳吳剛觸怒炎帝,被罰到月宮前砍伐不死之樹,直到砍倒這樹才能結束懲罰,可這樹不死,每砍一下都會自動愈合。”
溫縱抱膝,聲調沉緩,直到講完。
擡頭去瞧他。
葉昀不聲不響,冷光下瞧着有些清減。
他在等她的下文。
“不死樹是伐不完的,但這棵可以,葉昀,你別砍斷它,就算我走了也不行。”她說。
這話到底要怎麽理解。
要看聽者是怎麽想的。
葉昀将她從地上撈起來,緊緊擁住。
但無論如何用力,但總覺得她是那段月光。
摟不住,留不下。
屋檐滴冰結了又融,過了二月,氣溫逐漸回升。
溫縱坐在副駕駛,漫無目的朝外看。
窗外人來人往,每個都行色匆匆。
“最近還有想去的國家?”
溫縱忽然回神,反應過來是葉昀在問她。
“想去歐洲看看.但是最近出版社很忙,沒有時間。”
葉昀直視前方,只笑一笑,“知道了。”
到了地方,溫縱準備下車,葉昀忽然湊過來拉住她的手。
“今天周五。”
眸間有些促狹。
自從去年葉昀生日,溫縱周一到周五都由葉昀派人接送,偶爾他得空,親自過來。
到了周末,她就回郊外那棟別墅。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小半年。
溫縱輕輕掙開他的手,笑說,“你記得就好了。”
葉昀不再說話,放她離開。
下了車,正好遇見錢婷,對方多看了幾眼葉昀折返的車影,挽住她一起往公司走。
錢婷:“溫縱,那人總來接送你,是你老公?”
溫縱搖搖頭。
“哦,我就說你看着剛畢業,不能結婚,不過呀.”
錢婷四下看看無人注意,才拉住她說,“這種男人應該把握一下,你看,有錢有顏,還貼心,上哪找第二個去。”
溫縱只笑,指指大廳的電子時鐘,“昨天周唐說你遲到被主編抓住,扣了工資,今天再不抓緊,又要挨罵了。”
“該死。”錢婷一拍巴掌,拉着溫縱跑向編輯部。
剛開始,溫縱大部分時間都在和出版社的翻譯打交道,偶爾幫忙打打下手,後來有翻譯老師見她工作做的還可以,慢慢将一些書籍的背景文案放給她翻譯。
能坐下來,比整天抱着文件跟人打交道要自在得多,溫縱常常在辦公室一坐一天,心無旁骛。
下午,将手上文件收尾後,她伸個懶腰,拿起杯子去休息間接水。
錢婷跟另一個女孩有說有笑地走過來。
看見溫縱,錢婷沖上抱住她,眉飛色舞地宣布:“好消息!好消息!”
溫縱将拿杯子的手支在一旁,生怕被她晃掉,“什麽好消息?”
錢婷:“社長終于做人,要給我們放!假!啦!”
溫縱怔了一瞬,直到跟錢婷一起的女孩也笑着點頭附和,才敢相信這個消息。
“最近有什麽節日嗎?”
“驚蟄算節日嗎?”錢婷回頭問別人,“哦,只是個節氣吧。”
“管什麽節日啊,社長說放假就放假,七天呢!年假也就這樣了吧!”
溫縱忽然想起早上葉昀問她想去哪個國家。
打個電話過去試探,那邊只笑着讓她好好想想。
看來就是他了,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
溫縱有些無奈,又忍不住想笑。
為了能叫她心安理得放個假,大動幹戈給全社假期,做到這個地步,也就他獨一份了。
下班時間,溫縱正收拾東西,錢婷忽然跑過來拍拍她。
錢婷外套和包都已經穿戴好,身上還有種冷氣,看起來是從外面跑進來的。
“外面有人等你。”
“哦,好的。”溫縱撿起桌上的筆,加快收拾的速度,再回頭想道謝,錢婷已經跑不見了。
今年春天來得晚,到了這時夜幕還是早早暗下。
外面亮起路燈。
還沒走近出版社的玻璃旋轉門,就聽見外頭呼嘯的風聲。
溫縱将衣領拉高,手抄在兜裏,順着旋轉門出去。
下意識尋找那輛黑色卡宴。
不過剛才請人叫她的似乎是旁人。
“裴老師?您怎麽在這裏。”
裴潤沖她招招手,溫縱有些驚喜,走過去問。
他裹着件厚厚的大衣,頭上戴頂圓氈帽,手裏拄拐杖,遠看像只灰色的保溫杯。
裴潤等她走近,說:“上車說。”
神情肅正深沉。
溫縱心裏忽然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