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是你想得那樣
時笑猶猶豫豫,還是走過去上了車。
秦肆剛好一根煙抽完,沒多問她什麽,也沒有和往常一樣把不滿明顯表現出來。
他只是語氣稀疏平常地說了句:“解釋一下。”
可他越是平靜,時笑便越是覺得事情的嚴重性。
過去他會明明白白的表現出來,她心裏就還有低,他只是故意生氣,并沒有真的動怒。
反而像現在越是不動聲色,便越是讓人捉摸不透。
“.我請他幫了個忙。”時笑說。
秦肆卻笑了一聲,繼續嘲諷道:“你自己沒男朋友需要請別的男人幫忙?”
時笑急道:“不是你想得那樣。”
“是嗎?”
沉默了一秒,時笑本還想解釋,結果他突然啓動了車,兩分鐘就把車開到了他們住的小區門口。
“晚上我還有事,這兩天你好好想想該怎麽給我個有用的答案。”他聲音依然平穩,但卻透着幾分明顯的嘲弄:“沒想好之前最好還是別輕易開口。”
他把她放到小區門口,就開車離開了。
時笑站在原地,目送他車子的尾燈消失成一個點,然後彙入車流,也半響都沒有動。
天空又開始綿綿密密地下起了小雨,時笑站在濕冷的夜色裏,周身都是清涼的,好像突然之間從現實一腳踏進了噩夢。
好久好久,直到雨勢又漸漸變大,幾顆飽滿的雨滴落在她的額頭上,将她劉海都浸濕了,她才從兜裏掏出手機,轉身邊往回走,邊撥通了馮娟的電話,黯聲說:“我好像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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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娟晚上連班都沒上,就請了假趕過來。
她們約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小飯館裏見面,時笑把前因後果仔細跟她講了一遍。
“他明明跟我說過明天才能從北京回來,可是現在突然出現在學校門口,還正巧碰見了我和杜攀一同出現,你覺得這是巧合嗎?”
如果只是擔心他單純的懷疑她和別的男人有什麽,她完全可以理直氣壯的跟他解釋。
但她從上車那一刻開始,就有種明顯的警覺,除了誤會,一定還有別的什麽事情,否則氣氛不會那樣的平靜卻又透漏着隐隐的危險氣息。
“會不會是你多想了?”馮娟仍然抱着一絲僥幸的心理:“你不是說你和杜攀聯系的事情,除了我,連他那個情人都不知道嗎?怎麽可能會被秦肆給盯上呢?”
時笑恍惚地搖頭:“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馮娟盡量安撫她,希望她能再冷靜的想想:“或許他真的只是恰巧回來給碰見了,是你自己太敏感了。”
時笑卻異常堅定:“上次他誤會我和杜彥,和這次的态度完全不一樣。他今天特別冷靜,冷靜的到讓我覺得很可怕。”
即便是上次他氣到了極致,對她做出那樣舉動,她心裏都沒有這麽不安過。
這一次,他不僅什麽都不肯說,還故意給她放下那麽一句話,讓她自己好好想想,就好像在刻意暗示,希望她能主動跟他承認,而不是等他來揭開那些謊言,不然後果會更加嚴重。
“那現在怎麽辦?”馮娟心裏也慌成了一團:“如果他真的是知道了你和杜攀現在一起合作是在對付他姑父,會不會從中作梗,或者已經告訴了杜孟輝?”
時笑腦子裏一堆亂絮,焦愁的臉都急白了。
她不僅害怕秦肆會把這事告訴他姑父,毀掉了她和馮娟之前所有的計劃。她還害怕,秦肆知道了她一開始就利用過他的事實,對她徹底失望傷心。
“我不知道該怎麽去确定。他現在都不願意跟我說話了。”她想起剛才秦肆離開時,要她沒想好前最好不要開口,心裏就像被針戳似的疼:“我更奇怪,如果他真知道了什麽,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又是怎麽知道的?”
她的印象中,唯一一次差點被他發現,是他偷偷看過她的手機。
可之後,她也仔細檢查過,手機裏什麽線索都沒有,哪怕家人的照片都沒有。
馮娟憂心地問她:“那你有沒有懷疑的人?”
時笑仔細回想,好像也沒在哪個地方出現過纰漏,而且這事也不會給身邊沒有幹系的人造成什麽影響,誰會存心去調查她最近在做什麽事,跟什麽人來往呢?
她思來想去,最後只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除非是文悅榕。”
時笑猜測:“會不會是她記恨我和秦肆在一塊兒了,所以一直都有暗中跟蹤我,然後順藤摸瓜,發現了我和杜攀有來往?”
她越想越覺得肯定是這兒回事了:“肯定是這樣的,除了她,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別人會這麽處心積慮的關注我。”
馮娟覺得時笑說得這個可能性極高,靜了一瞬,然後道:“我會盡快想辦法找個人幫忙去查一下文悅榕,看她最近有沒有跟秦肆聯系或者見面。
時笑緊張地點了點頭。
“那我現在先回去了,得先想辦法找個可靠的人去查。”馮娟嘆了聲氣:“你也別太着急,等結果出來了我們再商量。”
時笑看向她,忽然急得掉了滴眼淚,對她萬般歉疚:“對不起,都怪我惹了這麽大的麻煩。”
馮娟也的确是心煩,可想着她也不是有意造成了這種結果,只能壓着火氣道:“現在也還不确定有沒有那麽糟糕,所以不要先自己吓着自己,等我有消息了會馬上給你聯系。”
和馮娟分別以後,時笑才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走出電梯,偌大的房子昏暗一片,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
她連燈都沒有開,脫了鞋光着腳走到了客廳沙發上坐下,咬着牙獨坐了好久,心裏越想越難過,越想越苦,擡手抹了抹水光模糊的眼睛,結果越抹越多,最後實在控制不住了,彎腰捧住臉,埋頭在腿上低聲哭了起來。
哭累了,就歪在沙發上休息,恐懼和緊張深深包裹着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窗外天光初現,她才從沙發上起來,回房間洗漱後換了身衣服,然後強逼着自己調整好狀态去學校上課。
結果到了學校才反應過來,原來今天星期天,沒有課要上,只好又拖着沉重的腦袋去了圖書館。
昨天淋了雨沒及時換衣服,晚上又在沙發上躺了一夜,鐵打的人也肯定會受涼感冒。
她在圖書館裏看書,腦子裏昏昏漲漲,終于扛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覺。
直到下午馮娟給她打來電話,手機在耳旁嗚嗚地震動才将她驚醒。
她立刻走去了走廊上接通,一開口嗓子都是啞的:“有結果了嗎?”
“嗯。”馮娟說:“文悅榕的通話記錄裏,最近一個月都沒聯系過秦肆。而且她好像患了點抑郁,最近除了治療,大多數時候都在到處旅游,根本沒去見過秦肆。”
不是她?
時笑身體發燒,又渾身無力,扶住一旁的牆壁靠了上去。又望天皺了皺眉,心下猜疑那會是誰呢?
如果真的沒有人在中間使壞,難道是他暗中偷偷的去調查過她的背景?或者,是她自己心虛多慮吓到自己了?
正在心裏狐疑不定的時候,她一低頭,便瞧見從樓梯口走來的小葉和曹馨兩個人。
她靜靜地看着她們越走越近,起初還沒多想,可是當小葉跟她擦身而過時,目光斜斜地睨了她一眼,然後和曹馨視若無睹地走了。
時笑腦子裏某根神經忽然一跳,仿佛瞬間警悟到了什麽。
她悄悄回頭看一眼,見兩人進了閱覽室,才放低了聲音對電話那頭的馮娟說:“你再幫忙查一個人。”
馮娟找的那人辦事效率倒是很快,晚上就有了結果。
時笑回家剛吃了顆退燒的藥,靠在沙發上休息順便想着這件事的解決方案,馮娟就打來了電話問她:“你是怎麽想到葉欣瑜這個人的?”
時笑一聽她這話的語氣,就猜到肯定是找到了什麽重要線索,趕緊問:“真是她嗎?”
“嗯。”馮娟也意外極了:“不過她倒沒有跟秦肆聯系過,而是和他的那個秘書有過兩次通話記錄。”
時笑一愣。
葉欣瑜聯系了秦肆的秘書?
她靜想了數秒,好像慢慢覺悟了過來。
是了。
她記得上次和秦肆鬧矛盾,她本來是鐵了心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瓜葛,想避免之後怨恨加深。但中間又因為馮娟陰差陽錯的解釋和撮合,讓秦肆相信了她的不得已,甚至還主動來找她複合。
也就是那次,因為她手機被小偷偷了,秦肆一開始找不到她的人,就讓他那位秘書小林給小葉買了套護膚品當作報酬,讓小葉回宿舍将她叫到了學校門口去和他見面。
後來秦肆也告訴了他,找小葉幫忙,的确是他吩咐秘書一手去辦的。
現在看來,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埋下了這個隐患。
只是沒料到,居然又是她?
時笑扶額靠在沙發裏,無力地閉上眼睛,長出了一口氣:“一定是她偷偷跟蹤過我,然後故意告訴秦肆我和別的男人私下見面,想破壞我和他的關系。”
“但是具體通話內容沒辦法查到。”馮娟說:“所以現在不能确定她到底都跟他說了些什麽。”
時笑抓了抓劉海,重新睜開眼睛,小心地猜測:“我估計她只是想抓住我和別的男人有來往的證據,挑撥我和秦肆的關系。”
況且,小葉又怎麽會知道她家裏的事,所以應該不可能知道她和杜攀見面是為了什麽目的,又談過什麽內容。
這麽一想,壓抑在她心裏一天一夜的那塊大石頭,好像才終于松動了一些。
挂了馮娟的電話以後,時笑又蜷縮在沙發裏整理了一下言辭。
大概她天生做不了太壞的人,現在只要一想到要繼續跟他隐瞞圓謊,心裏就緊張的不得了,好像自己犯了天大的錯誤一樣。
她既害怕被他知道,又羞愧于自己對他的不真誠。很想解脫,堂堂正正的面對他,可是那樣又沒辦法跟馮娟交代,沒辦法跟自己當初的初衷交代,更沒辦法跟含冤而死的父親交代。
如今她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這種忐忑兩難的境地,沒人能幫她,她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
下定決心以後,她又喝了口溫水壓了壓心頭的慌亂,才撥通了秦肆的電話。
她本來一顆心就提在嗓子眼處,誰知道聽筒裏響聲不過三聲,秦肆居然給他挂斷了。
“.”時笑懵坐在原地,盯着漸漸暗下去的手機屏幕,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他這次是不是真的動了怒,不願意再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