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們秦總這兩天在哪裏?
辦公桌上的手機震動的時候,秦肆正在山莊和幾個隊員開臨時會,給他們安排接下來的工作。
講到一半,察覺到手機的響動,他垂眸瞥了眼,直接挂斷,擡頭繼續跟大家在讨論。
只是後面心裏一直記挂着手機上的那通電話,所以盡量簡略把幾個重點的跟他們安排完以後,然後交代小趙繼續他沒說完的地方,才抽身拿起手機走到別墅外的走廊上,給她把電話撥了回去。
電話那頭的時笑幾乎是秒接,顫着嗓音“喂”了一聲。
秦肆愣了愣,原本還想着要冷漠到底,如果她還不跟他說實話,這次也堅決不能心軟。
他從大學到現在,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什麽樣的大風大浪沒經歷過,她有沒有敷衍他,只消一眼,他就能猜到個十七八九。
可是正當到了這一刻,聽到她不太正常的聲音,他又本能滋生出了一絲不該有的于心不忍。
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氣,但於在胸口的那股滞澀感始終沒辦法消散。
他真怕一出聲就忍不住想質問她,徹底爆發。
他不是沒有脾氣,平時要是他手下的員工犯了錯,他批評懲罰從來不心慈手軟,以至于大家都有些怕他。
只是因為她,每次即便是火冒三丈,也是一度忍了又忍。
可這一次,要不是有人通過秘書給他透漏,他還真是不敢相信,她背着他跟杜攀居然都還有來往。
電話那頭的時笑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任何回應,只好又試探着問了句:“你在聽嗎?”
秦肆又暗自調節了下不太順暢的呼吸,默了兩秒,才冷森森開口:“你說。”
“..就是,”撒謊的人畢竟沒有底氣,時笑也覺得自己挺沒用的,對別人從來不會覺得慚愧,而正當面對了他,分明剛才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這會兒卻還是吞吞吐吐半天,才繼續說下去:“想跟你解釋上次的事情。”
秦肆其實等她這通解釋的電話,也等得心頭十分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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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這幾天也并不好過。
最開始是在氣頭上,但還是開車把她送到了小區門口,沒忍心當時就把她趕下了車。
這兩天沒有回去,的确是因為在忙,但更多的是怕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跟她吵了起來。
并且這一次,他是下定了決心要聽她說出個所以然。
上次杜彥的事,他也是睜只眼閉只眼,她那個朋友怎麽給他解釋的,他就假裝讓自己去相信了。只要确當她沒有觸碰他的底線,真跟杜彥有什麽不正當的關系,他也沒那麽小氣非得不依不饒給她安個什麽背叛的罪名。
後來為了哄她和好,他甚至答應了她,只要她沒在感情上背叛他欺騙他,他也不是不會考慮原諒她一次。
結果倒好,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還背着他偷偷跟別的男人有來往。而且這個男人,又是跟他沾點親還帶點故的熟人。
他就很是納悶,她到底腦子裏怎麽想得,怎麽就偏偏要覺得他很好糊弄,總得要做出點什麽事來惹惱他挑釁他的容忍底線?
不過今天她這通解釋的電話,倒是比他想象的要來得早一點。
這兩天郁結的心情,這會兒也稍微得到了一點好轉。
他淡淡地“嗯”了聲,提步走下臺階,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顯得那麽有壓迫感。也期待着她這次能夠坦誠點,別再讓他失望。
可時笑在靜了一瞬之後,卻說:“我那天和他見面,是因為之前他答應了幫我找一份合适的兼職。”
時笑告訴他之前因為在安堅翻譯部待過一段時間,所以認識了徐婉。後來經常陪徐婉出去逛街,聊到自己目前的狀态,是徐婉自作主張要杜攀給她介紹工作:“我也沒料到他真的會放在心上,這次他就是喊我見面,想問我對什麽樣的工作有意向。”
秦肆冷哼了一聲,這個解釋,他才剛聽了個開頭就知道是假的。
忍了兩秒,他努力壓住心頭的火氣,奚落的口吻反問她:“你找工作的事我怎麽不知道?這種事情你不跟自己男朋友說,卻去接受別的男人幫助?”
時笑腦子迅速轉動,找借口道:“因為你最近這段時間忙,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秦肆插兜站在院子裏的桂花樹下,聽着她一句接着一句的謊言,心頭的火苗蹭蹭直蹿,已然是忍無可忍,竟還平靜地問了句:“就算是為了工作,電話裏不能說,有必要單獨見面?你們倆都是什麽樣的身份你沒搞清楚?”
時笑一愣,突然啞口無言了。
她想起,從小父母和老師就教導,人不能有說謊的毛病,說了一個謊就得找無數個謊言來圓場。這樣下去,只會将事情演變的越來越惡劣,越來越糟糕,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時笑現在是深刻體會到了這種難受,特別是對自己親近的人,撒謊不僅傷害了別人,同時也反噬着自己,加深彼此的痛苦。
“.我,”時笑罕見的慌不擇言:“沒想那麽多,就.稀裏糊塗的去了。”
秦肆聽她這态度,也知道今天從她這裏是不可能得到什麽有效的答案了。
他握緊電話,仰頭望一眼天,繃緊了下颌,平息噴薄欲出的怒氣。
好幾秒,他才低頭失望至極地呼出了口氣,即便如此,最後還是鄭重提醒她了一句:“時笑,我再跟你重申一遍,最好跟我說實話。只要你說實話,我不是不能接受。但是一直跟我耍花樣,你仔細想想後果。”
時笑也感覺自己腦子快要炸了,最關鍵是她現在還摸不透他到底知道了什麽。
如果他只是誤會了她感情不專一,跟別的男人有什麽事,她沖動之下把當初接近他的目的說出來了,豈不是更要壞了大事?
所以此時此刻,她只能奮力強調:“我跟他真的沒有任何不正當的關系,我可以對天起誓。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親自問他,或者,我打電話讓他幫我跟你解釋都行。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麽做你才能相信我,如果你要我用什麽方法證明,我一定都按你說的去做。”
電話這頭的秦肆,臉色已經一度一度變得難看,火氣燒到了極點。
他站在原地,氣得胸膛起伏,知道這會兒要是開口,一定會對她控制不住地發火。
可偏偏這會兒,聽筒裏傳來一絲她隐忍的抽泣聲,他細細一聽,又氣又怒,沒忍住吼道:“你又哭什麽?!”
“對不起.”時笑再次開口,聲音已經有點哽咽,她抽了抽鼻子:“真的對不起。我就是想告訴你,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樣,我真沒有在感情上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沒用的道歉,不如你的一句真話來得實在。”秦肆聽不得她哭,但又不忍繼續吼罵她,好像在欺負她似的。
他沉默了兩秒,怕自己又心慈手軟,只好冷聲對她道:“你他媽別哭了!想好了再來跟我說。”
他煩躁地挂了電話,一轉身就将手機砸向了院子的圍牆上。
“啪”地一聲巨響,手機頓時被摔成了稀巴爛,零碎地落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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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邊,時笑被他挂斷了電話後,又緊接着給他連撥了幾通,想要今天就跟他把事情講清楚。
再這樣下去,她估計也能被折磨的心态爆炸了。
可是再撥過去,就已經提示電話無法接通了。
她呆滞住,眼淚順着臉頰一行一行往下掉,心裏恐慌不已。
她不确定他到底是關機了,還是把自己給拉黑了。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緩了兩分鐘,轉而給他的秘書打去了電話。
之前因為住院一直是小林來往醫院跟她們溝通,所以時笑存了她的號碼。
電話撥通以後,小林很快便接通了。
小林當然知道時笑現在和自己老板的關系,所以對她的态度也相當客氣:“是時小姐啊,今天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情嗎?”
時笑盡量平穩着聲線:“林秘書你好,我是想問你一下,你們秦總這兩天在哪裏?”
小林聽她這麽一問,就大概猜到了原因,耐心的告訴她:“秦總這兩天去山莊那邊了,好像是有什麽重要事情,親自過去處理了。”
時笑“哦”了聲,有點小失落,又追問:“那他什麽時候回公司?”
“暫時還不知道。”小林抱歉的跟她說:“要不等秦總回來我,我再通知你好嗎?”
時笑頓了頓,立刻跟她道謝:“好的,那你別忘了。”
小林說知道,肯定不會忘。
挂電話前,時笑不放心,又好好跟她交代了一聲:“你先別跟他說,也不要告訴他我給你打過電話,等到時候我去公司了再當面和他講好嗎?”
小林叫她放心,她會這麽做的。
時笑這才安心地挂了電話。
回歸沉寂以後,她抱着雙臂坐在沙發上望着窗外漸漸暗沉下來的夜幕,心裏還在泛着尖銳的刺痛。
她琢磨着,如果真的告訴了他實話,他會不會原諒他?
應該會的吧?
她不太确定,但又想着,他本來就是個心軟的人,只要她好好求求他,跟他認錯道歉,不指望他能原諒她,也不奢望他能體諒她。但起碼,他應該是會幫她保守秘密的。
不說別的,通過這麽長時間和他的相處,她覺得,以他的人品,哪怕知道是自己親姑父做了這種事情,肯定也不會違背自己的良心去包庇袒護。畢竟他姑父本來就是先做了喪盡天良的事情,如果他包庇他,那就等同于同罪。
他是受過高等教育,有正确三觀的人,不然也不會有今時今日的成就。
所以時笑安慰自己,就算他知道了真相,也肯定不會做出那種違背道德仁義的事情,說不定還會理解她的兩難和忐忑的。
她戰戰兢兢了一夜,恐懼,擔心。精神緊張,又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窗外天光剛亮,她又不得不強裝沒事人一樣,去學校上課。
這兩天的天氣也很反常,時下時歇。原本前兩天剛升了溫,這兩天也因為幾場雨,氣溫陡降。
時笑上午忍着頭昏腦脹的病況,堅持把課上完了。
中午她撐着傘離開教學樓,想吃了藥去宿舍睡一覺看能不能好點,如果還是不行,晚上就去打針。
雨滴劈裏啪啦的落在傘上,仿佛敲打着她的腦袋,吵得讓人頭痛欲裂。
等到了宿舍門口,她收了傘看一眼手機時間,才發現方才上課漏接了小林秘書的電話。
她站在原地,立刻回撥了過去。
小林果然給她帶了個好消息,告訴她秦肆上午回公司了,下午應該也在。
時笑沉沉地吐了口氣,跟小林道了謝,挂斷了電話,撐起傘又立刻走進了雨裏。
她太難受了,她真的不想再這麽折磨下去了。
她現在就要去跟他坦白,甚至不顧自己還發着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