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等我一塊兒睡
一頓飯都在閑聊,時笑安靜吃菜,一邊觀察桌上的幾個人。
相比起來,他們各自有自己的圈子,有各自的話題,她其實就是個外人。
大家互相敬酒,說實話,她根本就不是個擅長說客套話的人,更沒有應酬的經驗,要是突兀的參與進去,反而顯得有些尴尬。
不過還好桌上的另外一個女生,看着也挺斯文腼腆的,和她一樣只是安靜的吃飯聽別人閑談,這樣就不會顯得她不懂禮貌了。
再看看秦肆,桌上的人都有給他舉杯,他一一應着,卻并沒有主動回敬過別人,他在這群人中間地位顯而易見。
他跟人聊着最近股市,聊着這幾年的投資熱點,偶爾也會回頭看她一眼,問她菜合不合口味。
但是整場宴席下來,卻并沒有人問秦肆介紹一下她這個出現在這裏的陌生面孔究竟是誰。
時笑暗自揣摩原因,無外乎只有兩種可能。要麽是見怪不怪,要麽就是心知肚明。
酒過三巡,基本吃到差不多了,時笑聽他們說,晚上還有活動。
誰知道,這活動居然是玩牌。
秦肆估計猜到了她肯定對這事兒不感興趣,就問她:“想學也簡單,教你兩遍就能上手。實在不想玩兒,我安排人帶你去泡溫泉?”
時笑想都沒想,果斷選擇了後者。
因為沒什麽游客,所以整個湯池被時笑一個人承包了。
被迫營業的服務員小姐姐倒是很有耐心的跟她介紹,這個是專門配置的藥浴,對女孩子的身體很好。
湯池裏得水溫剛剛合适,朦胧的水霧和暖黃的燈光交錯,讓人有點昏昏欲睡。
小姐姐退去了屏風後面,要她有需要就随時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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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笑趴在池邊,想着就這麽睡一覺也挺舒服的。
可看到放在一旁的手機,又想到好幾天沒跟姐姐聯系了,于是給安星打了個電話,随便閑聊了幾句,又問她最近身體狀況如何。
安星說她現在很好,昨天剛發了工資,數目很可觀,說一會兒給她發個紅包,讓她去買套新衣服。
時笑怎麽舍得花她的錢,趕忙拒絕。
安星自從上半年病情有所好轉以後,就在市區重新找了份新工作,售樓部賣房子。
工作壓力本身就很大,晚上還做兼職幫人寫網絡情感文案,她說想存錢給自己買套房。
其實在和程贊鬧掰之前,安星也沒這麽拼命。原本在一家設計工作做行政,每□□九晚五,除了每個月給她這個妹妹生活費,日子過得也還算滋潤。
現在,她發了狂一樣的只想賺錢,逼自己完全走出了舒适區,時笑知道,她這是受了這段感情的摧殘,整個世界觀都颠覆了。更是對女人不需要這麽努力,将來找個好男人依靠那套說辭,嗤之以鼻。
用安星自己的話說,她永遠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對生活充滿熱情,所以只有錢才能給她帶來一些安全感。
或許也怪她自己運氣不好和之前太過盲目相信男人,以為他對她多麽照顧周到,就真的忠貞不渝。
可事實證明,她這輩子遇到過最壞的人就是程贊,那個她唯一深愛過的男人,也是除了父親意外,對她最縱容最寵溺的男人。
可是那個男人,依然在她深陷其中最信他的時候,給了她最致命的打擊,以至于到現在都沒能讓她完全緩過勁來。
時笑很心疼,特別是親眼見證安星從那段地獄般的日子熬過來的種種經歷,她便在心裏暗暗發誓,怎麽也不能再步入姐姐的後塵。
她警告自己,有姐姐的前車之鑒,這輩子如果要找一個人共度此生的話,那麽一定要選擇和自己各方面條件都差不多的人。
當初安星的悲劇,可以說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她與程贊兩人懸殊太大,從小接受的教育觀念不同,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注定分道揚镳。
只是,将來會發生什麽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就好比現在的她,稀裏糊塗的就和秦肆的關系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雖然她自認為很清醒,也時刻提醒自己對感情保持理智。卻也總是在睡覺前,習慣性想起秦肆為她做過的所有事情。
她多次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甚至很擔心有些東西自己無法控制,将來會一發不可收拾。
兩人講到最後,安星突然問了她一個猝不及防的問題:“笑笑,你在學校是不是談男朋友了?”
時笑像被人抓住了小辮子似的,頓了頓,有些奇怪也有些心虛:“你怎麽會這麽問?”
安星說:“上次回家就見你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肯定是有什麽事吧?”
“沒。”時笑斷然否認,想了想,又鎮定道:“可能是參加辯論賽壓力有點大。”
安星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她想着就算是時笑真談了男朋友可能也不會承認。
小女孩兒總是比較害羞的,她也是從那個少女時代走過來的。
所以她也沒過多逼問她,只是客觀的給了她一點意見:“就算談個戀愛也沒什麽問題,學校裏的感情還是比較純粹的,但還是要慎重點,一定得保護好自己。”
安星苦口婆心,時笑心裏不是不明白。
她嗯了聲,很聽話的應道:“我知道,你放心吧。”
可是挂了電話以後,她心情又開始五味雜陳了起來。
靠在湯池邊,她望着蒸騰氤氲的水汽,腦子裏想着亂七八糟的事情,盯着半空中的某個點,好久眼睛都沒眨一下。
想到最後,她終于得出一個結論:人若想要堅持做一件正确得事情真的太難了,因為誰都無法預料這中間會出現什麽意料之外的考驗。
而她現在,好像就處在了這個困境之中,甚至沒辦法跟人分享這個秘密。
她攤開手掌,掬起一捧水往身上澆了澆,然後起身,拿起池邊放着的幹浴巾包裹住身體,往外走。
換了衣服,她沿着剛才的來路去找秦肆他們打牌的地方。本想順便逛逛山莊的夜景,奈何寒冬冷雨,溫度低到沒辦法在外面多待。
她裹着羽絨服一路小跑,到了包廂門口,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屋子裏的暖氣撲面而來,夾雜着煙草的味道,時笑輕咳了聲。
屋內空間極大,裝潢富麗,燈光明亮,兩張特制的四方桌。一群高大挺拔的男人或站或立,圍在桌邊。
時笑進去時,靠窗戶那邊一桌玩紙牌的剛好一句結束,桌上一片笑鬧聲。
她一眼望去,背對着門的那個背景閑适地靠在椅子裏,肩膀寬闊,趁着對家洗牌的空當,他撈起手邊的打火機把玩着,修長白淨的手指,骨節分明,正是秦肆。
時笑誰也不認識,看見小趙站在秦肆身旁,走過去笑問了句:“誰贏了?”
小趙爽朗地笑了笑,還沒說話,被一旁的杜彥搶先道:“這裏有個能記牌的,誰跟他玩兒誰輸。真是服了,一把都不讓,勝負欲要不要這麽強?”
時笑一聽這話,就明白他是在說秦肆,看向他。
秦肆剛聽到她聲音,這會兒也正回頭,看她一眼,又吩咐小趙:“拎把椅子過來。”
小趙立刻照辦,椅子搬來後直接放到秦肆旁邊,也很識趣的讓時笑坐,自己走到了另外一邊觀戰。
時笑也就安安靜靜的坐在他身旁,雖然看不太懂,但是就這麽陪着他,好像也不覺得無聊。
上一局因為杜彥的抱怨,第二局秦肆故意放了水。
結束後,杜彥這下開心了,哈哈樂道:“想贏三哥一次可真是難!”
秦肆淡淡牽了牽嘴角,沒說什麽,開始洗牌,手法十分流利。
就在這時,杜彥突然轉過頭來看了眼一旁的時笑,眼睫一垂一擡,将她審視了一道,時笑莫名心跳一窒。
“你——”他剛一開口,好像要說點什麽,結果這時兜裏電話響了,于是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回過頭,一邊拿牌一邊接通了電話。
時笑聽他跟人對話的內容,好像是公司裏有什麽重要崗位的人辭職了。
他不耐煩道:“人走了不會找?什麽事都來問我,公司養着你們是幹什麽的?”
杜彥應對了幾句,忙着要玩兒牌,就給挂了。
桌上的氣氛一直都很熱諾,這一局秦肆又贏了,桌上的人又是一番笑鬧調侃。
這次輪到杜彥洗牌,秦肆點了支煙。
大概是屋子裏的熱氣開得太足,又加上房間裏透氣不太好有點缺氧,時笑捂嘴打了個哈欠。
秦肆回頭問她:“困了?”
時笑眼睛裏有淡淡的水霧,看着他說:“還好。”
秦肆看她一秒,小姑娘臉上紅撲撲的,沒忍住又打了個哈欠,分明就是困了。
他想着她肯定是故意硬撐着在陪他,便說:“一會兒讓趙兒帶你去休息,這幾個家夥還沒盡興,我沒辦法走開,明天再好好陪你玩一天。”
時笑在他耳旁笑出一聲,沒料到他會想得這麽體貼:“你放心和你朋友玩,我又不是小孩子還時刻需要人陪。”
秦肆了然地勾了下唇,語氣調笑:“這麽懂事?”
時笑:“....”
“行。”秦肆顯然心情不錯,跟她說:“那你就等我一塊兒睡,待會兒贏的錢都是你的。”
時笑:“”
他這是什麽意思?